文/江濤史建紅

最愛的“無言戰(zhàn)友”

文/江濤史建紅

夕陽西下，金色余暉透過高大的樹冠，若隱若現(xiàn)地灑落在西藏軍區(qū)“墨脫戍邊模范營”五連的籃球場上，攜手而來的微風(fēng)親吻每一個人的面頰，頓時讓人感覺渾身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舒服遙然而，官兵們卻無暇享受如此美好時光，昔日沸騰的賽場，此刻陷入了一片沉寂，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遙軍醫(yī)石亞正忙活著一場特殊的手術(shù)，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上滾出，排長周繼東用綠毛巾來回幫他擦拭，軍犬飼養(yǎng)員次旺邊旦和三名戰(zhàn)士也在一旁協(xié)助他進行手術(shù)。

“傷員”——要軍犬“小公主”被大家緊緊地按在水泥地上，它的嘴、四肢也都被背包繩纏了一圈又一圈遙“嗚噎噎嗚噎噎”石亞手中的鑷子每從“小公主”傷口里拔出一條白蛆，它就會全身戰(zhàn)栗不已，斷斷續(xù)續(xù)發(fā)出低沉的哀鳴聲，令人揪心不已遙“耶小公主爺，你堅持一下嘛噎噎”次旺邊旦一邊說著安慰的話，一邊用右手輕輕撫摸著它的頸部，希望能夠緩解它一部分的疼痛遙下士，泉和上等兵廖光建奮力拽住“小公主”的身體，防止它過于掙扎影響手術(shù)進行遙上士姜春雨不經(jīng)意間與“小公主”對視了一眼，他連忙把頭轉(zhuǎn)到一邊去，他以為這樣就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淚珠還是一下子就從眼眶里涌了出來。

你肯定會很好奇，大家為何這么緊張“小公主”呢鑰讓我來告訴你答案吧，它是連隊軍犬“公主”的后代，兩年多前“小公主”尚在蹣跚學(xué)步，公主就在執(zhí)行巡邏任務(wù)中光榮犧牲了遙還未能享受到更多的母愛和呵護，“小公主”就成了“孤兒”，我們是它唯一的親人遙雖說它是一只公狗，但為了紀(jì)念犧牲的“公主”，我們都管它叫“小公主”遙那時的“小公主”，經(jīng)常像孩子似的被我們抱在懷里，每天都會有人給它喂奶粉、餅干和肉末遙當(dāng)然，這些東西都是大家自愿掏工資為它買的遙可以這樣說，沒有我們的悉心照料，它就不可能活到今天。

它的名字叫做“小公主”，卻絲毫不嬌弱，沒有一點“公主病”，遺傳了“公主”優(yōu)良的基因，身形強壯而威猛，更有堪比“公主”的戰(zhàn)斗力遙一次，鄉(xiāng)里來了一條惡犬，仗著自己兇猛力大，四處傷人和牲畜遙無奈之下，鄉(xiāng)里委派專人來連隊，邀請“小公主”出兵懲治惡犬。

那日，次旺邊旦帶著“小公主”與惡犬交戰(zhàn)于村頭，狹路相逢勇者勝遙未等次旺邊旦給出指令，“小公主”就突然發(fā)動攻擊，撲向惡犬就是一通撕咬，狠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遙沒幾個回合下來，平日里不可一世的惡犬，完全失去往昔風(fēng)采，以至于只能夾著尾巴落荒而逃，從此再沒有出現(xiàn)在鄉(xiāng)里。

“小公主”雖不是經(jīng)過特殊訓(xùn)練的、有檔案有軍齡的軍犬，但對于我們來說，它的重要不亞于軍犬，它的可貴也不遜于軍犬遙它是我們不著軍裝的“無言戰(zhàn)友”，是我們軍旅生涯最好的伙伴。

去年冬天，“小公主”和我們一起前往某山口巡邏，行至一處大塌方時，巡邏分隊隨即啟動應(yīng)急預(yù)案，施行單兵快速通過方案遙擔(dān)任尖兵的姜春雨準(zhǔn)備就緒，正想向前面飛奔而去，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衣服被誰拽住了，整個人仍停留在原地遙他回過頭來一探究竟，卻發(fā)現(xiàn)自己被“小公主”用嘴死死咬住了遙“你這是干什么浴現(xiàn)在不是玩鬧的時候浴”姜春雨看見是“小公主”，以為它是在跟自己開玩笑，頓時火冒三丈，對著它就是一通怒吼遙“好了耶小公主爺，快松開浴”姜春雨彎下腰來，準(zhǔn)備用手撥開“小公主”遙“轟隆隆噎噎轟隆隆噎噎”幾秒鐘光景，前方5米多的距離，一塊4米長的巨石從山體滑落，把路基砸得粉碎，又裹挾著泥石滾入滔滔雅魯藏布江中噎噎驚愕之余，姜春雨好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彎下身來抱著“小公主”的頭，用嘴不停地吻著，表示對它的謝意遙從此，我們對這名“救人英雄”更加高看一眼、厚待一分。

“小公主”在連隊“服役”，極通人性遙它跟我們一起站崗，一起巡邏遙連隊的官兵它都很熟悉，你著便裝它也能夠分辨，哪怕是你休假兩個月回來，他照樣熱情地跟你“打招呼”——要吐舌頭搖尾巴遙如果是陌生人的話，那就對不起了，它可就沒有那么好脾氣遙你人還在連隊10米開外，它就會發(fā)出警報，更別說你膽敢擅入連隊半步遙不過，若是家屬小孩來隊，它立馬又換了一副臉孔，顯得特別彬彬有禮、十分熱情好客，仿佛是愛屋及烏似的遙這種強烈的反差，弄得我們也十分驚奇，特別感到不可思議遙哎，同是“陌生人”，差距咋就這么大，難道真有最熟悉的陌生人浴

每次巡邏，“小公主”在面臨考驗時，總和我們一樣勇往直前，決不退縮。4天前，連隊準(zhǔn)備對某山口進行徒步武裝巡邏，我們考慮到連日下雨山路崎嶇、道路濕滑，加之夏季螞蟥、毒蛇遍布，一致決定不帶“小公主”參加此次任務(wù)遙可就在隊伍出發(fā)半天后，它還是氣喘吁吁地追趕上了我們，又一次加入巡邏分隊序列當(dāng)中遙中途，我們幾次不給它好臉色，強制命令它返回遙但它的表現(xiàn)，像是古代一位戰(zhàn)功卓著的將軍，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拒絕臨陣脫逃。

一提起墨脫的巡邏，人們總是談路色變遙我們營先后有20余名官兵犧牲，犧牲地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墨脫沒有路的巡邏路上遙我們的敵人是塌方、雪崩、泥石流、毒蛇和螞蟥遙2000年，官兵過螞蟥山時，在前面開路的連隊土狗“虎子”被螞蟥叮咬而死遙當(dāng)官兵找到“虎子”時，它身上爬滿了拇指般粗的螞蟥遙2012年7月，軍犬“泰森”為保護戰(zhàn)士，與毒蛇殊死搏斗，最后不幸中毒致死噎噎這些無言的戰(zhàn)友，多年來與我們墨脫軍人戰(zhàn)斗在一起，用同樣執(zhí)著、忠誠、敬業(yè)的精神戍邊守防。

在巡邏第二天下午小憩時，我們例行清理身上的螞蟥，大家無一例外都掛彩了院腿上、背上、腹部，甚至胯襠里都能找出幾條螞蟥來遙“1條、2條、3條噎噎”上士康釘這次是名副其實的“標(biāo)王”，大家一共從他身上拔出來30只螞蟥遙下士張永順不但不安慰他，反而拿他給大家逗樂解悶院“敢咬康班長的螞蟥，肯定也是螞蟥中的班長撒遙”張永順這句幽默的話語，一下子就引得我們大家哈哈大笑一場，征途的疲憊也一掃而空。

“小公主”這時正一聲不吭地坐在隊伍的最前方，睜大雙眼警惕地望著四周遙次旺邊旦拿著火腿腸走過來，他準(zhǔn)備犒勞一下“小公主”，順便再次檢查它身上是否還有螞蟥。

正在次旺邊旦準(zhǔn)備喂它的時候，他驚呆了，“小公主”的鼻子中竟然還潛伏著一條螞蟥遙他連忙找來石亞，試著用鑷子將螞蟥取出遙可原本火柴棍大小的螞蟥，此刻由于吸足了血，變得如拇指般大小，卡在“小公主”的鼻孔里面。

石亞小心翼翼地用鑷子在“小公主”鼻孔里撥弄，飽血愜意的螞蟥卻一動不動遙“他使勁用鑷子夾著螞蟥往外拔，可越是用勁，它吸得越牢遙關(guān)鍵時刻，石亞努力調(diào)整呼吸，讓自己放松下來，避免不良因素干擾自己遙石亞定下心來后，又用鑷子試探了幾次，終于找到了破解的方法遙他先是使出全身吃奶的勁夾住螞蟥后又松開，如是好幾次，等到螞蟥完全放松警惕的時候，他猛地一下夾住螞蟥就往外拔遙“砰噎噎”猶如拔出一枚紅酒塞，力和速度的完美結(jié)合，螞蟥終于被弄出來了。

次旺邊旦心疼極了，他一把將“小公主”摟入懷里，用手輕輕地撫摸它的背部，給予它最大的安慰遙看著遍體鱗傷的“小公主”，次旺邊旦真是恨透了螞蟥和自己，他寧肯螞蟥咬的是自己遙他越想越生氣，竟從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來遙就在我以為他想不通，要干出什么傻事的時候遙他卻咬牙切齒地把刀伸向地下那條又肥又粗的罪魁禍?zhǔn)住涹?，將它就地正法——要“碎尸萬段”。

后來的路上，次旺邊旦對“小公主”的檢查更加仔細了，每到一處休息地，他不顧自己身上的螞蟥，第一時刻就清理“小公主”身上的螞蟥。

次旺邊旦如是小心，讓人悲傷的事，還是發(fā)生了遙回到連隊后，他在為“小公主”傷口消毒的時候，發(fā)現(xiàn)它左前腿腋窩下有好幾個洞，里面大大小小的蛆扭動著。

石亞非常嚴肅地告訴我們，“小公主”是因為螞蟥吸咬后感染細菌生了蛆，需要立即手術(shù)，將傷口里面的蛆取出，否則就會危及它的生命遙墨脫本就缺醫(yī)少藥，要命的是連隊的麻醉藥剛用完，我們很是猶豫院既不想讓它忍受蛆蟲的折磨，也怕它承受不住開刀手術(shù)的疼痛遙“必須馬上進行手術(shù)，否則它活不了幾天遙”最終，連長陳顯剛定下決心，讓石亞立刻著手準(zhǔn)備為“小公主”手術(shù)。

“嘟嘟嘟噎噎”指導(dǎo)員楊紹江用手中的哨子，吹響了生命的集結(jié)號遙一場生命的救援就此展開，4名公差迅速到位，石亞簡短地介紹手術(shù)流程后，就立刻安排大家，各自準(zhǔn)備手術(shù)所需要的器具。

下午4時，手術(shù)準(zhǔn)點開始遙只見，石亞用鋒利的刀鋒在“小公主”的身上劃開一道傷口，一團團蠕動的蛆和卵，立即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讓人不由得感到頭皮陣陣發(fā)麻遙然而，讓大家更為震驚的是，傷口里面的蛆和卵遍布遙石亞無奈之下，只有將“小公主”的傷口越劃越長遙足足劃到10厘米處，才止住手術(shù)刀遙“嗚嗚噎噎”“小公主”痛苦地發(fā)出一陣哀鳴聲，嘴里不斷涌出白色黏稠液體，全身上下不停地顫抖遙它試圖奮力掙扎，它想逃之夭夭，遠離這種痛苦的折磨遙可越是這樣掙扎，我們則更加用力地按著它。

石亞用刀刮掉附在傷口表面大部分的蛆和卵，深處肉里的蛆，他則用鑷子一條一條地拔出遙暮色降臨，大家打著手電筒繼續(xù)手術(shù)遙昏暗的燈光下，石亞聚精會神地盯住“小公主”的傷口，生怕漏掉了一條蛆，他明白如果有一條蛆留在它體內(nèi)，對于“小公主”來說都將是致命的威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小公主”的傷口里還有不少蛆，有的還拼命地往它身體里更深的地方鉆，我看見有幾條蛆，都快到骨頭了。

“怎么辦，時間就是生命浴再拖下去，它會受不了的遙”望著奄奄一息的“小公主”，石亞決定執(zhí)行第二套手術(shù)方案遙用敵敵畏毒殺蛆，這樣的好處就是，不會造成更大面積的傷口遙當(dāng)然，敵敵畏的壞處也是顯而易見，如果不掌握好溶液與水的濃度比，其毒性會直接經(jīng)皮膚吸收，令“小公主”中毒而死。

醫(yī)學(xué)院畢業(yè)的高材生石亞明白，這絕對是下下策、無奈之舉，可現(xiàn)在的情況擺在面前，也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遙時間緊迫，手術(shù)多一分鐘，就會多一分危險，他已經(jīng)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在墨脫，歷史多次證明，沒有辦法的辦法，就是最好的辦法遙我看著石亞凝重的表情，不知他嘴里念叨著什么，他反復(fù)用筆核算，確保敵敵畏和水的比例遙他不斷用筷子攪動碗里的液體，仿佛是要讓每一滴敵敵畏都要被水稀釋到位遙石亞小心翼翼地將敵敵畏溶液用滴管注入“小公主”的體內(nèi)遙敵敵畏接觸“小公主”傷口的那一剎那，它整個身體劇烈地顫抖著，哀鳴聲更加撕心裂肺，疼得眼淚直往地下掉遙很快，它的眼淚就打濕了鋪在地面上的褥子遙見此情景，我的心完全被揪痛了，一根根神經(jīng)如繃緊的琴弦，即將一一崩裂遙次旺邊旦淚如泉涌，卻還不停地給自己的戰(zhàn)友打氣院“耶小公主爺，加油，別怕疼浴挺一挺就過去了浴”此刻，“小公主”已經(jīng)全身虛軟了，它用盡全身最后的力氣，微睜雙眼看了看身邊的我們，輕輕地晃動一下尾巴，又閉上了眼睛遙它是在告訴我們，安慰我們，它知道我們這樣做的目的。

“滴答，滴答噎噎”不遠處，值班室墻上的掛鐘悄然響起，時針指向凌晨12點，交接的哨兵已經(jīng)換崗?fù)戤呥b手術(shù)也進入攻堅的讀秒時刻，石亞用鑷子仔細確認“小公主”傷口的每一處，做著最后的檢查遙終于，“小公主”身體里的蛆清理完了遙我見石亞長出了一口氣，他慢慢用雙手撐著腿起身，身體向后傾斜，舒緩脖子,伸展雙臂遙他感覺舒服極了，臉上露出難得的輕松表情遙片刻的放松運動后，他又投入緊張的手術(shù)，接著為“小公主”縫合傷口遙“1針、2針噎噎”次旺邊旦默數(shù)著縫合的針數(shù)，石亞每縫一針，他心臟就激烈地顫抖一下，仿佛這針是縫在他自己身上一樣遙次旺邊旦事后告訴我，9針，石亞一共為“小公主”的傷口縫合了9針遙這9針，他記得清清楚楚，我說我也看得清清楚楚，我們會一輩子記住這個數(shù)字的。

縫合完畢，石亞為“小公主”注射了一針青霉素遙為防止傷口崩裂，他又把“小公主”的四肢重新包扎，固定在一起遙長達8小時的手術(shù)結(jié)束了，我們緊張一夜的情緒得到了釋放，大家會心地相視一笑遙幾秒鐘之后，我們又恢復(fù)原態(tài)，為“小公主”的身體擔(dān)心起來，經(jīng)過這么長時間的手術(shù)，它能挺過來嗎鑰看著手術(shù)臺上奄奄一息的“小公主”，我們不約而同選擇了沉默，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空氣中充滿了張力，似乎只要誰輕輕咳一聲，便能引起一場地震遙“耶小公主爺身體里的蛆，真的都清理完了嗎鑰萬一還有一兩條，或者幾條耶漏網(wǎng)之魚爺呢鑰”石亞也在心里盤問著自己。

這無情的平靜，誰也不想打破。

噎噎

“好了，大家放心浴耶小公主爺身體素質(zhì)那么棒，一定會恢復(fù)如初的浴”指導(dǎo)員楊紹江見我們心情低沉，便給大家鼓勁院“你們對耶小公主爺要有信心嘛浴”見我們久久圍著“小公主”不肯離去，他又勸說大家趕緊去休息遙一步三回頭，我們心里不舍“小公主”遙我望著“小公主”，又向次旺邊旦投去一個眼神遙他向我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我的意思。

當(dāng)晚，次旺邊旦留下守夜，專門負責(zé)照料“小公主”遙他打著手電跑去鄉(xiāng)里的小賣部，敲開老鄉(xiāng)家的門，買來牛奶、面包和雞腿遙“耶小公主爺，來喝一點浴”他打開一盒牛奶倒在碗里，“小公主”沒有張嘴曰他又扯開面包，“小公主”依舊沒有張嘴曰他又拿出雞腿來，這可是“小公主”平時最愛吃的東西，可當(dāng)他滿懷信心地將雞腿送到它嘴邊時，它還是沒有張嘴。

“那我給你唱個歌吧浴”次旺邊旦見美食誘惑這一招沒能見效，又打出情感牌遙“戰(zhàn)友戰(zhàn)友親如兄弟，革命把我們召喚在一起噎噎”次旺邊旦席地而坐，深情地望著“小公主”，他哼完所有會唱的軍歌，又哼起自己家鄉(xiāng)的歌曲遙美妙的歌聲一首接一首，與“小公主”朝夕相處的往事，一點一滴的從腦海中蔓延開來。

那次，次旺邊旦在菜地里干活，同年兵李杰想悄悄地來到身后嚇人，就在他快要接近自己，準(zhǔn)備好嚇人的姿勢的時候，“小公主”突然出現(xiàn)，朝著他大聲狂吠，結(jié)果反而是把李杰嚇蒙圈了遙一想起李杰那驚魂失魄的樣子，次旺邊旦就忍俊不禁。

疲倦的月亮躲進了云層休息，只留下幾顆星星像是在外面放哨遙次旺邊旦哼著歌、想著往事，他靠在墻邊的一角睡著了，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院“耶小公主爺康復(fù)了，又活蹦亂跳地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還跟著大家一起踏上了巡邏路噎噎”夢里，次旺邊旦的腦海里全是“小公主”的畫面。

許久之后，滿月又才升起來，銀霧般的月光打在次旺邊旦和“小公主”身上，人和狗在畫面里顯得是那般安靜祥和遙突然，一陣涼風(fēng)拂面而來，次旺邊旦猛地驚醒遙他暗暗地在心里責(zé)怪自己，照顧傷員，怎么自己先睡著了遙他用雙手使勁揉搓睡意蒙眬的雙眼，拍打兩邊太陽穴遙他把目光投向“小公主”，它正睡著，再看看一旁的牛奶、面包和雞腿，全都沒有了，地面上只留下一些面包屑遙次旺邊旦不敢相信發(fā)生在眼前的一幕，他使勁用手掐自己的大腿，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遙“哈哈噎噎哈哈噎噎”次旺邊旦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他知道“小公主”進食了，就沒有什么危險了遙此刻，次旺邊旦第一次覺得連隊的夜來香那么沁人心脾，周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遙次旺邊旦莫名其妙的笑聲，驚動了正在站崗的下士楊體清遙他火急火燎地跑過來，詢問次旺邊旦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遙次旺邊旦給他指了指“小公主”，又指了指地面上的面包屑。

晨光熹微，次旺邊旦又給“小公主”買來面包和雞腿遙起床號響起前，我們都來看望“小公主”，雖說精神大大不如平時，但見它正在享受美食，大家懸掛了一夜的心，又才算落了下去。

次旺邊旦連續(xù)兩天兩夜照顧“小公主”，不肯中場休息和換人，雙眼血絲密布遙為了他的健康，連長陳顯剛派人強制性將他押送回寢室休息，他才身不由己地離開了遙可沒過幾個小時，他不知又從哪里，端著一碗稀飯給“小公主”送來遙那些天，我們都很關(guān)心“小公主”，每天陸陸續(xù)續(xù)買來“補品”，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噓寒問暖，期待它能早日康復(fù)。

一周后，經(jīng)過大家的日夜呵護，“小公主”的傷口慢慢愈合了遙它終于又站了起來，大家打心底為“小公主”高興遙我們的戰(zhàn)友，它挺過了這次艱難的生死大考。

就這樣，在墨脫如此艱苦的環(huán)境中，人與狗成了最親密的伙伴遙一只出生苦命的狗，我們視它為戰(zhàn)友，對它親如兄弟，與它同甘共苦。

人與狗的情感，在這個“上帝把人世間所有難題都集中在這里”的墨脫，怎么能夠達到這樣完美的契合，我反復(fù)地問自己遙終于，我在中士李馳的日記本扉頁，找到了最好的注解院嘿，最愛的“無言戰(zhàn)友”/你一直都在我們的身邊/雖然你不能開口說一句話/但我們卻知道你的忠誠噎噎☆

責(zé)任編輯院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