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桂

（422000 湖南邵陽市大祥區(qū)百春園72 棟政協(xié)宿舍）

近代杰出的愛國主義思想家魏源，同時也是著名的文學家。 其家國情懷和文學造詣，不僅蘊藏在他的詩文中，同時體現(xiàn)在他的對聯(lián)中。

魏源深受王陽明和顧炎武等前朝遺老的影響，做學問講求經(jīng)世致用，時刻把責任和良知扛在肩上。 在他的祖宅湖南省隆回縣魏家塅魏云軒居宅， 他擬作的一副十字短聯(lián)，表達了自己的這種情懷。 請看：

懷抱觀今古；

述作壽河山。

魏源這樣寫懷抱，也這樣實踐懷抱。在擔任興化知縣時， 為保護萬畝稻田不受洪水毀壞，他曾舍身護堤。 百姓感其恩德，致送一匾額：『淮揚保障』。 魏源力阻開挖堤壩，一是源于他的愛民之心，二是源于他的水利造詣，前者是修身修來的，后者是讀書讀來的。

在魏源看來，要實現(xiàn)自己的懷抱，就得從讀書和修身上下功夫。 作為一位務(wù)實的思想家，講求經(jīng)世致用的學者，魏源這類聯(lián)語很多，如魏云軒的另一副對聯(lián)：

讀萬卷書貴能用；

樹千秋德莫如滋。

魏源不務(wù)空談，重視實踐，這副對聯(lián)表達的就是這樣的思想。 正因為有這樣的思想，所以他對科舉取仕沒興趣，一邊為大勢所趨，屢屢趕考，一邊借題發(fā)揮，罵科舉誤國。 這副對聯(lián)，是魏源治學做人的主張： 所謂『讀萬卷書貴能用』，其一是不『讀死書』，其二是不『死讀書』，其三是不『讀書死』， 要學以致用； 所謂『樹千秋德莫如滋』， 修養(yǎng)道德的最好方法就是促使它不斷增長浸潤，擴大影響。 魏源的這副對聯(lián)，被很多人當作座右銘， 原因就在于對聯(lián)告訴了人們讀書治學、樹德修身的正確方向。條條大路通羅馬，方向?qū)α耍词顾俣嚷稽c，成功的希望總在前方。實用、養(yǎng)德，是讀書做人的正確方向。魏源以之自勉，也拿來教人。一八三九年，他寫了副類似的對聯(lián)送給他的族侄魏步衢：

讀書將以致用；

修德在乎能滋。

魏源的好友閻林德說他有三好： 『一好書，二好游，三好友。 』他的對聯(lián)較多地與這三好相關(guān)。 如題揚州挈園古藤書屋：

讀萬卷書求圣道；

行千里路得民情。

上聯(lián)說讀書，魏源求的圣道，便是遵循儒家思想的做人之道，亦即孔孟之道，來源于讀書，讀好書。 下聯(lián)說行路，重視實踐的魏源， 永遠是個『行路人』， 龔自珍稱他『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他在『行路』中了解『民情』。

讀書與行路，是魏源的兩門主要功課，卻未必是做官的必修課。 做人有做人的原則，做學問有做學問的境界，做官也有做官的套路。魏源應(yīng)該都懂得，但他不一定愿意走進做官的套路中去，所以，他的官最終沒有做，『知州』一職便成了他升官通道的天花板。 但是，他做官的境界卻極其高遠。 他在江蘇高郵任知州時， 給高郵的文游臺題了一聯(lián)：

先天下憂，后天下樂，處江淮而懷堂廟；

與古人嵇，同今人居，若丘垤之仰泰山。

此聯(lián)可見魏源有范仲淹那樣的胸襟。不管魏源有沒有自比范仲淹， 老百姓是把他跟范仲淹相提并列的。魏源逝世后，他當過知縣的興化士民公請將他附祀于范仲淹祠堂。 《興化縣續(xù)志》卷首刊魏源像，并贊為『牛刀初試，砥柱中流。 淮揚保障，千載寡儔。 』

前面提到魏源有『三好』。下面這副題在揚州挈園秋實軒的對聯(lián)， 寫到了好書和好游：

尚志詩書，句搜六代三唐后；

怡情山水，人在千巖萬壑中。

魏源在揚州修建挈園的時候， 已經(jīng)睥睨科場，怡情于詩書、山水之中。

他的不少對聯(lián)寫到了讀書、出游，也在很多對聯(lián)中寫到他的第三『好』， 即好交友，如題在家鄉(xiāng)魏家塅象嘴上居宅的對聯(lián)：

置酒常邀佳客屐；

焚香快讀古人書。

他多次在對聯(lián)中寫到『友天下士』之類的詞句。 他的朋友圈很大， 僅李柏榮《魏源師友記》中提到的師友就有二百二十七名。 魏源一生作了多少對聯(lián)，很難有個準數(shù)。 他的后裔魏寅輯注的《魏源楹聯(lián)集》收錄的對聯(lián)有七十一副。 他什么時候開始作對聯(lián)的呢？ 相傳他九歲時參加縣試，考官指著茶杯上的太極圖，說出一上聯(lián)：杯中含太極，要魏源對出下聯(lián)，小魏源正巧懷里揣著圓圓麥餅，隨口對道： 腹內(nèi)孕乾坤?？脊侔底苑Q好，卻裝著不解地問：何為乾坤？魏源說：天地就是乾坤，我人雖小，也應(yīng)胸懷天下。 由此可見魏源從小志存高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