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晨
競賽是一座獨木橋,常人涉足只能步履艱難地彳亍前行。我曾與幾位朋友調(diào)侃:“能在這獨木橋上昂首向前者,大概只有神明了?!钡菚r我微茫的眼光還未注意到他卓爾不凡的才能,未能意識到他是神一樣的存在。直到今年賽罷,成績水落石出之時,我才明白他是何方神圣。
學校的競賽難度被我們稱為“地獄級別”。我們幾個高一的初來乍到,不僅要和高三的幾個“老油條”同臺競爭,還要應對高二幾個省隊隊員的“威脅”,贏得復賽資格都實屬不易。在我們幾個轉而投奔教育機構,試圖謀得更低的分數(shù)線時,他出現(xiàn)了。他不但沒有知難而退,更不畏眼前的種種挑戰(zhàn),果斷地選擇在校初試,眼里似乎散發(fā)著睥睨天下的傲然圣光。
不久初試即宣告結束,復試名單也公諸天下。在熾烈的天光下,他的大名赫然印在名單前列:他人選了!不同于別人過關斬將后的雀躍高呼,他只是微笑著,彌厚的鏡片下眼神格外地自信悠然。如果說書本中令人困惑的知識已化為他的兵器,那悠然的心境便是他的鎧甲。他仿佛是個騎士,正淡然趕往鮮血淋漓的疆場,準備好迎接一場激烈的拼死搏殺。
正如教練所預料的那樣,今年復賽的難度在競賽史上都稱得上數(shù)一數(shù)二。我們幾個涉“世”未深者都慘遭滑鐵盧,無緣最后的決賽。而這時,教室中卻唯獨少了他的身影,老師們對他的行蹤也都守口如瓶。穿越那冷清寂靜、人跡寥寥的走廊,只見他正伏案疾書,在一厚沓草稿紙上顯現(xiàn)著“神跡”,我們悄悄走近屏息而觀,他竟絲毫沒有察覺。只見草稿紙上,晦澀難懂的希臘字母伴隨著積分與微分跳起了永恒的舞蹈,公式與方程聯(lián)誼后竟似被賦予了新的生命。他似乎在與那試題侃侃而談,電磁學與光學是他的武器,熱學與力學是他的《圣經(jīng)》。物理量歡呼著,與算符交織成美麗的詩行,詩間還夾雜著來自遠方的圣潔回音,試圖喚醒那蕓蕓眾生心中沉睡的對物理學的熱愛。我們驚呆了,只得又默默走開,心中思考著草稿紙上繁難的一切,膜拜著這神一樣的存在。
在接下來的比賽中,他圓滿完成了實驗,成為首位獲得北京市一等獎的高一學生。他也因此闖入了更加艱辛的金秋營,更有北京大學和清華大學兩所頂尖學府向他伸出了橄欖枝。但最令我們震驚的還是那個天光熾烈的下午,他的眼神是那樣熱烈而專注,仿佛是為筆下的那些字母、公式而生。
以后每當想起那個下午,我總會忍不住感嘆:“他真是神一樣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