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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貧新法:全民發(fā)錢

2017-05-10 13:04安妮·洛瑞
海外文摘 2017年5期
關鍵詞:肯尼亞村子

安妮·洛瑞

“這筆錢你們可以領12年?!?/p>

即使以肯尼亞鄉(xiāng)村的標準來看,這個村子也夠窮的。要去那里,你得循著一條輸電線走,它是沿著一系列沒有標記的路架設的。最終,電線接入村子中心的一所學校——這是村里唯一通了電的建筑物。房屋散布在小山坡的荊棘叢中,崎嶇的小徑將它們與外界相連。因為只有一處自來水龍頭還能用,許多當?shù)貗D女不得不拿著汽油罐到一個水坑去裝水。沒有水管設施,也缺少挖掘公共廁所的資源,一些家庭仍采取公開排便的方式。就連能拉動犁的牛都沒有,這意味著大部分農活是靠雙手來完成的。這個村子甚至窮到了在大庭廣眾之下吃東西會被看作是在炫耀有東西吃的地步。

2016年10月,我在村長肯尼迪·阿斯旺·阿巴吉的家中采訪了他。這是一幢紅土小屋,里面貼著慶祝奧薩馬·本·拉登之死,以及反映非洲各路英雄日常生活的海報,其中包括“JaKogelo”,即“來自Kogelo的男人”,這是當?shù)厝藢倓傂度蔚拿绹偨y(tǒng)巴拉克·奧巴馬的稱呼。Kogelo是奧巴馬父親的出生地,坐落在維多利亞湖湖畔不遠處,距這個村子只有20英里。阿巴吉告訴我,這個夏天的某一天,一個名為“直接給錢”的美國非營利組織的辦公人員來到村里,讓村子的命運發(fā)生了改變。他們做出了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承諾:給每個人發(fā)錢,而且不附加任何條件?!拔覇枺疄槭裁催x中我們村?”阿巴吉回憶說,但他始終沒能得到一個明確的,或者是讓他認為有道理的答案。

可以確定的是,之前曾有西方的援助組織來到村子里,但幾乎每個組織來的時候都帶著物品,而不是錢。而且由于很多組織具有宗教色彩,因此他們在發(fā)放禮物時,還附帶有道德上的要求。譬如,我聽說有個組織就拒絕向一個年輕的未婚媽媽提供幫助。就“直接給錢”組織來說,由于很少有人清楚諸如“誰該得到救助”“得到怎樣的救助”“如何得到救助”“從誰那里得到救助”以及“為什么會被救助”等問題,各種謠言一時間甚囂塵上。一個村民聽說“直接給錢”組織會綁架小孩子,還有人認為該組織與秘密組織光明會有勾結,或者說它將驅使大蛇摧毀村子,或者說它要施行血魔法。另有人則聽說,該組織發(fā)放的錢來自奧巴馬本人。

在10月那個不合時令的清冷早晨,“直接給錢”組織又來了,他們在村民大會上對自己做了一番介紹,打消了上述種種疑慮。會議在學校旁邊搭起的一座藍白色帳篷里舉行,村里220位村民幾乎都來了,他們緊張地看著坐在對面塑料椅子上的13名陌生人,其中少數(shù)幾個是白人。“直接給錢”的肯尼亞職員莉迪亞·塔拉站起身來,用盧歐語對她的組織做了一番介紹。她講話的節(jié)奏從容不迫,會給人們發(fā)出表示贊同的“嗯”或點頭留出時間。她說:這些客人來自“直接給錢”組織,“直接給錢”是一個非政府組織,它不隸屬于任何政治團體,總部位于美國。“直接給錢”通過手機來開展工作,每個接受救助的人必須擁有一部手機,并且不能把SIM卡的個人識別密碼(PIN)透露給別人。任何人要想取得救助,就不得卷入犯罪行為或恐怖主義……就這樣講了將近兩個小時,以至于現(xiàn)場的孩子們開始坐立不安。

最后,塔拉把麥克風遞給她的同事布萊恩·歐馬?!按迕駛?,”歐馬說道,“你們開心嗎?”

“開心!”大家齊聲喊道。

接下來,歐馬開始講解細節(jié)?!懊總€登了記的人將可領取2280肯尼亞先令(約合22美元)——每人每月!大家明白了嗎?”村民們先是驚訝地倒抽一口氣,繼而猛烈地鼓起掌來。歐馬繼續(xù)說著:“我們在這里登記的每個人都會領到錢,我再說一遍——每人每月2280先令!這筆錢你們可以領12年??梢灶I多少年?”

“12年!”村民們回應道。

就這樣,整個村子從赤貧中解脫出來,村民們發(fā)出歡呼聲,孩子們也在陌生人面前熱舞起來,為了村民們的安全,我就不透露這個村子的名字了。這個非營利組織以此程序在40多個村子對總共6000名成年居民進行了登記,向他們提供有保障的、長達12年的脫貧收入,還有另外80個村子的1.15萬名居民將獲得一項為期兩年的基本收入。憑借這一創(chuàng)舉,在紐約設有辦公室,資金很大程度上來自硅谷的“直接給錢”,開啟了全球第一項“全民基本收入”的真實試驗。這一理念可能在一些寒冷的左傾國家或地區(qū)非常流行,如加拿大、芬蘭、荷蘭和蘇格蘭等。但很多經濟學家認為,它或許在諸如印度或撒哈拉以南非洲等擁有大量貧困人口的地區(qū)最有發(fā)展前景。

硅谷欲將“全民基本收入”作為緩和劑

“直接給錢”想向全世界證明,在這個星球上,發(fā)放基本收入是一項低成本的、可推廣的扶貧措施?!拔覀內祟悡碛心茉诮衲晗毟F的資源!”“直接給錢”的一位創(chuàng)始人邁克爾·費伊告訴我,但這些資源往往使用不當或被浪費。他的組織想要顛覆現(xiàn)在的慈善機構,為那些大捐贈者提供平臺,使錢可以馬上且有效地到達全球最需要救助的人手里,而且?guī)缀鯖]有成本。

基本收入或有保障收入是一種奇妙的智力漂浮物,過去500年間多次被沖刷至海岸邊,通常是在重大的經濟動蕩期。在1516年出版的《烏托邦》一書中,托馬斯·莫爾建議運用這種方式來救助封建社會的農夫,他們因公共用地轉變?yōu)樗饺松虡I(yè)用地而遭受損失。在1797年出版的《土地正義論》中,托馬斯·潘恩以相似的理由對這種方式表示了支持,即“引入土地財產系統(tǒng),作為對失去天生遺產者”的補償。這種論調后來在法國激進黨人、英國哲學家伯特蘭·羅素,以及美國民權運動領袖馬丁·路德·金等的著作中反復出現(xiàn)過。

出于樂善好施和自身利益需要等原因,硅谷近來對基本收入著了迷,欲將它作為緩和劑,用于應對各種發(fā)明可能引發(fā)的社會動蕩。很多技術專家認為,我們目前正處在人工智能革命的危險邊緣,這一革命或使人類躍入“后工作”的未來。在過去幾年間,人工智能系統(tǒng)已經在多到令人吃驚的工作中成為行家里手,從癌癥檢測、自動駕駛,到歸納體育比賽,再到翻譯文章……總之,任何一個職業(yè),只要能被拆解成各自獨立的、可重復的工作——如財務分析、市場營銷和法律工作,都有可能被人工智能取代。

在設想中的未來社會,我們的經濟有可能變?yōu)槠渥陨淼挠螛穲@哈哈鏡版本:極端的收入和財富不均,導致貧窮、普遍失業(yè),以及壯年勞動力數(shù)量的萎縮。它可能更如美國作家喬治·桑德斯小說里寫的那般艱難,而非動畫劇集《杰森一家》里的喬治·杰森那樣一周只用上3天班??伤羞@一切與肯尼亞的那個小村子又有什么瓜葛呢?

長期以來,“全民基本收入”缺乏科技人士所稱的“概念驗證”。為數(shù)不多的試驗曾在加拿大、印度和納米比亞等國開展過,芬蘭目前在向失業(yè)人員發(fā)錢,荷蘭的烏得勒支也在試行這一辦法,但沒有一項試驗被真正地完成過。長期給一個社區(qū)發(fā)錢,當沒有人為下一餐從何而來發(fā)愁時,當所有人不再擔心失業(yè)或添丁時,要研究這背后有什么事情發(fā)生。

正因如此,科技行業(yè)支持“直接給錢”和其他組織通過試驗對這一理念進行檢驗,F(xiàn)acebook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曾短暫入主《新共和》雜志的克里斯·休斯(他也是“直接給錢”的大金主),已經啟動了一項耗資1000萬美元、為期兩年的行動,以探索基本收入的可行性。在薩姆·奧爾特曼擔任總裁的著名創(chuàng)業(yè)公司孵化器YC里,研究部門正打算向加州及還未確定的另外一個州的共1000戶家庭發(fā)錢。然后就是“直接給錢”組織了,它已經吸納了2400萬美元的捐款,用于發(fā)放基本收入。這些錢來自Facebook、Instagram、eBay以及其他一些硅谷公司的創(chuàng)始人。許多接受我采訪的捐贈者都提及,他們對這個項目的興趣所在僅僅是慈善。但在他人看來,這是一個深入了解“全民基本收入”的機會,一個證明它能夠發(fā)揮作用的途經,一個向世人展示一項假想措施是什么樣子的機會。

去年12月,31歲的奧爾特曼在一次消除貧困的活動上做了演講。這次活動是由斯坦福大學、白宮,以及慈善基金“陳-扎克伯格倡議”(由Facebook的馬克·扎克伯格與妻子普麗西拉·陳成立)聯(lián)合主辦的。奧爾特曼論述了基本收入對于削減貧困的可能性,但他的演講卻調轉方向,回到一直困擾整個慈善業(yè)的那些令人不快的疑問上:硅谷是打算讓全世界的人都失業(yè)嗎?要真是這樣,技術專家們欠全世界一個解決方案嗎?

“有這么一些時刻,我們人類進行了這么一些重大的科技革命——例如農業(yè)革命、工業(yè)革命,這些時刻真正地讓世界發(fā)生了巨變,”奧爾特曼說,“我認為我們正處在另一場科技革命的中心,或者,至少是將要步入這場革命。”

手機轉賬業(yè)務在肯尼亞普及

“直接給錢”或許算得上是慈善組織,但卻滿口硅谷行話。它是個連接捐贈者與受贈者的平臺,以其低開銷和先進的管理軟件為傲。萌發(fā)創(chuàng)建這個非營利組織的念頭時,邁克爾·費伊和保羅·尼豪斯還都是哈佛大學的研究生——后者如今已是位于圣迭戈的加州大學的經濟學教授。二人當時都在國外研究發(fā)展問題并做實地調查,他們發(fā)現(xiàn):對于受贈者來說,現(xiàn)金通常比援助組織分發(fā)的食物、蚊帳或體育用品等實物更有價值。如果你餓了,總不能吃蚊帳吧!如果你的村子里爆發(fā)了流行性腹瀉,足球對你來說就沒什么用了?!耙坏┥硖幠抢?,除了送現(xiàn)金,你很難想象還能做點兒什么,”費伊告訴我,“要是問人們是想要現(xiàn)金還是想要別的東西,會被認為是在捉弄人。他們會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你,看得你很不自在?!?/p>

但在當時,在只有幾個主要城市有銀行的國家里實施現(xiàn)金援助,需要異常龐大的人力,更別提搶劫和貪污風險了。進入21世紀,超便宜的預存話費手機大批進入撒哈拉以南非洲市場,有膽識的加納人、肯尼亞人和尼日利亞人開始把話費作為一種貨幣。2007年,沃達豐公司和英國國際發(fā)展部聯(lián)手在肯尼亞推出了名為M-Pesa的手機轉賬業(yè)務,據估計,如今96%的肯尼亞家庭在使用這一業(yè)務。

費伊和尼豪斯以及他們共同的研究生朋友羅希特·萬喬、杰里米·夏皮羅,考慮建一個網站,用于在美國募集資金,然后把錢直接發(fā)給肯尼亞的窮人,但他們遍尋不著一個愿意在國外分發(fā)現(xiàn)金的非營利機構。到了2008年,他們決定自己來做這件事情,“由于剛起步,而且我們是在研究生院里啟動(這個項目)的,所以即便它是錯的,或者失敗了,我們也愿意接受?!辟M伊說。

第二年夏天,費伊走訪了肯尼亞的一些小村子,只要遇到看上去像是窮人且愿意接受捐助的人,他就給他們發(fā)現(xiàn)金(總共發(fā)的5000美元均來自這個4人組的私人腰包)。出人意料的是,這種做法收到了不錯的效果,也讓4人組信心滿滿地在研究生畢業(yè)那年開展了一項俗套的隨機控制試驗。結果顯示,那些平均每人領到500美元的受捐者看到了生活的希望:他們的孩子一整天餓肚子的可能性下降了42%,發(fā)生家庭暴力的概率也下降了,心理健康則得到了提升。

運行一段時間之后,這個非營利機構引起了硅谷及富有的年輕慈善家的注意。兩位Facebook的創(chuàng)始人捐贈了6位數(shù)的善款,接著,在2012年春天,費伊在紐約布魯克林和一位朋友吃早午餐時,結識了一位為谷歌公司的慈善機構Google.org工作的朋友,這位朋友很喜歡“直接給錢”的理念,并安排費伊和尼豪斯在谷歌公司位于加州山景城的總部做了一次報告,換來了這家科技巨頭240萬美元的善款。

“直接給錢”起初發(fā)錢時出手闊綽,整個2012年,1000美元通常只發(fā)3筆就發(fā)完了。該機構的現(xiàn)場工作人員先在肯尼亞確定低收入的村子,再通過簡單的資產審查——住房是否為茅草頂,找出每個村子里最窮的那些家庭。工作人員會向鎮(zhèn)上的長者做自我介紹,解釋他們的意圖,然后返回村子,向受捐助的家庭提供手機并進行培訓。接下來,“直接給錢”只需按一下按鍵,就能把錢分發(fā)出去。

“我沒想過自己能住上鐵板房。”

在一個水汽彌漫的10月清晨,我同“直接給錢”的兩位主管——喬安娜·麥克雷和伊恩·巴辛,前去拜訪一個已經領取了“直接給錢”大筆善款的村子。我們在黎明時分從維多利亞湖畔喧鬧的工業(yè)城市基蘇木出發(fā),駛上一條通往邦多的兩車道公路。邦多是一座貿易小城,到處是牲口、自行車和路邊小吃攤。我們從那里的維多利亞湖畔往內陸進發(fā),駛入一個滿目蔥郁的農業(yè)區(qū)。

這個村子的居民在2013年領到了錢,一望可知這里比領取基本收入的試點村要富裕。村里的林間空地上種滿了芒果,奶牛健壯。村外的小湖邊上支著漁網?!白趥惗鼗蚣~約的辦公室里,想要弄明白這個村子需要什么,你能想象嗎?”巴辛夸贊一頭拴在湖邊的奶牛喂得極好之余說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過,通過M-Pesa發(fā)錢可能也存在弊端。我們拜訪了一位名叫安吉麗娜·阿克斯·恩加洛的老年婦女,因所患的瘧疾已到晚期,她的關節(jié)又腫又痛。坐在她的茅草頂小屋里,恩加洛告訴我們,她只收到過一筆錢,而非之前承諾的3筆。她曾把手機交給鄰村一名女子,后者把這筆錢轉了出來。恩加洛找到該女子所在村的長者,希望把錢要回來,但根本沒用?,F(xiàn)在她窮困潦倒,每周靠大約5美元過活。我們見到她時,她已經兩天沒吃飯了,而且治瘧疾的藥也吃完了。巴辛透露,遭遇偷竊、犯罪或沖突的受贈者不到1%。

“直接給錢”這種給有些人發(fā)錢有些人不發(fā)的方式,無意間使一些原本內部緊密團結的部落社區(qū),在人際關系方面變得緊張起來。我們在附近另外一個村子見了一位名叫尼古拉斯·奧沃爾·奧廷的男子,此人在社區(qū)與“直接給錢”工作人員之間充當著聯(lián)絡員的角色,比如說帶領工作人員查看各家各戶的住房。他表示,由于這個原因,別的村民以為他掌握著決定誰能接受救助的大權,有人甚至揚言要燒了他家的房子。

幾乎所有受贈者都表示,他們領到的錢發(fā)揮了很大作用。我們見到了弗里德里克·歐蒙迪·奧馬,他是牙買加著名雷鬼藝人Burning Spear的狂熱信徒,頭戴一頂拉斯塔風格(“拉斯塔”為牙買加的一種宗教信仰)的帽子,身穿喇叭褲。奧馬曾經窮困潦倒,飲酒無度,妻子也離他而去。“直接給錢”組織敲響他的家門時,他正住在一個小土屋里。領到錢之后,奧馬買了一輛摩托車用來載客,還做起了小生意,在當?shù)劓?zhèn)中心售賣肥皂、鹽和煤油等日用品。他買了兩頭奶牛,其中一頭下了犢。他還在沿海城市蒙巴薩開了一家理發(fā)店,他的收入也從之前的每周600肯尼亞先令躍升至2500肯尼亞先令(約合25美元),這在當?shù)胤浅?捎^,妻子也回來了,他甚至連酒都沒以前喝的多了?!耙郧拔?guī)?000先令去酒吧喝酒,往往醉得回不了家,身上也只剩100先令,”他說,“現(xiàn)在我?guī)?000先令去酒吧,沒喝多少我就會回家,身上還會剩下900先令。

“我沒想過自己能住上鐵板房,”他說,“沒想過自己能穿上好看的鞋子,沒想過能做生意并賺到錢,也沒想過會有屬于自己的牲口?!?/p>

更多人領到錢后有創(chuàng)業(yè)方面的打算

很多流行的援助方式效果極糟。玩耍水泵(PlayPumps)是一種類似于旋轉木馬式的奇妙裝置,可讓孩子們一邊玩一邊從地下井中泵水,但在解決飲用水問題上收效甚微;“買一頭奶?!保˙uy-a-cow)項目,則可能使受助家庭飼養(yǎng)與環(huán)境不相適合的動物,增加了他們的負擔;世界銀行2015年開展的一項研究發(fā)現(xiàn),技能培訓與小額貸款“對于貧窮和地區(qū)穩(wěn)定毫無作用,尤其是和該項目的支出相比”。

走遍肯尼亞西部農村,我很清楚有大量援助款被浪費在無用的東西上面。村民們有太多的汽油罐和水箱,因為有個非政府組織一直在送這些東西。Toms帆布懶人鞋的交易也很旺盛——人們從非政府組織那里免費得到鞋子,轉個身就拿到市場上賣掉了。來到村里的援助組織沒有一個能有效地幫助那些極端貧困的家庭。

舉例來說,在文章開頭的那個項目試點村,費伊和我拜訪了一位名叫卡洛琳·艾金伊·奧德希安波的婦女,她和干體力活的丈夫杰克及兩個年幼的孩子,住在村子邊上的一個小泥屋里。奧德希安波告訴我,她買過的最貴物品是一只500肯尼亞先令的雞,約合5美元。一家人常常餓肚子。在“直接給錢”之前,曾有3個非營利組織來到村里提供援助,其中一個為被選中的家庭支付學費,但奧德希安波的孩子未得到援助,她說:“我不想談論這件事情了?!?/p>

離開奧德希安波的小屋時,費伊告訴我,更糟糕的是,在此地開展的大多數(shù)非營利項目從未受到諸如風險評估等的制約,人們根本無從知道它們產生了怎樣的效果,也無從知道錢是否用得合理?!笆冀K存在的疑問可能是:如果只是以現(xiàn)金的形式把這筆錢捐贈出去,我們(的援助工作)是否會取得更好的效果?”費伊說,“一般來說,這個問題沒有唯一答案?!?/p>

94%的援助是以非現(xiàn)金的形式開展的,來自捐贈者的阻力是原因之一:想要說服美國的寡頭們、英國的富N代們、日本的實業(yè)家們把錢拿出來分發(fā)給極端貧困者,讓他們根據自己的需要去花,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常見的是對‘福利依賴癥的擔心,就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非營利組織“全球發(fā)展中心”公共健康與發(fā)展專家阿曼達·格拉斯曼說,“這種擔心太強烈了,它實際上是針對現(xiàn)金援助的一種基本心理特征:你會去喝酒,會躺在家里啥都不干,因為自會有人付你錢?!?/p>

現(xiàn)金援助也難以取得認同。美國的納稅人可能非常樂于資助貧窮國家的年輕女性接受教育,或者資助學童種痘,但如果要在貧窮、動蕩的國家發(fā)錢,他們可能就不太愿意解囊相助了。

美國智庫布魯金斯學會的勞倫斯·錢達和布瑞娜·賽德爾近來對全球的貧富差距做了估算,結果顯示,要使當前全球所有貧困人口脫貧,只需660億美元,這大概就是美國人每年買樂透花的錢,相當于全球對外援助總額的一半。

惡意批評者常說,在一個發(fā)放基本收入的世界里,沒有人會去工作,安全網會變得舒適過了頭??稍谀莻€“直接給錢”的項目試點村,很多村民首先將注意力放在吃飽肚子和過上基本的舒適生活等此前因赤貧而無法實現(xiàn)的事情上。那個此前沒有獲得子女學費贊助的婦女奧德希安波,領到“直接給錢”的救助款后,打算購買瓦楞鐵皮更換屋頂,她覺得還有可能還清當初置辦嫁妝欠的債。另一村民帕梅拉·阿科·奧德羅和家人此前經常餓肚子,一家8口人每周只靠500至1000肯尼亞先令過活。這次領到救助款后,她馬上拿去買食物了。

更多人有創(chuàng)業(yè)方面的打算。兩位曾共嫁一夫的寡婦瑪格麗特·阿洛馬·阿巴吉和瑪麗·阿邦約·阿巴吉告訴我,她們打算和幾個朋友一起集資開一家小型銀行。她們的童仆查爾斯·奧馬里·埃杰在第一次發(fā)錢的短信發(fā)過來時碰巧關了手機,用一個塑料袋包著裝進衣袋里。他趕著兩位寡婦的牛羊從一塊干透了的、荊棘叢生的草場前往另一塊,路上遇到了“直接給錢”的一位工作人員。在此人的提醒下,埃杰打開手機,看到了短信,也知道有錢打了進來,高興得連說了3聲“我真幸?!?,并在當天買了一只山羊。

領到錢后,埃里克·奧德希安波·馬多霍走到離村子最近、滿是牛蹄印的公路上,搭乘一輛擠進20人的超載“馬塔圖”(小型巴士),往維多利亞湖的方向駛去。在那里,他找到一處M-Pesa網點,把打入手機的救助款取現(xiàn)。他打算用這筆錢購買釣魚線,然后手工編織成網,在維多利亞湖里捕撈羅非魚。

他告訴我,等織成了網,他將租一艘小船,雇一名散工,和他一起下湖捕魚。如果收成不錯,拋開成本,他預計一天能賺2000肯尼亞先令。

我問他為什么早先沒有存錢買漁網,他聳聳肩,笑著說:“我存不下錢。”

[譯自美國《紐約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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