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草

前幾天，胡氏宗祖節(jié)日。外甥女問大哥，當宗親的頭兒，負責廟宇各種事務是不是有什么甜頭。大哥笑著告訴她：“同樣的事情到了不同的人手里經(jīng)常有不同的結(jié)果。如果你爺爺還在，如果讓他當這個頭兒，他估計不但分文不取，還會習慣性地把自己的退休金往里面添點。”

是的，這就是父親。一輩子的清高，一輩子的節(jié)儉，卻也一輩子的大方，一輩子的樂善好施。我們有時也經(jīng)常說他傻，現(xiàn)在想想或許正是當年他的這種傻，成就了我們現(xiàn)在的各種福。

還記得當年他坐在故居石門檻上，和我們一起綁刷子，做手工。天黑時，他算了算那天賺了1.8元。正準備起身收工時，來了個行乞者。父親二話不說，便從口袋里掏出了兩塊錢遞給他。行乞者感恩戴德地離開了。對面的鄰居阿嬸見狀笑話他，不如把門關(guān)起來，出去外面溜達一天，賺得會更多。而他憨憨一笑，誰沒有個困難，有時幫別人亦是在幫自己。

對于行乞者，父親總是一副菩薩心腸；對于行騙者，父親卻也萬分的鐵石心腸。同樣是一個落日的黃昏，父親挑了張椅子坐在新居門口邊上，伴著太陽的余暉，閱讀著當天的報紙。一中年男子，慌慌張張地朝他走了過來，大驚失色地告訴他，我們家近日將有血光之災，只有他能夠救我們?nèi)矣谒罨馃嶂小８赣H笑著從口袋里掏出十塊錢，對他說：“年輕人，我看你肯定是餓壞了吧！這點錢拿去買點吃的吧！”中年男子，看見父親如此大方，以為自己盯上了一人傻錢多，特別容易忽悠的老人。連連擺手，說他不要錢，主要是幫我們消災來了。同時從口袋里掏出了兩張“神符”，邊解釋唯有此符能夠免去我們的災難。父親見狀，笑了，問他兩張符要多少錢。對方以為父親已經(jīng)上鉤了，便不慌不忙地說：“別人家要五百塊大洋，我看老人家你有慧根，而且人也好好，就收你三百塊錢吧！”“哦，三百塊錢?。　备赣H頓了頓，話鋒一轉(zhuǎn)，“你能夠告訴我現(xiàn)在幾點了嗎？”，“不早不晚，剛好是六點整！我說老人家，真的是太巧了，這個點請神符，貼神符，還真是吉時呢！”，“已經(jīng)六點了，那再過五分鐘，我兒子也就回來了！你知道我兒子是干什么的嗎？”輪到父親不緊不慢了。“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猜應該是做大生意的吧！”中年男子邊說，邊走進了我們家，父親也不加以阻攔?！肮?，你猜錯了！”父親發(fā)出了爽朗的笑聲，“實話告訴你吧，我兒子在公安局工作。他的任務就是專門抓你們這種欺騙老人家的壞人。我說你是要繼續(xù)坐下來喝杯茶，跟我一起等他回來呢，還是現(xiàn)在就帶著你的神符離開呢......”，“哦，大叔啊，你看天色也已經(jīng)晚了，那我就不打擾您了！”那中年男子一聽“公安局”三個字立馬灰溜溜地跑了！等我們都下班回家后，父親繪聲繪色地講起這段黃昏奇遇記時，全家人笑成了一團。我們家里沒有人在公安局工作，當騙子遇到比他能騙人的父親時，只能認慫。父親也樂呵呵地說因為騙子的胃口太大，給他省下了10塊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