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兔
受驚若寵
接到方佳美的電話,小寬不是受寵若驚,簡直覺得有點受驚若寵。
方佳美是許品的老婆,她竟然主動給許品公司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職員打電話,還那么溫柔和婉,那么情深意切:“也不知道怎么了,見了一面,真是很喜歡你。難怪許品說,公司里,你最乖……”
就是這句“你最乖”,讓小寬受驚了!嘴上說:“嫂子你太抬愛了,許總也真會開玩笑呢……”心里卻想開罵,這劇情也太狗血了。
電話那邊,方佳美卻繼續(xù)莫名其妙地打煽情牌:“小寬,我想找你陪我逛逛街呢?!?/p>
小寬又被驚了一下,也不過就是在兩天前——公司十周年慶見了那么一面,怎么就對她那么熱情了呢?
當(dāng)時,作為老總夫人,方佳美就像那些電影中的爛俗橋段,很裝逼地露了面。
中人之姿,但貴氣十足,在七八十人的場合,將分寸控制得極好,見誰都親和,又點到為止,從頭到尾拉著許品衣袖的一角……
轉(zhuǎn)到小寬那桌時,差不多也要散場了。許品介紹:“企劃部,岳小寬。”方佳美就積極地伸出手拉了小寬一下。小寬說:“許太太好。”方佳美立刻糾正,“叫嫂子吧?!?/p>
小寬的牙根突地酸了一下,接著便用眼角迅速掃了一眼許品。許品笑得滴水不漏:“嗯,就叫嫂子吧,顯著親熱?!毙捫睦锪R了許品一句“王八蛋”,轉(zhuǎn)回頭來,叫了方佳美一聲“嫂子”,感覺到自己笑得有些僵硬,有些虛假。
讓小寬始料未及的是,隨后,方佳美還鄭重其事地留了她的電話,加了她的微信。小寬機械地回應(yīng)著,只覺情何以堪啊。
他看中的,就是她的色相
小寬和許品好了1年多了。
當(dāng)初,小寬來許品公司面試。她的設(shè)計方案做得不算出色,面試有點緊張,許品進去時,她正拼命措辭回答一個問題,急得臉都紅了。恰巧許品進來,看了她一眼,眼神停留了一下。然后,他拿起她的資料看了一眼,跟面試官說了句什么。
后來,小寬從面試她的部門經(jīng)理那里得知,許品當(dāng)時說的是:“這姑娘不錯,就她吧?!?/p>
再后來,在床上,小寬問許品:“你覺得我哪里不錯?”
“腿。”許品撩撩小寬的頭發(fā),“沒人告訴過你,你的腿很性感?”
小寬笑了笑,沒答話,心里是有點小失落的,她多想許品能說點別的理由,可他就那么直截了當(dāng)。他看中的,就是她的色相。當(dāng)時那一眼,他隔著她的西服褲,都能看出她的腿性感來,而不是她的氣質(zhì)、眼神或表情什么的吸引了他。
當(dāng)然,小寬和許品的戀情也是有鋪墊的,沒那么直接,也沒那么快。事實上,小寬去到公司差不多兩個月,都沒正面接觸過許品——她夠不上。唯一有點印象的,就是許品那張完全稱不上好看,卻非常有特點的面容以及神情。
小寬覺得有點熟悉,后來終于想起來,許品有點像一個叫于榮光的男演員,面部輪廓都很鋒利,都有深深的法令紋。也不知怎么了,小寬心里一直有預(yù)感,覺得會跟許品發(fā)生點什么,不會有了最初那一眼就算了。不久,真的就發(fā)生了。
小寬的父親在小寬工作第3個月時心臟病突發(fā),需要做搭橋手術(shù)。小寬跟母親都沒經(jīng)歷過這種事,又是小門小戶的家境,基本沒人際關(guān)系,把父親送到醫(yī)院,連個床位都沒弄到。
那天在急得發(fā)了一場瘋后,小寬就想到了許品。撥了電話,前言不搭后語地把情況一說,許品聽完,回了一句:“交給我吧?!?/p>
半個月后,小寬父親康復(fù)出院。手術(shù)由市人民醫(yī)院頂級大夫主刀,做得極成功。
這樣的奸情,水到渠成?
事后,小寬給許品微信發(fā)了四個字:“無以為報?!碑?dāng)時她就想好了,許品要她怎么做,她都愿意。不是報答的事兒,而是……她一個一文不名的小女子,在人生最難時碰到這樣一個橫刀立馬的男人,壓根就是她的幸運。她家境不好,從小就知道人生有多狗血。
許品倒是半點兒也沒客氣,直接回復(fù):“那就以身相許吧?!?/p>
后來小寬想,這樣的奸情,才叫水到渠成吧?也總算有點規(guī)格,不算太齷齪。如果他一開始就試圖染指她,她未必不會拒絕。
他們的第一次,是在許品的越野車上完成的。他開車載她去城郊一個度假村,但車子開到中途,許品就憋不住了,從就近的出口下了高速后,直接把車開上了一條鄉(xiāng)村小道。
八月的午后,外面驕陽似火,空寂無人,而車內(nèi)冷氣十足。在寬大的車后座上,許品只剝?nèi)チ诵挼亩萄澓偷籽?,連小寬的上衣都沒有顧得上脫,直接就進入了。
雖有思想準(zhǔn)備,可畢竟身體沒有前戲,加上小寬其實對男女之事并不非常通達——還是大二時,和一個同樣青澀莽撞的男生有過那么幾次,除了手忙腳亂,小寬就沒覺得那點事兒有什么好。
所以隔了這么長時間,許品的長槍直入讓她突然痛了一下,忍不住喊了一嗓子。許品頓了一下,沒停,隨后開始不斷加速。持續(xù)了差不多20分鐘,許品才完事抽身而出,小寬已經(jīng)疼出了一身汗。
隨后,在摸出紙巾清理身體時,讓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發(fā)生了:小寬出血了。又疼又驚,小寬差不多石化了。而許品,在愣怔了差不多3分鐘后,突然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重新把小寬抱在了懷里。
那天晚上,在度假村的豪華套房,許品周到細(xì)致、一絲不茍,差不多把小寬當(dāng)天使一般供奉著膜拜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天使膜拜成了蕩婦。也就一個晚上,跟著許品,小寬什么都學(xué)會了。
他對她,到底和太太不同
從度假村回來之后,許品給小寬買了套70幾平方米的兩居室,并且給了她一張透支額度適當(dāng)?shù)男庞每?。在小寬看來,給得也堪稱大方。她想,這無非就是一種金錢上的情人關(guān)系了吧。
但1年多后,小寬既迷惘又迷戀。她從來沒幻想過能跟許品修成正果,也學(xué)會了逃避現(xiàn)實,比如,從不詢問許品的家庭情況。但那場公司十周年的聚會,還是讓小寬迫不得已地和方佳美狹路相逢了。
所以,兩天后方佳美的電話,把小寬驚著了。表面上,小寬還是要不動聲色。她抬手看了一眼時間,3點45分,離下班還早,于是迂回了一下:“嫂子,我這還上著班呢,要么,等我下班后?或者周末?!?
“沒事,我跟許品說一聲。10分鐘后出來吧,我去你們公司樓下接你。”方佳美突然武斷起來,說完就掛了電話。
聽著那端的忙音,小寬心里又驚了一下,難道她知道了什么?情急之下她想撥許品的電話問問,又覺得不妥。于是,發(fā)了條微信,把情況簡單地說了一下。許品3分鐘后回過來:“沒啥事,你去吧,她就那性格,簡單,想起一出是一出?!?/p>
小寬看了兩遍,按了刪除鍵。許品從來沒用這種口氣說過她,許品對她所有的贊美,都在床上,都是關(guān)于她的床技和性感。
這就是婚姻和奸情的不同吧。
竟然真的是逛街
小寬下去的時候,方佳美已經(jīng)等在那里了。她開了一輛跑車,招呼小寬坐進去,呼啦一下就開跑了。
竟然真的是逛街。從衣服到化妝品,再到首飾,方佳美花錢真是如流水啊,買了整整一后備箱,最后還送了小寬一件幾千塊錢的睡衣。桃紅色的,那叫一個艷。
小寬一個勁兒地推,方佳美抬手就讓服務(wù)生打包了。她對小寬說:“你年輕,適合這個顏色,我倒是喜歡,可是不能穿了。”小寬沒法拒絕。
整個下午,小寬就像個不太熟練的小跟班,手忙腳亂地幫方佳美拎東西。她選中的那些品牌,小寬都不熟悉,根本給不了建議。小寬手中的信用卡還夠不上那個消費級別,再說,即使夠得上,她也不舍得,不如換成現(xiàn)金存銀行呢。
一念之下,小寬突然就覺得自己真TM不值錢啊。她比方佳美年輕那么多,好看那么多,但許品給她的,連方佳美的一個小手指都不如。比較起來,他簡直就像是在施舍,在打發(fā)叫花子。她岳小寬就是廉價地賣了個身而已,還賣得那么用力,那么上趕子。
折騰完也到了晚飯時間,小寬想了想,還是撐起所有心力主動說:“嫂子,我請您吃頓飯吧。”方佳美笑起來:“改天,今晚不行,今晚我有約哦。”
小寬莫名地松了口氣。
桃紅色夠美,但只屬于風(fēng)塵女子
小寬精疲力盡地回到住處,沒想到許品竟然又過來了。看著他邊進門邊寬衣解帶,小寬想死的心都有了。
許品哪里顧得上她的情緒,雙手已經(jīng)開始去剝小寬的衣服,邊剝邊說:“速戰(zhàn)速決,今兒我跟方佳美結(jié)婚15周年,我還要回家吃晚飯?!?/p>
聽到這,小寬突然想起方佳美說,她有個約會。小寬突然明白過來,方佳美是故意的,她壓根就知道一切。小寬甚至在這一刻火上澆油地想起了在一個公眾號上看過的一句話:桃紅色夠美,但那不是屬于良家女子的顏色,不屬于正室,只屬于風(fēng)塵女子。
方佳美,就是要用這種方式侮辱她,不屑擺明,一字不吐地罵她是個婊子。
已經(jīng)被剝光了的小寬一把推開了許品。她用了極大的勁,把許品推了一個踉蹌。因為意外,許品愣了,身體昂揚著有些不知所措?!皾L!”小寬突然吼出來。
“神經(jīng)了啊你。”許品反應(yīng)過來,卻并沒有滾,而是重新把小寬按倒,決絕地完成了做愛。然后,他提上褲子就走了。
那天晚上,小寬把自己洗了十幾遍,不是覺得臟,就是想洗。洗得全身都有點疼了,才把自己擦干,裹了床毛毯,縮在沙發(fā)上,打開了電視。
影視頻道在播一兩年前的舊片子《大武生》。小寬木然地掃了兩眼,正看到韓庚扮演的二奎在突然看到大S扮演的席木蘭后背文著其師父的頭像后,凄然質(zhì)問:“你果然和你師父有奸情!”大S轉(zhuǎn)身淡淡回答:“情就是情,有什么奸不奸的?”
而文的那個頭像,正是已經(jīng)老去的于榮光。
再也忍不住,小寬失聲大笑。笑完后,她摸過手機,點開方佳美的頭像,把這句臺詞敲上去,點擊發(fā)送。隨后,又跟了一條:“沒錯,你侮辱了我,我也睡了你老公。我們扯平了。”
但到底扯平了嗎?情真的就沒有奸或不奸之分嗎?如果答案是篤定的,她為什么仍然這么難過,這么虛弱,這么破碎……這么不能自控地,一直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