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小群
今年2月,已110歲高齡的黃慕蘭去世了。這位人瑞,1926年參加中共,1955年因潘漢年案牽連,被監(jiān)禁、審查20余年;出獄后奔波10年,為自己和同人洗冤申辯。90歲時,動手書寫自傳,105歲時終得付梓出版。有人說她的一生是中國革命曲折發(fā)展的反映,我覺得她的一生不如說是革命的一個注腳。當宏大的進行曲行將謝幕的時候,她仍遠遠地站在看臺的一隅,連登臺謝幕的資格都沒有。
婚姻與革命
黃慕蘭,原名黃彰定,字淑儀,1907年生于湖南瀏陽,因欽慕花木蘭,自起名慕蘭。搞地下工作時又易名黃定慧,一直到老。父親黃徵,字穎初,是新舊時代交替時的開明文人。他和譚嗣同、唐才常是同窗好友,一同辦過育嬰堂,專收被棄女嬰。黃徵為譚嗣同整理文案,嗜好吟詠,自撰《詞林韻準》。故譚讓自己的學子對黃執(zhí)弟子之禮。
黃慕蘭12歲時,其父將其送人湖南周南女校讀書。向警予、蔡暢、楊開慧、丁玲都出自這所學校。校長朱劍凡夫婦曾留日,倡導婦女解放。
黃父雖為開明之人,卻難違婚約,讓16歲的黃慕蘭早早出嫁。丈夫抽鴉片、打下人,黃慕蘭異常痛苦。黃父深為后悔,兩年后將女兒接回娘家,逃出牢籠。1926年,黃慕蘭從傳單上得知漢口英美煙草公司的女工正在舉行大罷工,便找到工會要求參加革命。婦女運動領導人,時任國民黨漢口特別黨部婦女部長杜韞章(章蘊)表示歡迎。黃慕蘭之后加入共產(chǎn)主義青年團,當了杜韞章的秘書,并結(jié)識宛希儼。宛希儼是中共東南大學支部第一任書記,黃梅地方中共組織的創(chuàng)建人,曾以共產(chǎn)黨員身份當選國民黨第一次代表大會代表。時任《楚光時報》主編,協(xié)助董必武工作。因此,黃慕蘭先后結(jié)識董必武、陳潭秋、蘇兆征等中共早期領導人,受他們的薰陶感召而加入共產(chǎn)黨。黃慕蘭在武漢從事婦女運動期間,毛澤東妻子楊開慧、劉少奇妻子何寶珍均在其中。而后,黃慕蘭接替杜韞章成為婦女部長。是年11月,中共領導的群眾性救濟組織濟難會在武漢開全國代表大會,武漢婦女協(xié)會是濟難會團體會員,潘漢年是上海分會代表,黃慕蘭是濟難會及紅十字會理事,兼任《漢口民國日報》副刊編輯。武漢各界舉辦歡迎宋慶齡的大會時,她擔任主席團主席。是年12月,黃慕蘭原定去蘇聯(lián)學習,已經(jīng)到了上海,瞿秋白做工作讓她放棄去蘇聯(lián),回到武漢,任武漢三鎮(zhèn)20萬婦女和各界群眾紀念三八婦女節(jié)大會總指揮,登報提出婦女解放的各項要求。
1927年初,宋慶齡開辦全國婦女干部訓練班,指定黃慕蘭兼任培訓班籌備主任。這一年三八婦女節(jié),黃慕蘭與宛希儼結(jié)婚,由董必武公開宣布此事,并在報紙上刊登消息。
1927年4月,蔣介石發(fā)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國共決裂,黃慕蘭與宛希儼離開武漢去了江西。陳潭秋任中共江西省委書記,宛希儼任常委、宣傳部長。黃慕蘭與陳潭秋夫人徐全直任省委秘書。徐做內(nèi)勤,黃慕蘭做外勤,即對外聯(lián)絡。在這期間,她認識了在江西共青團省委任職的饒漱石。黃慕蘭在其自傳中曾介紹她與上下級之間地下聯(lián)絡的各種方式。比如“那時對贛南、井岡山、贛東北來的人都有不固定的接頭方式。還有一只船,在贛江上航行,固定每半個月接頭一次”。1928年宛希儼到贛西南任特委書記,領導武裝斗爭。半年后,宛希儼犧牲。這時黃慕蘭剛剛產(chǎn)下一子。年底黃慕蘭調(diào)到上海工作,將兒子送到老家,由祖父母撫養(yǎng),取名宛昌杰。
黃慕蘭到上海后,在中共中央做地下工作。政治局開會時,她是作記錄的秘書,兼任機要交通員,與各省來上海的人聯(lián)系。她此時的直接領導吳德峰任中央交通局局長,在周恩來領導下,負責黨的秘密情報交通工作。
在此期間,黃慕蘭與賀昌相遇。賀昌看到黃慕蘭為喪夫悲傷,就勸導她:“無產(chǎn)階級的革命婦女,更要反對封建主義的思想。決不能有‘從一而終和樹立貞節(jié)牌坊的舊禮教觀念”。不久賀昌提出和黃慕蘭結(jié)為伴侶。周恩來表示:“賀昌同志是值得你愛的,我同意你們結(jié)合”。
1929年,中共組織上海工人搞罷工,黃慕蘭要求到基層鍛煉,去了一間紡紗廠。因參與羅邁(李維漢)領導的散發(fā)傳單的示威活動,被巡捕抓住,律師假稱其不滿18歲,被當庭開釋;后又冒名進另一紗廠,散發(fā)傳單,組織罷工,當學徒代表,要求改善徒工待遇,再次被抓,關進龍華警備司令部看守所。入獄不久,在看守所遇到彭湃。彭湃身份已暴露。黃慕蘭設法與彭聯(lián)系,接受他在獄中的領導。黃慕蘭被囚禁100多天,因身份沒有暴露,又有律師援助,罷工勝利后被放出。出獄時賀昌被派往設在香港的南方局,任宣傳部長。已有身孕的黃慕蘭也被調(diào)入南方局,仍做秘書兼交通員。聶榮臻夫婦與他們同住一所公寓。1929年,鄧小平以中央代表的身份去廣西領導百色起義、龍州起義,取道香港去南寧,與他們有過多次會面。后來,賀昌又與鄧小平在江西蘇區(qū)一起工作。1929年冬,共產(chǎn)國際有一筆經(jīng)費通過越南支部匯到香港南方局,挺著大肚子的黃慕蘭化裝成貴婦人,帶著一個樟木箱,上面放著化妝品和《圣經(jīng)》,下面裝滿鈔票,坐頭等艙送到上海。
1930年黃慕蘭生下第二個兒子,取名賀平。這時賀昌已到天津任北方局書記。賀昌先是瞞著黃慕蘭將兒子送給沒有兒女的盧彪夫婦收養(yǎng),后說服黃慕蘭:“把兒女看成自己的私有財產(chǎn),那是小資產(chǎn)階級的私有觀念,我們都是屬于黨的私有財產(chǎn)”。黃慕蘭盡管心中萬般不舍,只能服從。
賀昌與黃慕蘭從香港赴天津時途經(jīng)上海,周恩來夫婦和劉少奇、何寶珍夫婦都來看他們。劉少奇與賀昌在安源時曾一起工作。黃慕蘭隨賀昌到北方局后仍以交通員身份送文件至上海,并帶回李立三為政治局起草的《新的革命高潮與一省或幾省首先勝利》等機要文件。賀昌與李立三是安源時的熟人,他按照中央要求,把共產(chǎn)黨、青年團、農(nóng)會、婦女會的領導機關合并成一個行動委員會,賀昌任暴動總指揮。暴動失敗,賀昌與黃慕蘭因去上海開會僥幸脫險。賀昌被撤職,閉門思過,關向應、任弼時經(jīng)常來探望。賀昌要求到中央蘇區(qū)打游擊,中央同意。據(jù)《黃慕蘭自傳》描述,賀昌推薦黃慕蘭和潘漢年留在上海做以營救難友為主的地下工作。黃慕蘭要求與賀昌同去蘇區(qū),吳德峰、戚元德夫婦做黃慕蘭的思想工作說:“你的皮膚太白,去蘇區(qū)要長途穿行在山區(qū)農(nóng)村,化裝農(nóng)婦,(你)完全不像。再說你產(chǎn)后身體一直虛弱,不能長途跋涉”。當時因顧順章叛變,團中央書記關向應被捕,但沒有暴露身份。中央讓黃慕蘭利用一切關系,營救關向應。賀昌也一再勸黃慕蘭接受營救部長的任務。黃慕蘭同意了,住進白俄貴族開的公寓,穿上半高跟鞋和旗袍,燙了發(fā)以作偽裝。
她的工作需要與律師打交道。組織物色了進步律師陳志皋幫助她。陳志皋出身海寧世家,上海震旦大學法學院畢業(yè)。其父親在上海法租界做過多年的會審庭庭長,是開明法官。陳志皋未畢業(yè)前通過父親關系保釋過共青團員施蟄存、戴望舒和杜衡,1930年畢業(yè)就掛牌當了律師。
黃慕蘭與陳志皋在營救關向應期間,陳志皋約黃慕蘭喝咖啡,遇到陳的一個同學,聽到一個消息:南京政府抓到了一個中共頭頭,湖北人,60歲左右,鑲一口金牙,酒糟鼻子,只有9個指頭,是懸賞10萬塊錢才抓獲的。黃慕蘭馬上和潘漢年聯(lián)系,二人分析,可能是向忠發(fā)叛變,潘漢年立即向康生匯報,康生向周恩來匯報,周恩來迅速組織中央機關轉(zhuǎn)移,除了來不及通知的紅旗印刷所,其他人都平安脫險。周恩來表揚黃慕蘭立了奇功,讓她拿一筆錢,通過陳志皋收買巡捕房的人,以獲得向忠發(fā)的口供。黃慕蘭覺得不妥,因為她的真實身份陳志皋不知道,不利于以后營救關向應的工作。后來,黃慕蘭還是通過陳志皋打聽到,因有人搶先邀功,收到蔣介石第一封電報,沒等蔣改變主意的第二封電報到達,就將向忠發(fā)“就地正法”了。很長時期,中共對向忠發(fā)的事不對外公開,黃慕蘭的功績也在保密之中。直到鄧小平女兒寫《我的父親鄧小平》,才提到黃慕蘭的作用。
陳、黃兩人終于將關向應保釋出獄。關向應后擔任紅二方面軍副政委、八路軍一二0師政委、中共晉綏分局書記、七屆中央委員,1946年病逝。據(jù)說,他在病中還說:“他日革命成功,慕蘭回來,請求組織一定要善待她”。
1931年,中共中央機關轉(zhuǎn)移江西瑞金,黃慕蘭調(diào)任中國人民革命互濟總會營救部部長。而后,陳志皋受黃慕蘭委托,先后參與營救了不少共產(chǎn)黨人。1933年,陳志皋向黃慕蘭求婚。陳只知道黃慕蘭的前夫宛希儼已犧牲,也知道黃慕蘭沒有脫離共產(chǎn)黨。但不知道她是中共另一要人賀昌的妻子。而此時,賀昌還在江西。黃慕蘭請示上級,此時,潘漢年已調(diào)往中央蘇區(qū)工作,她的直接領導劉伯垂、趙畹華夫婦極力促成這樁特殊婚姻。說她的崗位極其重要,與陳的結(jié)合,更有利于掩護身份。認為賀昌不會怪她。黃慕蘭幾年來與陳志皋肝膽相照、并肩戰(zhàn)斗,也產(chǎn)生了相當?shù)那楦校阋暈榻M織批準了這一特殊的婚姻。黃慕蘭與陳志皋于1935年舉行了隆重的婚禮。由蔡元培、沈鈞儒證婚。后來,黃慕蘭聽到傳達:賀昌和項英、陳毅等一起留在江西堅持游擊戰(zhàn)爭,在江西會昌河遭伏擊,被包圍了7天7夜,彈盡糧絕,賀昌負傷后犧牲。不清楚他犧牲前是否知道此事。
1935年,上海金融界首屈一指的通易公司面臨破產(chǎn),在調(diào)停復業(yè)過程中。劉伯垂讓黃慕蘭趁此機會打人金融界,開辟上層統(tǒng)戰(zhàn)工作的重要陣地。黃慕蘭找債權(quán)人上下調(diào)停,最終使通易公司復業(yè),并當選公司常務董事兼副總經(jīng)理。借這個平臺,她加入了銀行俱樂部,銀錢業(yè)聯(lián)誼會。為地下黨設立了文件保險箱,為中共周轉(zhuǎn)資金。
1937至1939年黃慕蘭在上海擔任十幾個抗日救國團體的常務理事。陳志皋請?zhí)熘鹘躺窀赋雒?,組織國際收容所,救濟難民,包括安置猶太人。黃慕蘭兼任收容所總干事,借職務之便幫助掩護中共黨員進出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與淪陷區(qū)之間。除此之外,黃慕蘭還做了很多有益抗日救亡的工作:如幫助阿英的“風雨書屋”,不掛牌子隱藏在通易公司大樓中;為魯迅著作的出版提供資助等。
1942年黃慕蘭剛生下一個男孩,就與陳志皋被軍統(tǒng)逮捕。直到日本投降,才被保釋出獄。此時兒子已亡。
抗戰(zhàn)勝利回到上海,黃慕蘭用抵押陳志皋家族老宅方式,收購股票,重振通易公司。
通易公司還五條件支持于伶領導的上海劇藝社的活動,開出專門的透支往來戶頭。上海左傾文人作品的出版、印刷也大多由通易出錢。蔣經(jīng)國整頓經(jīng)濟時,通易被起訴賬目不清,勒令停業(yè)。1948年,通易公司經(jīng)歷了擠兌風潮,宣布破產(chǎn)。
1950年,陳志皋受中共委托,到海外采購并搶運國內(nèi)缺乏的物資,去了香港,從此再沒有回來。這時黃慕蘭與陳志皋已有兩女一子。
蒙冤入獄
中共接管上海后,黃慕蘭沒有身份,沒有收入,只得在街道幫助工作。直到1951年,上海成立中國人民救濟總會,她才正式參加了救濟總會上海分會工作,擔任秘書。而后找到與宛希儼和賀昌生的兩個兒子。1955年6月因潘漢年案,黃慕蘭正式被內(nèi)審關押。上來就讓她回答“何時叛變自首?”黃慕蘭說,我被捕坐過兩次牢,從沒有暴露身份。何來叛變?何來自首?
1960年初,黃慕蘭發(fā)現(xiàn)看守所內(nèi)紅旗飄揚,鑼鼓齊鳴,以為要恢復自由,不想是移至秦城監(jiān)獄。黃慕蘭絕食抗議,管理人說:“不要小看此地監(jiān)牢,一般沒有資格的人還進不來呢!”1963年冬,她被宣判“叛徒、特務、反革命”罪,釋放出獄,管制三年。判決書上沒有謝覺哉、吳德峰的簽字。后來才知道兩位最高法官不同意這種判決,用這種方式保留自己的意見。黃慕蘭出來后,無家可歸,在兒子家監(jiān)視居住。不想三年后的“文革”,再次讓她人了秦城。1975年才放她出獄。從1955年起黃慕蘭失去自由整整20年!
1975年出獄后,黃慕蘭在兒女家輪著住,1980年撤銷1963年判的“反革命罪”。組織安排她到上海市政府參事室任參事,定為行政工3級。
《黃慕蘭自傳》價值
《黃慕蘭自傳》面世以后,一方面有媒體把她當作美女特工來炒作,一方面有人質(zhì)疑黃慕蘭夸大了自己在隱蔽戰(zhàn)線的功績。
在我看來,《黃慕蘭自傳》中提到她做過的工作,并非子虛烏有。大革命時代,她投身婦女運動,很快成為組織者之一,她的才能沒有人提出疑義;她參加革命當年入團、入黨,兩任丈夫都是共產(chǎn)黨高級干部,為革命事業(yè)犧牲,也是事實。因嫁的是中共高級干部,又在中央工作過,得到過周恩來直接垂詢是可信的。據(jù)黃慕蘭描述,因發(fā)現(xiàn)并及時匯報向忠發(fā)叛變信息,使中央機關及時轉(zhuǎn)移,周恩來說她立了奇功。有些黨史研究者則認為,周對向早有警惕,向的叛變信息來源,不僅僅來自黃慕蘭一方。這只能說明黃慕蘭對自己的工作有個理解程度,不能否定黃的工作不在其中。還有人提出黃慕蘭與潘漢年不屬于直接領導與被領導關系。1933年后,潘漢年已不是黃慕蘭的上級。說服她不去蘇區(qū);說服她與陳志皋結(jié)婚,都沒有潘漢年出現(xiàn)。但后來她卻因潘漢年案被捕,說明他們在上海曾是一條線上的人。況且,黃的委屈并非始于潘漢年案,比如她晚年一直堅持申訴的脫黨問題。
通觀《黃慕蘭自傳》,史料信息極大,行文敘述清通慧雅。很多細節(jié)讀來栩栩如生,她從事的地下工作,也涉及黨內(nèi)高層機密:營救關向應;黨的金融來源與走向,如從香港往上海送錢。僅就她在通易公司為中共黨、為社會救助做了那么多工作,若無中生有,是不會羅列敘述得那么具體的。其實,與其挑剔《黃慕蘭自傳》在一些細節(jié)的放大與縮小,不如提出黃慕蘭對于歷史尚需清醒的反思。她的前夫宛希儼對她說:“我們立志入黨,就要為黨犧牲一切!”她的第二任丈夫賀昌要求她“組織、組織、再組織,戰(zhàn)斗、戰(zhàn)斗、再戰(zhàn)斗!”她做到了。甚至有人認為她在感情問題上能夠服從大局,為了工作需要,放棄自己真愛的男人,而與陳志皋結(jié)婚,這種犧牲精神是非常可貴的。別人做不到的事情,黃慕蘭做到了,說她奇就奇在這里。但就是這樣一位為革命做出過貢獻的奇女子,卻在革命成功后蒙冤入獄,長期遭受不公平待遇,這是不是值得反思呢?
耐人尋味的是她最后一任丈夫陳志皋。作為進步律師,在中共奪取政權(quán)以前,他為營救中共高級干部,可謂不遺余力。然而中共取得政權(quán)以后,做了大量工作的他作為民主人士曾遭到過誤解,也知道妻子為其黨內(nèi)秘密身份的擔心。他1950年離開了大陸,不能說沒有對未來的恐懼和懷疑。據(jù)說黃慕蘭的自傳寫了六種,能拿出來發(fā)表的僅此一種。黃坐牢那么久,為自證清白要反來復去地寫材料,讓組織核實。她自傳中極少對人物褒貶,對很多熟悉的人欲言又止,真實的深淺,可見一斑。知情人說,過去有關情報工作,為了絕密,鮮有文字;再加沒有解密,無法獲讀。當事人的回憶即便有誤差,已屬難能可貴。
[作者系中國青年政治學院文化基礎部副教授,曾做訪談系列《專家視野中的中國經(jīng)濟》,后轉(zhuǎn)向以口述方式紀錄歷史人物,著有《凝望夕陽》《才子郭沫若》《丁玲與文學研究所的興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