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若茜
“謝謝,加拉!多虧你,我才成了畫家。如果沒有你,我絕不會相信自己的天賦!把你的手給我!是的,我愛你,一天比一天愛得更強烈,更火熱……”——達利寫在1953年9月3日。
加拉就是“加露什卡”,是“格拉迪瓦”
達利的女神加拉,是唯一一個頻繁地、持續(xù)地出現(xiàn)在達利畫作中的女人。每個人都知道她的模樣,似乎也都了解些她的情史,她因此并不神秘,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她的美。于是,愛情的難解之處是,她如何使達利神魂顛倒,并始終如此?
我就不愛加拉的臉。她完全不是那種典型意義上的俄羅斯美人,五官雖然突出了性格,但本身不具個性。她的眼神確實像法國詩人保羅·艾呂雅——她曾經(jīng)的丈夫所形容的那樣“穿墻破壁”,因此讓人覺得難以親近。我問了很多人對這張臉的看法,當(dāng)然,他們大多是和我一樣審美趣味比較平庸的人,結(jié)論是,大概只有在愛情的前提下,加拉的臉才會被認為是絕美的面龐。達利在見到她的最初,也不過是認為“艾呂雅的夫人加拉有張非常聰穎的面孔……”用“聰穎”形容女人的容貌,即便準確,一般也只會發(fā)生在詞窮的時候。當(dāng)然,這張臉后來在達利的眼中美得與拉斐爾筆下的圣母相似。
而她的背是美的。背部很少展現(xiàn)性格,但提供性感、豐腴的背總是讓人浮想聯(lián)翩。大概是在他們第三次見面時,達利和當(dāng)時還是“艾呂雅夫婦”的二人相約去游泳,隔著窗戶,他就從加拉的裸背上認出了她?!八钠つw還像少女一樣。她的鎖骨和腰下肌肉具有青春少年肌肉的某種強勁張力??墒撬巢肯路絽s相當(dāng)女性化,相當(dāng)顯眼,可以作為她堅毅、充滿活力和驕傲的苗條軀體與她極其精美的臀部之間一個無比勻稱的連字符,而她夸張苗條的身材使她的臀部更加突出,真?zhèn)€令人心馳神往?!边_利在自傳中這樣回憶了他當(dāng)時的內(nèi)心蕩漾。
從那時起,他已經(jīng)瘋狂地愛上了她。“在散步的過程中,如果我的手偶爾拂過她的手,我的全部神經(jīng)都會顫抖起來,我立即會聽到周圍的水果如雨點般掉下,那是我半熟的色情幻覺的果實,仿佛我觸到的不是加拉的手,而是一個真實的龐然大物,它兇猛而且過早地晃動著我仍然還脆弱的欲望之樹。”
欲望并非全部來自鮮活的肉體,達利很快意識到,加拉即是他童年時期曾在腦中虛構(gòu)的理想中所愛的女子。在他七八歲的時候,他的老師——有著托爾斯泰式面龐的特萊特先生曾提供給他很多關(guān)于俄羅斯的最初印象。他擁有一個令達利心醉神迷的方盒子,一個活動畫盒,它被達利看作是一種視覺戲劇。在那里,他“遇見”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俄羅斯女孩兒。
“她裹在白色的皮大衣里,牢牢地坐在一架雪橇上,后面有一群眼里閃著磷光的狼在追趕。女孩兒死死盯著我,她那令人敬畏的高傲表情壓迫著我的心。她的鼻翼就像她的目光一樣有活力,這讓她有點兒動物幼崽的野蠻外表。這種極端的活力與一種無限柔情形成了具有震撼力的反差,這種柔情通過一個橢圓形臉龐傳達出來,可以和拉斐爾的一個圣母像的相貌奇跡般地結(jié)合在一起。”這個形象以“硝酸般的腐蝕力”全面印刻在達利童年靈與肉的每一個造型模具里,達利后來發(fā)現(xiàn):“是加拉嗎?我敢肯定就是加拉。”當(dāng)記憶中的女孩兒變成眼前的女人時,達利開始稱他的記憶為“加露什卡”,也就是加拉的昵稱。
加拉還是達利的“格拉迪瓦”。德國作家w.詹森曾經(jīng)寫作了一部名叫《格拉迪瓦》的小說,書名即是女主人公的名字,她對男主人公實施心理治療并治愈了他精神上的問題。后來,弗洛伊德撰文分析過這部小說,認為男主人公的迷戀癖是他童年時代情感得不到實現(xiàn)的一種替代。實際上,在還未讀到弗洛伊德的文章時,達利就已經(jīng)叫道:“加拉,我的妻子,你實質(zhì)上就是一個格拉迪瓦?!?/p>
她不僅就是達利童年中虛幻的俄羅斯女孩的替代,同時也在現(xiàn)實中的相遇后真的治好了達利的“瘋病”。其中就有在他們相愛的前不久,達利頻繁發(fā)作的“大笑癥”——他總是因為自己突然蹦出的想象,而無法控制地發(fā)出痙攣般的激烈大笑,他說:“盡管我從大笑發(fā)作里不斷得到自己表面上的喜悅,但它已經(jīng)讓我難以承受,讓我越來越痛苦和痙攣,并且成為歇斯底里狀態(tài)的征兆,這讓我驚慌起來?!比欢?,達利發(fā)現(xiàn),加拉憑借她“巫師般”的直覺懂得了他大笑的含義,這種含義是其他所有人都無法解釋的。她知道這種大笑完全不同于通常大笑的那種“快樂”,它不是輕率,而是災(zāi)難、深淵和恐怖。于是,在這個女人“特異、倔強和高深莫測的愛情力量”下,他開始病愈,歇斯底里的癥狀一個接一個地消失,他開始重新掌握自己的大笑、微笑和其他表情?!耙粋€清新的健康狀態(tài)就像玫瑰一樣開始在我精神的中心成長?!?img alt=""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17/04/14/slzk201707slzk20170704-2-l.jpg" style="">
“在涉及我未來的一切問題上,加拉都是正確的”
達利最初懷疑過,加拉的到來會摧毀他的創(chuàng)作——她破壞了他的孤寂。對于一些創(chuàng)作者來說,愛情以及幸福感的降臨會是一種巨大的阻礙。他甚至因此時常產(chǎn)生一種頸背被突然咬住般的恐懼。但后來,旁觀者的普遍觀點以及達利本人的看法都變成:加拉重新塑造了他。
加拉并不只是一具充滿誘惑的肉體,雖然她通常以此引起最初的關(guān)注。她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且對藝術(shù)有著自己的見地,這一點從她過往的情史上就可以看出。在與達利相識時,她的丈夫保羅·艾呂雅正是超現(xiàn)實主義的創(chuàng)始人之一,這也是他們夫婦二人會拜訪達利的緣由。
法國作家讓夏爾·加托在《艾呂雅傳》中曾寫到加拉:“她天資聰慧,如癡如醉地讀過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托爾斯泰的小說,她關(guān)注文學(xué)和藝術(shù)方面的新聞。在1913年,她畫過一幅立體派的素描,她很熟悉俄國的象征主義者。無可置疑,她以其知識的魅力、性格的熱情、正確可靠的判斷以及斯拉夫人的特質(zhì),征服了年輕人(保羅·艾呂雅)?!?/p>
她的本名叫葉琳娜·德米特里耶夫娜·嘉科諾娃,“加拉”(Gala)是艾呂雅對她的愛稱,在法語中的意思是“節(jié)日”“盛宴”,可見她在他心中是何等豐富的人,又為他的生活帶來怎樣的歡愉和創(chuàng)作靈感——艾呂雅的很多詩篇都來自于他們的愛情。
加拉給過艾呂雅的,除了一個女兒之外,都同樣給了達利,其中也包括“正確可靠的判斷”,這對達利的藝術(shù)生涯產(chǎn)生了巨大的影響。就像在達利準備加入超現(xiàn)實主義團體時,加拉警告他:“置身超現(xiàn)實主義者當(dāng)中會被他們的種種禁忌折磨,如同在家里一樣——實際上,這是一些平庸的布爾喬亞?!彼A(yù)言,毫無例外地同所有藝術(shù)流派保持同等距離,才能保持達利的力量,而達利獨特的偏執(zhí)狂分析批評方法會使團體中的所有成員招架不住,最終會使他們脫離出去建立自己的流派。達利當(dāng)時并沒有聽從加拉的建議,然而,“在超現(xiàn)實主義者的懷抱中才待了一個星期,我就明白加拉是多么英明”,“我毫不費力就弄清楚這里的禁忌同我在家中所受的禁忌一模一樣”。最終,達利被這個團體開除了。
于是,達利在成名伊始就不加條件地相信加拉所說的一切。達利在他的《天才日記》中回憶起這一段過往時寫道:“我的所有信念當(dāng)中有兩點是不能亂加解釋的:其一,我自1949年以來所產(chǎn)生的對于上帝的信仰;其二,我毫不動搖地堅信,在涉及我未來的一切問題上,加拉都是正確的?!?/p>
從那時起,他對加拉的愛,愛欲之中已經(jīng)充滿了依賴,以及崇拜。
他甚至要求加拉每天下午都用撲克牌測算一次未來,以消解自己心頭的不安——通往成功之路是艱辛的。有一陣,在連續(xù)幾天的預(yù)測中,紙牌都顯示達利將收到一個棕色皮膚的有錢人的來信。信果然來了,是諾艾爾子爵寫的。戈埃曼畫廊當(dāng)時行將倒閉,子爵表示愿意提供資金支持以解達利的燃眉之急。這么看,要么加拉真的會占卜,要么她早為此籌謀過。
比達利年長9歲,加上強勢的性格因素,在他們的相處中,加拉必定是承擔(dān)掌管瑣碎現(xiàn)實的經(jīng)紀人角色。她成天同顏料商、古董商及藝術(shù)品修復(fù)藝人打交道,向他們買畫筆和膠水等物品,為達利準備各種必需材料,并將他的筆記整理得井井有條?!哆_利評傳》的作者瑪麗·安·考斯曾寫道:“在達利的親戚朋友中,以及在更大的范圍內(nèi),加拉現(xiàn)在成了一塊燙手的山芋。就拿她對達利作品的態(tài)度來說吧,朱利恩·利維說過這樣一句話:關(guān)于畫家的權(quán)利和報酬她總是態(tài)度強硬?!边@句話,有一定概率被理解成是對加拉如何能干的一種變相的褒揚,實際可能并非如此。尤其在達利成名之后,加拉的人緣和名聲都欠佳,不過,對她尖刻的人通常對達利的看法也不會好到哪兒去,這是題外話。
加拉似乎比達利自己更清楚他的工作需要些什么,其耐心有時候“就像對待食欲不振的孩子”。她日復(fù)一日地激發(fā)達利的自信心,又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qū)⑦_利的注意力吸引到眼前的凡人小事上,以分散他的苦悶。在達利的記憶中,她向他解釋了快樂的原則,給他講各種事物的實質(zhì),教他如何穿戴,如何下樓梯而不至于摔倒三十六次,如何不至于連續(xù)把錢弄丟,如何在吃飯時不要把雞骨頭扔到天花板上,如何識別他的對手們……
這是加拉在眼神中不常透露給旁人的母性光輝,達利甘之如飴。即便是他掙不到錢,加拉也能用有限的資金奇跡般地將他們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他們家里從沒有出現(xiàn)過波西米亞人那樣的生活,在他的概念中,那些人邋遢骯臟,比如“床單上會沾著米飯粒兒和炸土豆,那些東西又被兩個月前灑在上面的甜香檳酒加固變成硬斑”。他們從未出現(xiàn)過拖欠應(yīng)繳費用的尷尬場面,從沒有向經(jīng)濟拮據(jù)帶來的平淡挫折做過一次讓步,也沒有無動于衷或者怨天尤人?!板X少的時候,我們便簡單地在家里吃飯,但吃得很舒服。我們閉門不出,為了籌備新的畫展,我把比任何一個平庸的畫家都多出百倍的努力投入于工作。即便面對一份很小的訂單,我也會為之付出我的全部心血?!倍_利認為,他們之所以沒有直接被餓死,還是“由于加拉的巧手運作”。
人總是去復(fù)述自己愿意相信的東西,所以在達利和加拉的故事中,我們更多地看到他們相遇時的激情碰撞,他們違背傳統(tǒng)在一起時引起的非議,看到他們作為欲望強烈之人,在余生的彼此陪伴中各自還有怎樣的風(fēng)流韻事。達利的臉、達利的語言和畫作,讓他天然擁有一種與庸常生活無法對接的感覺。因此,加拉也不可以像一個賢妻良母,她必須是充滿野心和擁有無限欲求的形象。觀眾不愿意達利與加拉的相處,像是一個孩子被母親的懷抱庇護,即便他被愛情捆綁,也應(yīng)是被一股同等或更加強大的精神制衡和束縛。
可是,即便是擁有再不可思議的瘋狂的人,也依然要面對再現(xiàn)實不過的生活。達利在1952年時用墨水和蠟筆畫了一幅《溫和的加拉》,畫中人低垂著眼簾,收起了她能穿透墻壁的犀利目光,嘴唇微張,頭偏向一側(cè),卷發(fā)散落在肩膀后,顯示出只有她的背影能讓我感受到的那種女性的溫和。我曾在書上看到過一張達利和加拉的合影,二人坐在草地上,達利赤裸著上身,加拉半倚著他被摟在懷中,他們沒有看向鏡頭,低垂迷蒙的眼神讓照片顯現(xiàn)出一種難得的溫柔,就像一對真正平凡的柔軟的戀人??磻T了達利在鏡頭前幾乎要將眼球瞪出去的張狂表情之后,我時常會想起那張照片中溫暖的光線。
“她已經(jīng)成了我籃子里的面包”
有一天,達利對加拉說:“加拉,我主要是用你的心血創(chuàng)作我的作品。”從那時起,他在為自己的畫簽名時,總是把加拉的名字也寫上,于是就有了:“加拉一薩爾瓦多·達利”。這不僅是一種有關(guān)謝意的表達,它意味著,并幾乎決定了加拉從此不只以一個單純的女人形象出現(xiàn)在達利的畫中,而是融入他的畫作中。
達利曾在1944年時為加拉畫了一幅非常寫實的肖像畫《加拉麗娜》,他每天工作三個小時,花了半年時間完成它。畫中的加拉表情淡然、略近嚴肅,嘴角接近微笑的曲線,她環(huán)抱著雙臂,注視著畫家,上衣敞開露出了一側(cè)的乳房。達利后來說:“在這里,沒有經(jīng)過任何事先計劃,面包又一次出現(xiàn)了。”“加拉疊抱的雙臂與裝面包的籃子極為相似,她的乳房看上去簡直就是面包皮。我曾在她肩膀上畫了兩塊烤肉排,以表達我貪婪地想吞吃她的愿望。那正是我想象生肉的時刻?!边_利似乎還寫過一首題為《我吃加拉》的抒情詩。
面包在達利的作品中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他這樣解釋自己作品中的面包:“我的目標是恢復(fù)那些過去的畫家們失去的技藝,好讓我成功地畫出那些爆炸前的物體的靜止?fàn)顟B(tài)。面包總是最古老的拜物教主題之一,我無法在我的作品中擺脫它,它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使我對它保持忠實的主題。”在《加拉麗娜》中,面包又一次出現(xiàn)——“現(xiàn)在,加拉已經(jīng)升任為我的身份高貴的紋章官,她已經(jīng)成了我籃子里的面包?!?
這相當(dāng)于宣告加拉成為達利畫中反復(fù)地、持續(xù)地出現(xiàn)的形象。1949年的《原子勒達》就是極具代表性的一幅。畫作取材于希臘神話中勒達和天鵝的故事:勒達是埃托利亞國王的女兒,她的美貌令宙斯為之著迷,于是,眾神之父化身天鵝去接近少女,勒達因此懷孕。這是藝術(shù)家們熱衷的題材,文藝復(fù)興時期有很多關(guān)于它的作品。達利的畫中,全裸的勒達形象即是加拉本人,而畫中的天鵝所代表的宙斯,因此也代表了畫家本人。天鵝將頭親昵地伸向勒達的臉,達利或以此表達出對加拉熾烈的愛。
加拉更不止一次地在達利的畫中作為圣母的形象出現(xiàn)。比如《利加特港的圣母》中,有著加拉臉龐的圣母瑪利亞,雙手掩護著幼小的耶穌——他也被看作是達利給自己的另一個形象,而利加特港,正是達利和加拉二人從1948年起共同生活的地方,也是達利的畫中反復(fù)出現(xiàn)的地點。這幅畫因此完全被看作是畫家和加拉愛情生活的寫照,達利對于加拉的依賴和崇拜顯而易見。
更多的時候,加拉作為“圣母加拉”的形象出現(xiàn),是在達利反復(fù)以圣母升天為主題的畫作中。他認為:“圣母升天乃是尼采式的女人權(quán)力意志的頂點:女超人以其自身反質(zhì)子的女性力量升上天空!”“它是永恒女性所特具的權(quán)力意志的最高體現(xiàn)和爆發(fā),而這種權(quán)力意志,正是尼采的門徒們所追求的東西。與一般的看法不同,基督并不是什么超人,圣母才是真正的超級女性?!焙翢o疑問,達利的超級女性正是加拉。
加拉幾乎以所有對于達利異常重要的繪畫元素的形式在畫中出現(xiàn)過:球形聚成的,帶有犀牛角特征的,破碎的……并且,這種超凡的形象不僅僅存在于畫作里。在文字中,達利更是從來不吝惜自己的筆墨以將他的愛人表現(xiàn)為一位閃閃發(fā)光的女神,他把加拉稱作“神奇女子”“超級女人”,用連禱式的文字為她寫詩:“她的眼睛像肛門/她的肛門像膝蓋/她的膝蓋像耳朵/她的耳朵像乳房/……/她的陰蒂像鏡子/她的鏡子像步態(tài)……”他在日記中不知疲倦地感嘆:“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是加拉和達利。然后是達利一個人。擺在第三位的才是其他一切人,這當(dāng)中自然也包括我們倆?!薄巴砩虾?,加拉,你看,我抓住樹干,以便為你消除任何災(zāi)難。因為你即是我,你即是我的眼珠,你即是我們的眼珠,你和我的眼珠?!?/p>
他視加拉為一個罕見的生命,一個超級明星。“加拉是一個不可見的存在,是一個最典型的不好表現(xiàn)的人。在薩爾瓦多·達利家中,有兩位首相,一位是我的妻子加拉;另一位是薩爾瓦多·達利。薩爾瓦多·達利和加拉是兩個獨特的生命,他們是我的天賜瘋狂的最精確的調(diào)整和激勵?!?/p>
達利曾在一次訪談中說,對于“愛是什么”的問題,他與《生活的悲劇感》的作者米柯有同樣的觀點,后者的回答很簡單,“愛是我妻子。如果她突然感到左腿疼,我立刻也感到左腿同樣的疼?!边_利說,當(dāng)加拉感到痛苦或快樂時他也有同樣的感受?!拔铱赡鼙?00萬人包圍著,他們都是色情狂或者是有禮貌的愛的支持者,如果他們死了或病了,我不會有什么感受,相反,我感到一種與我的性虐待狂相一致的滿足。加拉是唯一的例外?!?/p>
另一次,他們和朋友瑪格麗特·阿爾貝托及狄奧尼西奧夫婦共進晚餐時議論起死亡,在他們所有人當(dāng)中,只有加拉不覺臨死前將會感到任何恐懼——她唯一擔(dān)心的是,她不在后,達利怎么能過活。
1982年6月,加拉去世。身心狀態(tài)本已經(jīng)很差的達利在不久后停止了進食,由一個從咽喉通到胃里的食管喂食。此后的他的創(chuàng)作,“和他以前的其他作品一點兒都不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