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銳
手中煮雞蛋的殼還沒剝完,帶隊的兩位老師就大聲呼喚我們要集合了,只得慌慌張張地一口咬下去,隨即起身。
這是我來到深圳的第二天早晨,過一會兒便要從深圳灣海關(guān)入境香港,去參加本屆中國中學(xué)生作文大賽全國總決賽的巔峰角逐。對這位列“亞洲四小龍”之一的香港的繁榮開放,我早有耳聞,只可惜一直沒有機會造訪,今日有幸能前往寶地,與各路文友切磋文字,也算了卻一樁心愿。
大賽會務(wù)組共安排了五輛大巴到深圳接參賽學(xué)生入港,江西賽區(qū)選手坐3號車。為了方便調(diào)度,每部車都配有一個車長。我出去排好隊時,有一個聲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駐足回頭,原來是一個說著一口蹩腳的普通話的人,他身高不足一米五,右耳戴著耳環(huán),右手戴一塊金色的大手表,腳著一雙粉紅色的“洞洞鞋”。
一個這么“奇特”的人,其時正眉飛色舞地對選手們說著他所熱愛的香港。他就是我們的3號車車長。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異樣的目光,回過頭來,對我微微一笑,我也禮貌性地報之以微笑。
暈車嚴(yán)重的我,理直氣壯地坐在了巴士第一排。車身搖晃得很厲害,我的胃隨之被搖晃得翻江倒海。我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將一肚子山珍海味悉數(shù)吐出。
一雙溫暖的手體貼地搭在我的兩個肩頭上,我顧不上去看是誰,那個熟悉的聲音已經(jīng)響起——“里(你)暈車啊,怎摸(么)樣啊,料不料(要不要)休習(xí)(休息)一下啊?”
聽到這句話,我硬是笑噴了,于是就突然發(fā)覺,他是那么可親,或許他一直都那么可親。
大賽的最后一項賽程結(jié)束后,車長陪我們游覽了太平山頂。這里有點蒼涼,有點神秘,也有點世俗,一切都被弄成有待擺布的詩意。
這天然的氛圍中,他自由自在。隨處穿梭。他從不回避選手們與之合照的請求,盡成他人之美。他會英語、粵語、普通話三種語言,雖然說得都不怎么好。他很受歡迎,喜歡賣萌,也很健談。每個人都愛與他聊天,我也不例外地與他有了情感共鳴。
那天晚上,大叔被評為最佳車長,組織上獎勵他一盒巧克力。我知道,他一顆也沒動,全給了我們。他說:為了這次比賽,他每天的睡眠時間不比我們多,可是,只要看到我們在香港這片土地上開開心心地比賽、會友、游玩,他就特別開心……一旁恭聽的我,思緒聯(lián)翩。
頒獎典禮結(jié)束后,歸期已至,我們就要踏上歸途。
剛上車的我突然想到什么,又跳下車去找了車長,跟他道別,他調(diào)侃而又凝重地說:“里(你)以后一定料(要)回香港來堪堪(看看)這里,堪堪(看看)我們?!薄耙欢ā!彼怯哪目谝暨@次并未讓我笑出聲。
“玩過拉鉤上吊嗎?”我問。
“沒柳(有)啊?!彼f。
“喏,像這樣,右手握拳,伸出小拇指,然后勾在一起,再說口訣,最后蓋章!”我們的大拇指貼在了一起,我們仰頭大笑,眼里流光溢彩。
我說:“這是你我的約定,有緣再會?!?/p>
我靜靜地坐在了巴士的第一排,閉上眼睛,重溫在香港這五天的短暫時間:因有他的陪伴,每一個日子都成了愉快美好的記憶。
巴士啟動了,我睜開眼睛,隔著擋風(fēng)玻璃,見他仍在車下目送我們,我朝他微微一笑,他也報以微笑。
(指導(dǎo)老師:段榮香)
點評
本文是小作者記錄參加在香港舉行的全國作文大賽的一篇小文,文章精心選擇了一個切入點——一位異地車長,運用了欲揚先抑的手法,字里行間透露出他的和善親切,通過他映射出香港這個兼容并包的國際化大都市的風(fēng)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