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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喻的理解與翻譯探析

2017-03-12 00:25汪洋
文教資料 2017年11期
關鍵詞:源語喻體用法

汪洋

(浙江樹人大學,浙江 杭州 310015)

轉喻的理解與翻譯探析

汪洋

(浙江樹人大學,浙江 杭州 310015)

當代認知語言學認為,轉喻作為一種思維、認知和概念化方式,普遍存在于文學和非文學語言中。文章以認知語言的概念轉喻理論為指導,探討了轉喻翻譯的認知基礎與策略。

轉喻 概念轉喻 翻譯

1.引言

認知語言學認為,轉喻是人類重要的思維方式和認知工具。國內外的認知語言學家從不同的角度論述了轉喻的含義。國外比較典型的幾種認知轉喻定義如下:Lakoff和Turner認為,轉喻是處于相同認知域的兩個概念實體之間的映射過程(1989:103);Croft認為,轉喻是對認知域矩陣中某個認知域的凸顯(1993:25);Langacker認為,轉喻既是一種概念參照點現(xiàn)象,又是一種活躍區(qū)現(xiàn)象(1993:29-35);Gibbs指出,轉喻是人類概念系統(tǒng)的基本組成部分,人們傾向于用事物某個易理解或感知的方面指代事物的整體(1994:319-320)。以上定義分別從不同的角度揭示了轉喻的含義,Radden和K觟vecses在此基礎上提出了一個更全面、更合理的定義,即:轉喻是一個認知過程,即某個概念實體(喻體)為處于同一認知域或者理想化認知模型內的另一概念實體 (喻標)創(chuàng)造心理通道(1999:35)。

在國內,劉焱對轉喻的認知含義做了類似的概括,認為轉喻是用一個概念指稱另一個相關的概念,是兩個相關認知范疇(往往屬于同一個認知框架)之間的過渡,以一個概念為參照點(始源概念)建立與另一個概念(目標概念)的心理聯(lián)系;指出最常見的轉喻是整體和部分之間的轉喻,可以是整體轉指部分,也可以是部分轉指整體(2007:136)。沈家煊指出了轉喻的規(guī)律性,即用顯著(或凸顯)的轉指相對不顯著(或不凸顯)的。

對于轉喻的認知特點和含義,從以上論述至少可以得出如下兩點認識:(1)認知語言學意義上的轉喻(即“認知轉喻”)不同于傳統(tǒng)的修辭學意義上的轉喻(即“修辭轉喻”或“借代格”),前者是思維方式、認知工具和概念化方式,而后者則是修辭手段;(2)認知轉喻可以進一步分為概念轉喻和語言轉喻,前者是存在于研究層面的一種概括性轉喻,如“整體代部分”、“部分代整體”、“原因代結果”和 “結果代原因”等概念轉喻;而后者則是存在于文本或其他實際語言形式中的一種具體的轉喻形式,如英語中“(fill up)the car:”這一語言轉喻轉指“(fill up)the tank of the car”。這是用作為整體的汽車指代汽車的一部分——即油箱,因此這種指代關系屬于整體代部分的概念轉喻。由此可見,概念轉喻是理解具體的語言轉喻的基礎。

2.轉喻翻譯的認知基礎及研究現(xiàn)狀

王寅在綜合體驗哲學和認知語言學觀點的基礎上指出,認知來源于實踐,語言是體驗和認知的結果。翻譯也是如此,體驗和認知先于翻譯活動,譯文也是體驗和認知的結果。翻譯是譯者基于對原文語篇各種意義理解之上的,理解必定來自體驗和認知。據(jù)此,他提出了翻譯的認知觀,即“翻譯是一種認知活動,是以現(xiàn)實體驗為背景的認知主體所參與的多重互動為認知基礎的,譯者在透徹理解源語言語篇所表達出的各類意義的基礎上,盡量將其在目標語中映射轉述出來,在譯文中應著力勾畫出作者所欲描寫的現(xiàn)實世界和認知世界”(2005:16-17)。人類的思維、認知和理解都是基于現(xiàn)實世界的,這才形成了人類的基本思維。由于我們享有基本相同的現(xiàn)實世界,因此才有大致相通的思維,正是這種體驗性認知才形成了不同語言之間具有互譯性的認知基礎。由此可以推斷出,體驗性是轉喻這種思維和語言現(xiàn)象具有跨語言可譯性的認知基礎。

在現(xiàn)有的轉喻翻譯研究文獻中,韓啟毅探討了借代格(即作為修辭格的轉喻)的理解及其翻譯問題,并提出“直譯”、“意譯”、“增譯”和“注釋”四種翻譯方法;鄭雅麗在探討借代格的翻譯時,提出了“直譯”、“引申”(即采用“譯者按”或“篇末加注”的方法)和“意譯”(即舍棄借代格)三種方法(2004:45-46)。二者主要探討了修辭轉喻的翻譯轉換問題,未能涵蓋認知轉喻的翻譯轉換,因而他們的研究帶有一定的局限性。鄧國棟在韓啟毅研究的基礎上,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探討了轉喻的認知機制和轉喻翻譯的認知觀,并提出了如下四種轉喻翻譯策略,即“轉喻認知模式的對等激活”、“轉喻認知模式的附加激活”、“轉喻認知模式的對等激活加注”和“轉喻認知模式激活的歸化”;張志慧在論述轉喻的基本概念的基礎上,提出演講中的轉喻翻譯的兩種模式,即基于認知語言學體驗原則的喻體等值翻譯和基于關聯(lián)原則的喻體詮釋性翻譯。

如上所述,概念轉喻是理解具體的語言轉喻形式的基礎,下文擬在以上研究的基礎上從概念轉喻的角度探討轉喻的翻譯問題,以期進一步促進對轉喻翻譯的研究。

3.基于概念轉喻的翻譯策略

簡單地說,轉喻由喻體和喻標(即“本體”)構成。人類語言的共性決定著不同語言之間存在著對應的轉喻形式,即用相同的喻體表達相同的喻標;但因環(huán)境和文化等因素之不同,不同語言中同時存在用不同的轉喻形式(即不同的喻體)表達相同的喻標的情況;第三種情形是,在兩種語言中,一種語言里存在某一轉喻形式,而在另一種語言里卻不存在對應的形式。我們可以將這三種情況概括如下:

(1)喻體相同、喻標相同

語言A:喻體1—喻標1

語言B:喻體1—喻標1

(2)喻體相異、喻標相同

語言A:喻體1—喻標1

語言B:喻體2—喻標1

(3)喻體空缺、喻標相同

語言A:喻體1—喻標1

語言B:喻體3—喻標1

筆者在綜合已有研究的基礎上認為,對于源語中使用的轉喻,譯者可以分別采用以下翻譯轉換策略:(1)對于第一種情況,可以直接采用目的語的對應喻體;(2)對于第二種情況,可以采用目的語的特有喻體;(3)對于第三種情況,至少有三種選擇:為了保留源語的文化特色,可以采用“源語喻體+喻標”或者“源語喻體+注解/譯者按語”的方法;否則,對于不宜采用這兩種處理方式的情況,譯者可以舍棄源語的喻體,直接將源語的喻標翻譯出來。具體而言,對于源語中使用的轉喻喻體,譯者可以根據(jù)具體的語境采取以下五種翻譯方法,即“采用目的語的對應喻體”、“采用目的語的特有喻體”、“采用源語喻體+喻標”、“采用源語喻體+注解/譯者按”和“舍棄源語喻體”。

需要指明的是,在翻譯過程中,譯者在識別出具體的轉喻用法之后應該首先分析該轉喻用法背后的概念轉喻,以便對該轉喻用法做出正確的把握和理解,然后在進行跨語言比較的基礎上選擇以下五種翻譯方法中的一種,繼而進行貼切的翻譯轉換。

3.1 采用目的語的對應喻體

對于跨語言共性程度高的源語轉喻用法來說,譯者可以采用直譯法,即直接采用目的語的對應喻體,從而向目的語讀者傳遞與源語讀者相同的信息。例如:

(1)I can’t play football today,I haven’t got any shoes.(Gee,1999:42)(=athletic shoes)因為沒有鞋子,我今天不能踢足球。(=運動鞋)

(2)The cigarette in her mouth was unlit.(=partly in a segment of her lips)她嘴里的香煙沒點著。(=叼在她嘴角的)

(3)He is reading for his first degree.(=studying)

他在讀第一個學位。(=為……而學習)

以上三例中的轉喻都屬于語用轉喻(pragmatic metonymy),即某一表達法只有在特定的語境中才可以稱為轉喻用法。在運動語境中,英、漢語里作為上義詞的“鞋子”都可以轉指其下義詞“運動鞋”,屬于范疇代成員的概念轉喻,所以例(1)中的直譯是貼切的,對于目的語讀者來說是可以接受的。

Langacker認為,讀者在理解例(2)之類的話語過程中,“cigarette”作為一個整體,激活的是其活躍區(qū)(active zone)“one end of the cigarette”,“mouth”激活的是其活躍區(qū)“a segment of the lips”(2004:10-11),顯然,這都是整體代部分的概念轉喻;漢語情況相同,“香煙”轉指“香煙頭”,“嘴里”轉指“嘴角”。另外,在“the water in the bowl”/“碗里的水”之類的用法中,“in”和“里”表達的是“一個物體完全在另一物體之內”,但在例(2)的語境中,“in”和“里”表達的卻是“一個物體部分地在另一物體之內”,所以這同時屬于整體代部分的概念轉喻。由此,從例(2)具有的三個層面的轉喻來看,兩者之間的直譯成為自然的選擇。

在聽、說、讀、寫等學習手段中,讀是最重要的手段,故人們通常用“讀書”轉指“學習”,這屬于部分代整體的概念轉喻。所以例(3)中的“reading”與“degree”搭配使用時表示“studying”的意思。英漢同此理,因此也適合采用直譯法。

英、漢語中的某些委婉表達法也是概念轉喻作用的結果,如:

(4)After three days in Japan,the spinal column becomes extraordinary flexible.(J.Danvoir,Hiroshima——The“Liveliest”City in Japan)

在日本待上三天以后,脊梁骨就會變得特別柔軟靈活。(余立三,1985:61)

(5)The wrinkles deepened at the corners of the old gentleman’s eyes.(R.Goldberg,Art for Heart’s Sake)

老先生眼角的皺紋加深了。(余立三,同上)

在例(4)中,“脊梁骨變得柔軟靈活”是結果,“反復鞠躬”是原因;在例(5)中,“眼角皺紋加深”是結果,“臉上有了笑意”是原因。所以,兩者都屬于結果代原因的概念轉喻類型。在這一點上,英漢相通,因此可以采用直譯法直接將目的語的喻標翻譯出來。

3.2 采用目的語的特有喻體

對于兩種語言之間用不同喻體表達相同喻標的情況,譯者需用目的語喻體翻譯源語喻體,以便向目的語讀者傳遞相同或者相近的信息。例如:

(6)She is in a family way.(=is pregnant)她有了。(=有身孕了)

(7)I have to grade hundreds of papers.(=read,revise and grade)我需要批改數(shù)百份試卷。(=批、改、打分)

在例(6)中,英語斜體部分是借懷孕的伴隨方式轉指“懷孕”,屬于結果代原因的概念轉喻;漢語譯文中的楷體部分是用泛指的“有了”轉指具體的“有身孕了”,屬于范疇代成員的概念轉喻。盡管兩種語言選用了不同的喻體,但所表達的委婉含義卻是相同的。在例(7)中,英語表達是借一系列動作中的最后一個指代整個動作,而在漢語譯文中是用前兩個動作指代整個動作,但兩者都屬于子動作代整個動作的概念轉喻。盡管喻體形式不同,但所指代的動作是相同的。

3.3 采用“源語喻體”“+喻標”

對于具有民族文化色彩的轉喻形式,為了既保留源語的文化特色,又向目的語讀者傳遞源語的文化信息,譯者可以采用這樣的方法,即在直譯源語喻體的同時,將源語喻標翻譯出來。例如:

(8)中國還有一句成語,“三個臭皮匠,合成一個諸葛亮”。這就是說,群眾有偉大的創(chuàng)造力。(《毛澤東選集》第五卷)(=智者)

Still another Chinese proverb says,“Three cobblers with their wits combined would equal Zhuge Liang the master mind.” It simply means the masses have great creative power.(韓啟毅,2000:70)

(9)因為土地問題,反封建就反倒了和尚,受打擊的是主持、長老之類。這少數(shù)人打倒了,“魯智深”解放了。(毛澤東《團結起來,劃清敵我界限》)(=普通的和尚)

As the struggle against feudalism involves the land problem,it affects the monks,and those who under attack are the abbots and elders of monasteries.Once this small number is overthrown, ordinary monks like“Lu Chi-shen” will be emancipated.(毛澤東《團結起來,劃清敵我界限》,外文出版社1977年版譯文)

(10)雨來剛到堂屋,見十幾把雪亮的刺刀從門前進來。(管樺《小英雄雨來》)

No sooner had Yulain entered the central room than over ten enemy soldiers came in from the front door with shiny bayonets fixed to the end of their guns.(李定坤,1994:228)

(11)We had to carry bottles of very expensive cologne and we constantly sprayed him down.(J.Rodack,World’s No. 1 Spoiled Kid)

我們不得不帶上幾瓶非常昂貴的科隆香水并不斷地把他徹底噴得香噴噴的。

在例(8)涉及的源語文化中,古典名著《三國演義》中的人物“諸葛亮”用來轉指“智者”,屬于個別代一般的概念轉喻用法。這是一個文化負載詞(culturally loaded word),因此翻譯過程中最好予以保留,但直譯的拼音是英語族人無法理解的,所以宜在后面附加其喻標含義“the master mind”。在例(9)中,毛澤東之所以借用《水滸傳》中家喻戶曉的人物形象和尚“魯智深”代表一般的和尚,或許是因為該人物形象便于老百姓接受和理解,而且這一轉喻用法反映了領袖的智慧和幽默感。對于如此妙用的轉喻用法,如果將喻體略而不譯將是極大的缺憾,因此譯文在添加喻標的同時保留了原文的喻體,不失為一種較好的處理方法。在例(10)中,源語中的轉喻用法“雪亮的刺刀”屬于工具代人的概念轉喻結構,用來轉指“手持帶刺刀的步槍的日本鬼子兵”。為便于英語讀者理解,譯者在保留喻體的前提下將喻標同時翻譯了出來。在例(11)中,源語中的“cologne”屬于產(chǎn)地代產(chǎn)品的概念轉喻用法,對于目的語讀者漢族人而言,他們或許不熟悉這種聯(lián)想關系,所以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在保留喻體“科隆”這個德國城市名的同時,宜將喻標“香水”同時譯出。

3.4 采用“源語喻體”+“注解”/“譯者按”

“源語喻體”+“喻標”的譯法是跨文化交際翻譯中一種有效的方法,但對于那些民族文化色彩濃重的轉喻用法來說,這種方法不足以將源語的文化信息傳遞出來,在這種情況下,譯者應該改用“源語喻體”+“注解”或“源語喻體”+“譯者按語”的翻譯方法。先看第一種方法:

(12)Churchill,a bent Pickwick in blue uniform,looked up at him with majestic good humor,much older,more dignified,more assured.(H.Wouk,Argentia Bay)(=a person with Pickwick’s personality)

丘吉爾呢,看起來像一個穿著藍制服的駝背的匹克威克,他抬頭看著羅斯福,神態(tài)莊重而又親切。比起羅斯福來,他老成一些,神態(tài)更威嚴,也更自信。

注釋:匹克威克是十九世紀英國著名小說家C·狄更斯所著小說《匹克威克外傳》的主人公。他為人寬厚憨直。(韓啟毅,2000:70)

在英語中,源于《匹克威克外傳》這部小說的“匹克威克”被用來指代“寬厚憨直的人”,屬于個別代一般的概念轉喻用法。但對于未看過這部小說的目的語讀者而言,“匹克威克”指代哪一類人是難以理解的,而加上注釋以后,目的語讀者就能很容易理解“匹克威克”所指代的意思,從而了解丘吉爾的性格特征。

在以下兩例中,譯者采用了“源語喻體”+“譯者按語”的方法:

(13)Cassandra’s warnings,she thought bitterly.Pat won’t listen to me.(M.Clark,Stillwatch)真是卡桑德拉的警告(譯者按:傳說太陽神阿波羅向卡桑德拉求愛不遂,大怒,令她成為先知來懲罰她。從此,卡桑德拉賦有預見未來的本領,但沒人相信她的話,甚至到處被人譏笑奚落。)——她悶悶不樂,自忖碧兒不會聽她的。(鄭雅麗譯)

(14)[...]she might have been another HenryMoore for all they knew.(B.Bainbridge,The BottleFactory Outing)(=a great sculptor like Henry Moore)

她可能成為另一個穆爾(譯者按:穆爾[H.Moore]是英國近代著名雕刻家[1898-1986];崇尚半抽象主義,擅長全家福雕刻)。(鄭雅麗譯)

在例(13)中,對于不了解“Cassandra”這一希臘神話人物的目的語讀者來說,譯者按語的使用便于讀者理解其喻標含義,從而更好地理解上下文。同樣,例(14)中譯者按語的使用也有助于目的語讀者理解源語喻體的喻標含義。同例(12)中的情況一樣,這兩例源語中使用的轉喻形式都屬于個別代一般的概念轉喻。

3.5 舍棄源語喻體

由于英漢語言表達習慣不同,兩種語言之間在轉喻用法上存在不對稱的情況,即目的語中沒有與源語相對應的轉喻形式。在這種情況下,可以舍棄源語喻體,直接將其喻標含義翻譯出來,從而傳遞出源語句子的含義。例如:

(15)Great minds think alike.(=persons with great mind)英雄所見略同。

(16)Wet floor!(=Take care of yourself on the slippery wet floor)(小心)地滑!

在例(15)中,源語中的轉喻用法“Great minds”屬于屬性代人的概念轉喻,但在目的語中沒有相同或相似的喻體,所以譯文直接將目的語中的喻標“英雄”譯了出來。在例(16)中,源語句子采用了原因代結果(即“地濕”代“地滑”)的概念轉喻結構。因為目的語中沒有類似的轉喻用法,所以譯文舍棄了源語喻體,直接將喻標翻譯了出來。又如:

(17)John began the book.(=began reading the book)約翰開始讀書了。

(18)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孟子》)(=尊重……老人;愛護……孩子)We should respect other old people the same way as we do our own,and love other children the same way as we do our own.

(19)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依靠山或海等地方資源)

Those living on a mountain live off the mountain while those living near the sea live off the sea.

(20)人們都睡覺了,連我的女人和孩子。(魯迅《為了忘卻的紀念》)

Everyone was asleep,including my wife and son.(楊憲益,戴乃迭譯)

英語中存在著名詞短語代完整事件動詞短語的轉喻用法(Lapata&Lascarides 2003:270),漢語中則不存在,因此在例(17)的英漢翻譯過程中,宜將源語喻標“began reading the book”直接翻譯成“開始讀書”。英語中類似的結構還有“finished the lunch(=finished eating the lunch)”和“enjoyed the film(=enjoyed watching the film)”等,其翻譯轉換往往需要采用相同的方法,分別譯為“吃完了午餐”和“喜歡看電影”。

在例(18)中,第一個“老”/“幼”字是形容詞用作動詞,屬于形容詞代動詞的概念轉喻,表示“尊重(老人)”/“愛護(孩子)”之意;第二、三個“老”/“幼”字是形容詞用作名詞,屬于形容詞代名詞的概念轉喻,表示“老人”/“孩子”。英語里沒有對應的用法,因此漢英翻譯時宜舍棄源語中的喻體,而將目的語喻體直接譯出,以便于英語讀者理解。

例(19)是漢語諺語,其中的轉喻用法“吃山”和“吃?!痹谧置嫔鲜侵v不通的,可以視作是“依靠山上的資源而吃飯,即生存”和“依靠海里的資源而吃飯,即生存”的省略形式,因此它們屬于省略形式代完整形式的概念轉喻。對于這種漢語特有的表達法,翻譯轉換時需要將喻標義直接翻譯出來。

在例(20)中,漢語里的“女人”作為一個上義詞,可以轉指其下義詞“妻子”,屬于上位范疇代下位范疇的概念轉喻,但在英語里沒有這種轉指用法,所以宜將喻體“女人”的喻標“妻子”翻譯出來。

4.結語

上文以認知語言的概念轉喻理論為指導探討了轉喻翻譯的認知基礎與策略,證明了“目的語對應喻體翻譯”、“目的語特有喻體翻譯”、“源語喻體+喻標”、“源語喻體+注解/按語”和“源語喻體的舍棄”是轉喻翻譯的有效方法,這些方法的采用取決于轉喻使用的具體語境。

[1]Croft,W.The Role of domain in the interpretation of metaphors and metonymies[J].Cognitive Linguistics,1993(4).

[2]Gee,J.P.An Introduction to Discourse Analysis:Theory and Method[M].Beijing: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1999.

[3]Gibbs,R.The Poetics of Mind:Figurative Thought,Language,and Understanding[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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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Langacker,R.Reference-point constructions[J]. Cognitive Linguistics,1993(4):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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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2014年度浙江省高等學校訪問學者專業(yè)發(fā)展項目“認知語言學視角下的轉喻翻譯研究”(編號FX2014089)的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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