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茹

(大同大學(xué)大同師范分校，山西 大同 037039)

《西游記》與傳統(tǒng)道教中神仙形象的異同研究

張曉茹

(大同大學(xué)大同師范分校，山西 大同 037039)

明代中后期尤其是嘉靖年間由于統(tǒng)治者對于道教的推崇，道教中的神仙人物因其通俗性又深得民間大眾的喜愛，兩種因素的使然，使得盈利性質(zhì)的神魔小說大行其道。神魔小說中的神仙系統(tǒng)取材于道教中的神仙體系，如玉皇大帝與太上老君等，但是神魔小說一改道教神話傳說中神仙的刻板形象，賦予每一個(gè)人物別具一格的個(gè)性。尤其是神魔小說《西游記》[1]，更是神魔小說的代表之作，用人物對比等方法來研究《西游記》與傳統(tǒng)道教中神仙形象的異同，對于傳統(tǒng)文化則會有著更進(jìn)一步的認(rèn)識。

《西游就》；道教；神仙形象

明代中后期嘉靖皇帝迷信道教整日吸食丹藥期冀可以長生不老，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道教流行于明代中后期，加上道教中的神話人物無不神通廣大，可以施展神技拯救百姓于危難之中，這種能力在現(xiàn)實(shí)生活中不可能實(shí)現(xiàn)，可是卻滿足了老百姓在內(nèi)心深處對于幸福的希冀。大量神魔小說在當(dāng)時(shí)的出現(xiàn)，正是這兩重因素所驅(qū)使。這些神魔小說的作者多為大型書坊所雇傭的下層文人，他們熟知人間的疾苦，又深知民眾感興趣的故事。因此在撰寫神魔小說時(shí)注重小說中人物的性格以及故事的豐富性。這就與人們口口相傳中的道教神話人物有著明顯的不同。

一、《西游記》中的神仙體系與道教中的神仙體系的異同

道教中人追求生命的永恒，期盼著能夠無拘無束逍遙于天地間，神仙是他們的最高理想典范。其實(shí)早在《山海經(jīng)》中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不死”“長生”的概念，如“有不死之國，阿姓，甘木是食”“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荒之山，日月所入。有人焉三面，是顓頊之子，三面一臂，三面之人不死，是謂大荒之野”，戰(zhàn)國時(shí)期，求仙風(fēng)氣興盛，神仙思想開始走向理論化，《莊子》中就多次描寫了神仙的形象，如《逍遙游》中：“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fēng)飲露；乘云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疬而年谷熟?！薄洱R物論》中也說：“至人神矣！大澤焚而不能熱，河漢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風(fēng)振海，而不能驚。若然者，乘云氣，騎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無變于己，而況利害之端乎！”莊子塑造了逍遙自在、神通廣大的神仙形象，可以御風(fēng)而行，不怕烈焰寒風(fēng)，不須食用五谷，也沒有生死之憂，自由自在遨游于天地四海之間。

道教成立后，神仙的概念出現(xiàn)并逐漸形成一套體系。早期道教根據(jù)老子的道生萬物思想，并結(jié)合周易的天地人三才觀，將宇宙分為天界、人間和地界，其中分別有不同的神靈居住。南北朝時(shí)期道教宗師陶弘景在《真靈位業(yè)圖》中對神仙進(jìn)行了排位，他將神仙劃分為七個(gè)等級，分別居住于宇宙的不同境界中，掌管著不同的職務(wù)?！帮@然，道教也以人間等級制度為標(biāo)準(zhǔn)，將天界神仙體系劃分為等級鮮明，尊卑有別的官僚體系。”后來道教又吸收了佛教的三界思想，產(chǎn)生了三十六天說，以三清境為中心，三清分別指玉清元始天尊、上清靈寶天尊、太清道德天尊，道德天尊即太上老君，《西游記》中太上老君就居住于三十三天之上，妖王賽太歲夸耀自己的法寶金鈴時(shí)說：“太清仙境道源深，八卦爐中久煉金。結(jié)就鈴兒稱至寶，老君留下到如今”。與天界相對應(yīng)的是地界，“基于傳統(tǒng)的靈魂信仰，道教認(rèn)為地下有地獄鬼府，這是那些死亡之后不能轉(zhuǎn)世、不能升仙者的去處”。早期道教認(rèn)為地獄由豐都大帝掌管，后來又借鑒融合了佛教的地獄輪回說，產(chǎn)生了十殿閻王。道教神仙包括天神、地祗、地府神靈，天神居住于天上仙界，地祗則居住于海外仙山、洞天福地，地府神靈則掌管九幽鬼神之事，除此之外，道教認(rèn)為人體內(nèi)也有神靈，包括三尸神、泥丸神等[2]。

《西游記》中所描寫的神仙群體，也是將神仙的生活空間劃分為天界、地府與人間，其中大部分神仙都是直接來自于道教神仙譜系。我們先來看《西游記》中描寫的神靈仙真，第一回介紹石猴出世時(shí)就對天界做了一個(gè)簡單描寫：“驚動高天上圣大慈仁者玉皇大天尊玄穹高上帝，駕座金闕云宮靈霄寶殿，聚集仙卿，見有金光焰焰，即命千里眼、順風(fēng)耳開南天門觀看?！钡谖寤赝跄概e辦蟠桃宴，悟空問七仙女王母都請了哪些神仙，仙女回答道：“請的是西天佛老菩薩、圣僧羅漢，南方南極觀音，東方崇恩圣帝，十洲三島仙翁，北方北極玄靈，中央黃極黃角大仙，這個(gè)是五方五老。還有五斗星君，上八洞三清、四帝、太乙天仙等眾，中八洞玉皇、九壘、海岳神仙，下八洞幽冥教主、注世地仙?！背酥猓€有四大天師張道齡、許旌陽、丘弘濟(jì)，葛仙翁，南斗六司、北斗七元等。

《西游記》中的神仙體系也包括了西方佛教眾神，玉帝居于最高地位，不僅三清尊神要聽命于他，連佛祖也要聽他的傳喚，第七回如來將孫悟空壓在五行山下之后，玉帝前去拜謝，書中是這樣描寫的：“如來佛祖殄滅了妖猴，即喚阿儺、迦葉同轉(zhuǎn)西方極樂世界。時(shí)有天蓬、天佑急出靈霄寶殿道：‘請如來少待，我主大駕來也?！鹱媛勓?，回首瞻仰。須臾，果見八景鸞輿，九光寶蓋；聲奏玄歌妙樂，詠哦無量神章；散寶花，噴真香，直至佛前謝曰：‘多蒙大法收殄妖邪。望如來少停一日，請諸仙做一會筵奉謝?！鐏聿桓疫`悖，即合掌謝道：‘老僧承大天尊宣命來此，有何法力？還是天尊與眾神洪福，敢勞致謝？’”《西游記》將仙與佛混雜在一起，唐僧西天取經(jīng)，菩薩派了一路神祗暗中保護(hù)，這些神祗分別是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四值功曹、一十八位護(hù)教伽藍(lán)，其中既有道教仙人，也有佛教神祗。托塔李天王的兒子哪吒做了觀音菩薩的惠岸行者，佛教菩薩毗藍(lán)婆的兒子是道教神仙昂日星官，地府的主宰者是十代冥王，如秦廣王、閻羅王、泰山王等，十殿閻王本來是出自于佛典，后來道教也受佛教影響，將其納入了自己的地獄系統(tǒng)。第九十八回唐僧師徒幾人到了西方佛地，出來迎接的是玉真觀金頂大仙，靈山腳下住的卻是道教的仙人，可以看出佛教與道教仙系的融合。須菩提祖師在傳授孫悟空內(nèi)丹口訣時(shí)也曾說“功完隨作佛和仙”，所以說，在明朝儒釋道合流趨勢的影響下，仙與佛是沒有太大的分別的。

所以應(yīng)是《西游記》中的神仙體系吸收了道教中的神仙體系，但是又有所不同。這與作者吳承恩更加信奉佛教有關(guān)，菩薩屬于佛教中的概念，是佛位的繼承人。在《西游記》中，觀世音菩薩法力無邊，一路上幫助唐僧師徒收樹精收紅孩兒等等，道教中的上人都無不對她俯身貼耳恭敬是從。這在道教中的神仙體系中，肯定不存在的[3]。

二、《西游記》中的神仙形象與道教中的神仙形象的異同

《西游記》作為一部著名的神魔小說，它延綿不絕流傳后世的生命力就在其中一個(gè)個(gè)鮮活的神仙形象，可以說每一個(gè)神仙形象的背后，都飽含著作者對于現(xiàn)實(shí)世界的理解與洞見。上至如來、玉帝、王母、觀音菩薩、天庭元帥，再到唐僧師徒、白龍馬、小國君主等等，下到兔精樹怪等等，都有著特定的含義，都與現(xiàn)實(shí)生活有著某種內(nèi)在的對應(yīng)。

《西游記》是一部神魔小說，所有神仙妖魔的形象是貫穿始終的，每一回中都有不同的神仙與妖魔登場?！段饔斡洝分兴鑼懙奶焱ィ鋵?shí)是一個(gè)道教政治團(tuán)體，由玉皇大帝統(tǒng)領(lǐng)，各路神仙各司其職，稍有過失還要被處罰甚至丟掉性命，如豬八戒酒后調(diào)戲嫦娥，被重責(zé)兩千錘，貶至下界，不幸卻錯(cuò)投了豬胎。沙和尚本是玉帝跟前的侍衛(wèi)，只是不小心打破了玻璃盞，就招致殺身之禍，幸得赤腳大仙求情，被貶在流沙河中做了妖怪，每七日還要受到飛劍穿胸之苦，可謂是過小罰重。天宮其實(shí)就是人間朝廷的縮影，玉帝就是人間皇帝的象征，掌握生殺大權(quán)，因此它與正統(tǒng)道教神仙體系既有相似之處，也存在著一些差異。

《西游記》中神仙形象的藍(lán)本出自于道教，與其他宗教不同，道教是多神化的宗教，信仰多個(gè)神靈。先民們把一切解釋不了的自然現(xiàn)象如電閃雷鳴、山崩地裂、洪水暴發(fā)等都?xì)w結(jié)到神的身上，所以“神”字的釋義是“天垂象，引出萬物”。道教的“神仙”觀念和形象是由中國古代先民對“神”的崇拜和迷信轉(zhuǎn)化而來。所以，早期的“神仙”都由古代的“神”演變而來。如昊天上帝、日月星辰、社稷、山林川澤、四方百物等原始崇拜的神靈都演變?yōu)榈澜躺裣?。道教神仙都是神通廣大的，且各自具有特殊的功能。書中唐僧師徒一行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妖怪，所謂一物降一物，每一次都需要有不同的神仙去降伏。如《西游記》中描寫的滿天星斗之神，“東七宿，角、亢、氏、房、心、尾、箕，西七宿，斗、牛、女、虛、危、室、壁”，還有“太陽、太陰、水、火、木、金、土七政；羅睺、計(jì)都、炁孛四馀”。

《西游記》中的神仙形象取自于道教，如在第四十五回孫悟空與車遲國的妖怪國師斗法祈雨，作者描寫了祈雨所要召換的神靈，其中有司風(fēng)之神風(fēng)婆、巽二郎，有布云之神云童子、布霧郎君，有雷神雷公、電母，最后就是龍王施雨，每個(gè)神仙都具有不同的職能。因此，作者直接沿用道教神仙譜系來作為《西游記》中的神仙形象，其原因在于“道教在初創(chuàng)和發(fā)展的過程中，其神仙體系繼承了中國古代宗教祭祀崇拜的神仙以及民俗文化中的神仙，方士們又編寫了大量的道書，廣為傳播，因此，道教信仰的神仙具有悠久的歷史和社會基礎(chǔ)，把這些神仙引入到神魔小說《西游記》里來，讀者會感到熟悉、自然、親切，可增強(qiáng)作品的感染力和可讀性?！?/p>

但是《西游記》中的神仙與道教中的神仙又有這本質(zhì)上的不同。應(yīng)該說《西游記》是一部批判現(xiàn)實(shí)主義的神魔小說，在《西游記》中，神仙的形象與人世間的蕓蕓眾生是多么相似，至高無上的玉帝象征著人間的皇權(quán)，天界元帥象征著人間權(quán)力巨大的貴族大員，二郎神等諸人象征著維護(hù)皇權(quán)的統(tǒng)治階級。而那些被皇親國戚神仙等呼來喚去的仙女與童子不就是對照著那些丫鬟與傭人。至于孫悟空的形象，它首先脫胎于明代中后期風(fēng)起云涌的農(nóng)民起義的首領(lǐng)形象，后來又加入了些許佛教人物形象。孫悟空的大鬧天宮就是對于統(tǒng)治階級殘暴昏庸的奮起反抗。在取經(jīng)路上，孫悟空遇到的妖魔鬼怪大多數(shù)都是法力無邊的神仙的坐騎或者權(quán)貴的身邊人物，當(dāng)孫悟空將它們收伏，要一擊斃命時(shí)，這時(shí)候大神仙出現(xiàn)了，要求孫悟空手下留情，最后帶走了無法無天的鬼怪。這同人間統(tǒng)治階級的貪縱不法何其相似。

因此在《西游記》中，很多道教神仙形象是丑陋的，玉皇大帝在小說中是作為道教的首領(lǐng)人物，可是他卻氣量狹小，失手打翻物品的大將居然被他輕易貶下凡塵。人間的一個(gè)地方官因?yàn)橥频沽斯┳?，他便令凡間三年不得下雨，讓老百姓飽嘗了干旱之苦。其他的道教人物如太上老君等無不是反面形象，在人間擔(dān)任國師的各種道士無一不是妖怪的化身，如在烏雞國，國王因?yàn)樾欧畹澜虦S落到被壓入枯井之中[4]。

在道教中，神仙是理想人格典范，是大道的化身，是至真至善至美的象征?！暗澜痰纳裣啥际恰馈闹辽频幕恚彩堑澜虨槿颂幨?、修真學(xué)道的榜樣?！薄盁o論是先天真圣，還是后天得道仙真，都是由“道”衍化而來，是“道”的化身，“道德”的體現(xiàn)?！彼匀藗兿胍薜莱上杀仨毿奚菩薜?，但在《西游記》中，并非所有的神仙都是善的象征，也并非所有的妖魔都是邪惡的象征。道教天庭是人間王朝的縮影，所以神仙代表統(tǒng)治階級，妖魔則是被統(tǒng)治階級。神仙與妖魔的劃分標(biāo)準(zhǔn)，不是善與惡，而是是否在社會體制內(nèi)。孫悟空再如何神通廣大，只要不在體制內(nèi)，也只能算是個(gè)妖仙，照樣要被地府勾去魂魄，不得久駐天人之內(nèi)。魯迅先生評價(jià)《西游記》時(shí)說：“作者稟性，‘復(fù)善諧劇’，故雖述變幻恍忽之事，亦每雜解頤之言，使神魔皆有人情，精魅亦通世故，而玩世不恭之意寓焉?！?/p>

在取經(jīng)故事中，我們可以看到神仙不再是無欲無求、神通廣大、至善至美的象征，而是也充滿欲望與私心。孫悟空大鬧天宮時(shí)，十萬天兵天將都捉不住他一人，太上老君的八卦爐也奈他不得，最后不得不請西方的如來佛祖出面鎮(zhèn)壓。但是在西天取經(jīng)路上，唐僧師徒遇到的妖怪，有的是仙神的坐騎，有的是仙界看守的童子，有的還是神仙的親戚，每一個(gè)孫悟空幾乎都斗不過，只能上天求救。第五十一回他去天上借兵，玉帝讓他挑選幾員天將，孫悟空說“天上將不如老孫者多，勝似老孫者少”，許旌陽卻對他說：“此一時(shí)也，彼一時(shí)也?！边@話就大有深意，可見當(dāng)年天兵天將不敵孫悟空，并非本領(lǐng)不如他，而是另有隱情。天庭體制就相當(dāng)于現(xiàn)實(shí)社會的官場，從中可以體現(xiàn)出復(fù)雜的政治哲學(xué)和心理。

第十回唐太宗陽壽已盡，魂歸地府時(shí)，十代閻王皆降階而至，控背躬身迎接，作者如此設(shè)計(jì)顯然是受到當(dāng)時(shí)社會的君權(quán)意識影響。掌管生死簿的判官崔玨，生前是魏徵的好友，受魏徵書信所托，將太宗的陽壽由貞觀一十三年改為貞觀三十三年，使太宗皇帝返本還陽，憑空多了二十年陽壽，可見神仙鬼府亦有循私枉法。第三十七回中烏雞國王向唐僧托夢陳述被全真道人所害的冤情，唐僧問他為何不去陰司閻王處伸訴，烏雞國王說道：“他的神通廣大，官吏情熟。都城隍常與他會酒，海龍王盡與他有親；東岳天齊是他的好朋友，十代閻羅是他的異兄弟。因此這般，我也無門投告。”吳承恩作如此描寫，實(shí)際上是暗諷明朝官場的黑暗與腐敗。如第四十三回黑水河河神被鼉龍占去洞府，又打傷了他許多水族，也如此說道：“我卻沒奈何，徑往海內(nèi)告他。原來西海龍王是他的母舅，不準(zhǔn)我的狀子，教我讓與他住。我欲啟奏上天，奈何神微職小，不能得見玉帝?！笨梢娢骱｝埻蹼m是神仙，卻也存有私欲，包庇自己的子侄凌弱行兇，若非孫悟空親自上門去揭發(fā)，他應(yīng)該會繼續(x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縱容吧。神仙信仰是道教的最基本信仰，是道人們孜孜以求的終極目標(biāo)，但是《西游記》中的神仙形象卻并沒有那么神圣、高大。在許多回目中，土地、山神都被當(dāng)?shù)氐难制蹓?，替妖怪做苦力。三清觀中，孫悟空、豬八戒對三清神像非但不敬畏，反而把神像推倒，藏到茅廁里，還堂而皇之地享用了他們的貢品。

《西游記》中的妖魔也不都是邪惡的，有許多天真無邪的小妖，沒有做過什么壞事就死在了孫悟空的金箍棒下。孫悟空過獅駝嶺時(shí)，向巡山的小妖打聽消息，那小妖天真單純，可憐沒做過什么壞事就被孫悟空一棍子打死。師徒幾人路過荊棘嶺時(shí)，唐僧被木仙閹的松、柏、竹、梅、杏幾個(gè)樹精擄去，做了一夜的詩，雖然后來出場的杏仙想要強(qiáng)招他為夫婿，卻未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卻被豬八戒不論好歹一齊筑倒在地。然而一些為非作歹的妖怪做盡了禍國殃民之事，卻因?yàn)橛猩裣芍魅说谋佑佣庥谝凰馈Ｏ袷潜惹饑穆寡?，本是壽星的腳力，私自下界化作道士，禍害君主，并向國王進(jìn)讒言，取一千一百一十一的小兒之心便可延千年之壽，后被孫悟空捉住要正法，被壽星趕來阻止。又如二十八宿之一的奎木狼思凡下界，強(qiáng)迫寶象國公主與之做了十三年夫妻，玉帝卻只是貶他去給太上老君燒火，而且還是帶薪受罰，有功就官復(fù)原職，無功就加重其罪。這種處罰明顯只是一種形式而已，在六十五回中二十八星宿齊齊出場，奎木狼果不其然已經(jīng)官復(fù)原職了。書中這種例子還有很多，作者以嬉笑怒罵之筆，對當(dāng)時(shí)官場體制的腐敗與黑暗作了辛辣的諷刺[5]。

神魔小說《西游記》在明代中后期影響深遠(yuǎn)，自從《西游記》出現(xiàn)之后，緊接著各大書坊又推出了各種神魔小說不下二十余種，有《東游記》《咒棗記》等等。《西游記》在神仙人物的體系上多取自傳統(tǒng)道教中的神仙體系，但是因?yàn)椤段饔斡洝芬徊客ㄟ^神仙人物的活動來反映社會生活的小說，它的神仙形象因此與道教中的神仙形象有著本質(zhì)區(qū)別，道教中的神仙幾乎全是毫無道德瑕疵、法力無邊、救苦救難的理想人物化身，而在《西游記》中的大小神仙則是現(xiàn)實(shí)生活中對應(yīng)的各個(gè)階層的人，這也是神魔小說《西游記》的魅力所在。

[1] 吳承恩.西游記[M].北京:北京出版社，2006:7.

[2] 王學(xué)鈞.《西游記》與道教:世俗性敘事觀點(diǎn)[J].學(xué)術(shù)交流，2006(11)：32-35.

[3] 張乘健.略說《西游記》與道教[J].明清小說研究，1998(2)：8-9.

[4] 胡淳艷.試析清代的《西游記》道教評點(diǎn)本[J].宗教學(xué)研究，2007(1)：66-68.

[5] 孟瀟，黃夢娜.略論《西游記》中的道教神仙思想[J].淮海工學(xué)院學(xué)報(bào)(人文社會科學(xué)版)，2015(10)：47-49.

Study on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Supernatural Beings in Pilgrimage to the West and Traditional Taoism

Zhang Xiaoru

(Datong Normal College, Datong University, Datong 037039, China)

In the middle and late Ming dynasty, especially in the period of Jiaqing’s administration, due to the governors’ worshiped for Taoism and the popularity of supernatural beings among ordinary people, profit-making god-evil novels became quite prevailing. The system of supernatural beings in god-evil novels is derived from the system of supernatural beings in the Taoism, such as the Jade Emperor and the Highest Lord, etc. However, in the god-evil novels, the dull images of supernatural beings in the myths and legends in the Taoism are changed and every supernatural being is individualized with unique characteristic. It is the same case especially with the supernatural beings in Pilgrimage to the West, which is a typical work among god-evil novels. Researching into the similarities and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supernatural beings in Pilgrimage to the West and the traditional Taoism in a comparative way would help people have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the traditional culture.

Pilgrimage to the West; Taoism; Images of supernatural beings

I207.4

A

1673-8535(2017)04-0083-05

2017-06-11

張曉茹(1976-)，女，山西大同靈丘人，大同大學(xué)大同師范分校講師，古代文學(xué)碩士，研究方向：唐宋文學(xué)。

(責(zé)任編輯：高堅(ji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