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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宋代文人貶謫對文學傳播的負面影響

2017-03-11 14:57張英
武陵學刊 2017年1期
關鍵詞:禁書貶謫文人

張英

(江蘇理工學院人文社科學院,江蘇常州 213001)

論宋代文人貶謫對文學傳播的負面影響

張英

(江蘇理工學院人文社科學院,江蘇常州 213001)

宋代由于政治斗爭頻發(fā),貶謫文人眾多。文人貶謫不僅影響到文學創(chuàng)作,同時也影響到文學作品的傳播。其負面影響主要表現為三個方面:兩宋朝廷禁書次數很多,所禁圖書中有很大一部分是貶謫文人的著述,特別表現在對元祐黨人詩文著述的禁毀方面;宋代文禍頻發(fā),畏禍心態(tài)下,貶謫文人會有意縮小作品的傳播范圍,甚至刪毀作品及藏書以杜絕后患;貶謫文人被放逐于遠惡州地,地理環(huán)境之閉塞也會影響到文學的傳播,特別影響到宋詞以歌舞方式的傳播,而文人貶謫后經濟之窘困也會影響到他們及其子孫后代對作品的結集刊刻。

宋代;貶謫;文學傳播;禁書

宋代由于政治斗爭頻發(fā),貶謫文人眾多。文人貶謫不僅影響到文學創(chuàng)作,同時也影響到文學作品的傳播。本文將從三個方面探討文人貶謫對文學傳播的負面影響。

一、朝廷對逐臣的詩文禁毀

自秦始皇“焚書坑儒”以來,禁毀書籍的現象在歷史上一直存在。宋代是禁書史上的一個重要時期,《中國禁書大觀》中說:“如果說秦始皇實施的毀滅文化典籍的措施在漢唐七百年間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反撥,那么它在宋代可以說是經過一個揚棄的過程后又有了更新意義的回復?!盵1]而根據四川大學林平博士論文《宋代禁書研究》中的統(tǒng)計,宋代禁書不少于116次,遠超過前代禁書次數的總和[2]213。在這些所禁圖書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文學著作,所禁作品的作者,則往往是遭遇貶謫的官員,或與這些官員有密切聯系者。

這在北宋元祐黨人身上表現得特別明顯。哲宗紹圣之后,新黨再次當政,元祐黨人多被貶逐至遠惡州地?;兆诮ㄖ芯竾觊g兩黨雖有短暫的調和,但隨即崇寧改元之后,奸臣蔡京擅國,以“紹述”為旗幟對元祐黨人進行了更加嚴酷的打擊,先后于崇寧元年、崇寧四年立元祐黨人碑、元祐黨籍碑,并對元祐黨人的著述實施多次禁毀,禁毀著述中包含大量的文學作品,北宋文字之禍由此也達到了一個頂峰。

對元祐學術的禁毀主要在徽宗崇寧至宣和年間。崇寧年間,朝廷禁毀元祐學術的詔令有:崇寧元年十二月:“詔諸邪說诐行非圣賢之書,并元祐學術政事,不得教授學生,犯者屏出?!保ā端螘嫺濉ば谭ā范娜┏鐚幎晁脑乱液?,詔:“蘇洵、蘇軾、蘇轍、黃庭堅、張耒、晁補之、秦觀、馬涓《文集》,范祖禹《唐鑒》、范鎮(zhèn)《東齋紀事》、劉邠《詩話》、僧文瑩《湘山野錄》等印板,悉行禁毀。”(《宋史》卷十九《徽宗紀》)崇寧二年四月戊寅,詔:“追毀程頤出身以來文字,除名。其入山所著書,令本路監(jiān)司覺察?!保ā端问啡摹肪硎模┏鐚幎昶咴?,知泅州姚孽上奏:“伏觀學制,凡邪說诐行非圣賢之書,并元祐學術政事,不得教授。非此法特施于太學耳。其在外者,厲禁未加,且邪說诐行,非特成人之學可禁,而童子之學亦不可不禁。講義司看詳,欲令諸路州縣并開封府管內,遍行曉諭,應私下聚學之家,并仰遵守,一依上條。從之?!保ā端螘嫺濉ば谭ā范娜?。崇寧二年十一月庚辰,又詔:“以元祐學術政事聚徒傳授者,委監(jiān)司舉察,必罰無赦?!保ā端问贰肪硎拧痘兆谝弧罚┰t令中所說“元祐學術”,即元祐文人所作的詩賦等文學作品。蕭慶偉《元祐學術之禁考略》一文中對徽宗年間禁書情況與禁書原因有詳細考辨,其中既有真正入黨籍的元祐黨人如蘇軾、蘇轍、秦觀、張耒、晁補之,馬涓,也有與元祐黨人關系密切的親友,如蘇洵、范祖禹、范鎮(zhèn)、釋文瑩等[3]。

在崇寧之后的政和元年,又有對陳瓘《尊堯集》的禁毀。政和元年十二月乙卯,其時臣僚上奏言:“陳瓘《尊堯集》十卷,大綱取《日錄》之事,解釋成文有論及王安石事,臣雖不見其全文,但瓘在建中靖國間嘗以安石《日歷》為不然,昨來大臣領政典局,知瓘素有異論,欲助成非謀,故下瓘家取索,望特旨嚴賜,禁約不得傳習,如有已曾傳錄之家,并乞立限繳納,仍下瓘家取索稿本,一切焚毀?!保ā顿Y治通鑒后編》卷九十八)皇帝下詔依奏,嚴禁傳習《尊堯集》,并焚毀已傳錄之書和瓘家所藏之稿本。嚴格來講,陳瓘并不屬于舊黨或新黨,他在許多事件上都表現出中正持平的態(tài)度。他在章惇蓄意罰治司馬光時給予過勸誡,亦對哲宗提出要公正持平的建議,但因此為執(zhí)政者所忌恨,屢遭貶逐,最后于宣和六年死于貶所?!端问贰肪砣奈濉蛾惌弬鳌分姓f:“瓘平生論京、卞,皆披擿其處心,發(fā)露其情慝,最所忌恨,故得禍最酷,不使一日少安?!?/p>

在之后的宣和年間,朝廷對元祐學術又一次實行了大規(guī)模的毀禁。宣和五年七月十三日中書省言:勘會福建等路,近印造蘇軾、司馬光文集等,詔今后舉人傳習元祐學術以違制論。印造及出賣者與同罪,著為令。見印賣文集,在京令開封府、四川路、福建路,令諸州軍毀板(《宋會要輯稿·刑法》二之八八)。宣和六年十月,詔有收藏習用蘇黃之文者并令焚毀,犯者以大不恭論(《資治通鑒后編》卷一百二)。這次所禁文字,主要是蘇軾、黃庭堅、司馬光的文集。蕭慶偉《元祐學術之禁考略》中認為:“蓋是時其集尚未梓行于世,否則,斷難幸免。宣和間,福建印造溫公文集,疑溫公詩文首為結集之時,然此次印制溫公文集、集名,卷帙,皆無考?!盵3]

元祐學術之禁直到徽宗靖康元年方解除,持續(xù)了20余年。若30年為一代,元祐學術之禁差不多影響了一代人對元祐文人作品的閱讀和接受。高宗即位之后,禁書事件更加密集,“短短二十四年,幾乎年年都有禁書事件發(fā)生,在士大夫中間造成了極大的恐慌”,“這是宋代文化史上的黑暗時期,也是宋代禁書史上的重要時期,秦檜集團從為其專制統(tǒng)治的需要出發(fā),極力壓制民眾不同聲音,以禁私史、私人著述為主,大肆打擊對己不利的信息流傳,大興文字獄。具體來說,包括禁法律圖書、繼續(xù)禁道學圖書、禁對圣上或秦檜有不敬或攻擊語之圖書、禁私史”[2]86。禁書事件阻礙了圖書的正常傳播,對宋代文化的發(fā)展產生了不良的影響。雖然禁書的主要內容為史書而并非文學創(chuàng)作,但在中國古代,文、史、政治之間并沒有一條清晰的界限劃定,文人與官員的角色實為一體,而且因為“詩言志”,在文網密集的當時,被禁者的詩、詞、文必然在創(chuàng)作和傳播上都會受到沖擊和影響。

二、畏禍心態(tài)下的自閉與自毀

兩宋文網甚密,許多文人以文字遭貶。如北宋“進奏院案”“烏臺詩案”“車蓋亭詩案”,南宋“曲端詩案”“刻朱熹《感興》詩案”“太學生上書案”“江湖詩案”“陳文定詩案”等等。在這種處境中,貶謫文人多有畏禍之心,不僅謹慎創(chuàng)作,而且有意識地縮小傳播范圍,不得已的情況下他們甚至刪毀文字書籍以絕后患。這兩種行為皆對文學的正常傳播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壞。

蘇軾、黃庭堅二人可作為前者的代表。蘇軾被貶黃州,本就因以詩文譏諷新政。被貶以后,一再表示“不敢作文字”[4]1432。即便偶有所作,也絕不輕易示人,往往再三叮囑親友不可外傳。“此書雖非文,然信筆書意,不覺累幅,亦不須示人?!盵4]1432“蒙德殊厚,小詩五絕,乞不示人?!盵4]1664“嗟嘆不足,故書以奉寄,然幸勿示人,恐有嫌者?!盵4]1791“有一頌,親作小字錄呈,切勿示人,千萬!千萬!”[4]1551對小范圍內的傳播都如此謹慎,對印刷傳播蘇軾就更為忌憚。宋代印刷術發(fā)達,蘇軾又名滿天下,自然有人刊刻其作品售賣。蘇軾對此極其不安,《與陳傳道》云:“某方病市人逐利,好刊某拙文,欲毀其板,知欲更令人刊邪!”[4]1574對于那些喜歡蘇軾作品,出于崇拜搜集其作品的行為,蘇軾也覺惶恐。其《答劉眄都曹書》云:“蒙示書教,及編錄拙詩文二十卷?!恢阆履S其后,掇拾編綴,略無遺者,覽之慚汗,可為多言之戒?!盵4]1429諸如此類,皆可說明蘇軾于貶謫之中出于避禍而在作品傳播方面所做的人為控制。黃庭堅與之相似,貶謫后下定“不復作文字”的決心:“閑居亦絕不作文字”[5]1008,“余病不能作詩已十年矣”[5]821,“庭堅老懶衰惰,多年不作詩,已忘其體律”[5]765。即便與親友的書信往來,黃庭堅也有著嚴格的控制:“自以罪戾不復可湔祓,所過人視之,唯恐為渠作祟,故雖平居親愛能忘其不肖者,亦不敢以書通?!盵5]785“故非至親至舊可以通書,而又不以罪譴點染為嫌者,未嘗敢修筆記?!盵5]851“非至親至舊可以致手書,不以謫籍點污為嫌者,未嘗敢通音問也?!盵5]999從蘇、黃二人可以推想北宋其他貶謫文人的情況。

南宋以文字驅逐異己的做法更加盛行,因此南宋貶謫文人的做法也與蘇黃相似。如李綱一生經歷數次貶謫,且屢遭誹謗,為避禍李綱不得不節(jié)制詩文創(chuàng)作:“余舊喜賦詩,自靖康謫官,以避謗綴不復作。”[6]213在與親友的書信中,李綱也屢次提及文字“勿示他人”:“如仆者,動罹憂患,正坐不能默耳……作四絕句以塞來命,愿勿以示人也”[6]1077,“五書副本,敢以挽呈,幸冀一覽,勿以示他人也”[6]10361,“余書亦錄副本挽呈,以書意互見……千萬勿以示他人為幸”[6]1035,“雖不成文,取其意可也,愿勿以示人”[6]1064,“近詩文數篇,謾往以資一噱,愿勿他示為幸”[6]1039,“輒次韻,以發(fā)千里一笑,得勿他示為幸”[6]1234,等等。

對文字的自我封閉不僅導致了這些作品在當時傳播范圍的狹窄,更嚴重的是,在自我封閉的過程當中有時伴隨著意外的散佚,使得有些文字永遠失落于歷史的塵埃中不可復見。除有意減少創(chuàng)作并縮小作品傳播的范圍外,貶謫文人及其家人有時還對已有的著述、藏書進行刪毀以絕后患,而這種行為對文學傳播造成了更大的損失。

銷毀文字的情況在北宋時有發(fā)生。蘇軾遭遇“烏臺詩案”被捕之時,朝廷派去的官吏“顧盼獰惡”,“拉一太守如驅犬雞”,在押赴御史臺受審的途中,又被搜檢文書,全家老幼驚駭至極,“既去,婦女恚罵曰:是好著書,書成何所得,而怖我如此!悉取燒之。比事定,重復尋理,十亡其七八矣”[4]1380。到了南宋,尤其是紹興年間,奸相秦檜為維持和議,排斥異己,采取了嚴酷的言論控制手段,告訐之風大盛。在秦檜的鼓勵下,“察事之卒,布滿京城,小涉譏議,即捕治,中以深文”(《宋史·秦檜傳》)。更有甚者,為得美官,不惜誣陷親朋骨肉:“輕儇之子輒發(fā)親戚箱篋私書訟于朝廷,遂興在獄,因得美官。緣是之后,告訐成風,考簡牘于往來之間,錄戲語于醉飽之后,雖朋舊骨肉,實相傾陷,薄惡之風,莫甚于此?!保ā端问啡摹肪矶┻@種情況下,“萬勿示人”之類的叮囑已無法保障安全,刪毀文字成為避禍的萬全之策。

李光家人焚毀藏書一事十分典型。李光作為反對秦檜和議的政敵,是秦檜迫害的主要目標之一,先被貶往藤州,又被貶至海南。紹興十七年,“言者論會稽士大夫家藏野史,以謗時政”,“李光家藏書萬余卷,其家皆焚之”[7]。值得注意的是,其時李光著私史乃是在貶所所為,其藏書中即便有“野史”,也無必要一把火將所有家藏圖書盡皆焚毀。李光家人的極端反應,正表現出當時在秦檜高壓政策下的驚弓之鳥之狀。盡管焚毀了所有藏書,紹興二十年李光還是因著私史而遭再貶昌化軍安置,其親友亦廣受牽連。至昌化軍后,李光又數次焚毀與好友之間的書信。其在與胡銓的書信中寫道:“前曰因私史事,凡平生具草,盡付丙丁,尋亦自悔。更俟神思稍定,紬繹續(xù)奉寄也。”[8]201“老懶加之畏禍,又善累人,皆不敢作書。近又緣虛驚,取平生朋友書問悉付丙丁,已而又悵然,如邦衡往來書亦不免為煨燼矣!”[9]210

在李光私史案中受牽連的胡寅,其《斐然集》中有多篇作品失載的情況,似并非流傳過程中的自然散佚,而是作者在畏禍心態(tài)下主動刪毀的結果?!鹅橙患肪硎恕都膹埾唷酚邪隧撊笔В都内w秦二相》有三頁缺失。容肇祖點?!鹅橙患窌r認為,“這些書信缺去八頁,可能是在秦檜大興文字獄時,胡寅在貶謫中自行抽掉的”[9]9,這種觀點頗有道理。除書信殘缺之外,還有文章故意被漏掉不收的情況,而漏掉之文多有譴責秦檜之意。如《與高閌書》中,胡寅怒斥秦檜“欺天罔人,以大辱為大恩”“厚誣天下,自以為有大功”(《宋史全文》卷二一),該文并未收于《斐然集》。《四庫全書總目提要·斐然集》疑惑于胡銓的避重就輕:“秦檜之罪罄竹難書,而集中上秦檜第一書,第規(guī)其不當好佛,其細已甚?!盵10]2114實際上胡寅給秦檜的書信中遠不止涉及好佛與否這些細枝末節(jié),只不過這些文字已不見于《斐然集》而已。

在鼓勵告訐的風氣之下,即便貶謫者已經亡故,其生前文字尤其是與他人的往來的信件依然是潛在的禍端,因此焚毀文字的情況不僅發(fā)生在貶謫者生前,在其死后也時有發(fā)生。趙鼎之子焚燒書信的事件最為典型。趙鼎因力辟和議飽受迫害,最終在吉陽軍貶所絕食身亡。在其死后三年歸葬之時,依然有人以此為機,意欲抄檢與趙鼎往來之書信以釀成大獄。而幸虧趙鼎之子趙汾提前得知消息,當機立斷焚毀了所有書信文字而使眾人避開一場大禍。此次焚書,趙家親友雖免于橫禍,但有關趙鼎的資料也銷毀殆盡,“故丞相安邑先生忠獻趙公,前輩冠冕,扶危定傾,勛在王室,不幸遭罹讒嫉,放死海嶠,私史之禁,仿佛焚書,告訐之風,不幾削跡,公知功業(yè)泯沒,殆亡傳焉”。

秦檜去世后,高宗其手詔中糾正:“近歲以來,士風澆薄,恃告訐為進取之計,致莫敢耳語族談,深害風教,可戒飭在位及內外之臣,咸悉此意。有不悛者,令御史臺彈奏,當重置于法?!保ā独m(xù)資治通鑒》卷一百三十)雖然如此,但很多被焚毀的文字已經無法挽回,對文學在后世的傳播造成了不可逆轉的負面影響。

三、環(huán)境限制中的傳播之困

除因朝廷禁毀、貶謫文人及家人對作品傳播的人為控制外,還有一些客觀原因限制著貶謫文人作品的傳播,其中較突出的就是貶謫地自然環(huán)境的閉塞,其次是貶謫者經濟上的窘困。

趙忠敏《宋代謫官與文學》中將宋代貶謫文人被貶地域分為六類:近地、江淮、江南西路及福建路、川陜、荊湖、嶺南。六類中,近地與江淮經濟較發(fā)達,貶謫到這兩地的官員較容易復官,屬于從輕發(fā)落。而從江南西路、福建路到嶺南,則地域條件越來越惡劣,對官員的懲處力度也越來越大。江南西路和福建路多山地而少平原,因此“朝廷在處置謫官時,便更多地選用其中的貧瘠山區(qū)作為貶地”。如江南西路的江州、筠州、袁州、吉州以及建昌軍、臨江軍,福建路的邵武軍、南劍州、潭州,均“土地貧瘠,環(huán)境閉塞”。荊湖地區(qū)歷來為官員流放之地,在宋代仍然是重要的貶謫地域。“京西南路以及荊湖北路的西部幾乎都是貧困偏僻的山區(qū),故多用來處置貶官?!薄扒G湖南路……更遠離京城,而且環(huán)境更加惡劣?!贝◢{地區(qū)主要包括了宋代成都府路、梓州路、利州路、夔州路四路,其經濟水平由西向東逐級變差,文明程度也隨之遞減,“無論經濟還是文化上,夔州路都處在川峽諸路末端,這也使它成為四路中貶官最集中的區(qū)域”,其境內“地瘠民貧,人煙稀少”,且山路崎嶇,多崖壁險阻,正所謂蜀道之難難于上青天。黔州摩圍山“因為高與天齊而得名。壁立的群山構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將謫居之人牢牢困于囹圄之中”。嶺南地區(qū),不僅在地理上構成了宋代貶地的最外圍,也是謫官分布最為集中的區(qū)域之一?!捌渚嚯x京師已近萬里之遙,不僅自然環(huán)境極其惡劣,經濟環(huán)境相當滯后”,且“地曠人稀、各地間彼此孤立”,“以其獨特地理環(huán)境往往成為遠惡州軍的首選”[11]。

貶謫文人主觀上本來就趨向于自我封閉,大多杜門深居,減少交游,極端者如張浚,甚至“杜門不通人,惟穴墻以通薪水”[8]2775,再加上客觀環(huán)境的落后閉塞,路途險惡,其作品的傳播自然受到相當大的限制。

環(huán)境的閉塞對文學作品中各種文體的傳播均有影響,但這里特別值得說明的是宋詞。錢錫生《唐宋詞傳播方式研究》一文中將唐宋詞傳播方式分為六類:歌舞傳播、吟誦傳播、手寫傳播、題壁傳播、石刻傳播、書籍傳播。雖然我們今天看到的詞都是大多以書籍的方式傳承下來的,但在當時,歌舞傳播卻是詞的傳播的最重要方式。“唐宋詞是唐宋時代的流行歌曲,主要通過歌舞演唱方式傳播四方?!盵12]該論文認為唐宋詞歌舞傳播的場所主要是四類:宮廷宴席歌舞、公私宴席歌舞、酒樓茶館歌舞、民間歌舞。對于貶謫文人來說,這四種場合基本都與之絕緣?!皩m廷歌舞一般在帝王后妃壽辰等節(jié)慶的大宴上舉行”,貶謫文人自然是無緣參加。宋代公私宴席甚多,官府迎來送往的宴席上都有歌舞助興,且宋代士大夫俸祿優(yōu)厚,多蓄養(yǎng)家伎,以備私人宴會之娛樂。然而貶謫文人身為罪臣,無論是離開京城還是到達貶所,一般都不會有公宴為之送行或接風;至于家伎,文人貶謫后優(yōu)厚的俸祿便隨之而降,甚至于停止,經濟上往往自顧不暇,那些家伎一般也就風流云散。至于酒樓茶館這種商業(yè)性的場所,非經濟發(fā)達的大城市,則既無技藝高超的樂師與歌舞伎,也無有錢有閑的消費者,總之無盈利的可能性。文獻資料中,關于酒樓茶館歌舞娛樂之繁盛的記載也僅限于兩宋東京、杭州這樣的首都城市和蘇州、廣州、洛陽、成都、南京等少數經濟發(fā)達的城市而已。貶謫文人所居住的窮鄉(xiāng)僻壤則很少有這種場所。白居易元和十年貶謫江州,尚感慨“潯陽地僻無音樂,終歲不聞絲竹聲”,“豈無山歌與村笛,嘔啞嘲哳難為聽”(《琵琶行》);周邦彥任廬州教授時亦稱“地僻無鐘鼓”(《宴清都》)。江州與廬州尚并不屬“遠惡州軍”,可以想見荊湖、川陜、嶺南等地,可能連帝都的琵琶女都很難流落彼處。所謂“民間歌舞”只是表演者為民間職業(yè)藝人,有別于官府藝人,他們的演出場所亦在大城市的勾欄瓦肆。此外節(jié)日、廟會時民間繁盛的歌舞百戲活動,窮鄉(xiāng)僻壤的荒蠻之地即便有,也與宋詞的傳播關系不大??偠灾?,貶謫文人貶謫地環(huán)境之閉塞對詞體的歌舞口頭傳播有極大的限制。

除此之外,貶謫文人及其后代子孫因為身份降低、經濟窘困往往無力負擔高昂的刻印出版費用,其作品以書冊印刷方式傳播也受到一定限制。貶謫文人經濟上的窘困很大程度上與貶謫地的偏遠閉塞相關聯。貶地越偏遠,往往意味著遭到的懲處越重,官俸越低甚至于完全沒有,而攜家?guī)Э诟巴H地的費用也越高。盡管宋人文集的編定大多是在作者的身后,但經貶謫這一變故,這種“赤貧”窘境往往會“惠及”子孫。另一方面,盡管宋代印刷術有了長足進步,但刻印書籍的費用實際上非常昂貴。根據王兆鵬《宋代詩文別集的編輯與出版——宋代文學的書冊傳播研究之一》一文所載:“宋代刻書,費用較高。南宋嘉定二年(1209),安州郡文學陳之強刻印宋庠(996—1066)宋祁(998—1061)兄弟文集,八十多萬字,其他雜費不算,僅工錢就四百萬(四千貫)、刻工的糧食要一百二十石。據此推算,平均一萬字需50貫現鈔和105萬石糧食,十萬字左右的文集,需要500貫現鈔和15石糧食。這種刻印費用,對于一般家庭來說,并不是一個小數目。所以有的文集編好后,因家貧而無力刻印出版。如胡銓(1102—1180)的文集,去世二十年后,其子孫編為‘七十卷,目曰《儋庵文集》,欲刻板以傳,貧未能也。’此后得到有關官員的資助,才得以印行?!盵13]由此可見,深受重懲的貶謫者及家族子孫經濟上的窘困之境對作品的書冊傳播也造成了一定的限制。

以上論述了宋代朝廷對貶謫文人作品的禁毀,在畏禍心理之下宋代貶謫文人自身及家人對作品及藏書的刪毀,以及貶謫文人所處的自然環(huán)境和經濟條件對文學傳播的限制。但是,宋代文人貶謫對文學傳播不止是負面影響,也有正面的促進作用,其至少表現在這樣三個方面:第一,貶謫文人作為創(chuàng)作主體,他們的遷移自然帶動了他們的文學作品隨之傳播,對于偏遠閉塞、文化落后的地方而言,這些貶謫文人的到來客觀上給當地帶來了巨大的精神財富。第二,貶謫文人在謫途及貶所,往往留下題壁詩文,這增加了以題壁方式的作品的傳播。第三,“文章憎命達”,貶謫文人在貶謫后創(chuàng)作了大量的優(yōu)秀作品,作品質量的提升有利于其在后世的傳播。此三點不在本文討論范圍之內,有待進一步論述。

[1]安平秋,章培恒.中國禁書大觀[M].上海:上海文化出版社,1990:57.

[2]林平.宋代禁書研究[D].成都:四川大學,2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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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黃庭堅.黃庭堅全集[M].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8.

[6]李綱.李綱全集[M].長沙:岳麓書社,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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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胡寅,著.容肇祖,點校.崇正辯斐然集[M].北京:中華書局,1993.

[10]永瑢,等.四庫全書總目[M].北京:中華書局,1997:2114.

[11]趙忠敏.宋代謫官與文學[D].杭州:浙江大學,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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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王兆鵬.宋代詩文別集的編輯與出版——宋代文學的書冊傳播研究之一[J].華中科技大學學報,2014(1):75-84.

(責任編輯:田皓)

The Negative Effect of the Song Dynasty Literati Relegation on Literary Dissemination

ZHANG Ying
(Jiangs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College of Humanities,Changzhou 215000,China)

The Song dynasty had many relegated literati because of political struggles.Literati relegation influenced not only creation but also dissemination of literature.The negative effects can be shown in three aspects: Firstly,the Song dynasty had banned books many times,of which many were the writings of relegated literati, especially of the members of Yuanyou Party.Secondly,literary disaster frequently appeared in the Song dynasty,so relegated literati deliberately reduced the spread of their works and even deleted or destroyed them to avoid future troubles.Thirdly,relegated literati were banished to far and execrable places where the environment was very isolated, which also hindered dissemination of literature,especially of the Song Ci which was spread by singing and dancing mostly.Besides,the poverty of relegated literati also influenced the publication of their works by them and their future generation.

the Song Dynasty;relegation;literary dissemination;banned book

I206.4

A

1674-9014(2017)01-0114-05

2016-11-18

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宋代逐臣與貶謫文學研究”(13YJC751080)。

張英,女,吉林柳河人,江蘇理工學院人文社科學院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為詞學和貶謫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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