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子雄

蒼山西坡上帝留在人間的大花園

文/郭子雄

千年花樹 攝影/熊君

春滿四月，我們一群攝影愛好者走進蒼山西坡，去赴一場如約的花事，不知不覺就醉在了花海里。

春天的蒼山西坡是杜鵑花的海洋，那些從冬季走來的花蕾，經(jīng)過冰雪的洗禮，一到春天，就迫不及待、爭先恐后開放在蒼山上。最先開放的是山岡上的大樹杜鵑，紅色的大樹杜鵑花大朵多，點燃了蒼山西坡滿山遍野的春天，被譽為上帝留在人間的大花園。

蒼山西坡大花園位于蒼山西坡中段，云南省大理州漾濞縣漾江鎮(zhèn)境內(nèi)，是蒼山洱海國家級自然保護區(qū)、風(fēng)景名勝區(qū)的重要組成部分，涵蓋漾江鎮(zhèn)紫陽、上邑、金盞、安南四個自然村大部林地，自然生態(tài)極佳，山水瀲滟，風(fēng)光如畫。蒼山西坡南起紫陽河上游，北至金盞河上游，上齊白云峰、蓮花峰頂，海拔2600至3900米，面積約30平方公里，地勢較東坡平緩，植被豐茂，主要是以杜鵑為代表的林、草、灌梯級闊葉林陸生生態(tài)系統(tǒng)。每年春天至初夏，大樹杜鵑紅透整個山坡，景色絢爛無比，仿佛春天的所有顏料都被倒在這塊土地上。提云南，人們一定會想起大理；提大理，人們一定會起想蒼山，想到以風(fēng)、花、雪、月四大美景著稱的蒼山東坡風(fēng)光，對于西坡風(fēng)光卻知之甚少。然而，作為蒼山的整體自然風(fēng)光，西坡絕不亞于東坡。西坡風(fēng)光如畫，獨到絕美，說它是一個大花園，一點不為過。

季的大花園有多美，我說不清；有多少種花在開，我更說不清。僅紅色的杜鵑，就有好多種，大紅、鮮紅、深紅、淺紅、暗紅、粉紅，它們是大花園的主色。山嶺上的杜鵑是粉紅色的，山坡上的是淺紅和鮮紅色的，而草坪上的矮杜鵑則是紫紅和淡紅的。當然，在紅色中也攙雜著白色、粉色、黃色的杜鵑。不過黃色較為稀少，堪稱花中貴族。它們互相爭奇斗艷，開滿草甸，開滿山岡，你還沒有卸完妝，它就忙著登了場。微風(fēng)吹過，掀起一層層芬芳的波浪。

蒼山西坡，一篇醉人的童話

清晨，從漾濞縣城出來，小型客車在逆漾濞江行駛一段后便開始上坡。鄉(xiāng)村公路在村子里繞來繞去，一彎又一彎旋轉(zhuǎn)上升。村民的屋前房后都是核桃樹，核桃樹也長出新葉，綠葉間開著一串串小花。我們不知在這些村子里轉(zhuǎn)了多少圈，才走出蒼山西面這些如畫的村莊。車子一直在山坡上“之”字上升，不知道轉(zhuǎn)了多少個回頭彎后，才爬一個山梁。站在山梁上，看著初升的太陽越過白雪覆蓋的蒼山，越過漾濞縣城林立的高樓，灑在漾濞江上始建于明代的云龍橋上，真有點不知今朝是何年的感覺。有馬幫走上了博南古道上這座晃悠悠的古橋，此時此景，我想起昨晚在橋東亭看到的那副對聯(lián)：“蒼虹落漾云龍舞山間鈴響博南路看古道悠悠敲歲月，碧水飛花金鳳翔峻嶺核桃天下名喜春潮滾滾繪宏圖?！笔堑?，看到眼前橫跨江上連接城市與古道兩端的云龍橋，一縷幽思襲來，千年古橋，一部歷史，風(fēng)吹動橋下的清波，“碧水飛花”，仿佛云龍橋是歷史留給后人的一條長長的飄帶，留給我們這些后人來閱讀、品味、感悟、深思，而核桃樹下的這些村也是春潮滾滾。我仿佛聽到強漢盛唐商隊的駝鈴綿延不絕穿谷而來。

一座顯赫了千年的古橋，從歷史深處屹立到了今天，在歲月的蒼茫里，不知道上演了多少驚險傳奇和風(fēng)流韻事。古橋古而不廢，馬幫的駝玲依舊在古橋上搖響，把遠古的、歷史的、現(xiàn)實的、有記載的和沒有記載的無數(shù)故事?lián)u醒。漾水無語，我仿佛聽到波濤之上，生命的旅程如浪花一層層翻卷。云龍橋啊，曾經(jīng)多少人走過橋頭，又在尋找橋頭？蒼茫的荒垣，赭紅的絕壁，悠悠的古道，馬匹在奔跑，歷史在奔跑，現(xiàn)實在奔跑，一行行蹄印讓您記住了一個個生命的艱辛！“漢德廣，開不賓；渡博南，越蘭津；渡瀾滄，為他人”的歌謠從歷史深處飄來又在耳邊響起。我看見了生命的偉大，破滅的重生，衰敗的奮起，奮起的輝煌。

蒼山杜鵑花天海 攝影/熊君

云龍橋 攝影/郭子雄

連綿起伏的無數(shù)大山串在一起，高遠的藍天、潔白的云朵浮在天際，如畫一般的村莊鑲嵌在綠色的大地上，村莊的四野是油彩描繪出來的大山，恢宏、博大。對面的秀嶺高入云天，據(jù)說當年林則徐曾經(jīng)到過此地，還留下一段佳話。傳說清道光年間有一個舉人宿于鎮(zhèn)上，遙望秀嶺層林盡染、懸崖峭壁、孤松傲然，風(fēng)起云涌，脫口而出：“秀嶺孤松東西南北風(fēng)債主?！笨嗨紵o絕妙下聯(lián)，遂悵然而去。次年夏，云貴總督林則徐途經(jīng)此地小憩時，聽當?shù)嘏阃藛T說起此事，林見漾江上雄峙巨石劈波斬浪，略加思索，對出下聯(lián)：“漾江獨石前后左右水冤家?！辈]毫題聯(lián)，此事在當?shù)匾恢眰鳛槊勒?。這副對聯(lián)，總讓我浮想聯(lián)翩；每一次看，都有不同的感受和領(lǐng)悟，偶意之深、之廣，思維的空間被無限放大，讓人看不到時空的盡頭在什么地方，不同的心境，不同的時空，不同的感悟，不同的收獲。

又有馬幫從身后走來，將蹄印印在博南古道的石板路上。馬幫是博南古道的靈魂，古道、古橋、古街千年的文明，也是馬幫千年行走的歷史。如今馬鈴已漸漸遠去，漾濞的古道、古橋、古街煥發(fā)出無限生機。

重新上路，我們在接受嚴格的防火安全檢查登記后，進入蒼山西坡腹地。杜鵑花自由在山間開放，鳥兒在林間歌唱，陽光灑在森林上，偶爾漏一兩束光，照在幽深的林間，撲朔迷離，給人一種遙遠、蒼茫，又親近、可觸之感。我無法形容這種感覺，這種典雅、溫柔、寧靜而又充滿著一種淡淡的凄涼、惆悵的感覺，只有置身其中才品味得出來。我們一行在樹林中走著，腳下的感覺是綿軟的，厚厚的葉子被雨水潤著，順手撿起一片放在鼻前，嗅一嗅，還有淡淡的清香流逸。一只調(diào)皮的小松鼠在寂靜的樹枝上張望了一會兒，又躲入了林中。我們不停地按下相機的快門，一路走來，蒼山西坡，猶如一篇醉人的童話。

蒼山西坡，一場如約的花事

繁花似錦。薄霧中只見滿樹滿坡的紅靜靜地暈染著時光，暈染著完全屬于它們自己的生命色澤。一株株盛開的杜鵑花呈傘狀撐起，每一株都風(fēng)姿綽約，每一株都仙風(fēng)道骨。每一朵都是燃燒的火焰，一枝枝，一簇簇，一團一團，猶如按壓上去一般，紅得那么熾烈，那么純粹，那么淋漓盡致，萬千紅塵成就一捧燦爛?；ㄩ_如霞，落英繽紛，萬紫千紅的杜鵑花如潮似水，溢滿高山、峽谷，細細碎碎的紅，層層疊疊的紅，浩浩蕩蕩的紅，恣意飛舞的紅，洶涌澎湃的紅，滾滾奔流的紅。叫人陶醉。蒼山西坡，一場如約的花事。

據(jù)專家考證，蒼山西坡的立體氣候跨度比東坡大，植被垂直帶十分明顯。植物種類包括準熱帶至沙漠帶的全部類型，形成蒼山植物種類最豐富的地區(qū)。從高原植物區(qū)系成分看，這里匯集著青藏高原植物區(qū)、云貴高原植物區(qū)、滇西峽谷植物區(qū)、瀾滄江元江上游植物區(qū)的成分。蒼山植物種類有6000余種，已查實鑒定的有2849種，隸屬927屬182科，其中杜鵑花屬近40種，被國家列為保護的瀕危植物26種，其中國家二類保護植物4種，三類保護植物10種，中國特有種3種，云南特有種4種，蒼山特有種5種。

我邊走邊拍，我看見一只蜜蜂在花的海洋里迷了路。它一會兒飛向這朵，一會兒飛向那朵，一會兒紅的，一會兒紫的，最終它停在了一塊石頭上，兩只后腳上掛著兩大包花粉。這是塊大理石，如一只千年神龜，蜜蜂在千年神龜?shù)念^上，不停的閃爍著一雙透明的大眼，它一定是在想，從那個方向飛，才能把豐收的果實運回家。如此時的我一樣，呆呆地站在這只千年神龜旁，不知道如何打包，才能把這份美麗收藏，我的相機遠遠不夠用了。

蒼山杜鵑花天海 攝影/熊君

大花園里的農(nóng)家樂 攝影/郭子雄

是的，蒼山西坡大花園的美麗是無法打包的。杜鵑花家族還沒來得及謝幕，地上的花就開了。山坡上、濕地里，綠草如茵，鮮花遍野，各種色彩、各種形態(tài)的鮮花爭相開放，而更多的花骨朵正待字閨中。紅的紅、黃的黃、粉的粉、白的白、紫的紫，如一幅幅奇艷的地毯，掛在山坡上，鋪在壩子里，沒有人能叫得出這些花的全部名稱。正如漾濞縣政府網(wǎng)介紹的那樣：大花園的物種多樣性極其豐富，能夠概括蒼山西坡物種多樣性的基本特征。針葉林為黃山松、云南松、草果松、飛松、冷杉、滇油杉、云南鐵杉、紅豆衫等，闊葉林為栗木類、野核桃、水冬瓜、紅景天、冷箭竹、曲枝柏、槭、野櫻、花楸、野八角、領(lǐng)春木、銀木荷、石櫟、青岡櫟、元江栲、樟、旱冬瓜、楓楊、麻櫟、榕、野香櫞花、小鐵子、木棉、龍竹、野芭蕉等及其他雜木；蘭科有虎頭蘭、火燒蘭、蓮瓣蘭、豆瓣蘭、兔耳蘭、綠蘭等；尚有十余種蒼山蕨類和名貴中草藥，如蒼山半夏、貝母、重樓、黨參、野生天麻、木香、紫金龍等。這是一個植物的王國，當然國王就是杜鵑花。

滿山遍野的鮮花，讓從雪山上流下的小溪，在草地上放緩了腳步，一步三回頭，久久不愿離去，一灣一灣地繞，一圈一圈地纏，依依不舍地流連。天上的那些云朵仿佛也受到了感染，浮在藍藍的天空，把牧場上星星般的牛羊照看。一個趕馬的漢子揚鞭策馬飛馳而來，馬蹄聲驚醒了低頭吃草的牛羊，它們都抬起頭來觀看，羞紅了放牧女孩的臉。

蒼山西坡，一家生態(tài)農(nóng)家院

蒼山西坡的漾濞，不僅山川秀美，風(fēng)光絢麗，生態(tài)良好，還有眾多美食。這些美食，讓我們一行人流連忘返，樂不思蜀。

然而，更讓我回味的是大花園里的生態(tài)園農(nóng)家樂，農(nóng)家樂的主人就是山下村里的段姓村民。主人告訴我們，十多年前，他們一家搬到這里。他們種地養(yǎng)羊，為路人指路，收留迷路游客，救助過受傷的野生動物，救助過因干旱倒伏的野生杜鵑花。他們雖然養(yǎng)羊，但限制數(shù)量，隨時更換草場，雖然用柴生火，但用的全是樹林里撿拾回來的干柴，用行動感染帶動著周圍的群眾愛護這大自然的饋贈，為保護這里的一草一木盡心盡力。農(nóng)家樂一共有兩個院子，一院是生活區(qū)，靠北邊的一排是廚房，西邊是餐廳。位于東邊的是一間土木結(jié)構(gòu)的兩層房屋，木制門窗，木制樓梯，青瓦。上面一層是通鋪，下面一層中間是客廳，兩邊是客房。客房外是一片較大的草甸，在經(jīng)過一個春雨的浸潤后，所有的花花草草都被喚醒了。柔軟如毯、猶如碧玉般翠綠的草甸配以黃的翻白葉，紅的秋海棠，紫的馬先蒿，水粉的鳳仙，玫紅的月見草，雪白的梅花草，如云似霧、起起落落的各種杜鵑花，這樣的美景讓人心醉，讓心釋然。吃的更讓人口胃大開，野花椒煮羊肉，酸木瓜燉雞，素炒的野生木耳、香菌，白水煮的野菜放進嘴里就讓你感覺到大山的清甜。

蒼山西坡，一個去了還想去的地方。

（責任編輯/呂文錦 設(shè)計/毛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