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成利

創(chuàng)新科學傳播方式，提升公眾防災減災意識
——科學傳播的起源與發(fā)展

邱成利

邱成利，管理學、經濟學雙博士，科學技術部政策法規(guī)司人才與科普處調研員，清華大學等多所高校兼職教授、客座研究員，美國威斯康星大學訪問學者。曾任聯(lián)合國開發(fā)技術署技術專家、貴州省科技廳廳長助理、《中國軟科學》雜志副總編等。長期從事國家科普政策、科技與人才政策等的研究與管理工作。曾主持多項國家軟科學項目、區(qū)域發(fā)展戰(zhàn)略研究等課題。在核心期刊發(fā)表數(shù)十篇論文，出版《圖們江區(qū)域經濟發(fā)展研究——博弈中的增長》等7部專著。先后榮獲大連市科技進步一等獎、甘肅省科技進步二等獎、安徽省科技進步三等獎等。

科學技術知識只有為公眾掌握，不斷改變人們的生產和生活方式，提高人們的生活品質，才能發(fā)揮其巨大作用。因而科學傳播的使命首先就落到了科學家、科技人員身上。隨著社會進步，社會分工不斷細化，一批專門從事教學和傳播的行業(yè)應需而生，從最初的講座、培訓、示范傳授逐漸演進。公眾參與的科學技術活動起源于西方國家，早在19世紀，英國就率先舉辦了科學周活動，科學家們與公眾進行廣泛交流，舉辦了知識講座、論壇和科學技術成果展示及應用活動，吸引公眾注意、關注、支持和參與科學技術活動。一批年輕的知識分子、大學生們紛紛加入傳播科學的行列，為社會的進步和變革做出貢獻。

19世紀40年代，隨著傳教士進入中國，我國開始出現(xiàn)一些科學傳播者，科學思想開始逐漸被公眾接受，從而為我國科學技術的發(fā)展奠定了社會基礎。新中國成立后，我國開始出現(xiàn)一批科學傳播者，他們活躍在社會各個領域，他們中既有科學家、大學生，有專職的科普工作者，也有一批科普自愿者，他們可能是政府部門、社會組織或專門機構等的工作人員，對普及科學知識，弘揚科學精神，傳播科學思想，倡導科學方法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同時，科學傳播開始借助圖文資料、宣傳欄、報紙刊物、廣播電視等媒介廣泛開展，深刻地影響了公眾，特別是青少年對科學技術的態(tài)度，激起了他們對科學技術的興趣和關注，進而支持和參與科學技術活動。

然而，隨著信息技術的不斷發(fā)展，特別是互聯(lián)網技術的廣泛應用，人們獲取信息和知識的方式、方法發(fā)生了根本改變。傳統(tǒng)科學傳播方式的效果開始減弱，影響力不斷下降。擺攤式科普參與人群日趨減少，過去我們常用的科學傳播方式和效果不盡如人意，面臨著尷尬的狀況。

傳統(tǒng)科學傳播方式存在的主要問題

傳統(tǒng)科學傳播形式單一，方式陳舊，多數(shù)是在城鄉(xiāng)繁華地段發(fā)放科普資料，擺放科普展板，舉辦科普講座，開展科技咨詢，熱鬧有余，實效不佳。

1.傳播手段單一

科普圖書、報刊科普文章成了主要傳播方式，盡管電視臺、電臺也制作播出了一些科普節(jié)目，但是由于制作水平所限和播出時段、頻道制約，收視率及收聽率不高。在收視率導向下，科普節(jié)目往往被電視臺安排到非主要頻道和非黃金時間，形成了一種惡性循環(huán)。而非電視臺制作的科普節(jié)目，由于播出費用高等原因，很難在國家級電視臺主要頻道中播出。

2.傳播針對性不強

大眾傳媒由于面對廣大公眾，導致其作品、節(jié)目只能是一般性科普知識，難以兼顧不同文化程度、不同年齡段人群的不同需求及興趣。導致科普陷入需要的人群不解渴，一般人又不感興趣的兩難境地。

3.傳播內容專業(yè)味過濃

我國大眾傳媒目前從業(yè)人員的科普背景一般，與國際上大眾傳媒專業(yè)的科學記者、編輯的專業(yè)化程度和科學素質水平差距較大。大眾傳媒對科普文章的編輯加工能力不高，導致許多科普文章、書籍、廣播、電視內容專業(yè)性太強，通俗化程度不夠，對讀者、聽眾和觀眾吸引力不夠。

4.受眾參與度不高

實踐證明，單向的科學傳播效果不佳，美國和歐洲許多國家較早開展了參與式的科普傳播活動，增加互動性，公眾參與科學傳播活動的熱情和積極性很高。由于我國科普工作者及志愿者的科學技術背景所限，能夠從事互動式科普活動并準確講授科學技術知識、傳授科學技術方法的人還很缺乏，導致很多科普傳播活動更多地是聽講座、看示范性科技實驗和活動等，我國很多科技場館、科普場館的許多展品不許參觀者動手，也降低了公眾的興趣。

5.缺少趣味性和幽默感

我國科普傳播效果不夠理想，既與科普傳播方式有關，更主要的原因是缺少科普精品。新中國成立60余年，人們普遍稱贊的科普作品就是《十萬個為什么》叢書，導致大眾媒介因缺少好作品而不斷調整和減少報刊版面和節(jié)目播出時間。

創(chuàng)新科學傳播方式與方法的若干建議

1.更新科學傳播理念，樹立科學傳播意識

科學家、科技工作者應將科學傳播能力作為科研能力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應盡的職責和義務。政府及行政管理部門應將科學傳播能力作為科技人員科研能力的重要組成部分，納入科技人員的評價考核指標體系中，比如作為職稱評定、績效考核、科技項目申請立項、驗收及評獎中的一項指標，這樣才能從根本上扭轉科技人員重科研、輕科普的思想。

2.加強科學傳播能力提升

在我國的高等教育中，應將科學傳播課作為大學生的必修課，包括文科學生、藝術、體育類等專業(yè)的學生都應接受科學傳播教育，具備基本的科學傳播能力。科研院校、黨政機關和企事業(yè)單位要重視對科技人員、教師、公務員、領導干部、管理人員等的科學傳播能力培訓，針對不同學科、不同專業(yè)特點開展專項培訓，使他們具備基本的科學傳播能力，掌握必要的科學傳播方法和技巧，擔負起向公眾普及科學技術知識和方法的責任。

3.應用新的科學傳播方法，提升科學傳播成效

隨著公民科學技術水平和素養(yǎng)的不斷提高，科學傳播方式面臨著轉型的迫切需求。

（1）體驗式科普。讓公眾成為科普活動的參與者，親身體驗，動手操作，共同完成科普活動，才能激發(fā)公民的興趣和熱情，加深其對科學技術知識和方法的理解與掌握程度。北京市、上海市率先在這方面進行了探索和嘗試，在科普活動中開始去掉展板，通過實物觀摩、動手操作，給公眾親身體驗的機會，極大地激發(fā)了公眾的熱情，已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在上海市科技節(jié)期間，上海市消防局設立了公眾使用滅火器的活動，通過參與者親自使用滅火器，用正確的使用方法滅掉點燃的明火普及消防知識，深受人們喜愛，現(xiàn)場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2）參與式科普?？破盏奶攸c是以公眾易于理解接受的方式普及科技知識，傳授科學方法。科學技術知識和方法通過參與式方式進行傳授，效果遠勝于單純式科普講座?？破詹荒茏兂傻诙€課堂，傳播者要學會與百姓共同演練科普知識，提高科普效果和效率。

（3）簡單化科普?？茖W傳播只有以簡單的內容和方式開展，才能贏得更多人群的參與。能夠將科學技術知識深入淺出地講清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正如歐陽志遠院士所言，真正的科普，科學家做效果更好，他本人也一直在這么做。科普內容切忌過多地使用專業(yè)術語和長篇大論，而應以易于公眾理解、接受的方式傳播?？破盏奈淖趾驼Z言要大眾化，立足初中以上文化程度的人能夠理解和接受。科學技術知識的文字介紹一定要簡短、簡潔，通常以100～150字為宜，類似微博的篇幅，無須占用受眾較大精力或較長時間，僅利用其碎片時間即可。

（4）游戲化科普?？破栈顒右治鋈藗兊男睦恚问胶蛢热菀p松快樂，通過游戲活動吸引人們參與，分享科學技術帶給人們的便利和益處。

（5）新媒體科普。新媒體借助智能手機已成為影響力最大的媒介之一，目前中國的網民數(shù)已超過6億，智能手機成為人們使用頻率最高的媒介工具，其影響力將很快超過電視，對青少年人群的影響力更大?？茖W傳播借助新媒體，可以增加大量受眾，大大提高科學傳播效果。目前，微信、微博、微電影、微視頻、有聲讀物等新媒體形式不斷涌現(xiàn)，為人們工作和生活帶來了極大便利，也增加了歡愉、輕松、便捷的科普途徑，特別是傳播進入了自媒體時代，每個人均可平等參與到科學知識傳播之中。同時，新媒體科普又可滿足人們個性化科普需求，能夠提供個人所需的科學技術知識及專業(yè)幫助。

（6）文化式科普。科普根據表現(xiàn)形式可分為直接式科普和間接式科普。直接式科普是指直接傳播某種科學知識，這種方式我們使用的較多，相對也容易些。而間接式科普是指將科學技術知識及方法等借助小說、電影、電視、戲劇等文化手段予以傳播的形式。美國在這方面走在了前面，特別是“二戰(zhàn)”后，其文學小說、電影和電視節(jié)目中，大量高新技術知識及產品被植入故事之中，間接傳授或演示給讀者和觀眾，并刻意顯示科學技術的重要作用，在戰(zhàn)爭和偵破故事中表現(xiàn)得尤為突出。例如，前幾年在美國熱播的電視連續(xù)劇《Lie to Me》(別對我撒謊，又譯作千謊百計)，正是通過一位博士利用計算機技術和表意學科學知識，協(xié)助警方緝拿科技型罪犯，達到普及科學技術知識與方法的目的。目前我國這方面的人才還很缺乏，文藝創(chuàng)作人才的科技背景存在欠缺，科技人員文學功底不強，需要兩者合作，才有望獲得成功。同時，隨著我國高等教育的普及化，一些理工科背景的年輕人投身文藝創(chuàng)作，可望在這方面取得突破。

4.啟動科普精品工程

針對我國缺少科普精品的現(xiàn)狀，應盡快啟動科普精品工程。從2011年開始，科技部會同中宣部、文化部等部門啟動了文化科技創(chuàng)新工程，已經立項支持了100余項文化科技創(chuàng)新項目，資助金額超過10億元，目的是提升文化產品及服務的科普含量。2011年科技部啟動了全國優(yōu)秀科普作品評選推介工作，至今已評選出250個全國優(yōu)秀科普作品。北京、上海等城市也啟動科普創(chuàng)作重點資助計劃，一批優(yōu)秀科普作品脫穎而出。但對全國而言，各領域的精品科普作品實在太少，防震減災領域同樣缺少經典權威的精品。

5.堅持科普作品及服務低成本原則

科普要吸引公眾，必須堅持公益性原則，保持低成本方向，面向廣大公眾提供物美價廉的科普產品與服務。2013年9月17日，在全國政協(xié)教科文衛(wèi)委員會召開的科學素質座談會上，許多政協(xié)委員表示目前的科普圖書價格太高，學生和普通家庭買不起，委員們舉例說，新出版的《十萬個為什么》（第六版）叢書，印制精美，售價接近千元，還不單冊賣，愿意購買的人不會太多。國家更應該支持出版一些價低質優(yōu)的科普讀物，售價應以普通人能夠接受為宜，每本十幾元最好，這類科普讀物國家應予以稅收減免，鼓勵出版新華字典式的科學技術知識基礎讀物，力爭保證每名小學生人手一冊。

關于加強防震減災科普的探討

我國是地震多發(fā)國家，特別是像唐山地震和汶川地震這樣的大地震，造成大量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慘痛的教訓，警示我們必須加強防震減災科技知識的普及。但是，從總體上看，我國的防震減災科普還沒有形成比較完整的體系，不少作品或針對性有待提高，或不夠通俗生動，或過于求全，缺少深度，難以吸引讀者。

1.針對百姓需求開展科普

堅持防震減災科普常態(tài)化。在地震部門、地震科技人員和科普工作者的共同努力下，出版了種類繁多的書籍、雜志、報紙、資料、手冊，各種地震科普活動的廣泛開展，使百姓知道、了解、學習、掌握了一些科學自救互救常識，地震造成的人員傷亡出現(xiàn)了減少的趨勢。

但是總體上效果還有待提高。究其原因，主要是針對性不強。往往是地震原理、理論講得多，具體方法傳授少。除了政府國家部門要強制提高建筑抗震標準，增加救助設施建設等。對于普通百姓來說，過多的理論不重要，傳授方法最關鍵。所以，地震科技人員和科普工作者應該轉變科普理念，以通俗化為原則，以圖示性為基本標準，多拍些防震減災科普微視頻，多演示自救互救方法及要領；多創(chuàng)作些防震減災科普繪本，每種方法都配上詳盡的插圖、清晰的示意圖，讓百姓一看就知，一學就會，那將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有效提高我國百姓的防震減災科學素養(yǎng)水平，大大減少地震中的人員傷亡。

2.發(fā)揮“兩微一端”的科普優(yōu)勢

微博、微信、移動客戶端已成為百姓獲取信息和知識的主要渠道之一。開發(fā)相應的產品傳播給百姓，必將極大地提高科普效果?！耙粓D勝千言”，多用圖示、圖片比單純的文字有效得多；“一頻勝千圖”，采用微視頻、動漫的效果則更勝一籌。要鼓勵社會力量參與到防震減災科普作品的創(chuàng)作和制作中來，集腋成裘,豐富防震減災科普資源，最大限度滿足百姓需求，提高公眾防震減災素養(yǎng)。

3.積極開展防震減災科普演練

各級地震部門應該多組織些防震減災自救互救方法的培訓和演練，防患于未然。2016年4月，科技部、中央宣傳部發(fā)布了《中國公民科學素質基準》，其中第25個基準就是“掌握自然災害的防御和應急避險的基本方法”。地震部門應該盡快制定公民防震減災科學素質基準，大力普及相關知識和方法，從而為提高我國公民科學素養(yǎng)做出更大貢獻。

4.加強防震減災用品研發(fā)與供給

單純普及理論與方法是遠遠不夠的，關鍵是提供相應的設施和器具。日本的成功經驗值得我們借鑒，防震減災的設施非常完善。緊急避難場所遍布城鄉(xiāng)，學校、體育館往往是最好的避難場所，即使在寸土寸金的城市，也留出了很多空地供百姓應急避險。筆者在韓國的旅店里，完備的逃生器具給人留下深刻印象，每個房間都備有逃生的繩索和堅固的抵扣，不會出現(xiàn)用床單逃生的現(xiàn)象。目前我國大部分旅店房間里配備了防毒面具，但是其他的救助裝置還不足。至于百姓家中則可能是空白，包括醫(yī)藥急救包、應急手電等等。這方面的市場前景很大，關鍵是缺少科技含量高的產品。

結語

我國是一個自然災害多發(fā)的國家，防災減災科普教育是提高公眾防災素質的重要渠道，任重而道遠。隨著信息技術的不斷創(chuàng)新，特別是移動網絡的普及，人們獲取信息和知識的方式發(fā)生了變化，應創(chuàng)新科普形式、拓寬科普傳播渠道，充分發(fā)揮新媒體的作用，科學普及防災減災知識，實現(xiàn)科學應對、有效減輕自然災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