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偉（曲靖市馬龍縣通泉街道文化站)

淺談曲靖民間花燈藝術的傳承和發(fā)展

■馬偉（曲靖市馬龍縣通泉街道文化站)

滇東地區(qū)，歷史上簡稱迤東，即曲靖設市前的轄區(qū)，管轄曲靖、馬龍、沾益、宣威、富源、路南、尋甸、瀘西等14個縣市區(qū)。與貴州、廣西接壤，臨近四川的宜賓地區(qū)，是中原地區(qū)南、北兩條古驛道入滇的第一個交會點，故稱“入滇門戶”。宋、元、明、清時期，滇東地區(qū)和中原沒有中斷來往，所以說滇東地區(qū)就云南來講，是受漢文化影響較早較深的地區(qū)，因此內地的戲曲藝術活動，在滇東地區(qū)的傳播影響，也是較早較深的，從明代開始，就有些記載，其中記述民間花燈活動居多，反映和體現(xiàn)了民間花燈是滇東地區(qū)較為古老的農村小戲劇種,也是千百年來活躍和豐富滇東地區(qū)農村農民文化生活的主要劇目之一。

曲靖民間花燈，分布十分廣泛，幾乎所有的縣、鄉(xiāng)到村，都有花燈表演和演唱活動。據曲靖市文化局有關檔案資料記載，1980年曲靖地區(qū)的10余個縣市區(qū)就有民間花燈表演團隊260余支，農村花燈演職人員近萬人。這些浩浩蕩蕩的民間花燈表演隊伍，他們肩負著傳承和發(fā)揚祖先留傳下來的花燈劇種，他們活動最長的燈班，至今相傳近二十代，900多年了。但就民間花燈藝人講，對花燈的起源，眾說不一。曲靖市文化單位一位有花燈藝術研究的老師說：花燈是明代初期，江南一帶的燈調小曲，民間小戲，跟隨明軍將領沐英等人統(tǒng)率的數十萬大軍，傳入云南，明軍長期屯駐滇東一帶，江南燈曲小調和本地民歌舞蹈交融匯合而成花燈。到明末清初的大西軍入滇，吳三桂鎮(zhèn)守云南，清軍全面接管，又帶入一些民間小戲劇種，使花燈藝術得到一定的發(fā)展。明崇禎十一年（1638年），《徐霞客游記》下卷記：“十里抵交水（沾益），入南門，由沾益州署前抵東門，投舊邸龔起潛家，見其門閉，開之叩而知方演劇于內也，余以足泥衣垢，不樂觀，亟入后樓而憩。”這種民間花燈班比起搭古戲臺、戲樓來得容易一些，它在住宅庭院內演出的習俗，直沿襲至建國以來。從事曲靖地區(qū)民間花燈藝術研究多年的吳沛民老師說，通過他翻閱查考很多資料證明，滇東地區(qū)的民間花燈,基本上是在明清之際，由軍隊（包括明軍和清軍）、移民從四川、廣西方向把中原地區(qū)的民間歌舞小戲劇種，如湖南、湖北的花鼓戲，江西的采茶戲，廣西的采調戲，陜北的秧歌劇，以及東北二人轉等，經東川、宣威、富源、羅平等縣市區(qū)，傳入整個曲靖地區(qū)，隨著移民、屯軍的地方化，而使民間花燈藝術在曲靖地區(qū)扎下根來。

就這長期以來，曲靖地區(qū)的民間花燈藝術活動，不拘一格，十分靈活。據《馬龍縣志·戲劇章》記載：“馬龍的戲劇藝術主要以花燈為主，題材十分廣泛，劇目較多，外地引入與當地生活，風俗習慣融合。尤其反映人民生活題材居多，也有反映愛情、婚姻，悲歡離合和反映社會黑暗的題材”，有古典戲如《前十字》，外來戲《探干妹》等，也有自編自演的創(chuàng)作劇如《駝駝回門》，內容豐富，形式不羈。建國前，曲靖地區(qū)很多地方沒有專業(yè)演出團體，城市鄉(xiāng)村也沒有正式劇場，農村的花燈班子多屬隨場演出。所謂隨場演出，就是在鄉(xiāng)村門前屋后的曬場上，臨時搭建或人群圍起的簡便戲臺，有的則在大戶人家的房院里演出。盡管這些民間花燈演唱不千篇一律，不局限于簡單的形式，但是它仍然有一定的規(guī)則和章法的，他們演唱的風格形式大概可以歸納為兩種。一種叫“玩燈班子”，這類燈班，是以娛人為主，每年正月間，花燈藝術，組織起來，巡村串寨，從正月初一，唱到十六，有的唱到二月初八燒燈，年年如此。這類燈班的藝人，一般是世襲相傳，代代接唱，至今在馬龍縣尚存一個相傳十六代的燈班。另一種叫“愿燈班子”，是以祭神許愿為主，他們是村寨中發(fā)生什么瘟疫或遭受災荒，向寺廟神佛許愿唱燈，或者向山神祭拜，唱燈的品名：“許愿燈、鬧花燈、小唱燈、崴花燈”等，燈隊的組成：燈頭1人，負責整體組織調度，燈使1人，轉換或專人負責，聯(lián)系周圍村莊的演出，后勤4人，兩人在本村寺院侍候香火，澆制紅燭，裝裱燈籠，準備夜宵等，兩人隨從服務，其中一個用花籃提燭更換，一個為演員沏茶添水；燈手8人，四盞立式兩米高大紅燈籠，又名大牌燈，立豎于戲場四角，人人換班執(zhí)掌；樂手6人，樂器是金胡、月琴、鑼鼓，另有大小鈸、嗩吶、三弦相配；演員12人，6旦角，6生角及年輕替補演員。整個花燈隊35人左右。解放前，莊戶人家少，戲班基本上是一家一人參加。燈隊在過年開展春祭活動中，在寺廟或山神廟里，全燈隊由燈頭宣布，全體演員跪拜祭燈：磕頭，念贊詞，唱祭歌……祈求來年風調雨順，五谷豐登，六畜興旺，百事祥和。祭燈時行大禮，三拜九叩首，極端虔誠莊嚴，此時小孩婦女是不得隨便入場的，原因是怕小孩不知事體，預防說出不吉利的話，做出不敬神的舉動，婦女怕不干凈者混入其中褻瀆了神靈，所以春社花燈戲班里沒有女演員，旦角也是男人裝扮。這種燈戲叫“唱紅燈”，直至現(xiàn)在馬龍縣、嵩明縣等地有的農村里依然保持著清一色男人裝扮的“紅燈隊”演唱活動。

曲靖地區(qū)民間花燈演唱隊，一般都是在大年正月初一到十六活動。在演唱活動中，由于幾百年來從外地傳入本地的渠道不近相同，在一些形式內容依然存在著大同小異的地方，比如是宣威的“走老丑”，會澤的“小唱燈”，曲靖、馬龍的“地燈”等等，但這些留傳民間的花燈，他們都在喜慶洋洋的正月里開展演唱活動，由花燈隊里的某成員，如與外村親戚熟人聯(lián)系上，他就作為燈使，拿著某某村花燈演唱隊的喜貼兒，到該村戶下貼。誰家接到燈貼，就做好迎燈的準備。隨著不同年代不同時期的發(fā)展變化，曲靖地區(qū)的民間花燈藝術也有著承前啟后，繼往開來的發(fā)展趨勢。他們在吸取外地很多精華中，它的節(jié)目已不在僅僅是老以前的“玩燈班子”和“愿燈班子”的陳規(guī)陋習的節(jié)目了，它不僅有敘事性歌舞，也有情緒歌舞，不僅有小型的正劇、悲劇、喜劇、鬧劇，還有大型的花燈歌舞劇《金鈴記》、《蟒蛇記》，或是馬龍的花燈歌舞《團場》，羅平花燈歌舞《贊花扇》等等。曲靖地區(qū)城市鄉(xiāng)村的花燈融為一體，相互影響，相互促進，都在悄然地發(fā)生著新的變化，新的發(fā)展。但是民間花燈一些古老的習俗依然傳承著，大多數村寨的花燈演唱隊，他們從正月初一出燈到十六收燈，一共巡村串寨演唱十六天，到十六這天殺頭豬、數只羊，全村人會餐打牙祭，準備十七的送燈，也叫“燈花落地”。十七送燈這天，全村男女老少都要參加，抬著香燭燈籠，吹敲著嗩吶鑼鼓，在村前的清水河上舉行送燈儀式，這標志著村上一年的花燈演唱宣告結束。

曲靖地區(qū)民間花燈藝術，隨著社會經濟、政治、文化的不斷深入和發(fā)展，它的形式和內容上也發(fā)生著根本性變化，它對地方經濟、政治、文化的全面發(fā)展，全面進步，也越來越顯得尤為重要。在構建和諧社會進程的今天，民間花燈藝術具有特殊的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只有從民間花燈藝術中獲取強大的精神動力和智力支持，才能充分激發(fā)農村群眾的凝聚力和創(chuàng)造力，從而實現(xiàn)一個地方社會的長期穩(wěn)定、繁榮及和諧發(fā)展。這也是千百年來廣大民間藝人一代代演唱傳承的積累和創(chuàng)造的成果，是他們熱愛生命，熱愛生活，熱愛家園中，有了對民間花燈藝術道德意識，價值觀念和創(chuàng)造活力的精神來源和精神動力。所以，曲靖地區(qū)民間花燈藝術不僅產生人們的思想情感，而且也是產生人們的精神和物質的重要工具，進而也是對一個地方經濟建設和社會文明進步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曲靖民間花燈藝術，顧名思義，它來自本土，由當地群眾參與創(chuàng)造，世代流傳的為當地群眾所熟悉喜愛的藝術形式。它也是被大家認為團結群眾，教育群眾的有效工具，并且曲靖民間花燈從明清時代演變而來，到今天已形成了與眾不同的三大特點：其一是它的歌舞性。這歌舞是追求一種肢體形態(tài)的表演，它融合著思想性，觀賞性和藝術性。在農村常有的是他們演唱花燈說唱，花燈歌舞，花燈表演唱，邁起舞姿，跳花燈的步伐有古老傳統(tǒng)，也有現(xiàn)代表現(xiàn)形式的色彩斑瀾，多種表現(xiàn)，深得農村群眾的認可和喜愛。其二是它貼近農村群眾生活。作為民間花燈藝術，它不僅在內容上反映了農村群眾喜聞樂見的生活與心態(tài)，而且形式上也充分反映和表現(xiàn)農村群眾的藝術趣味。它的語言民歌化，通俗易懂，質樸自然。其三是它有靈活性。在藝術的形式上沒有嚴格的規(guī)范，而有更大的靈活性。它的表演表現(xiàn)可長可短，取然一個有思想性和藝術性的一個點或一個側面，用花燈藝術形式可說、可跳、可唱、可演，只要把表現(xiàn)的節(jié)目形式內容達到藝術效果。

改革開放幾十年來，一直以“戲窩子”著稱的曲靖，花燈藝術的作品與品牌東西不斷涌現(xiàn)。80年代，曲靖的大型現(xiàn)代花燈劇《淡淡的茴香花》就走向了全國，并榮獲了國家級幾個大獎，90年代又創(chuàng)作演出大型花燈劇《火把楊梅》和《阿詩瑪的新族人》等，到2000年以來又創(chuàng)作演出了在全省，乃至全國有影響力的大型歷史花燈劇和現(xiàn)代花燈劇《隨水而去》、《生旦丑》、《七擒猛獲》、《草鞋縣令》、《蝌蚪情緣》等，曲靖的花燈藝術發(fā)展越來越美好，它不僅有著光輝燦爛的昨天，而且有前程似錦的明天。由城市輻射鄉(xiāng)村，在城市的影響帶動下，尤其是曲靖市適時舉辦農村文藝匯演，給鄉(xiāng)村民間花燈藝術有了展示和學習提高的舞臺。這樣對傳承和發(fā)展滇東地區(qū)民間花燈藝術有著極大的推動和促進作用。同時也推出了一大批在曲靖、全省或全國有影響力的民間花燈藝術作品。80年代初期，由麒麟區(qū)三寶鎮(zhèn)一位農民作者創(chuàng)作的花燈小戲《捕鼠記》，在參加全國農民文藝調演中榮獲銀獎，在2008年的曲靖市舉辦的首屆新農村文藝匯演，羅平縣選送的農村花燈小戲《公雞叫，母雞叫》和宣威市的《管道通氣》和馬龍縣的花燈歌舞劇《請村長看戲》分別榮獲金銀銅獎。2015年，曲靖市舉辦農村文藝匯演暨第五屆新劇目展演，馬龍縣選送的農村花燈小戲《玫瑰情緣》榮獲一等獎，此劇中筆者擔任主演角色。城市影響帶動鄉(xiāng)村，共同發(fā)展，共同繁榮，這是曲靖發(fā)展城鄉(xiāng)花燈藝術的一大特色，也有利于發(fā)展和繁榮民間花燈藝術。尤其是近年來，曲靖市委宣傳部下發(fā)了《關于加強曲靖市農村文化戶（文化聯(lián)合體）建設的獎勵辦法》，在全市新農村文化建設中，充分挖掘民間花燈藝術這個富礦，立足“唱響珠江源，跳紅曲靖花燈”這個主旋律，鼓勵、扶持、組織形式多樣的花燈表演，讓農村群眾在潛移默化中受教育、長知識、明事理，為曲靖經濟社會又快又好發(fā)展，營造和諧美好的輿論氛圍。

在各級黨委政府和有關部門的高度重視關心幫助下，曲靖民間花燈表演隊到目前為止，據不完全統(tǒng)計，發(fā)展壯大到300多支，農村花燈演職人員1萬多人。曲靖多個縣市區(qū)到處都有農民自發(fā)組織的花燈隊，他們并且常年活動在鄉(xiāng)村，使傳統(tǒng)的民間花燈藝術得到傳承，且充滿著活力。每年正月，城鄉(xiāng)處處歌舞翩躚，花燈潮涌，歡樂祥和的氣氛籠罩著滇東大地的上空。由各級黨委政府和有關部門的保護、激勵，民間積極自發(fā)地組織，規(guī)模一年超過一年。農村文化廣場，村民文化大院的花燈活動也日益走紅，在逢年過節(jié)里，在婚喪嫁娶時，到處可見跳花燈舞彩扇的人群和吹鎖吶、拉二胡吹笛子圍坐著大圈的打歌隊，隨著群眾對這種自娛自樂活動的關注，農民們已經擁有了一種花燈藝術的自豪感，也激發(fā)了表演熱情。馬龍縣吳官田花燈表演隊，師宗縣竹基文藝表演隊，他們自編自演并融入了新農村建設、科技致富，學法懂法，尊老愛幼，鄰里是親等方面的內容，群眾積極參加表演，在鄉(xiāng)村經常開展演出活動，他們在創(chuàng)造市場經濟的同時，既活躍了農村農民的文化生活，又教育了村民。近幾年，曲靖的廣大農村，像馬龍、羅平等地民間花燈表演隊“貼近群眾，貼近實際，貼近生活”的花燈藝術作品不乏少，這深深地教育鼓舞了廣大人民群眾，并且這些地方還出現(xiàn)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好現(xiàn)象：今天的農村很難讓大家聚在一起，開個會或者商量點什么事情，大家習慣于冷漠和旁觀。但是一旦你說要跳花燈唱戲，來的人就多了，而且來的人也會很高興的參與到組織和管理中來。

認識和了解曲靖民間花燈的歷史起源，是繼承和發(fā)展曲靖民間花燈藝術的必然要求。因為曲靖民間花燈藝術博大精深，悠久燦爛，在這塊土地上傳承和發(fā)展民間花燈藝術，它不僅蘊藏著深厚的文化底蘊，而且反映著廣大人民群眾的聰明智慧和勤勞勇敢。尤其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擺在人們面前的迫切問題，就是要促進農村社會和諧，需要有力的精神支撐和良好的文化氛圍，以民間花燈表演的形式，多樣化地大力宣傳科學文化知識，深入推進和諧家庭，和諧村組，引導農民崇尚科學，抵制迷信，革除陋習，移風易俗，進一步提升農村社會的文明程度。這樣才能確保先進文化占領農村陣地，才能更好地為廣大農村群眾投身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提供強有力的智力支持和精神動力，才能為地方經濟繁榮建設和社會文明進步做出積極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