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仁川
福建仁勝律師事務所,福建 漳州 36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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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擬財產界定及權利性質研究
鄭仁川
福建仁勝律師事務所,福建 漳州 363000
虛擬財產的概念設定應當有利于其實際判斷,相較“虛擬”需更注重“財產”方面的判定要素。對于廣義和狹義的虛擬財產界分應避免研究視角和定義標準的混淆,若以虛擬財產的占有和處分是否牽涉人身權益為標準進行劃界,將取得更加充分的理論研究價值和司法實踐上的指導意義。而把虛擬財產的性質認定為存在于網絡空間富含財產性價值的特殊“物”,并通過“支配性”確認虛擬財產權的物權屬性,符合現實狀況的同時亦有多方面的有益影響。
虛擬財產;界定;虛擬財產權;物權
關于虛擬財產的研究方興未艾,但作為研究前提的概念界定問題卻未能達到應有的認識程度,對于廣義和狹義的虛擬財產界分也充斥著一定地肆意性和矛盾性,這些問題的妥善解決是虛擬財產研究進一步深入開展的基礎。而虛擬財產和虛擬財產權的性質問題是相關法律制度建設的基石,圍繞二者產生的理論爭議頻仍,更是一個值得深入思考和需要有力論證的問題。
(一)虛擬財產的外部界限
伴隨著以電腦為代表的網絡通訊技術打破地理邊界,一種以屏幕和口令構成的新界限隨之形成。在原子構成的真實世界的疆域之外,出現了所謂的“虛擬世界”。由于人類行為的介入與資源的投入,以虛擬財產為代表的虛擬世界存在物與人類的現實利益聯系甚為密切,圍繞其產生的紛爭也屢見不鮮。在這樣的社會形勢與需求之下,虛擬財產一步步走進法律規(guī)范的視野之中。在尋求對其法律規(guī)制過程中應首先進行明確界定以求得與其它網絡共存事物的區(qū)分,這涉及到運用何種標準判斷虛擬財產的外部界限問題。基于概念定義的過程便是體現事物判斷標準的邏輯思維過程,筆者將從國內外的現有定義中尋求更為合適的內涵構成組合,搭建更為合理的判斷標準體系,以劃清虛擬財產的外部界限。
在我國,學者一般將虛擬財產定義為:所有存在于網絡虛擬世界中的數字化、非物化的財產形式。虛擬財產的內涵被概括和理解為“數字化”、“非物化”、“財產形式”幾個關鍵詞,這提供了虛擬財產的判斷標準。但這些判斷要素能否構建完整、有效的判斷體系,且與國外學者的觀點作一對比分析再論。Joshua Fairfield教授認為“虛擬財產是競爭性的、持續(xù)性的和互聯性的代碼”,并指出真實世界的財產與虛擬財產共享這三個特性。[1]由于依據這三個特性判斷虛擬財產時仍遭遇相當大的困難,有學者進一步提出,“外在特征,如市場和用戶的行為,可以合理補充虛擬財產的定義”。[2]即在三大特性的“三標準說”基礎上增加了二級市場、用戶使其增值兩大內容形成“五標準說”,試圖強化識別虛擬財產的效果。實際上,“五標準說”增加了虛擬財產的內涵、限縮了外延,僅指向虛擬財產中極為重要的一部分,已涉足到虛擬財產內部組成的領域。既然我們解決的是虛擬財產的外部疆域問題,應考慮和借鑒“三標準說”而非“五標準說”。
在前述分析下反觀“虛擬財產”的界定,則易于理解國內學說標準中的“數字化”、“非物化”兩個要素實際上圈定的是“虛擬”的內涵,而關于“財產”內涵的劃定任務則交由“財產形式”去承擔。至于國外的“三標準說”,其“競爭性”、“持續(xù)性”和“互聯性”實質上構成對“財產”的解析,并通過“代碼”給予其“虛擬”的意味??梢?,國內外對于虛擬財產判定重心上存在著較大的差異:國內觀點較均衡地分配了“虛擬”和“財產”的分量,而國外的學說更偏重對“財產”的解釋。兩種不同的界定方式,孰優(yōu)孰劣?這應取決于何者更有利于對虛擬財產認定??陀^地說,凡處于網絡空間之中的存在都是虛擬的,因而對于“虛擬”的認識是直觀地、容易實現的,但對于它們是否屬于“財產”的認定卻較為困難,“五標準說”加入的外在特征正是“財產”判斷困境的真實例證。所以,筆者認為,虛擬財產作為一個發(fā)展前景廣闊的新興事物,所涉及的財產權利內容日漸豐富、財產利益關系日趨復雜,相較于判定“虛擬”,其定義更應當突出“財產”的判斷標準,如此更具實際意義。綜合國內外學者的研究成果,滿足前瞻性與實踐性的要求,可將虛擬財產定義為存在于網絡虛擬空間之中,富有競爭性、持續(xù)性和互聯性的財產形式。
(二)虛擬財產的內部界分
我國當前法律法規(guī)并無針對虛擬財產的明確規(guī)定,對于“虛擬財產”的內部界分仍處于理論研究階段。除前文所述虛擬財產概念之外,學者還試圖明確狹義上的虛擬財產范圍。有學者直接將存在于網絡游戲中的虛擬財產認定為狹義上的虛擬財產,也有學者在廣義虛擬財產的“虛擬的財產形式”基礎之上,強調其中模擬現實環(huán)境中有形物質財富的,是為狹義上的虛擬財產(也即虛擬物)[3]。面對形式各異且分歧較大的界定,該如何統籌協調以在虛擬財產內部進行合適的劃分是值得進一步研究的。我們應當認識到,“虛擬財產”雖非當前法律上的概念,但理論努力的方向應是將其嚴謹化、合理化,使之與日后的法律定義形成有效對接。因此,在虛擬財產內部界分、尤其是對狹義虛擬財產下定義時,必須注意兩點以免陷入定義和界分誤區(qū):
1.廣義與狹義的界分方法,不宜以是否屬于網絡游戲中的存在物作為標準?!胺筛拍钍侵冈诜缮蠈Ω鞣N事實進行抽象,概括出它們的共同特征而形成的權威性范疇”,[4]游戲資源之外的虛擬物品完全存在與網絡游戲物品相同屬性的可能性,正如電子郵箱與網絡游戲物品基于同樣的識別功能和獨占性資源性質而被納人虛擬物范疇。簡單地以網絡游戲作為區(qū)分廣義與狹義虛擬財產的標準,有形式主義定義、忽視虛擬財產共同屬性之嫌,與嚴格意義上的法律概念相差較遠。
2.應當區(qū)分虛擬財產的定義標準和研究視角,二者基礎不同、不可混淆。定義上應當把握虛擬財產的共同特性,以此作為劃分狹義和廣義概念的界限,這是尊重虛擬財產客觀屬性的需要,也符合法律概念的抽象性、嚴謹性要求;研究視角上,虛擬財產現實問題主要表現為網絡游戲中的資源糾紛,加之內部的性質共通性,諸多研究得以網絡游戲存在物作為研究虛擬財產的切入點。
當然,以強調“模擬現實環(huán)境中有形物質財富”為狹義上的虛擬財產固然是一種方式,但筆者意欲提出一種新的思路,即以虛擬財產的占有和處分是否牽涉人身權益為標準。這主要有兩方面考慮:一方面,虛擬財產自身屬性的現實體現。虛擬財產富于財產性而與現實利益掛鉤毋庸置疑,但部分虛擬財產在財產性基礎上還與人身權益聯系緊密。典型如電子郵件作為虛擬財產,內容卻常常關涉用戶的隱私,展示出別樣的特征。既然虛擬財產內部存在這樣的屬性差異,對之進行研究分析與制度設計時便應加以考慮。另一方面,是否牽涉人身權益與虛擬財產的具體制度設計關系尤大。民法以財產權與人身權為基礎設計了不同制度安排,是屬于純粹的財產還是關乎人身權利將極大影響虛擬財產具體的規(guī)范設置。在虛擬財產與人身權益密切結合的場合,相關法律規(guī)制不僅要體現財產屬性,還要關注到牽涉的人身權益,才能保證法律制度的協調性。
基于以上兩方面的原因,把與人身權益無涉的虛擬財產作為狹義上的虛擬財產對待,將為相關理論研究和制度建構奠定基礎、理順思路。但仍有一個疑問需要解釋:在純粹的財產價值虛擬財產與涉及人身權益的賬號之間交叉存在時該如何協調?典型如QQ幣與QQ賬號之間的關系問題,QQ幣雖屬于純粹財產價值的虛擬財產無疑,但意圖實現權利轉移、尤其是權利繼承時,離不開賬號問題的解決。對此,筆者認為法律應當創(chuàng)造制度便利,支持純粹財產價值虛擬財產的所有者、繼承者的權利主張和實現。如規(guī)定網絡服務商協助轉移QQ幣的義務,使這類虛擬財產與賬號適當分離,保障不移轉賬號占有情況下的權利實現和轉移。這樣既能有效避免由于涉及人身權利因素導致起碼的純粹財產利益都難以轉移,也可以使理論研究更具針對性的解決涉及人身權虛擬財產的法律問題。
(一)虛擬財產權性質簡述
與虛擬財產的財產性受到廣泛認同相比,將其納入財產權下的何種具體權利類型則存在諸多爭議,物權說、債權說、知識產權說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對于這個問題的回答,將直接指導虛擬財產保護制度的建立,決定其應依物權法、合同法亦或著作權法的規(guī)制。顯而易見的是,由于知識產權說存在混淆軟件著作權和虛擬財產權的嫌疑(尤指游戲軟件和游戲過程中產生的虛擬財產),并且將虛擬財產認定為玩家的精神產品也極為牽強,虛擬財產權性質的實際爭鋒主要圍繞物權說和債權說展開。主張?zhí)摂M財產權物權說的學者一般從物權和債權的區(qū)分角度進行研究,有依據“物權支配性”作為切入點進行探究,也有以“物”概念的擴張性作突破口。正如有學者對“支配”內涵作了新的解讀、賦予其新的內容,指出“通過與‘物’的權利聯系、實現對物的最終控制權而實現的支配”亦是支配的一種形式,支配權以“對財產擁有決策力并最終控制財產的前途和命運”為核心特征,由此打通了論證虛擬財產權的支配性的理論進路,這無疑是一種值得肯定的思路。[5]從本質面向觀之,當前論證的思路均離不開物或物權特性的剖析。在此,筆者嘗試于綜合物的性質解析和支配性的分析,在全面視野的指導下研究虛擬財產權屬性,并得出肯定虛擬財產權物權屬性的觀點更具理論和現實合理性的結論。同時,還應澄清一點:當前我國現行《物權法》上的物權體系按照客體可分為權利物權和有形物物權,并不包括虛擬財產這一類無形客體,故有觀點基于物權法定原則否認虛擬財產的物權屬性。這種觀點是表面性且缺乏說服力的,《物權法》固然沒有規(guī)定虛擬財產這類物權客體,但法律隨著社會的發(fā)展而不斷發(fā)展完善,物權法定原則也獲得日益豐富的內涵。所以,判定一個新興事物的性質不應固守當前的法律規(guī)定,而應用前瞻性的眼界看待新出現的疑問和挑戰(zhàn),這正是研究虛擬財產權性質的意義所在。
(二)虛擬財產“物”之性質探析
物權法上的物通常指的是具有一定物質形體的有體物,即實物。在此意義上,虛擬財產自然難以納入物的范疇。但民法上也有廣義的物概念,實物、權利和無形財產均可以包括在內,是否可以通過廣義的物概念將虛擬財產納入物權客體?一般認為,“物權客體不能超出實物的范圍,否則債權、知識產權和物權的邊界將會模糊甚至消失”,[6]如此似乎封閉了虛擬財產通往物權客體的道路。顯然,意圖將物權客體的實物概念向廣義上的物概念轉換充滿了理論障礙,但是否意味著另一條路徑的探尋:虛擬財產與狹義的物在多大程度上具有相似性,該相仿程度能否構成兩者共擔物權制度的充分理由;反言之,二者的差異是否達至難以統一于物權制度下的程度?
對于有體物與虛擬財產相似程度的探究,從有體物的特征出發(fā)是個可供選擇的途徑,一方面有體物的特征已經得到了廣泛而較為一致的認識,另一方面虛擬財產與有體物特征的符合程度是二者相似性的直觀體現。一般認為,有體物應當具備以下特征:第一,存在于人身之外;第二,人力能夠支配;第三,能夠滿足人的某種需要;第四,具有一定的物質形體。[6]首先,虛擬財產與互聯網空間密不可分,不能脫離特定的網絡系統和服務而存在,極具網絡依賴性而非人身依附性,這無疑是存在于人身之外的;其次,虛擬財產是否具備人力支配性應放在網絡技術發(fā)展的社會大背景之下,虛擬財產作為網絡存在物不僅能夠為人所感知,更能借助于網絡運營商的程序設置,賦予游戲玩家在內的廣大網絡用戶相當程度上的操控虛擬財產能力,以實施虛擬財產為對象的拋棄、贈與或交易等行為;再次,虛擬財產能夠通過與現實財物的聯系,滿足人的物質需要。以游戲裝備為例,它通常基于用戶的游戲行為而獲得或通過用戶投入金錢而交換取得,在某些游戲場合可以實現用戶金錢的節(jié)約和積累。除了與用戶的物質利益關系密切,虛擬財產甚至可以通過產生娛樂效益,滿足用戶的精神需要;最后,虛擬財產并不具備物質形體,這是顯而易見的。虛擬財產存在于網絡世界,歸根結底是一串串的數字代碼。如果網絡世界消逝,虛擬財產也必將隨之煙消云散、不復存在。
基于如上分析,虛擬財產與有體物在多個方面存在著共性,具有較大程度上的一致性,而兩者最大的差別在于形體表現。那么,形體上的差異是否構成了二者互通難以逾越的鴻溝?回答應當是否定的。虛擬財產雖非物質實體,卻非虛無縹緲的事物,相反,它總以或數值、或模擬現實的事物等可視化的形式表現于網絡空間之中。更重要的是,用戶始終以“占有”的意志對待網絡世界的虛擬財產,他人也理解并認可這樣的一種占有關系。故而虛擬財產總是在一種“我的”意識狀態(tài)支配之下,或歸屬于運營商,或劃入用戶的名下。因而無論從觀念上來看,亦或實際特征來看,虛擬財產都是以一種特殊“物”的姿態(tài)存在于網絡空間。
(三)虛擬財產權之支配性解析
物權是權利人直接支配特定物的權利,“直接支配性”是物權的本質。[7]虛擬財產權的物權性質證立,除了虛擬財產滿足“物”的屬性之外,其權利還應當具備“支配性”的關鍵特征。應當說,虛擬財產權支配性的問題在很大程度上是一個事實層面的問題,從事實角度尋求“支配性”的支持表現是不容忽視的問題。筆者透過對現實的考察發(fā)現,圍繞虛擬財產而進行的占有、使用、收益、處分在內的各方面事實都彰顯著“支配性”的特征。只是依據虛擬財產權利擁有者的不同情形,“支配性”表現也略有差異,具體而言:虛擬財產權為網絡運營商或服務商原始保有的場合,運營商或服務商完全可以全面占有虛擬財產,并有權通過對于自身所擁有的虛擬財產的出售和允許用戶使用獲取收益。同時,實施其它法律許可范圍內的處分。對于憑借用戶行為介入而使虛擬財產權歸屬于用戶的情形,用戶亦能夠通過賬號的登錄實現占有和權利的宣示,即使在用戶下線的場合,也僅僅是將對虛擬財產的直接占有轉移到網絡運營商或服務商,一旦用戶再次登錄,虛擬財產便回歸用戶的實際直接占有之下。對于用戶名下的虛擬財產,用戶還能夠依從自己的意志對其進行法律上的處分,如進行游戲裝備的交易、贈與或拋棄。這些行為均是“支配性”的,無需經由運營商或服務商同意,相反,它們對此負有不可推卸的保障責任和配合義務。在虛擬財產受到侵害的場合,虛擬財產權所具備的“支配性”特征則儼然成為了請求侵權人承擔停止侵害、排除妨礙等侵權責任的基礎。
認定虛擬財產權具有“支配性”,除了符合事實層面的實際情況外,還具有其它幾個方面的意義:第一、契合虛擬財產擁有者的權利觀念。無論是運營商、服務商還是網絡用戶,在獲取、交易、拋棄虛擬財產的眾多情境下,都展示出一種權利所有者的姿態(tài)。在“我的”觀念指引之下,相關行為的經濟起因、心理動機都能得到順當的解釋,而有關行為的理論依據也能得到妥善的回答。第二、推動權利持有者進一步的累積財產。在“我的”觀念的影響下,可以極大地調動運營商、服務商尤其是網絡用戶創(chuàng)造虛擬財產的積極性,竭盡其能投入到創(chuàng)造和持有之中,既為自身獲取更多的物質利益,也為社會資源和財富的拓廣發(fā)揮巨大作用。第三、促進網絡虛擬財產相關法律制度的發(fā)展完善。虛擬財產物權屬性的確認,非但不是虛擬財產保護的最終舉措,反而是虛擬財產有關制度設置的基點。確認了虛擬財產“物”的性質和權利的物權屬性,既為虛擬財產歸屬認定奠定了基礎,也鋪平了通往虛擬財產繼承的道路,還理順了刑事法保駕護航的法理依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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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379-(2017)19-0010-03
鄭仁川(1975-),男,漢族,華僑大學,律師專業(yè)本科畢業(yè),研究生在讀,2001至2010年間在福建衡評律師事務所擔任專職律師、合伙人,于2011年3月創(chuàng)辦了福建仁勝律師事務所,現任該律師所主任,法定代表人,長期擔任多家政府部門及大型企業(yè)法律顧問,主要任職:第九屆漳州市薌城區(qū)政協委員,漳州律師協會公益委員會副主任,漳州市律師協會經濟法專業(yè)委員會委員,漳州市勞動爭議仲裁委員會兼職仲裁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