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愿愿

(武漢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武漢 430072)

·新時期我國女性問題研究專題·

新時期我國女性生存與發(fā)展的困境及路徑

覃愿愿

(武漢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武漢 430072)

自清末民初女權主義在中國傳播開以來，中國女性的社會、家庭地位和生活狀況都得到了極大的改變和發(fā)展。但與此同時，當前我國女性的生存發(fā)展依舊面臨著許多新舊相交的問題。例如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使部分女性成為生育機器，嚴重損害了其身心的健康發(fā)展；女性氣質的存在使女性潛意識中接受和沿襲了“被形成的特質”；傳統(tǒng)性別分工模式造成了母職、家務勞動與女性個人發(fā)展之間的矛盾；資本主義父權制形成了對當代女性的雙重壓迫。想要更好地促進女性的生存與發(fā)展，需要從四個維度進行努力。首先，要重新定義女權主義的內涵與奮斗目標，不再將女權斗爭視為洪水猛獸，讓大眾看到女權主義對于建設和諧兩性社會的重要作用；其次，需重視意識形態(tài)的重要作用，積極構建新型女性價值觀，剔除傳統(tǒng)女性氣質中不利于女性發(fā)展的因素，家庭與社會教育要培育女性形成勇于展現(xiàn)自己的能力和信心；再次，要去除資本主義父權制對女性發(fā)展造成的雙重桎梏，一方面，增強女性獨立自主意識，逐步削減父權制度給女性帶來的不良影響，另一方面，防止消費社會給女性生活帶來的各種異化現(xiàn)象，幫助女性抵御各類不良思想的侵蝕；最后，應不斷拓寬女權主義的活動范圍，使其理論視野與社會活動涉及女性生活的各方面，提升男女事實平等。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等與女性發(fā)展相關的各類社會潮流，在探索女性不平等地位根源的同時，也以敏銳的洞察力分析了女性在生育、家庭勞動、兒童撫育、個人發(fā)展等方面遭遇的現(xiàn)實困境，這些理論對于認識當前中國女性的發(fā)展問題具有較大的借鑒與啟示意義。

女權主義；中國女性；女性生存與發(fā)展

仔細審視目前我國女性的發(fā)展現(xiàn)狀，可以清楚地看到，自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女性在經濟、政治、法律、文化等各個層面的權利、地位雖都已提升不少，但不可否認的是，即使當代女性的生存狀況已經不同于往日，因性別因素而帶來的新舊問題卻依舊不容小覷。新時期，我國女性的生存與發(fā)展面臨著多方面的挑戰(zhàn)，探索困境出現(xiàn)的根源以及未來前進的方向，已成為我們必須正面回應的時代問題。

一、舊傳統(tǒng)與新問題：當代中國女性發(fā)展面臨的雙重困境

近代以來，中國在女性權益的保障和提升方面確實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從表面來看，女性在各個領域都似乎取得了與男性平等的法律權利。但如果我們認真審視女性的發(fā)展水平、兩性關系以及女性本身的實際情況，不難看到，當代中國女性的發(fā)展依舊面臨著許多新舊交雜的問題。

(一)舊傳統(tǒng)：封建思想和女性氣質阻力依舊

不可否認，這確實是一個開明而美妙的時代。然而，同樣不可否認的是，在數(shù)千年封建大廈轟然倒塌之時，這個龐然大物所揚起的塵土卻依舊漂浮在我們這個時代的上空。新中國成立不到百年，父權制在我們民族血液中留下的種子，依舊或明或暗地影響著每一個人特別是女性的發(fā)展?？傮w來看，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

第一，封建思想作祟，重男輕女現(xiàn)象仍然顯見。在傳統(tǒng)思想中，男性才是一個家族姓氏和財產的傳承者，養(yǎng)育男孩以傳遞香火的觀念深深印刻在每一個人的頭腦中，男人將生育男孩視為女性最大的任務，就連絕大部分女性也將此作為自身價值的體現(xiàn)及人生必須完成的使命。即使在“男女平等”的口號響徹大江南北、女性地位得到極大提升的現(xiàn)代社會，我們依舊可以看見有許多重男輕女現(xiàn)象的存在。為了生育男孩來“傳宗接代”而導致嚴重超生，不顧妻子、兒媳生育健康逼迫其生二胎、三胎，遺棄甚至殺害女嬰等事件層出不窮。這樣的觀念嚴重損害了一部分女性的合法權益，也損害了國家的長久發(fā)展，現(xiàn)階段我們所面臨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衡便是最好的證明。

第二，女性氣質潛伏，“第二性”依舊普遍。正如西蒙德·波伏娃的名言所指出的那樣：女人不是天生的，女人是逐漸形成的。封建制度下，女性被當作男性的附屬品，是他們權力和財富的點綴，在父權制的塑造下，溫馴、聽話、柔弱、美麗、賢惠便是女性最好的品質，數(shù)千年以來，女性潛意識中已經完全接受和沿襲了這些“被形成的特質”。在家庭和社會文化中，要求女孩要有“女孩兒樣”，使其從小養(yǎng)成所謂的“女性氣質”，已經成了對女性形象固有的要求和期望。即便是在現(xiàn)代社會，這些觀念也依舊被人們所廣泛接受。但事實上，傳統(tǒng)女性氣質中有相當一部分有損于女性的健康發(fā)展。告訴小女孩要從小學會做一個安靜、矜持、柔弱的人，那么勢必導致她們相較于男性而言，會更缺乏堅強和剛毅的品性，更不敢去主動、直接地展現(xiàn)自己的內心和想法。在女性成長的過程中，倘若家庭和社會無視這一點，依舊按照傳統(tǒng)教育模式教導她們首先要“成為一個女人”，而非是“成為一個人”，那么，女性離真正的發(fā)展則還有相當?shù)囊欢尉嚯x?！翱梢?，隨著女性主義理論發(fā)展的深化，女性主義已經不能僅僅把追求表面權利上的平等作為最終目標，而必須開始對傳統(tǒng)的男權制的社會結構和制度，以及建立在這種制度之上的意識形態(tài)進行批判。”[1]

(二)新問題：現(xiàn)代女性遭遇的新困境

新中國成立以來，“男女平等”的口號廣為人知，但這并不能代表男女兩性已經實現(xiàn)了真正的平等。隨著時代的發(fā)展和變化，女性在前進的道路上又面臨著許多新的問題。

首先，女權主義污名化成為普遍現(xiàn)象。談女權色變，女權主義在當代的發(fā)展陷入了被誤解和扭曲的困境。自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女性的社會、家庭地位日益提高，隨著女性生存狀況的日益進步，很多人，包括女性自身，都認為女權主義在中國已經完成了其歷史使命，因而可以退出歷史舞臺了。在當下，如果有誰敢于直言自己是一位“女權主義者”，那么他勢必會被貼上“激進主義”和“極端分子”的標簽。在很多人看來，女權主義就是要與男人搶奪權力，壓制和否定男人，以期建立一個女權社會。之所以出現(xiàn)這樣的現(xiàn)象，一方面除了近些年來極端女權主義活動泛濫，加深了大眾對女權主義的反感之外，更為重要的是，人們并沒有正確認識女權主義本身的內涵和目標，沒有擺正在促進女性發(fā)展過程中男性應有的位置，將兩性視為了敵對而非合作的關系。

其次，職場和家庭的雙重角色使女性遭遇雙重壓力。改革開放以來，越來越多的女性接受了高等教育，擁有了一份屬于自己的職業(yè)。但是從整體情況來看，男性領導者和杰出者的比例依舊遠高于女性，人們對待“男強人”和“女強人”的態(tài)度也截然不同。在很多人的思想中，女性太強似乎并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事業(yè)也不該是女性最大的追求，無論何時，家庭都應該是女性生活的主旋律。正因為受傳統(tǒng)性別分工的影響，即使在女性也廣泛參與到社會化大生產的今天，要求女性承擔更多家務勞動的傳統(tǒng)分工模式還未發(fā)生根本性的變化。由此導致在女性解放的旗幟下，現(xiàn)代女性卻并未享受到解放帶來的福利，反而卻陷入到了職場和家庭帶來的雙重壓力之中。

再次，天然的生育職能成為女性自我發(fā)展的攔路虎。女性天然的生育功能和自身發(fā)展之間存在著嚴重的矛盾。生育是女性一項獨有的功能，由于其特殊性，從懷孕到生產，至少要花費女性幾個月甚至幾年的時間。在市場經濟條件下，以追求利潤為目標的企業(yè)和單位，出于自身利益最大化的考量，往往不愿意承擔女性由于生育而花費的時間和金錢成本。雖然法律明文規(guī)定禁止用人單位性別歧視，卻也沒有辦法阻止他們在招聘時更多選擇男性員工。另外，在小孩出生后的3—5年里，由于哺乳及傳統(tǒng)習慣問題，照顧孩童的責任往往更多由母親承擔，為了孩子的成長和家庭的和諧而選擇中斷或犧牲自己職業(yè)前途的也往往是女性。所以說，母職和女性個人職業(yè)發(fā)展之間的矛盾在當代社會已經成為一個顯性的問題。

最后，資本主義父權制構成女性發(fā)展的雙重障礙。傳統(tǒng)父權制與全球化背景下的資本主義體系構成了當代女性發(fā)展的雙重障礙。雖然封建制度已經被摧毀，父權制對女性的影響卻并未完全消除。而與此同時，在經濟全球化的浪潮下，女性又陷入了異化消費的漩渦不能自拔。例如女性在減肥、健美和化妝上花費了大量的時間與金錢，其目的卻并不是為了愉悅自己，更多的是為了吸引男性的目光和滿足男性的審美標準。女性并不真正了解自己的身體在什么時間和空間中，又被誰所使用。當女性選擇將大量的時間和金錢花費在外表的裝扮上時，不僅使得自己的身體成為一種物品，還損耗了從內在提升自己能力和素質的精力?？梢?，在父權制和資本主義的雙重影響下，異化已經滲透進了女性的日常生活，在一定程度上使女性迷失在了錯誤的價值觀和人生觀之中。

二、促進當代中國女性生存與發(fā)展的新路徑

當前我國女性的生存與發(fā)展面臨著多種困境，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全球婦女峰會上所講的那樣，沒有婦女的解放和進步，就沒有人類的解放和進步。因此，我們有必要為新時期女性的發(fā)展探索出一條更符合時代特征的前進之路。

(一)重新解讀女權主義的內涵及其發(fā)展目標

對于女性是否是一個階級的問題，一直是女權主義中爭論頗多的話題。與激進女性主義者相反的是，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者們雖然同樣運用了階級分析理論，但是她們更關心的是怎樣將馬克思主義理論用于女性服務，而不是與男性為敵。

對于女性與階級的關系，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者們特別重視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的論斷，即在歷史上出現(xiàn)的最初的階級對立，是同個體婚制下的夫妻間對抗的發(fā)展同時發(fā)生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者們也同意女性在某種程度上與被壓迫階級具有同質性，但是這并不等于說女性就是一個階級。如瑪格麗特·本斯頓和希拉·羅博特姆用階級分析法探析了女人在歷史中的二等地位的經濟根源，發(fā)現(xiàn)幾乎在所有社會中，女性是作為一個群體與生產和財產發(fā)生了一種特殊關系的，但是她們也明確指出，用階級分析法分析女性與主張女性是一個階級是兩回事。激進主義者認為女性是一個階級的觀點沒有看到在女性中間存在著階級差別。掩蓋了女性現(xiàn)實狀況的真相。性或者性別并不能使女性成為一個階級，兩性差異因階級的變化而不同。和男性一樣，女性是一種多階級的性。女性在現(xiàn)實中所受到的壓迫是由性壓迫、階級壓迫、種族壓迫等各種壓迫交雜在一起形成的。如果將女性與男性作為兩個階級對立起來，將女性解放事業(yè)與無產階級解放事業(yè)分離開來，容易使女性主義運動陷入孤立，將大量同情或者支持女性運動的男性排除在外，將男性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受剝削和壓迫的事實一筆勾銷，這樣反而不利于女性解放事業(yè)的發(fā)展?！耙苍S我們應該考慮把男人帶到運動中來，使他們不僅僅是停留在表面上的人數(shù)，因為第二階段不僅僅是為了女人，也是為了男人。對于這一點，我們應該有開放的觀念?！盵2]

在當代資本主義社會，男性斗爭與女性解放斗爭密切相關，他們可以并將成為女性的同盟。不對現(xiàn)有的社會結構進行改革，女性解放是很難實現(xiàn)的，這項事業(yè)由女性單獨完成是很困難的。女性的解放需要將全世界被壓迫階級的成員，無論男女，都聯(lián)合起來，批判產生女性壓迫的社會結構，這才是真正契合馬克思主義的階級理論。女性反對性別壓迫的力量，應該和尋求階級解放的力量結合在一起，只有這樣，最后才能實現(xiàn)女性的解放。就像貝蒂·弗里丹在《第二階段》一書的序言中指出的一樣：“女權初始，主要任務是走出家門，接受教育，進入社會，但是在如今接受高等教育的女性已經相當普遍的情況下，女權的使命已經不止于此了。如今的女權，涉及的是生活本身，新女權的概念是涉及所有人的，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正因為人們沒有真正理解女權主義的內涵是隨著時代的變化而變化的，沒有理解女權主義的最終目標是為了重構更好的兩性關系，才會有部分聲音認為“女權主義應該終結了”“女權主義是為了搶奪男性的權利”。馬克思主義是關于全世界無產階級和全人類徹底解放的學說，是無產階級爭取自身解放和整個人類解放的科學理論，而女權主義最終也是要實現(xiàn)真正符合男女自身特征的人權，構建真正和諧的兩性關系，二者的發(fā)展目標是有著內在一致性的?！肮膭顙D女和男人之間的政治聯(lián)合以反對性壓迫會引起對女權主義的改革潛力的注意?！盵3]認識到女性不是一個階級，女權主義也不是為了壓制男性而產生的，將女權主義的發(fā)展目標與人的解放相聯(lián)合，才是我們正確理解女權主義內核的關鍵，也是女權主義接下來要前進的方向。

(二)重視意識形態(tài)的作用，嘗試重構一種新女性價值觀

朱麗葉·米切爾是女性主義的代表人物，在其代表作《婦女——最漫長的革命》中，她不僅對馬克思、恩格斯、列寧、倍倍爾關于女性解放的經典觀點進行了評述，還指出了他們的不足，并針對這些不足提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案。她認為，應該將激進女性主義和社會主義的女權思想結合起來，早期的馬克思主義者們雖然看到了女性地位和生產的關系，卻一直沒有重視女性的依附地位一直在家庭中得以維持的原因，她認為家庭是女性順從心理產生的發(fā)源地。因此，要消除女性壓迫，必須要認識到女性所存在于其中的社會制度和文化結構。正如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所指出的那樣：“女人是逐漸形成的。”[4]傳統(tǒng)社會中，女性在被塑造的過程中，社會和家庭文化是主要的力量，而在這其中，家庭作為女性人格培養(yǎng)的第一老師，對于女性心理認知的形成起到了關鍵而巨大的作用。父權制社會中，女性生來就是作為“他者”而存在的，被馴化成功的母親往往無意識地成了父權制的幫兇，將女兒教育成與她一樣的“附屬品”，社會文化傳達出來的信息則進一步鞏固了家庭教育的成果，女性的從屬地位在女性自身的意識中也得到了接受和確認。

這種意識形態(tài)所造成的影響并不能完全隨著封建制度的解體而消逝，時至今日，雖然“男女平等”的觀念已被人們普遍接受，可是在我國部分地區(qū)，重男輕女的現(xiàn)象時有發(fā)生，甚至往往在很多時候，部分女性本身也歧視女嬰。除此以外，“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女性太強不受男人青睞”等思想觀念也為很多人所支持與認同。即使“女人要學會為自己的生存負責”的口號已出現(xiàn)很多年，但不可否認的是，在當前社會，依舊存在著部分女性始終在渴望著通過依附于男性來獲取生存資料，依舊將養(yǎng)家糊口看作是男人單方面的責任。就像杰梅茵所說的那樣：“鳥籠已經打開，可金絲雀卻不愿飛出去。結論是，鳥籠的門本來就不應該打開，因為金絲雀生就了一種受奴役的天性。建議它們做出選擇只會令它們迷惘和悲哀?！盵5]所以說男尊女卑、男強女弱等殘留的封建思想在今日還并未完全消除。最為恐怖的是，這些心理往往深深植根在女性的意識形態(tài)中，可見數(shù)千年以來，女性被奴役的程度有多么深刻。要想將女性從封建傳統(tǒng)的思想泥沼中解救出來，就必須努力打破傳統(tǒng)思維模式的束縛，努力建構一種新型女性價值觀，而這，需要家庭和社會教育的雙重變革。

(三)深入社會結構，去除父權制和資本主義制度對女性發(fā)展的雙重桎梏

從馬克思主義的理論立場來看，父權制與資本主義制度的關系是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的關注焦點。從這一點出發(fā)，通過探討父權制與資本主義的關系，可以將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分為一元制和二元制兩大理論體系。但是不論資本主義制度與父權制之間的關系如何，可以肯定的是，以這二者為基礎的社會結構必然會對女性形成相當大的壓迫。

中國有著數(shù)千年封建父權制的歷史，從清王朝覆滅至今也才不過百余年歷史，不得不承認，現(xiàn)在的社會結構依舊或多或少受著傳統(tǒng)父權制的影響。“在不觸動父權制的結構，不破壞男權文化的前提下提倡女性單方面爭取‘男女都一樣’，其結果就是有更多的義務卻無相應的權利。”[6]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雖然多以資本主義社會中的女性為研究對象，但是隨著經濟全球化的迅速擴展，各國之間的聯(lián)系愈發(fā)緊密，在社會發(fā)展的過程中，我們也受到了資本主義生產生活方式的一些影響，所以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中關于女性異化的觀點，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為我們所借鑒。阿禮森·賈格爾反對傳統(tǒng)的馬克思主義教條，后者認為，只有直接參與資本主義生產關系的人才被認為是真正異化的。賈格爾則認為，必須用另一種方式來理解異化概念，要看到，不是僅有領取工資的工人才是異化的，婦女雖然不一定能掙工資，但婦女在現(xiàn)代生活的所有方面都是異化的。她的這個理論框架以馬克思的異化理論為基礎，但又超越了馬克思的異化理論所提供的框架，為人們認識女性壓迫提供了新的視角。當代社會，女性異化最為明顯的便是身體異化。在消費時代，許多女性為了迎合男性固有的審美，不惜花費大量的金錢時間，乃至以健康為代價來維護或改造自己的外貌。女性同自己身體的異化，是女性在資本主義經濟體系影響下喪失自我的明證?！叭祟惖漠惢挥型ㄟ^消滅資本主義并且由社會主義取代它才能得到克服，在社會主義條件下私人和個體不再擁有和掌控生產方式。取而代之，生產方式會是‘社會化’的；也就是說，它們屬于社會集體所有。馬克思主義者認為社會主義的建立，像其他任何生產方式上的轉變一樣，將產生人性上新的發(fā)展?！盵7]所以總體來說，要促進女性的發(fā)展，打破父權制的固有影響，消除資本主義制度所帶來的人性異化是未來的必經之路。

(四)拓寬女權主義活動范圍，關注女性生活各方面，提升男女事實平等

馬克思主義女權主義者艾里斯·揚提出了“性別分工”的概念?！靶詣e分工”這個術語，一般指基于性的基礎上對男性和女性進行不同的社會任務分配。分配給女性的首要職責是家務勞動和養(yǎng)育子女等任務，而分配給男性的首要職責是從事政治、經濟等社會性的工作。在兩性的關系中，私人領域和公共領域的區(qū)分就是女性世界和男性世界的區(qū)別，而女性只能留在私人領域之中，這就是“性別分工”體現(xiàn)出來的兩性的不平等?！靶詣e分工”的長期存在造成了兩方面的結果：一方面，家庭與工作的雙重壓力使女性陷入無從抉擇的兩難之中；另一方面，女性在職場中又往往處在報酬低、身份卑微、權力小和非全日性工作崗位的地位。朱麗葉·米切爾也認為女性的解放需要在生產、再生產(生育)、性和兒童社會化等四種結構上進行革命。雖然隨著社會的發(fā)展，男女分工的差異有縮小之勢，但是女性的主要職責依然被認為是母親、家庭主婦，男女地位并沒有得到真正的改變。

長久以來，我國女權主義的關注點更多局限在公共生產領域，對私人領域中女性權益的關注還不夠?？梢钥吹?，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的代表人物所指出的女性在發(fā)展方面遭遇的困境，也正是當下我國女性群體所面臨的普遍問題，這些觀點為我們拓寬女權主義的活動范圍提供了堅實的理論基礎。促進兩性平等與和諧不能只關注公共領域，家庭內部的性別分工、女性的生育職能與自身發(fā)展之間的固有矛盾等問題，現(xiàn)在都是納入到我們研究視野之中的時候了。

中國女性發(fā)展至今時今日，實質上正處于一個產生質變的關鍵時期。我們既面對著封建制度殘留的障礙，也面臨著新時期涌現(xiàn)出的新問題、新挑戰(zhàn)。女性問題從來都不只是女性自己的問題，更是全社會、全人類的共同問題。妥善解決好女性生存與發(fā)展所面臨的困境，不僅有助于改變女性的生活狀況，也可以改變男性的生活狀況，由此創(chuàng)造出前所未有的新的兩性關系和新的社會結構。關注新時期中國女性的生存與發(fā)展狀況，做好婦女工作，是促進社會主義發(fā)展、實現(xiàn)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重要組成部分，相信女性的進步一定會為社會整體的進步貢獻出巨大的力量。

[1] 張一兵.當代國外馬克思主義哲學思潮(下卷)[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10：582.

[2] [美]貝蒂·弗里丹.第二階段[M].小意，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7：15.

[3] [美]貝爾·胡克斯.女權主義理論——從邊緣到中心[M]曉征,平林，譯.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1：83.

[4] [法]西蒙·德·波伏娃.第二性[M].李強選，譯.北京:西苑出版社,2004：121.

[5] [澳]杰梅茵·格里爾.女太監(jiān)[M]歐陽昱，譯.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2011：2.

[6] 唐燦.家庭與性別評論[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52.

[7] [美]阿莉森·賈格爾.女權主義政治與人的本質[M].孟鑫，譯.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9：84.

〔責任編輯：徐雪野〕

2017-06-19

覃愿愿(1993-)，女(土家族)，湖北宜昌人，碩士研究生，從事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

B17;C913.68

A

1000-8284(2017)08-0107-05

社會熱點論壇 覃愿愿.新時期我國女性生存與發(fā)展的困境及路徑[J].知與行,2017,(8):107-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