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 越
弈潛齋集譜初編成書年代之探究
董 越
弈潛齋集譜為最著名的有“晚清四大叢譜”之一,無論從圍棋史,還是古籍版本學上看,都具有一定的學術參考價值,但目前學術界,對其版本的著錄鮮有定論,本文通過對現(xiàn)存善本古籍的考察研究,結合原書出版者鄧元鏸的生平重新界定了《弈潛齋集譜初編》的成書時間和點。
從乾隆后期至鴉片戰(zhàn)爭,50多年間,由于清政府的腐降,棋勢如國勢一落千丈。盡管如此,植根于華夏文明的圍棋藝術和文化,仍然具有強大的生命力,特別是康熙、乾隆圍棋鼎盛時期的國手們,星光璀璨,為后世留下了為數(shù)可觀的棋譜、棋經。有大量的圍棋棋譜和圍棋理論書籍編輯出版刊刻,其中,最著名的有“晚清四大叢譜”,分別是鄧元鏸編纂的《弈潛齋集譜》,鮑鼎編纂的《蝸簃弈錄》,王存善編纂的《寄青霞館弈選》,黃紹箕、剻光典編纂的《海昌二妙集》,這四部巨制匯集了數(shù)以千計的清代高手們的佳譜名局。
鄧元鏸(1848——1925),字純豐,號弈潛,清末無錫人,光緒年間先后任四川長寧、開縣、眉山、華陽等縣知縣多年。與鮑鼎、王存善、黃紹萁并列為清末民初四大圍棋棋譜編撰家,他不僅工詩文,且好讀史,尤酷愛圍棋,一生致力于搜求前賢弈譜,并刻印清代名家弈譜,是一位卓有成效的圍棋棋譜收藏家、出版家和棋史研究者。
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藏《弈潛齋集譜初編十七種》(后文簡稱“初編”),八冊,竹紙線裝,書高37cm,寬27cm,板框高26cm,寬19.5cm,半頁10行,每行字數(shù)22,四周單邊,白口,無魚尾,版心上刻每一種的題名,如“施范十局”等,中為頁次,下刻“弈潛齋刊本”。“弈潛齋刊本”的棋譜,刻工精美細膩,由鄧元鏸、鮑鼎名家勘誤,就內容和刊刻特點來看,該書對于研究中國圍棋史和圍棋棋譜版本,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也不失為珍貴的古籍收藏善本。
關于《弈潛齋集譜初編》版本的刻成時間目前學術界存在兩種觀點,一種認為該書成書于光緒七年(公元1881年),另一種觀點認為成書時間應該是光緒二十四年。古人一般在編撰完一篇書稿后,作者自己或請當?shù)毓偌?、同鄉(xiāng)耆舊、同年師友等寫一篇序。此序是鄧。通過對全書序跋的對比、識讀,我們得到了以下信息:
(一)考察該書每種的序跋,不難發(fā)現(xiàn),從第一種“范、施十局”刊刻開始,到最后一種“弈潛齋偶存”結束,17種書陸續(xù)刊刻于光緒七年至光緒二十四年之間,即1881年至1898年,共耗時十八年光景,其間鄧氏“搜羅舊譜,煞費苦心”,“早昏勘校,無問寒暑”,(見《弈潛齋叢譜》)最終成就了這部巨制。
(二)鄧氏每次刻一種或兩種書的同時,他必為該書作序,并且是單獨的,前后并無關聯(lián),然后刻書,如他在“范梁七局”的序中寫道“茲復取圍棋近譜及所載,范梁對子七局,校而刻之,…光緒壬午寒食無錫鄧元鏸識”,再如他在“施梁三局”和“梁程五局”的序中道“余去年刊范施十局、梁程十四局,今年刊范梁七局,…集施梁對子三局,施程對子五局復付手民,…光緒壬午谷雨前一日無錫鄧元鏸”,由此可知每一種書都刊刻于不同的年代,每一年刊刻最多不會超過兩種。十八年間正好出十七種,除了1885年未刊刻外,跨年一種,符合刊刻者的工作習慣。
(三)鄧氏在多數(shù)序中,有意無意地回避了作序的地點,但亦有例外,如他在“呂鄧對局毛鄧三局附”的序中落款“無錫光緒九年十一月無錫鄧元鏸識時僑寓成都”:“歷朝弈事輯略”序中落款曰“光緒戊戌(光緒二十四年)四月十五日無錫鄧元鏸識開縣署齋”。從這兩段文字中,我們發(fā)現(xiàn)僅有的兩個落款地點均在蜀中,難道這是偶然發(fā)生的嗎?要考證這個問題,有必要將鄧氏文本套書做的十五篇序從頭到尾一一考察,仔細閱讀。鄧氏在全書的第一種“范施十局”的序開場白曰:“余性耽寂靜,視世之鶩聲利者,雅不同調,僑居多暇,獨嗜好弈棋,長日疏廉,秋鐙夜雨,一枰坐對,萬慮具清。蓋嘗極意究求,搜尋舊譜,深惟不敏,竊欲窮古人閫奧焉?!逼渲小皟S居”二字,表達了鄧氏已經開始了長達數(shù)十載的宦旅生涯,盡管他于1887年才以監(jiān)生補四川青州長寧縣知縣,但在其后的各冊序中又多次提到“僑寓”的意思,直到最后一種刊刻完成,他仍然表示“政簡多暇,…無錫鄧元鏸識于開縣署齋”。
通過考察古籍原著的序跋、正文和版本特征,查閱有關的文獻資料,結合刊刻者鄧元鏸的生平背景研究,本文認為,《初編》十七種不是在具體某一年刊刻完成的,刊刻時間幾乎貫穿了鄧氏的整個巴蜀宦旅生涯,成書地點就是當時四川的開縣官署,就目前掌握的史料和研究結果來看,將《弈潛齋弈譜初編》的版本著錄為“清光緒七年至二十四年開縣官署”是比較客觀的。
我國著名的版本目錄學家李致忠先生曾指出“依據(jù)古書原有的序跋來鑒定古書版本,在古書版本鑒定中是最常用的辦法,大多數(shù)情況下也是最可靠的辦法,但這里所說的依據(jù)序跋鑒定版本,不是泛指寫序跋的年份來斷年,…”。顯然,“施范十局”序的年代,就沒有理由代表整套“初編”的成書年代,當然這只是筆者的一家之見,亦非定論,還望拋磚引玉。
作者單位:重慶中國三峽博物館 4000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