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璐
(中國地質(zhì)大學(武漢) 湖北 武漢 430000)
榮格原型理論淺析《追風箏的人》中父親形象
張 璐
(中國地質(zhì)大學(武漢) 湖北 武漢 430000)
《追風箏的人》中阿米爾的父親是典型的普什圖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他事業(yè)有成,是喀布爾屈指可數(shù)的巨賈。但是,阿米爾卻在父親去世后重返阿富汗時發(fā)現(xiàn)了父親的重大秘密。這與父親的形象大相徑庭,本文通過榮格原型理論來分析阿米爾父親的形象,使讀者從新的角度來看這一形象,深刻領(lǐng)會《追風箏的人》中所蘊含的意義。
《追風箏的人》;榮格原型理論;父親形象
美籍阿富汗作家卡勒德·胡塞尼(Khaled Hosseini),1965年生于喀布爾,《追風箏的人》是他的第一本小說,因書中角色刻畫生動,故事情節(jié)震撼感人,出版后大獲好評,獲得各項新人獎,并躍居全美各大暢銷排行榜。
《追風箏的人》發(fā)表于2011年,受到了全世界廣泛的好評。它講述的是一個阿富汗少年阿米爾的成長故事。阿米爾的母親死于難產(chǎn),父親是喀布爾有名望的商人,但他對阿米爾十分嚴苛,對哈桑卻充滿愛憐之意,讓阿米爾嫉妒萬分。哈桑一直把阿米爾看成自己世界的中心,為了阿米爾,他可以付出一切。表面上,阿米爾對哈桑熱情親切,內(nèi)心卻極其鄙視憎惡這個地位低下的仆人之子,無論是從種族上還是身份上。直到一天,哈桑為了保護阿米爾的風箏而慘遭壞人施暴,阿米爾卻因為害怕而選擇了躲在角落里,最后還卑劣地逃走了。從此,阿米爾不敢再見到哈桑,所以他制造了一個陰謀,欺騙父親,趕走了哈桑一家。不久,阿米爾一家移居到美國,而阿富汗卻陷入長年戰(zhàn)亂。哈桑一家不知生死。二十多年后,阿米爾早已成家,父親也去世了,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從父親的朋友拉辛漢那得知,哈桑竟然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二十多年前的那場罪惡始終沒有離他而去,為了贖罪,阿米爾回到阿富汗,展開自己的救贖。
榮格是瑞士心理學家,他所創(chuàng)立的分析心理學是繼弗洛伊德之后在當代西方影響較大的心理學流派。他從心理學層面界定了“原型”(archetype)概念,將其作為自己理論的核心范疇,從其獨具特色的“集體無意識”學說出發(fā),將“原型”理論與文學藝術(shù)的象征、神話、夢話這些深層意象以及作家的創(chuàng)作動力等因素聯(lián)系起來,建立起自己的文學原型理論,為文學原型批評理論打下堅實的基礎(chǔ)。在將集體無意識理論用于文學分析時,榮格引入了“原型”這一概念。在榮格看來,集體無意識是人類早期進化過程中、甚至包括前人類進化過程中形成的一些初始的經(jīng)驗內(nèi)容,而這些內(nèi)容的基本要素,即可稱之為“原型”,有時又可稱作“原型意象”,它本質(zhì)上是一種神話形象。其中最有影響、在每個人的人格中都具有重要意義的是四中原型:人格面具(persona)、阿尼瑪(anima)和阿尼瑪斯(animus)、陰影(shadow)、無意識自我或自性(the self)?!叭烁衩婢呤且粋€人公開展示的一面,其目的在于給人一個很好的印象以便得到社會的承認”。人格面具對于認得生存來說是必要的,能保證一個個體能與身邊的其他人,即便是他抵觸的人也能友好相處,是人與人之間達成溝通和增進聯(lián)系的手段,包含著其對他人他事的妥協(xié)和退讓。榮格認為,不管是在男性還是女性的靈魂深處,都蟄伏著一個異性形象原型。對于男人心靈深處的女性特質(zhì),他稱之為“阿尼瑪”,女性心靈深處所潛伏者的男性特質(zhì)則是“阿尼姆斯”。陰影是人類在其靈魂深處刻意掩藏、壓抑甚至有所避忌的最黑暗和原始、不能彰顯于人前的部分,比較其他原型容納了更多的動物性,深深根植于人類漫長的進化歷程中,從而最具有能量以及危險性?!叭烁衩婢吲c陰影相互對應”,人類傾向于掩藏陰影,或者裝點其人格面具。從心理分析的意義上說,當我們趨于認同于某種美好的人格面具,其對應的陰影也就愈加陰暗?!皟烧叩牟粎f(xié)調(diào)與沖突,將帶來許多心理上的問題與障礙”。關(guān)于自性,榮格通過臨床觀察和驗證,發(fā)現(xiàn)人類精神中存在著自性,即被希臘人和埃及人分別定義人類內(nèi)心的守護神以及“魂靈”這一概念,則在羅馬人的文化,自性是每一個體皆具有的“庇護神”。作為“整體人格”(total personality)的象征,榮格認為“從心理學上講,自性是意識和潛意識的一個統(tǒng)一體,代表著精神的整體”?!白孕浴毕笳鞑⑶覐娬{(diào)個體的心理完整性,是混亂狀態(tài)中調(diào)節(jié)人和秩序的恢復者,保證人格最大可能的統(tǒng)一。
阿米爾的父親是典型的普什圖人,身材高大,孔武有力。他事業(yè)有成,是喀布爾屈指可數(shù)的巨賈。阿米爾對爸爸的感情是一種愛恨交織、既愛又怕的矛盾情感。兒時的阿米爾時常會感到父子間的格格不入和彼此的傷害。父子倆迥然不同的性格,也成了兩人關(guān)系中難以逾越的鴻溝:阿米爾性格懦弱,爸爸霸氣十足;兒子是一個熱衷于詩歌的文人,父親則是崇尚比武競技的勇士。因為小說中沒有提及與父親密切相關(guān)的女性,所以主要從人格面具、陰影和自性來分析阿米爾父親的形象。
榮格認為,人格面具具有雙重功能,一方面,它是積極的,是個人生存的必備原型。每個人在不同時期、不同場合都會戴著不同的面具。這些面具,也就是一個人在不同場合所表現(xiàn)出的舉止、行為方式,統(tǒng)統(tǒng)可以歸為人格面具。小說中阿米爾的父親在當?shù)厝搜劾锸菙?shù)一數(shù)二的巨賈,不僅普通百姓尊重、敬仰他,有社會地位的將軍、政治家也對他恭恭敬敬。他曾赤手空拳和一直黑熊搏斗,阿米爾描述說爸爸身高近2米,每當他出席宴會,總是像太陽吸引向日葵那樣,把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他在當?shù)匦藿艘凰艄略?,爸爸親自設計施工圖,并且獨立承擔了整個工程,工程師、電工等人的工錢都是父親支付的。他對哈桑和哈桑的父親就像對待自己的親人一樣,并沒有種族和階級歧視。在外人包括阿米爾看來,父親高大魁梧、正直勇敢,而且仁慈寬宥,是一個完美的形象。后來在逃亡美國的途中,父親在沒有人敢違抗俄國士兵的情況下站出來出手救了一名年輕婦女。這些例子充分說明父親是一位正直勇敢、樂善好施的人,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完美的形象。但是,阿米爾卻在父親去世后重返阿富汗時才發(fā)現(xiàn)了父親的重大秘密。他與哈桑父親阿里的妻子莎娜芭私通,生下了哈桑。但是他為了自己的聲譽,選擇了死守這個秘密,大家都認為哈桑是阿里的孩子。父親對阿米爾說過盜竊是最可恥的行為,當阿米爾得知完美的父親卻有著這種見不得光的秘密時,他覺得父親的行為跟盜竊沒什么兩樣,是最可恥的行為。在阿富汗,通奸的行為是被人唾棄的。阿米爾的父親為了自己的社會形象,背叛了自己真實的內(nèi)心,盡管他感到愧對于阿里河哈桑父子,但是他直到去世都沒有向自己的親兒子提起這個秘密。阿米爾認為,他修建恤孤院、偏愛哈桑、冷落自己等行為都是因為他覺得愧對于阿里和哈桑父子。父親戴上了人格面具,把這個羞恥的秘密隱藏了一輩子。
陰影比任何其他原型都帶有更多的動物性,但這并不意味著陰影對于人格來說是個致命的威脅。陰影是敵人還是朋友,完全取決于個體對陰影的態(tài)度。“它是人身上所有那些最好喝最壞的東西的發(fā)源地。”人格面具與陰影相互對立,人類趨向于隱藏陰影,或者裝點其人格面具。從心理分析的意義上說,當我們趨于認同與某種美好的人格面具,其對應的陰影也就愈加陰暗。父親從沒做過一件不好的事情,似乎是個十分完美的男人。但是后來阿米爾卻發(fā)現(xiàn)了父親的秘密,父親的形象大打折扣。父親通過戴上人格面具,把自己性格陰影隱藏起來,向眾人呈現(xiàn)了完美的形象。但是他和阿里的妻子私通,并且生下私生子哈桑,他剝奪了阿米爾得知有兄弟的權(quán)利,剝奪了哈桑的身份,剝奪了阿里的榮譽和尊嚴。這個秘密完全顛覆了阿米爾父親的形象,不禁使人產(chǎn)生懷疑,父親是不是一個極度虛偽的人?為了自己的社會地位和榮譽將這個秘密帶進墳墓,他或許隱藏了自己性格陰影中的自私與低俗。也正因為這個秘密,這種陰暗的性格陰影,阿米爾的父親表現(xiàn)出正直勇敢、樂善好施,不分階級地對待阿里和哈桑。
自性又稱完全自我,是心靈中最重要的部分,也是集體潛意識的核心,其作用是協(xié)調(diào)人格的各組成部分,使之達到統(tǒng)一、和諧與穩(wěn)定,即達到自我實現(xiàn)。父親雖然犯錯生下了私生子哈桑,在名義上他是阿里的兒子,但是父親對待哈桑卻比對待正牌兒子阿米爾還要好。他青大夫修補哈桑的兔唇,從來不會忘記哈桑的生日。當阿米爾想請新的仆人,父親勃然作色,說我們是他的家人,他哪也不去。當阿里宣布他和哈桑要離開阿米爾一家時,英勇的父親流淚了。這一切都表明,雖然在人格面具下,但是父親的意識和潛意識形成了統(tǒng)一就是彌補欠下哈桑的債。這也體現(xiàn)了心靈的整體統(tǒng)一,即父親自性的體現(xiàn)。
通過榮格原型理論的人格面具、陰影和自性來分析阿米爾的父親這一形象,讀者可以從一個新的角度來理解父親的行為。并且,通過心理分析,讀者可以更深入地思考本作品中所蘊含的意義,也可以更透徹地了解到人性的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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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C·S·霍爾,V·J·諾德貝《榮格心理學入門》,三聯(lián)書店,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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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王維倩.成為好人的來路有多遠——關(guān)于《追風箏的人》中“救贖”意義的思考[D].江蘇:江蘇技術(shù)師范學院.
[6] 武惠娟.成長過程中的心理救贖:卡勒德·胡塞尼的《追風箏的人》[J].新余學院學報,2011,08.
張璐(1990-),女,漢,河南安陽,碩士研究生,中國地質(zhì)大學(武漢),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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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2-5832(2016)10-0051-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