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佳
題記:1935年6月兩大主力紅軍會師后,張國燾鬧分裂。在這場重大斗爭中,毛澤東堅決果敢,朱德忍辱負重,周恩來機謹睿智,彭德懷橫刀立馬,徐向前深明大義,葉劍英當機立斷,劉伯承審時度勢,每個人都充當著不同的歷史角色,但都做出了同樣的選擇,不得不讓后人感嘆!
1935年6月,中央紅軍終于和第四方面軍會師了!
張國燾吃驚地發(fā)現(xiàn),黨中央領導人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樣。毛澤東臉色蠟黃,身體消瘦;朱德滿臉皺紋,粗獷樸實,像個農(nóng)民;周恩來也不再英俊瀟灑,而是滿臉胡子;張聞天斯文瘦弱,不像個總負責,倒像個教書先生;博古更是沒了在上海時的意氣風發(fā),倒是多了些憂郁的氣質(zhì)。而中央紅軍的戰(zhàn)士們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這樣的部隊還能打仗嗎?反觀紅四方面軍,兵強馬壯,軍容整潔。兩支紅軍形成的巨大反差,讓張國燾心里盤算起自己的計劃。張國燾自恃人多槍多,瞧不起中央紅軍和中央領導,漸漸產(chǎn)生奪取黨的最高軍事領導權(quán)的想法。
為了統(tǒng)一認識,爭取兩大主力紅軍共同行動,黨中央相繼在兩河口、蘆花、沙窩、毛兒蓋等地召開政治局會議。與會的大多數(shù)同志都贊成到地域?qū)挻?、好機動,群眾條件好、漢族人口多,經(jīng)濟條件優(yōu)越的川陜甘建立根據(jù)地。張國燾不同意北上建立川陜甘根據(jù)地,也不同意打松潘戰(zhàn)役,怕?lián)p失自己的兵力。認為北有草地,氣候嚴寒,行軍不利,且有胡宗南部20個團阻攔,無法立足。但在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的組織原則下,他不得不同意北上。
然而張國燾卻陽奉陰違,一面借口“統(tǒng)一指揮”和“組織問題”沒有解決,故意拖延紅四方面軍的行動;一面鼓動其追隨者致電中央,提出由紅四方面軍的徐向前任紅軍副總司令,陳昌浩任紅軍總政委,張國燾任軍委主席。
對此,毛澤東與張聞天反復商量,認為:“張國燾是個實力派,他有野心,我看不給他一個相當?shù)穆毼唬?、四方面軍很難合成一股繩?!避娢飨F(xiàn)在由朱總司令擔任,他沒法取代,只當副主席他又不甘心。
張聞天從大局著想主動說:“我這個總書記的位子讓給他好了?!?/p>
毛澤東聽后說:“不行。他要抓軍權(quán),你給他做總書記,他說不定還不滿意,但真讓他坐上這個寶座,可又麻煩了。”
朱德也愿意讓出自己的位子,但毛澤東反復衡量說:“讓他當總政委吧。”
擔任紅軍總政委的周恩來表示贊同。
7月中旬,中革軍委發(fā)布了由朱德任紅軍總司令、張國燾任紅軍總政委的命令。此后張國燾才開始調(diào)動紅四方面軍主力北上。
為了增進兩軍的團結(jié),徐向前與陳昌浩商量,相對來說,紅一方面軍干部多戰(zhàn)士少,紅四方面軍干部少戰(zhàn)士多,建議從紅一方面軍中抽派些干部到紅四方面軍工作,紅四方面軍調(diào)幾個團的兵力補充紅一方面軍。張國燾剛當上軍委副主席,為表現(xiàn)出統(tǒng)籌全局的姿態(tài),同意了這個建議。
然而,盡管毛澤東以極大的耐心和誠摯,深入而詳細地解釋了中央的北上方針,委婉地指出張國燾南下主張的危險后果,但張國燾仍不顧勸說,開完沙窩會議,回到紅四方面軍駐地就露骨地謾罵毛澤東,進行分裂黨的活動,提出西出阿壩,北占夏河,向青海、甘肅邊遠地區(qū)西進,拖延北上。
為此,中央多次電示張國燾:“不論從地形、氣候、敵情、糧食任何方面計算,均須即以主力從班佑向夏河急進?!苯ㄗh大部隊走右路,只有北上是實現(xiàn)黨的主張的最好保證,要求“全部立即開始出動”。在中央的電報催促下,張國燾終于邁出了北上步伐。
中央決定,兩大方面軍混合編成左右兩路,朱德、張國燾、劉伯承率紅軍總部領導左路軍,其中包括紅四方面軍第九、第三十一、第三十三軍和紅一方面軍第五、第三十二軍;毛澤東、周恩來等黨中央領導同志和前敵總指揮部的徐向前、陳昌浩率領右路軍北上,包括紅一方面軍的第一、第三軍和紅四方面軍第四、第三十軍及軍委縱隊的一部分。
由于張國燾在毛兒蓋地區(qū)不斷向中央開口要權(quán),對北上方針百般阻撓,致使紅一、紅四方面軍近10萬人在這一荒僻狹小地域滯留一個多月,不僅錯過了北上最佳時機,從而使紅軍不得不放棄松潘戰(zhàn)役計劃,且迫不得已走入人跡罕至的茫茫草地。
當右路軍走出草地抵達班佑、巴西一帶時,朱德、張國燾率領的左路軍正在草地的平行方向朝阿壩一帶運動,沒有按照預定計劃東進班佑。雖然此間中央多次致電張國燾重申行動計劃,但張拒不向右路軍靠攏。
見此情形,率領右路軍的徐向前急了,找陳昌浩商量,并聯(lián)名致電朱、張、劉:“目前箭已在弦,非進不可?!薄暗芤庥衣奋妴为毿袆硬荒軓氐紫麥缫褌渲當场髁隙蠓?,兵家大忌,前途所關,盼立決立復示,遲疑則誤盡中國革命大事。”
然而,張國燾不僅不聽勸告,還執(zhí)意堅持右路軍南下。9月8日、9日兩天,中央和張國燾多次互發(fā)電報,各陳利弊,可謂唇槍舌劍,互不相讓。9月9日,正當前敵總指揮部開會的時候,譯電員突然進來,見陳昌浩正在講話,便把一份電報交到葉劍英手上。葉劍英掃了一眼,是張國燾命令陳率部南下的密電,說:“南下,徹底開展黨內(nèi)斗爭?!比~劍英借故離開會場,趕緊去向毛澤東匯報,毛澤東看后當機立斷:中央要趕快離開,否則會有危險。
毛澤東與張聞天、博古、周恩來等緊急商量后決定,立即率領右路軍中的紅一、紅三軍及軍委縱隊一部,組成北上先遣支隊,到巴西集合,繼續(xù)北上。從巴西會議開始,黨中央正式對張國燾的右傾機會主義路線進行批判和揭露。
任參謀長的葉劍英與徐向前、陳昌浩同住在巴西的一個喇嘛廟,為把直屬隊帶出來,葉劍英借“打糧準備南下”的名義,深夜兩點悄然離開,并帶走了全軍唯一一份甘肅全省地圖,趕上了中央紅軍。
9月10日凌晨,按照張聞天的指示,李維漢親自站在路口指揮,黨中央機關和總政治部陸續(xù)出發(fā)。清晨,徐向前剛剛起床,就有人來報告,說葉劍英不見了,甘肅的地圖也不見了。有人問陳昌浩:是不是有命令叫走?陳昌浩一聽急了:“我們沒有下命令,趕緊叫他們回來!”前方紅四軍有人打電話問陳昌浩:“中央紅軍走了,還對我們警戒,打不打?”陳昌浩征求徐向前的意見,徐向前很堅決地說:“哪有紅軍打紅軍的道理!叫他們聽指揮,無論如何不能打!”陳昌浩下令,不許對中央紅軍開槍。這就避免了紅軍的自相殘殺,為黨和紅軍立了大功。
野心膨脹的張國燾在分裂道路上越走越遠,率兵南下途中先是于1935年9月13日在阿壩召開會議,通過決議,指責黨中央北上方針是“逃跑”,后又于10月5日在馬爾康卓木碉召開高級干部會議,宣布另立“黨中央”,自任“主席”,并叫囂要開除毛澤東、周恩來、博古、洛甫黨籍,處分楊尚昆、葉劍英等,甚至狂妄要求中共中央“不得再冒用黨中央名義”,只能稱北方局。
被張國燾裹挾南下的朱德、劉伯承在張國燾數(shù)次分裂活動中,表現(xiàn)得大義凜然、無所畏懼。
張國燾要求朱德接受兩項命令:第一項命令是讓朱德譴責毛澤東,斷絕和他的一切關系。朱德回答:“你可以把我劈成兩半,但你割不斷我和毛澤東的關系?!钡诙椕钍且笾斓伦l責黨的北上抗日的決議。朱德答道:“決議我是舉過手的。我不能反對它?!边€說:“大敵當前,要講團結(jié)嘛!”
張國燾對朱德的這種態(tài)度懷恨在心,不時地通過各種會議,圍攻、威逼朱德,甚至破口大罵。同時,還采取一些迫害手段,使朱德、康克清的人身安全沒有保障。為了把這支紅軍帶回北上的道路,保存革命力量,朱德忍辱負重,默默地堅持。
劉伯承看到張國燾、黃超等人侮辱、誹謗朱德,忍無可忍,拍案喝止,機智地把矛頭引向自己。只要為朱老總解了圍,也覺得舒服一些。
紅四方面軍南下后,最初也打了一些勝仗,但在國民黨優(yōu)勢兵力的打擊下,作戰(zhàn)連連失利,部隊損失慘重,由8萬余人減為4萬多人。在黨中央、朱德、劉伯承、徐向前等人的斗爭下,1936年6月6日,張國燾不得不宣布取消另立的“中央”。6月,紅二、紅六軍團北上,與紅四方面軍在四川甘孜會師。根據(jù)黨中央的指示,紅二、紅六軍團改編為第二方面軍,賀龍任總指揮,任弼時任政治委員。紅二方面軍堅決要求北上。張國燾被迫同意,紅二、紅四方面軍共同北上。10月,三大主力紅軍在甘肅會寧會師,長征勝利結(jié)束。
黨中央既堅持原則,又堅持團結(jié),采用正確的黨內(nèi)斗爭方式,而不是宗派主義的簡單粗暴方式,終于平息了一場令人驚心動魄的紅軍內(nèi)部之間的爭斗,避免了黨和紅軍的一次分裂,確保了黨和紅軍的團結(jié)統(tǒng)一。
責任編輯 / 馬永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