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喵
每年深冬,大興安嶺總會積起一層層厚重的雪。一望無垠,沒有半點(diǎn)兒瑕疵。阿寒背著沉重的柴火,踩著及膝深的雪向前行,每一步都邁得艱難。一想到熬好了熱湯等著他回家的爺爺,阿寒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可剛一進(jìn)門,他就慌了神。爺爺捂著腿倒在了爐子一側(cè),整條大腿紅了一片,甚至有的地方已經(jīng)血肉模糊?!鞍⒑豢?,阿爺沒事??烊フ意底??!?/p>
阿寒起身將那把和他差不多高的獵槍拿下來。鞋里的積雪還未清凈,他再一次踏入冰天雪地之中。
不知道走了多久,阿寒竟然在一處巖石邊發(fā)現(xiàn)了一只獾子。它體型偏小,毛色灰黑,一看就是一只幼年豬獾。待走近時,阿寒才發(fā)現(xiàn),這只獾子的鼻子鮮血直流,兩條后腿也流著鮮血。想必它是誤入了獵人的捕獵夾,依靠鼻子拱開夾子,掙脫逃竄出來。
阿寒先是用雪將它的傷口洗凈,接著解下圍巾,輕輕地一圈圈纏在了它的腿上。阿寒將獾子抱在懷里往家走去,卻在無垠的白雪中失去了方向。他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不知多久,終于找到了一處山洞。
睡夢中的少年隱約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一睜眼,洞口周圍閃爍著三雙明亮的眼睛。
阿寒猶豫不定起來,帶著獾子必然跑不快,可不帶它,爺爺怎么辦?最后,他把沉重的食物全部扔下,將獾子放到了包裹中背起。
他將火把點(diǎn)燃,大火“噗”地一下旺出,三只狼紛紛向后挪了幾步。在他的印象中,左前方不遠(yuǎn)處有棵易于攀登的大樹。他不敢把火熄滅,干脆將火把咬在嘴里,拼盡全力地向上爬去。
看著在樹下不斷徘徊的身影,阿寒第一次端起了獵槍。“砰”的一聲槍響后,狼嚎的聲音更大。它們撕扯著樹干,露出了狠戾的表情。阿寒靜下心,又是一槍。這一次,一只狼轟然倒下,另外兩只狼拖著死去的同伴,徹底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阿寒將火堆的火弄大,徹底放松下來,這才感到臉部灼痛不已。
這時,一直安靜的獾子卻突然沖進(jìn)了大火之中。就在阿寒打算用雪撲滅柴火時,它自己卻翻了出來。阿寒試圖為它包扎,它竟然一個卷身,用嘴巴撕扯下了腹部的皮膚。那一瞬間,阿寒突然明白了它的深意——腹部皮膚是獾子身上脂肪最密集的地區(qū),它想讓阿寒用油脂來治療灼傷。
阿寒大為震撼,顫抖著雙手將獾油涂在臉上,可阿爺?shù)膫衷撛趺崔k呢……
“阿寒……”“汪、汪……”嘈雜聲四起。
阿寒睜開了眼,守邊士兵來救他了。在他睡過去的時候,獾子竟然一動不動地守著他。
當(dāng)守邊士兵告訴阿寒,爺爺已經(jīng)被接到軍區(qū)醫(yī)院醫(yī)治后,阿寒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他回望了一眼大山,緊緊抱住了懷里的動物。生死之交,讓我們迎接新的生活吧!
夕夢若林摘自《小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