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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四·仙路(上)

2016-10-15 00:52八喜
看小說 2016年7期
關(guān)鍵詞:刀疤少爺老頭

八喜

我叫樂慎,快樂的樂,謹(jǐn)慎的慎。曾經(jīng)我以為自己會像我父母所期望的那樣,過上一種快樂而又謹(jǐn)慎的生活,可是自從幾個月前我收到那封神秘的請柬開始,我的生活就被徹底地改變了。

曾經(jīng)那些只有在小說里才會發(fā)生的情節(jié),比如一夜暴富、午夜驚魂、地下冒險,甚至是古村靈異事件,都先后發(fā)生在了我的身上,令我的世界觀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說的好聽一點,是令我大開眼界,但其實個中滋味,只有我自己才知曉。

從古村回來以后,我度過了一段難得的閑適時光,舒服得讓我?guī)缀跻詾橹八?jīng)歷過的一切,都不過是我的錯覺。

直到那個人的出現(xiàn)。

那是八月里的一天。我正放暑假,窩在自家小院的葡萄架子下面,啃著冰鎮(zhèn)的沙瓤西瓜,旁邊還有空調(diào)扇吹著,別提多美了。借用隔壁家胖子的話說,簡直快活得跟狗一樣……不,是比狗還要快活。

正當(dāng)我啃得滿臉汁水,毫無形象可言的時候,院門忽然被人推開了。我從瓜皮后面抬起頭,嘴邊還流著西瓜汁,愣愣地看著那個走進(jìn)院子里的人。

中國的語言博大精深。我們老祖宗創(chuàng)造了很多形容一個女子美麗的詞匯和詩句,比如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國色天香,“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等等??墒撬械倪@些,都不能形容我面前的這個人。

我最直接的反應(yīng)是,手里的西瓜皮“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連嘴邊的西瓜汁都忘了去擦。

等我回過神,那個美女已經(jīng)嫣然一笑,完全不管這一笑可能造成的類似休克之類的嚴(yán)重后果,朝我問道:“你是樂少爺嗎?”

這句話一出,我原本已經(jīng)跟節(jié)操一樣快要消失不見的警惕性,總算回到了我的身上。因為在這世界上,會對我使用“樂少爺”這個稱呼的人,絕對不多。

不知道為什么,我不太愿意聽見有人用“樂少爺”來稱呼我,似乎這樣就可以和那個原本不屬于我的世界分隔開來了。

雖說我名義上繼承了我爺爺所有的遺產(chǎn),可在我的強(qiáng)烈要求下,我爺爺?shù)男母故窒率媪⒌?,只在小范圍里公布了我的身份,而且?jù)他所說,都是些絕對靠得住的人,甚至連我的父母至今都被我蒙在鼓里。我的父母都是很普通的人,我下意識地并不想讓他們跟那個雖然刺激,但異常危險的世界扯上什么關(guān)系。

所以眼前這個美女美則美矣,卻讓我心中的警鈴大作。我反手擦了一下嘴邊的汁水,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地說道:“請問您找誰?我們家確實姓樂,不過從來都沒出過什么少爺。我向黨和人民保證,我們?nèi)叶际歉t苗正的無產(chǎn)階級群眾?!?/p>

那個美女臉上的笑容冷了下來,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種譏誚的表情,似乎在諷刺我拙劣的演技。偏偏這時我媽的聲音從屋里傳來:“慎兒,你跟誰說話呢?有客人嗎?”

我瞟了那個美女一眼,放下手里的西瓜,擦了擦嘴,用手指了指外面,轉(zhuǎn)頭說道:“沒事,胡同口收廢紙的老頭來了!”

大美女因為我的話露出嗔怪的神情,不過倒也沒有為難我。我跟她出了院子,一直走到看不見我家大門的地方,才停了下來,轉(zhuǎn)過身說:“明人不說暗話,我就是樂慎。雖然不知道美女你從哪兒打聽到我家的地址,但是我不希望你打攪我的父母,否則一切免談,OK?”

美女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說道:“沒問題。沒想到樂少爺還是個大孝子啊。其實我這次來只是打個招呼,絕對沒有什么惡意。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叫樂蒂,屬于樂家在海外的分支。要是真按輩分算起來,你還得叫我一聲‘姑姑呢?!?/p>

“姑姑?”我打量著眼前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絕色女子,脫口而出道,“那我豈不成楊過了?”

“呸,你想得美!”樂蒂的臉上泛起一抹桃紅色,看起來越發(fā)嬌艷動人,引得路人紛紛側(cè)目。她連忙扯了我一把,低聲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p>

我雖然骨頭都有些酥了,但沒有失去應(yīng)有的警惕性,不露痕跡地將我的胳膊從樂蒂手里抽了出來,訕笑道:“咱們才第一次見面,這樣不合適吧?”

樂蒂丹鳳眼一瞪,忽然伸出手揪住我的耳朵,在我耳邊說道:“合適不合適,等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一輛黑色的奧迪車突然停在我們面前,樂蒂就那樣揪著我的耳朵,把我拽進(jìn)了車?yán)铩?/p>

我忍不住大叫起來:“你們這是綁架??!放我出去!”樂蒂松開手,雙手抱著胳膊朝司機(jī)吩咐道:“別理他,直接去酒店?!?/p>

我聞言連忙雙手捂住胸口,警覺道:“酒店?你想對我做什么?告訴你,我可還是黃花大閨男!”

樂蒂露出一副又好笑又好氣的表情,恨鐵不成鋼似地說道:“樂老爺子一世英雄,怎么留下你這么個二貨繼承他的衣缽?他的英名都要毀于一旦了!”

我好奇地問道:“你認(rèn)識我爺爺?那給我講講唄?!?/p>

在我印象中,我爺爺就是個生不逢時的讀書人,沒事喜歡研究點古董啥的,而且很早就去世了。我所知道的有關(guān)于他的事,大部分都是我爸講的。當(dāng)然最近發(fā)生的事情證明,這只不過是一種假象而已。假如我爺爺真的只是個落魄的讀書人,是絕對不可能攢下這樣一份天大的家業(yè)的。

樂蒂有些不耐煩地說道:“等到了地方,自然會有人跟你說的。”說著她又朝司機(jī)吩咐道:“開快點,老板該等急了?!?/p>

“老板?”我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連忙伸手去開車門,一邊大喊“救命”,結(jié)果脖子后面挨了重重一擊,很快便不省人事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發(fā)覺自己置身于一間類似于酒店客房的房間里。我揉著酸痛的脖子坐起來,忍不住苦笑。看來張無忌的娘說的沒錯,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古人誠不欺我??!

這時房門忽然被敲響。我怔了怔,下意識地說了句:“進(jìn)來?!狈块T被推開以后,外面魚貫走入一群穿著黑西裝、戴著墨鏡的人。

我吞了口口水,眼瞅著兩個黑衣大漢朝我走過來,居然開始動手扒我的衣服,我忍不住大叫:“非禮呀!”

那群黑衣大漢卻不為所動,麻溜地把我脫得只剩下一條褲衩。房間的冷氣開得很足,我抱著胳膊直打哆嗦,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們耍流氓!我要報警!阿——嚏!”

領(lǐng)頭的一個黑衣人面無表情地拍了拍手,說道:“伺候樂少爺沐浴更衣?!?/p>

緊接著我就被人從床上拽了起來,扔進(jìn)已經(jīng)裝滿了熱水的浴缸里。這種感覺令我覺得自己好像一只將要被洗干凈的待宰動物,實在不怎么美妙。

眼見那群黑衣人真的要上來幫我洗澡,我咬牙切齒道:“你們給我出去!再過來我就……我就咬舌自盡!”

領(lǐng)頭的那個黑衣人盯著我看了半響,就在我準(zhǔn)備拼死捍衛(wèi)尊嚴(yán)時,他忽然轉(zhuǎn)過來,示意兩個手下守在浴室門口,終于帶著人退了出去。

我松了一口氣,沉入浴缸中開始思考對策。從目前情況來看,對方似乎暫時還不會動我,但是究竟是敵是友還不好說。我才不相信樂蒂那個死丫頭的鬼話,甚至連她是不是我的遠(yuǎn)親,此刻都要打一個問號。

眼下可供我分析的信息太少,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過我的安全問題,我倒不是特別擔(dān)心,對方?jīng)]有一打照面就弄死我,顯然還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到時候只能見機(jī)行事了。而且舒立德一直有派人暗中保護(hù)我,我被人綁架的事現(xiàn)在多半已經(jīng)傳到他那里了,我相信他不會見死不救的。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唱起了范曉萱的《洗澡歌》,“嚕啦啦,嚕啦啦,嚕啦嚕啦咧,嚕啦嚕啦嚕啦嚕啦嚕啦咧……”估計是我的歌聲實在是太難聽了,片刻后,一個悶聲悶氣的聲音在外面說道:“樂少爺,需不需要我們幫你洗?”

我連忙從浴缸里站了起來,扯下一條浴巾把自己裹上,打開門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估計是怕再被我的魔音穿腦,那群黑衣人變得老實了很多,見我沒有逃跑的意思,便將衣服在床上放好,又魚貫退了出去。

我拿起那套西服一抖,發(fā)現(xiàn)是套價格不菲的阿瑪尼,而且正好是我的尺寸。我此刻既來之則安之,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反正是對方掏錢,我也樂得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樣一回。

我換好西服,又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fā),欣賞了一下自己西裝筆挺的樣子,才咳嗽一聲道:“我都收拾好了?!逼婀值氖?,門外卻沒有人理我。我感到有些奇怪,嘗試著打開房門,發(fā)覺居然沒上鎖,門外卻空無一人。

“這又是搞什么飛機(jī)?”我暗自奇怪,卻毫不猶豫地跨出了房門。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此刻無人把守,無疑是最適合逃脫的時候。

我看了電梯一眼,決定還是走樓梯比較安全。因為如果坐電梯的話,對方一眼就能發(fā)現(xiàn)我到了幾層,很容易就把我堵在電梯里。

可當(dāng)我順著樓梯一路走到一層,甚至一直走到酒店的大門口,也沒有遇到任何阻攔我的人。這令我更加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對方把我抓過來,就是為了讓我洗個澡換身衣服嗎?

我的直覺告訴我,事情絕對不會如此簡單。果然,我剛剛走出酒店的門口,我的衣服口袋里就傳來一股輕微的震動。

我嚇了一跳,連忙把那個震動的東西從口袋里掏了出來,居然是一個類似于耳機(jī)的小東西。我嘗試著將那個東西放在耳朵附近,里面突然傳出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樂少爺,我家主人在本宅恭候您大駕光臨?!?/p>

我頓時有種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感覺,臉色一沉,冷冷說道:“我沒有義務(wù)也沒有時間陪你們做這種無聊的游戲。你們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要不然的話,恕不奉陪了!”

電話里那個陌生男人明顯被噎了一下,估計是沒想到我翻臉比翻書還快,片刻后才說道:“這次的確是我們失禮了,你放心,我們一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p>

我冷哼了一聲道:“最好如此,否則的話,我樂某人也不是好欺負(fù)的!”電話另一頭的那個男人似乎笑了一聲,說了一句“樂少爺,你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就把電話掛了。

“靠!”我見電話就這樣斷了,忍不住罵了一聲。就在這時,又有一輛黑色的奧迪車停在我面前。我哼了一聲,轉(zhuǎn)頭就走。那輛奧迪車?yán)锏娜说挂矝]有下來抓我,只是不緊不慢地跟在我后面。

我走了一陣,忍不住回過身罵道:“你們還要陰魂不散地跟我到什么時候?”

奧迪車的車窗搖下來,樂蒂那張絕美的臉出現(xiàn)在窗口,不冷不熱地說道:“樂少爺,你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p>

我仰天打了一個哈哈,翻著白眼說道:“你不是自稱是樂家人嗎?現(xiàn)在怎么替別人跑起了腿,當(dāng)起了別人的走狗?”

樂蒂臉色一變,冷冷說道:“要不是老板吩咐,我現(xiàn)在就能打得你爬不起來,你信不信?”

我也有樣學(xué)樣,冷冷地說道:“要不是看在你自稱樂家人,我現(xiàn)在就能打得你連你爹媽都不認(rèn)識,你信不信?”放狠話誰不會啊,哼!

“你!”樂蒂似乎沒想到我是個這么油鹽不進(jìn)的主,臉色變了好幾遍之后,終于搖上車窗,不再跟我打嘴仗了。緊接著,奧迪車上就下來了好幾個黑衣人,看那架勢是要讓我吃罰酒了。

我朝左右看了一眼,發(fā)覺這里已經(jīng)是郊區(qū),四周都很偏僻,就算我叫破喉嚨也沒人會管我。眼見黑衣人朝我逼近,我下意識地擺出一個自衛(wèi)的姿勢,雖然明知道沒有什么用,但能多拖延一刻是一刻。

就在雙方一觸即發(fā)時,一輛銀灰色的奔馳車從遠(yuǎn)處開了過來。一個高大的男人從奔馳車上下來,原本準(zhǔn)備對我動手的黑衣人立刻停止了動作,紛紛朝他鞠躬。

那男人卻連看都沒有看他們一眼,徑直朝我走了過來。他的五官輪廓深邃,面容十分英俊,似乎是個混血兒。我知道正主出現(xiàn)了,所謂輸人不輸陣,便站直了身體,只是看著對方走近。

那個男人走近以后,立刻皺了皺眉頭,朝那幾個黑衣人呵斥道:“你們這是干什么?主人不是吩咐過,要對樂少爺以禮相待嗎?”他說完又轉(zhuǎn)過身,居然朝我鞠了一躬道,“樂少爺,他們?nèi)羰怯忻胺钢?,我替他們向你賠罪。鄙人姓孟,草字云飛。我比你大幾歲,你可以叫我一聲‘孟哥?!?/p>

“表哥!”樂蒂的聲音甜得發(fā)膩,讓我渾身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孟云飛立刻斥道:“Melody,你越發(fā)地沒規(guī)矩了!”樂蒂嘟起紅艷艷的小嘴,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我聽出這個男人就是電話里跟我說話的人,樂得抱起胳膊看他們耍寶。估計是覺得戲演夠了我卻沒什么反應(yīng),孟云飛的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他干咳了一聲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把樂少爺請進(jìn)去?”

我估摸著我再不動,姓孟的恐怕就要翻臉了。俗話說會叫的狗不咬人,往往看上去越和善的人,整治起人來反倒越厲害。在敵我未明之前,我還是不要得罪姓孟的為好。

想到這里,我嘻嘻一笑,拍手道:“總算有個明理的人。誰說我這人敬酒不吃吃罰酒,我最喜歡吃敬酒了?!闭f完我大搖大擺地朝孟云飛的奔馳車走去,毫不客氣地拉開后座的車門坐上。

我從后視鏡里看見孟云飛的臉色毫無變化,反倒坦然坐進(jìn)了副駕駛座里,暗道這人城府好深。我讓他在手下面前這樣丟面子,他卻一副絲毫不以為忤的樣子,當(dāng)真是個人物,恐怕不是我這樣還未走出校門的大學(xué)生能夠應(yīng)付得來的。想到這里,我不由得為眼下的處境擔(dān)憂起來。

奔馳車載著我們朝酒店后面開去。我注意到這里是一片類似于度假村的地方,占地面積十分廣闊,裝修也顯得豪華氣派。

孟云飛見我打量四周的環(huán)境,便主動說道:“這里都是我家主人的土地。樂少爺要是有興趣的話,回頭我可以陪你到處轉(zhuǎn)轉(zhuǎn)。”

我打了個哈哈,暗想道,莫非他們是想留我在這里長住?說起來我如今也是個隱形的富翁了,一開始我還以為對方是想綁架我勒索贖金,可是眼下看來,對方分明也是個極有錢的人,那么綁架我應(yīng)該就不是為錢了。

孟云飛是個很健談的人,一路上滔滔不絕地給我介紹這里的景點。我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只是隨便敷衍他幾句,難為他還能滔滔不絕地說下去。好在奔馳車并沒有開很久就停了下來,要不然的話只怕我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奔馳車剛一停下,孟云飛立刻下了車,親自來給我開車門,倒讓我有些受寵若驚。我抬起頭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地方,不由得贊了一聲:“好氣派!”

此刻我眼前赫然是一大片依山而建的仿古建筑群,一眼望去只覺得紅墻綠瓦金碧輝煌,竟然看不到頭,在京城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簡直是赤裸裸地炫富。

孟云飛露出歉意的表情道:“樂少爺,只能麻煩你多走幾步了。”

我笑了笑說道:“你不用對我這么客氣。在不久之前我還是貨真價實的屌絲一個,多走幾步路算什么?!?/p>

孟云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說道:“樂少爺真是個有趣的人。如果你是屌絲,那北京城里大多數(shù)人豈不是窮得連褲子都穿不上了?”我隨意打了個哈哈,把這個話題混了過去。

不過這一路上相處下來,我發(fā)現(xiàn)孟云飛真是個很難讓人討厭的人,雖然明知道他可能不懷好意,但是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又是個心特別軟的人,一來二去的,已經(jīng)不知不覺將心里的敵意減少了很多。

有孟云飛帶路,我總算沒有在這片大得離譜的宅院里迷路。也不知經(jīng)過了多少重院落,孟云飛終于在一扇雕花大門面前停了下來,伸手敲了敲門以后,恭敬地說道:“主人,樂少爺?shù)搅??!?/p>

“進(jìn)來吧?!遍T里傳來一個威嚴(yán)的聲音,聽起來仿佛是個老人。孟云飛側(cè)身讓我進(jìn)去,在我經(jīng)過他身前的時候,他壓低聲音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他不喜歡別人打聽他的年齡?!蔽页c點頭,算是領(lǐng)了他這個人情。孟云飛淡淡一笑,跟在我身后走了進(jìn)去。

我一走進(jìn)雕花門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眼前的一切赫然是復(fù)制了北京故宮養(yǎng)心殿里的擺設(shè),幾乎讓人有種穿越到了清朝的錯覺,而在正中央的龍椅上,一個老人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我。

這是一個快要走到生命盡頭的老人,干枯瘦弱的身體藏在一身精美的唐裝里面,在寬大的龍椅上顯得格外瘦小,唯一露出來的那只手上青筋畢露,還布滿了老年斑,看上去著實嚇人。假如不是因為他那種逼人的目光,我?guī)缀跻詾樽邶堃紊系氖且痪呤w。

我頓時明白了孟云飛的提醒,下意識地朝他看了一眼,卻見他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容,仍然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態(tài),走上前說道:“主人,這位就是樂少爺?!?/p>

老人一擺手,示意孟云飛站到自己身后,布滿皺紋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個慈祥的笑容,看著我說道:“你長得很像你爺爺?!?/p>

我吃了一驚,忍不住說道:“您認(rèn)識我爺爺?”因為對方可能是爺爺?shù)墓式?,所以我情不自禁地用上了尊稱。

老人露出感慨的神情說道:“一晃眼六十年了,我每次一想起你爺爺,感覺那一切就好像發(fā)生在昨天。當(dāng)年他還是跟你一樣的毛頭小伙子,心也軟得很,誰能想到后來他會成為那樣的風(fēng)云人物呢?”

我聽得越發(fā)好奇,不禁又問道:“您跟我爺爺很熟嗎?”老人點點頭道:“我跟你爺爺既是生意伙伴,也是可以為對方兩肋插刀的好朋友。當(dāng)年道上稱呼我們?yōu)椤诎纂p雄,如果不是發(fā)生了后來那些事,估計我跟你爺爺現(xiàn)在還能把酒言歡呢?!?/p>

我聽得一頭霧水。爺爺?shù)氖虑槲掖蟾诺芈犑媪⒌抡f起過。他說我爺爺是個古董收藏家,而且眼力特別厲害,是真貨還是贗品,他一聞一摸就知道,所以攢下了一筆巨大的財富,卻壓根沒有跟我提過“黑白雙雄”這種江湖稱號。難道舒立德對我有所隱瞞?

估計是看出了我的疑問,老人主動講起了他們當(dāng)年的經(jīng)歷。老人自稱姓孟,孟云飛是他在國外收養(yǎng)的養(yǎng)子,所以隨了他的孟姓,不過在外人面前,孟云飛都是稱呼他為“主人”,至于具體原因就不知道了,也許是出于感激,也許只是一種習(xí)慣。

六十年前,孟老頭還是個年輕的世家子弟,一門心思要在外面闖出點名堂。他外出歷練的時候,有一次遭遇馬賊搶劫,正好我爺爺經(jīng)過,不但幫他把馬賊打跑了,還救了他一命,從此以后就跟我爺爺結(jié)成了生死之交。兩個人一塊在江湖上闖出了名號,又因為他們兩人都長得英俊瀟灑,氣度不凡,只是一個混黑道,一個走白道,因此有了“黑白雙杰”之稱。

聽到這里,我忍不住打斷了孟老頭,說道:“等等,什么黑道白道?我怎么聽不明白了?”

孟老頭似乎很不滿意他的話被我打斷,瞪了我一眼之后,取過孟云飛遞過來的茶水啜了一口,才接著說道:“古董這一行,大部分好貨都來自于地下,擺在明面上的好貨不足十分之一。所謂黑道就是自己下地,進(jìn)古墓里去摸明器,甚至黑吃黑的,白道就是做古董生意,把從古墓里盜出來的明器漂白的生意人?!?

我知道明器通“冥器”,指的是墓中的陪葬品。但是我沒想到爺爺竟然會跟這個扯上關(guān)系?;叵肫鹞乙娺^的照片上爺爺那副文質(zhì)彬彬的樣子,打死我也不相信爺爺會是個盜墓賊,所以我想當(dāng)然地說道:“看來我爺爺當(dāng)年混的是白道?!?/p>

沒想到孟老頭卻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說道:“你說的正好相反。當(dāng)年你爺爺是道上頂尖的人物,墓室里的機(jī)關(guān)幾乎沒有能難倒他的,而我家則是正經(jīng)做生意的古董商人?!?/p>

我聞言大吃一驚,下意識地有些抵觸孟老頭的說法,畢竟盜墓跟倒賣文物在現(xiàn)代是個違法的事情,像我這樣從小接受正統(tǒng)教育的好市民,有種本能的抵觸情緒也很正常。

孟老頭似乎也很理解我的心情,滿是皺紋的臉笑得跟朵菊花一樣,那感覺特別像一只成了精的老狐貍,正在算計著怎么把我賣了還讓我給他數(shù)鈔票。

我正在東想西想,孟老頭又接著說道:“你爺爺雖然走的是黑道,為人卻古道熱腸,十分仗義,從不干那黑吃黑的勾當(dāng),因此在這個行當(dāng)里的聲望很高,很多人都想找他搭伴,一起去下斗。他又是個抹不開面子的人,往往來者不拒,因此一年之中倒有大半時間是在古墓里度過的。可是有一次他下完一個斗回來之后,整個人就跟變了一樣,從此閉門謝客,不管誰來找他下斗,他都一律拒絕,甚至連我都吃了好幾次閉門羹。因為這件事情,我跟他也漸漸疏遠(yuǎn),后來我去了國外,就索性斷了聯(lián)系。”

我聽得半信半疑。不管怎么看,眼前的這個老頭都比我爺爺更像是混黑道的。不過俗話說人不可貌相,我爺爺也不像是能積攢下這么大一片家業(yè)的人,或許曾經(jīng)的盜墓賊身份是最好的解釋。

想到這里,我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疑問。舒立德一直對此遮遮掩掩,不肯說實話。我朝孟老頭問道:“您既然是我爺爺?shù)墓式唬窍氡啬欢ㄖ?,他為什么不把他的遺產(chǎn)留給我爸,而是隔代留給了我呢?!?/p>

孟老頭一聽這話,臉上浮現(xiàn)出一個古怪的笑容,看得我心里打了一個突。偏偏就在這時,他忽然咳嗽起來,是那種撕心裂肺的咳嗽,看得我直擔(dān)心他會不會一口氣上不來。

還好孟老頭咳了一陣之后,終于在孟云飛的安撫下平靜下來,搖著頭說道:“老了老了,真的是不中用了。”他說著又看向我,露出先前那種古怪的笑容說道,“你爺爺為什么不把家業(yè)傳給兒子卻傳給你,我大概能想到原因。樂家小子,難道你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特別之處?”我仔細(xì)地回想了一番,很遺憾地發(fā)現(xiàn)我這個人除了特別喜歡睡覺以外,似乎就沒有其他特異之處了,只好猶豫著說道,“睡覺睡得特別多算嗎?”

孟老頭似乎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一個答案,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孟云飛也在一邊露出忍俊不禁的表情。

孟老頭回過神,沖我擺擺手道:“當(dāng)然不算。我問你,你之前有沒有遇到過什么奇怪的事?”

我點點頭。我最近遇到的奇怪的事情,真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可這跟我身上的特殊之處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難不成是因為我最近特別倒霉?

孟老頭見狀又提醒道:“你有沒有遇到過什么與眾不同的人?”

“與眾不同的人?”我猛地一下想起了破邪,他絕對是我見過的最與眾不同的人,不但身手厲害得簡直變態(tài),似乎還擁有長生不老的力量。

孟老頭接著又說道:“你似乎想起了什么人。那么這個人對你有沒有什么特殊的評價?”

經(jīng)過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提示,我終于想起破邪曾經(jīng)說過我是屬于“靈冷感”的類型,當(dāng)時我還以為他只是在嘲弄我,不過事后想想破邪并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我忍不住說道:“他說我是‘靈冷感。這到底是什么意思?”

孟云飛在一旁解釋道:“這也就是說你的精神狀態(tài)要比一般人穩(wěn)定得多,甚至能夠在靈魂出竅的情況下還保持著自我意識,不容易受到某些特殊磁場和力量的干擾,比如我們通常所說的鬼魂和幽靈,其實本質(zhì)上都是一種特殊的磁場。這樣的人,一百萬個人里也不見得能有一個,對于常年在地下活動的盜墓者來說,更是難能可貴的類型?!?/p>

我想起以往的數(shù)次經(jīng)歷,不得不承認(rèn)我的確有類似的表現(xiàn)。比如能夠迷惑人心智的招魂鈴,對我似乎就沒有什么作用。只是沒想到冷淡居然也是一種才能,看來破邪真的不是在嘲笑我。

孟老頭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說道:“現(xiàn)在你明白,為什么你爺爺在盜墓賊中大受歡迎了吧?當(dāng)年你爺爺不僅僅是靈冷感,還修成了一雙‘破妄之眼。不管是什么樣的鬼魂機(jī)關(guān),在他的那雙火眼金睛面前都無所遁形。我找你來,正是為了此事?!?/p>

事情要從五六十年前說起。

當(dāng)時我爺爺和孟老頭剛剛結(jié)交沒多久,就接到了一個倒斗的邀請。“倒斗”是盜墓這行里的黑話,指的就是盜掘古墓的行徑,其中又有南派和北派之分,這里就不再贅述。

當(dāng)時正值軍閥混戰(zhàn)民不聊生的亂世,因此盜墓之風(fēng)大盛,甚至還有組織軍隊明目張膽活動的盜墓賊,比如孫殿英就把慈禧的墓給炸了,不但將墓中的陪葬品洗劫一空,還令生前作威作福的西太后曝尸棺外,史稱“東陵大盜”。

我爺爺當(dāng)時剛剛在道上闖出了一點名號,因此接到那次邀請之后,便躍躍欲試,想要去一試身手。沒想到那古墓之中的機(jī)關(guān)十分厲害,連我爺爺都差點著了道,幸虧關(guān)鍵時刻他體內(nèi)的潛能覺醒,這才帶著一群人九死一生地從古墓里逃出來,還帶回了好幾件稀世珍寶。

這件事讓我爺爺在江湖上名聲大噪,從那以后來找他搭伴下斗的人就絡(luò)繹不絕。然而我爺爺經(jīng)過了上次的事情之后,深感自己的本事還不夠,便去深山中苦修了一年,等到他回來之后,便已修成了“破妄之眼”,然而沒有人知道他這種神奇的本事是怎么煉成的。

據(jù)說“破妄之眼”可以定風(fēng)水,通古今,辨陰陽,測吉兇,簡直就是居家旅行倒斗下地的必備良器。因此我爺爺?shù)某鰣鲑M(fèi)高得驚人,用孟老頭的話來說,就是趕得上現(xiàn)在的好萊塢巨星了。

而這一次孟老頭費(fèi)盡心思地將我請來,正是希望借助我身上來自爺爺?shù)倪z傳基因,喚醒沉睡中的“破妄之眼”,來幫他完成一件大事。

聽到這里,我忍不住打斷道:“停停停。孟老爺子,我爺爺雖然很牛掰,但是我可沒有他那樣的本事。你不是說了嗎?他那什么什么眼是在深山里苦修一年才練成的,難不成你也想讓我去山里當(dāng)一年的野人?那我可不干,我最近剛剛交上了女朋友呢!”

“是‘破妄之眼?!泵侠项^很不滿意地瞪了我一眼,搖搖頭說道,“我不指望你能盡得你爺爺?shù)恼鎮(zhèn)?,但你好歹是他選定的接班人,身上也確實展現(xiàn)出來了與生俱來的天賦。這件事情非你莫屬。只要你能幫我找到我需要的那樣?xùn)|西,我保證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我的就有你的,在這四九城里,絕對沒有人敢再動你一根汗毛!”

孟云飛在一旁補(bǔ)充道:“我家主人說話一言九鼎,而且富可敵國。樂少爺,如果你答應(yīng)的話,馬上就可以擁有做夢都想象不到的財富和權(quán)力?!?/p>

他們開出的條件著實誘人,不說別的,光是眼下這片大得離譜的宅子,就已經(jīng)是一筆巨大的財富。只可惜我早已不是原來那個單純的大學(xué)生了,這么多次出生入死的經(jīng)歷,讓我明白天底下沒有什么免費(fèi)的午餐,對方肯開出這樣的條件,所要求的回報只會比這些條件更高。

但是我也忍不住想要知道,能讓老奸巨猾的孟老頭開出這種條件的東西,到底是什么?

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孟老頭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表情說道:“難道你不想知道,你爺爺最后是怎么死的嗎?”

“這話是什么意思?”我忍不住站了起來,驚訝地看著孟老頭說道,“難道我爺爺不是病死的嗎?”

孟老頭露出嚴(yán)肅的表情搖了搖頭,一字一句地說道:“他是被人害死的!”

我驚得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瞪大眼睛看著孟老頭說道:“你不是誆我吧?雖說我爺爺死的時候我還小,但我明明記得他是在醫(yī)院里過世的,怎么可能是被人害死的呢?”

孟老頭冷笑一聲道:“在醫(yī)院里就不會被人害死嗎?年輕人,你實在是太天真了。你可知道,你爺爺當(dāng)初為什么住進(jìn)了醫(yī)院?”

我搜腸刮肚地回想了一陣,驚訝地發(fā)現(xiàn)原來我真的不知道我爺爺?shù)恼鎸嵥酪?,只知道他是在醫(yī)院里病死的。這么說起來,我爺爺死得的確有些蹊蹺。

爺爺?shù)纳眢w一向都很好,平常還打打太極拳什么的,那副紅光滿面的模樣,怎么看都要活到七老八十的樣子,結(jié)果卻因為一場急病突然就去世了,而大人們對于他的病因卻總是避而不談。難道這里面真的有我不知道的原因?

孟老頭又咳嗽了一陣,才用沙啞的聲音接著說道:“你爺爺從最后那個古墓里出來以后,曾經(jīng)見過我一次,直言他的命可能不長了,還建議我遠(yuǎn)離他。我當(dāng)時以為他是因為發(fā)了大財刻意疏遠(yuǎn)我,現(xiàn)在想起來,他真的是為了我好。因為當(dāng)年那些跟他一起下斗的人,最后沒有一個壽終正寢的,包括你爺爺在內(nèi),都因為各種各樣離奇的原因而去世了?!?/p>

我聽得不禁打了一個寒噤。難怪爺爺一直不肯跟我們同住,一年之中也只讓我們見他一兩回,而且總是讓我們磕過頭就趕緊走,甚至連他生病了也不許我們?nèi)ヌ酵?。我那時以為他是天性孤僻,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可怕的原因。

想到爺爺被人所害,后半輩子一直這樣離群索居,最后在醫(yī)院里孤獨地死去,死的時候身邊連一個親人都沒有,我的眼眶不禁有些發(fā)熱,“蹭”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不管害死我爺爺?shù)娜耸钦l,我都一定要把他揪出來!”

“好,有志氣!”孟老頭撫掌大笑道,“果然有幾分樂鈞當(dāng)年的風(fēng)采!”

“樂鈞”是我爺爺?shù)拿?,我聽孟老頭這樣說,心中也豪氣頓生,巴不得立刻就像爺爺當(dāng)年一樣修成“破妄之眼”,從此翻云覆雨,叱咤江湖。不過等我冷靜下來,也明白這些都只是我不著調(diào)的幻想,孟老頭會找上我搭伙,恐怕不是他說的那樣簡單。

果然孟老頭緊接著就問道:“樂小子,你爺爺有沒有留給你什么東西?”

我心中一凜,假裝糊涂道:“您是指什么?要說古董珠寶什么的,我爺爺?shù)故橇袅艘欢?,但是?jù)說都在銀行的保險箱里,我至今還沒見著呢?!?/p>

孟老頭擺擺手道:“不是那些尋常物件。我問你,你爺爺有沒有留給你特別珍貴的東西?”

我想起那個失蹤的碧玉匣子,心知孟老頭多半已經(jīng)事先打聽過了,反正那匣子現(xiàn)在也不在我手上,便露出一臉心疼的表情說道:“有哇。我爺爺曾經(jīng)留給我一個和田碧玉雕成的匣子,沒想到卻被人偷走了,我想想都肉疼。那可是一塊上等的和田玉啊,少說也值個百八十萬的,怎么說沒就沒了?唉!”

孟老頭點點頭道:“此事我也略有耳聞。真是可惜,想必那個盒子里有你爺爺留給你的重要線索,不知道你有沒有打開那個盒子看過?”

我咬牙攢眉地說道:“我要是早知道那盒子會丟,說什么也得把那個盒子弄開來看看??上]等我找到打開盒子的方法,那個盒子就被人偷走了,真是太不走運(yùn)了?!?/p>

孟老頭嘆了口氣說道:“這都是天意啊!不過無妨,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收集你爺爺最后下的那個古墓的信息,如今也有了大致的眉目。只要你跟我合作,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找到那個古墓的位置,查清你爺爺真正的死因?!?/p>

我心中暗笑,這老狐貍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我姑且順著他的意思,免得他翻臉不認(rèn)人。想到這里,我立刻配合地點點頭,拍著胸脯說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這時孟云飛彎下腰說道:“主人,您該休息了?!泵侠项^咳嗽一聲道:“聊得一高興就忘了時間了。樂小子,你先在我這兒住上幾天,等我把人手找齊,我們就可以出發(fā)了。”

我苦著臉說道:“孟老爺子,我還是學(xué)生呢??偟没貙W(xué)校去請個假吧?這一走最少得十天半個月的,學(xué)校還不得把我開除了?”

孟老頭想了想,朝孟云飛說道:“云飛,你就陪他回去一趟,把該辦的事都辦了,再帶他過來集合?!泵显骑w看了看我,笑著點了點頭。

我心中暗罵一聲老狐貍,卻也無可奈何。孟老頭擺明是賴上我了,連回去都還要派個跟屁蟲盯著我,看來我是上了賊船了。

一天以后,我還是無可奈何地跟著孟云飛回到了這里。孟云飛幾乎是寸步不離地跟著我,我剛一請完假,連跟女朋友道別的機(jī)會都沒找到,就被他帶回了孟老頭的山莊。

孟老頭辦事情很有效率,就這么幾天的功夫,他已經(jīng)把裝備和人手都備齊了。

山莊前面幾輛黑色的路虎越野車一字排開,看上去非常有氣勢。這幾天跟孟云飛相處下來,我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改善了很多。他實在是一個很難讓人有惡感的人,用通俗點的話來說,就是情商特別高,特別會來事。

孟云飛一看見那排路虎,就開玩笑道:“看來萬事俱備,只欠樂少你這道東風(fēng)了?!?/p>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陣勢,也覺得新鮮,立刻跑了過去,順手打開了一輛路虎的車門,結(jié)果被里面的人嚇了一跳。

坐在駕駛座上的是一個身材非??嗟哪腥耍瑴喩砑∪怛敖Y(jié),最可怕的是他臉上有一道很長的刀疤,從左眼處一直延伸到右邊的嘴角,看上去十分猙獰,將他整張臉都?xì)У袅耍绻皇且驗檫@道刀疤,這個男人或許還很耐看,但是眼下我卻連多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或許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被毀容的男人沖著我咧嘴一笑,那種驚悚的感覺就別提了。就在這時,我忽然聽見后座處傳來一陣無比熟悉的鈴聲。

我頓時忘記了眼前這個可怕的男人,伸長脖子朝后座上看去,這才發(fā)現(xiàn)后座上還貓著一個人,正在打盹。

這個人穿著一身少數(shù)民族服飾,一頭黃金色的頭發(fā)大部分被頭巾包裹了起來,原本白皙俊俏的臉上布滿了奇特的花紋,令人看不出他的本來面目,旁邊還放著一把黑色的長刀和一口古怪的黑色木頭箱子。真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破邪。

我不禁脫口而出:“你怎么會在這兒?”

破邪的眼睛緊閉著,壓根就沒打算搭理我。我頓時有些尷尬。孟云飛走上前來,有些驚訝地說道:“你認(rèn)識他?”

我不知道破邪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也不方便這會兒跟他敘舊,就點點頭道:“在舒立德那里見過一兩次,聽說身手非常厲害,所以有些印象?!?/p>

孟云飛有些了然地說道:“難怪。他的確是個讓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人。我們這次請他來,可是花了大價錢的?!?/p>

這時破邪忽然睜開了那雙碧玉一樣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到他似乎瞪了我一眼,可是等我仔細(xì)看時,他的眼睛又和剛才一樣閉上了。我在心里罵了一句“你裝,你接著裝”,便也懶得理他,自顧自地擠到了他旁邊的位置坐上。

孟云飛見狀便坐到了副駕駛座的位置,對那個被毀容的大漢說道:“人都到齊了,出發(fā)吧。”

這時,路虎的車門又忽然被人打開,一個人伴隨著一陣香風(fēng)鉆了進(jìn)來,居然是樂蒂。她一進(jìn)來,正好把我夾在了她跟破邪中間,別提多別扭了。

我虎著臉說道:“你來干什么?”樂蒂瞪了我一眼,也不理我,自顧自地對孟云飛放電,嬌滴滴地說道:“表哥,我也要去。”

孟云飛嚴(yán)肅道:“不行!我們又不是去玩,帶上你去不方便。”樂蒂笑嘻嘻地說道:“我保證不拖你們的后腿。再說老板已經(jīng)同意了,你難道要違抗他的命令嗎?”

孟云飛露出一臉無奈的表情,看樣子他拿樂蒂也沒轍。樂蒂見孟云飛沒有再反對,立刻開開心心地和他聊起天來,看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在這時,一直閉著眼睛的破邪突然說了句:“閉嘴,要不就滾下車去?!?/p>

車?yán)锏臍夥疹D時一僵。樂蒂估計從來沒受過這種待遇,眼睛一豎就要發(fā)作,卻被孟云飛制止了,只好憤憤不平地瞪了破邪一眼,嘀咕道:“這人什么來路,憑什么這么神氣?”

前座上的刀疤臉聞言朝后視鏡看了一眼,笑著說道:“樂小姐,這位可是我們道上公認(rèn)的神,你可千萬別得罪他,要不然只怕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p>

樂蒂瞟了破邪一眼,哼道:“我才不相信呢。他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怎么可……?。 ?/p>

一把黑色的長刀隔著我橫在了樂蒂的脖子上,距離她那天鵝般優(yōu)美的頸項只有不到一毫米的距離,看得我眼皮直跳,下意識地往后靠了靠。假如樂蒂再多說一個字,我毫不懷疑下一秒這把黑刀就會砍下去。

孟云飛急忙打圓場,朝樂蒂斥道:“你話太多了!還不趕快給邪爺?shù)狼???/p>

樂蒂滿面通紅,一雙漂亮的大眼睛里滿是淚水,咬牙切齒地說了聲“對不起”。那把黑色的長刀突然就消失了。破邪冷冷地說道:“下一次我不會停手的?!?/p>

樂蒂明顯被破邪的氣勢鎮(zhèn)住了,竟然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我一下沒忍住,“嗤”地一聲笑了出來,結(jié)果惹來樂蒂殺人一樣的目光。破邪似有若無地瞟了我一眼,又接著睡他的覺去了。

這一開就開了整整一天,刀疤臉和孟云飛輪流開車,中間除了上廁所吃飯,我們幾乎沒有下過車。據(jù)刀疤臉?biāo)f,因為我們帶了很多違禁品,所以飛機(jī)火車都坐不了,只能自駕。一開始我還覺得外面的風(fēng)景不錯,后來也忍不住像破邪一樣呼呼睡了過去。

等我再一次睜開眼睛時,發(fā)覺我們已經(jīng)離開了大路,行駛在一片荒無人煙的大野地里。從周圍土壤的顏色和植物判斷,我們應(yīng)該是來到了南方,天空中還飄著蒙蒙細(xì)雨。我打開車窗,呼吸了一口窗外的新鮮空氣,朝正在開車的刀疤臉問道:“我們這是到哪兒了?”

刀疤臉搓了搓臉,顯得有些疲倦,頭也沒回地答道:“湘西?!蔽疫@才注意到一直窩在座位上打瞌睡的破邪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了起來,正目光炯炯地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一路上我都忍著沒有跟破邪說話,這會見他睡醒了,忍不住問道:“你來過這里嗎?”破邪“嗯”了一聲,眼睛仍然盯著車窗外,突然說道:“快到了。”

刀疤臉詫異地說道:“我們要去的地方很偏僻,連公路都不通,幾乎與世隔絕。邪爺是什么時候去的?”破邪說了一句“很久以前”,就不再說話了。刀疤臉?biāo)坪鹾芗芍M他,便也住了嘴。

車子往前面又顛簸了一陣,終于停了下來。刀疤臉說道:“前面車過不去了,我們得下車步行。”

孟云飛和樂蒂也醒了過來。他們打開路虎的后備箱,我才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被裝備塞滿了。幾個人把裝備包一分,又跟后面車上的人會合,一共十幾個人背著裝備包,浩浩蕩蕩地朝大山里進(jìn)發(fā)。

山里的路崎嶇難行,我雖然平常也有鍛煉,但是跟這群人走在一起,還是顯得體力太差,因此慢慢地就落在了后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刀疤臉?biāo)坪跻恢庇幸鉄o意地在我周圍活動。正在我疑惑之際,他突然靠近了我,壓低聲音說道:“樂少爺,我是舒老板的人?!?/p>

我恍然大悟。原本我就在奇怪,以舒立德辦事的效率,不可能到現(xiàn)在還對我的事情沒反應(yīng)。

刀疤臉做出跟我閑聊的模樣,嘴上卻說道:“舒老板知道您被這邊強(qiáng)行請過來的事,但是怕孟老爺子對您不利,所以遲遲沒有行動。不過您放心,這次的隊伍里還有幾個我們的人,一定會保護(hù)您的周全?!?/p>

我朝前后左右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走在我們前面的破邪身上,也壓低了聲音道:“那破邪也是舒大叔派來保護(hù)我的嗎?”

出乎我意料的是,刀疤臉居然搖了搖頭,盯著破邪的背影說道:“這位主不是我們請來的。據(jù)我所知他的身價高得驚人,而且只按自己的喜好接活。老實說這次會在這里看見他,我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只能見機(jī)行事了。”

我盯著破邪背著那口黑色木頭箱子的背影,心里涌起了一種沉重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么,我特別不愿意去想破邪有可能會是敵人這件事,這不僅僅是因為他那厲害到變態(tài)的身手,更是因為我在心里早已經(jīng)把他當(dāng)成了我的朋友,甚至是可以一塊出生入死以命換命的兄弟。

仿佛感應(yīng)到了我的目光,破邪回過頭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幽深冷淡,令我感覺像是被人當(dāng)頭澆了一盆冷水,從頭到腳都涼透了。

恰好在這時,孟云飛也轉(zhuǎn)過頭來,他一接觸到我盯著破邪的目光,嘴邊就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我急忙收回目光,故意大聲說道:“這山路也太難走了。我們得走到什么時候去???”

刀疤臉也附和道:“是啊。孟爺,我看天色也快黑了,夜里趕路太危險,不如就地扎營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趕路吧。”

孟云飛抬起頭看了看天色,估計是看我實在走不動了,便開口道:“那就在這附近找個合適的地方扎營吧?!?/p>

其他人也都走得疲憊不堪,當(dāng)然不會有什么反對的意見。當(dāng)下我們所有人分成了兩撥,一撥負(fù)責(zé)扎營,另一波負(fù)責(zé)去找吃的。雖說我們帶了壓縮餅干什么的,可是在這樣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里,口糧還是能省一點就省一點的好。

我是搭帳篷組的。帳篷剛一支好,我就迫不及待地躺了進(jìn)去,背著幾十斤重的裝備走了一天的山路,感覺自己骨頭都要散架了。

孟云飛跟著我鉆進(jìn)了帳篷,見狀便笑道:“第一次出來的感覺怎么樣?”我豎起大拇指說道:“這酸爽,簡直杠杠的。”

孟云飛哈哈一笑,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說道:“我看那位邪爺?shù)故侨缏钠降?,看起來似乎很擅長走山路?!?/p>

我“哦”了一聲,并不打算接這個話茬。眼下我和破邪不過是有幾面之緣的陌生人,實在不方便過多地發(fā)表對他的看法。

好在這時,外出打獵的人都陸陸續(xù)續(xù)地回來了,孟云飛也就沒再試探我,掀開帳篷走了出去。

我用眼角瞥見破邪拎著幾只山雞野兔走在最前面,看起來收獲頗豐,肚子忍不住咕咕地叫了起來,便主動爬了起來,自告奮勇去烤肉。

破邪隨意地把獵物扔在我面前,自己就躺到一旁打起瞌睡來,似乎永遠(yuǎn)也睡不夠的樣子。

我撿起那幾只野物開始收拾,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他們都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撕裂了喉嚨。我想起破邪那鋒利的“散魂鐵爪”,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覺后背一陣發(fā)冷。

假如破邪真的要對付我,恐怕我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就像這些小動物一樣被他捏死了。這可如何是好呢?

入夜以后,山里格外安靜,一群人吃喝完畢,便早早地鉆進(jìn)帳篷里休息,只留了兩個人在外面守夜,讓我這個習(xí)慣了喧囂都市生活的人頗有些不習(xí)慣。

為了減輕裝備的重量,我們的帳篷都是能少帶就少帶,所以原本只能睡兩個人的帳篷,硬生生地擠進(jìn)了三個人。

我和刀疤臉、破邪被分到了一個帳篷里,樂蒂則興高采烈地鉆進(jìn)了孟云飛的小帳篷里,臨進(jìn)去前還故意朝我飛了一個吻,我氣呼呼地走進(jìn)了帳篷里。

跟著我進(jìn)來的刀疤臉見狀便搖了搖頭說道:“樂少爺,我聽說這位樂小姐跟你還是本家,怎么反倒粘姓孟的粘得這么緊?”

我沒好氣地說道:“什么本家?我可高攀不起。”刀疤臉安慰道:“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樂少爺你不必往心里去。倒是那位邪爺今晚跟我們一個帳篷,如今敵我不明,我們還是要小心一些,以防他半夜下黑手?!?/p>

我聽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要我去防備破邪,先不說這可不可能,光是我心里那道坎我自己都過不去,索性把心一橫直接躺倒,愛咋咋地吧。

就在這時,破邪掀開帳篷走了進(jìn)來,連看都沒看我們一眼,徑直走向了最里面的睡袋,打開睡袋鉆了進(jìn)去,幾乎是一秒鐘就睡了過去。

我盯著破邪的背影,知道錯過了今晚,我可能就沒有機(jī)會跟他單獨相處了,便朝刀疤臉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去外面守著。

刀疤臉有些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又擔(dān)憂地朝破邪的方向看去,很顯然是不放心。我用手推了推他,他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我起身走到破邪的面前,用腳踢了踢他的睡袋,壓低了聲音說道:“起來,我知道你沒睡?!?/p>

破邪背對著我一動也不動,就在我以為他不準(zhǔn)備理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他忽然說道:“你不該來?!?/p>

我苦笑了一下,嘆氣道:“你以為我有選擇嗎?孟老頭的手段你應(yīng)該也有所耳聞吧?”

破邪翻身坐了起來,轉(zhuǎn)過身面對著我。他那雙白天看起來如同碧玉般清透的眼眸,此刻在這樣昏暗的光線下散發(fā)出幽幽的綠光,再加上臉上那種奇異的花紋,看起來就像某種大型貓科動物,只差腦門上沒寫個“王”字了。

破邪淡淡道:“你知道我們這次要去什么地方嗎?”我搖了搖頭,如實說道:“我只知道孟老頭要去找一樣什么東西,但具體是什么東西,要到哪里去找,他們都沒有告訴我。”

破邪皺了皺眉頭,似乎是在思考,就在我想要開口時,他突然一揮手,示意我噤聲,隨后抓過我的手,用手指在我手心里寫到:“有人偷聽”。

我吃了一驚。剛才我明明吩咐刀疤臉在外面守著,難道破邪指的是他?

破邪又飛快地在我手心里寫到:“不要相信這里的任何人。”

我更加詫異,破邪的意思很明顯,這里的人誰都不能相信,甚至包括刀疤臉,難道他知道些什么?

破邪放下我的手,那雙碧玉色的眸子在黑暗中散發(fā)著微光,似乎在等我的答復(fù)。我朝他點點頭,算是接受了他的勸告。

雖然這么想有些自私,不過對我來說,比起剛剛相識不久的刀疤臉,當(dāng)然還是破邪更值得信賴。一想到不用跟他敵對,我頓時開心起來了。

破邪歪了歪頭,似乎有些困惑,仿佛不太明白我怎么突然變得這么高興。但是緊接著,他反身從睡袋邊上抽出了那把黑色的長刀,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就一刀朝帳篷外面捅了過去!

帳篷外立刻響起一聲凄厲的慘叫,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從帳篷的裂縫里傳了進(jìn)來,嚇得我頭發(fā)一炸,難道那個聽墻角的人被破邪干掉了?

這聲慘叫讓所有人都醒了過來,很快就有人喝問道:“怎么回事?”

我聽出那是孟云飛的聲音,心里不由得暗自叫糟。破邪再厲害,畢竟也只有一個人,如果他真的干掉了對方一個人,孟云飛不肯善罷甘休怎么辦?

破邪收回了那把黑刀,若無其事地將黑刀在帳篷上蹭了蹭,就掀開帳篷走了出去。

我連忙也跟著他走了出去,心里尋思著該怎么替破邪遮掩,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地上躺著的并不是隊伍里的任何一個人,而是一個看上去有些像人,卻長了一身長毛的玩意。

那東西估計是想扒開我們的帳篷進(jìn)來,卻被破邪一刀扎在了心口上,眼見是活不成了。

孟云飛匆匆忙忙地跑過來說道:“你們沒事吧?這好像是一種叫‘山魈的東西,別名又叫‘鬼狒狒,但是長這么大個的我還是第一次見著。據(jù)說這東西來去如飛,身如鬼魅,邪爺真是厲害,竟然一刀就把給它扎透了?!?/p>

破邪“嗯”了一聲,淡淡道:“這東西喜歡群居,我弄死了一個,其他的估計會來報仇。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現(xiàn)在就拔營上路吧。”

樂蒂故意說道:“你明知道它的同伴會來報仇,干嗎還把它弄死呀?”破邪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自顧自地走進(jìn)了帳篷里。

樂蒂估計從來沒有被男人這樣對待過,氣得臉色發(fā)青。其他人看著那只死去的山魈如同鬼怪一樣的面孔,不由得一陣后怕,萬一被這東西摸進(jìn)帳篷里,只怕是兇多吉少,便也顧不得睡覺,把剛剛支好沒多久的帳篷又收了起來,連夜趕路。

破邪的眼睛在黑暗中也能視物,因此走在隊伍的最前面,拿著一把開山刀開路。有他在,夜路都變得好走了許多。

我的裝備最輕,因為刀疤臉趁人不注意,將我的裝備分了不少過去背著。我樂得一身輕,便也拿了把開山刀跟在破邪后面開路。

破邪似乎天生就對危險有種敏銳的感覺,好幾次我快要踩到蛇蟲鼠蟻一類的東西,都被他及時拉開了。

饒是這樣,等我們走到后半夜,也已經(jīng)累得不行了。坐了一天車,又走了一天的山路,我體力早已經(jīng)透支,走路的時候兩條腿都在打晃。其他人比我也好不到哪去,只有破邪還跟沒事人一樣,讓人不得不欽佩他那怪物一樣的強(qiáng)悍體能。

好不容易破邪終于停了下來,他抬起頭在四周嗅了嗅,點頭道:“那些東西應(yīng)該沒跟上來,休息吧?!?/p>

所有人一陣歡呼,都顧不得搭帳篷,就紛紛躺倒在了地上。我隨便找了塊比較干燥的地方,也顧不得臟不臟,就和衣躺了下去,幾乎立刻就睡著了。

第二天我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渾身酸痛,兩條腿簡直都跟不是自己的一樣,半天都沒爬起來。我轉(zhuǎn)頭看了看,其他人也都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似乎還沒有從昨夜的疲勞中恢復(fù)過來。

我找了半天沒看見破邪,不由得有些奇怪,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從我頭頂上傳了下來:“他們都被我弄暈了,你要是不想死,現(xiàn)在就離開這里吧?!?/p>

我抬起頭,發(fā)覺破邪正坐在我頭頂?shù)拇髽渖?,也不知道他昨晚是不是就睡在這棵樹上。

我有些奇怪地問道:“為什么你一定要我離開呢?其實我對孟老頭要找的東西也挺好奇的。”

只聽見“嗖”地一聲,破邪從樹上跳了下來,正好落在我面前,盯著我問道:“你知道他要你找的是什么嗎?”

我搖了搖頭。破邪臉上露出一種譏諷的笑容,正要開口說話,臉上的神色忽然一變,看著我的身后不說話了。

我轉(zhuǎn)過身,居然看見孟云飛站在我后面,一臉微笑地看著我們,臉上的表情很是悠閑。他似乎心情很不錯,還抬起手說了一聲:“嗨?!?/p>

嗨你個頭啊!我心里忍不住吐槽了一聲,面上卻不得不擠出一個笑容說:“你也起得這么早?”

孟云飛笑瞇瞇地說道:“看來你跟這位邪爺很投緣,我還從沒見過他主動跟人說話呢?!?/p>

我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剛才破邪和我的對話,姓孟的聽去了多少。不過眼下我們和他是二對一,再加上破邪那變態(tài)的身手,倒也不怕他。

想到這里,我心下大定,便也打了個哈哈:“好歹我跟他也有過幾面之緣,這一路上下來,也算混了個臉熟。你說是吧,邪爺?”

破邪背對著孟云飛,有意無意地亮了亮他的手,那上面尖刀一樣的指甲全部伸了出來,在陽光下發(fā)出锃亮的光芒。我打了個寒戰(zhàn),連忙識趣地閉上了嘴。

孟云飛卻似乎對眼前的狀況絲毫沒有起疑,居然迎著太陽做起廣播體操來了。過了一會,那些暈倒過去的人紛紛醒來,都抱怨自己這一晚上睡得頭暈?zāi)X脹的,卻沒有一個人起疑。

我見狀便安下心來,不管姓孟的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眼下他還沒有拆穿我們的打算,那我們就是安全的。

經(jīng)過一夜的休整,所有人的精神都好了很多。孟云飛一邊吃早飯,一邊和隊伍里一個叫“胡爺”的人商量接下來的路線。

我聽刀疤臉說,胡爺有一手絕活,能夠望氣發(fā)穴,通俗來講就是通過看風(fēng)水來推斷古墓的所在地,而且十拿九穩(wěn),因此出場費(fèi)也很高,一般人都請不動他。

我之前覺得那些看風(fēng)水算命的都是些神棍,可是接觸到了古玩這個圈子之后,多少也聽說了一些故事,知道這個圈子里確實有不少能人異士的存在。

尤其是在墓葬這一塊,古人本就迷信風(fēng)水,所以通過看風(fēng)水來找古墓倒也有幾分依據(jù),只是真正能夠憑借山川走勢就點出寶穴位置的人,實在少之又少,大多數(shù)人不過是略知皮毛,甚至干脆就是江湖騙子。

眼前這位胡大師顯然不在騙子之列。只見他登上一塊巨石,登高望遠(yuǎn)瞭望了一方,又拿出一個羅盤左瞧右看,最后一臉嚴(yán)肅地說道:“此地潛藏著一條龍脈,乃是一塊風(fēng)水寶地,最適合安葬王侯,其間必有大墓。只怕孟老爺子要找的東西,就在這處寶穴之中?!?/p>

孟云飛點點頭道:“不錯。此地?fù)?jù)說有一座漢朝的大墓,應(yīng)該是諸侯級別的?!?/p>

我忍不住插嘴道:“我們到底要去找什么???都已經(jīng)走到這里了,你總該告訴我了吧?”

沒想到孟云飛卻搖了搖頭說道:“樂少爺,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連我都不知道那個東西長什么樣子。”

見我壓根不信他的話,孟云飛居然還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他的表情似乎有幾分苦澀。難道他說的是真話?

這時破邪走了過來說道:“你要找的東西,是不是一段話?”

破邪的話令孟云飛露出極為吃驚的神色。這個一向溫文爾雅的男人神態(tài)居然有些失常,顫聲道:“邪爺,你知道那段話在哪里嗎?”

破邪搖了搖頭,淡漠道:“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段話的用處。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段話應(yīng)該是一段咒語?!?/p>

這時孟云飛看向破邪的眼光已經(jīng)從驚訝轉(zhuǎn)為了敬畏。我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在打什么啞謎,但是多少也能從孟云飛的反應(yīng)里,看出來那段所謂的咒語的重要性??墒沁@跟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破邪看了看我,忽然說道:“他就是個拖后腿的,干嗎非要帶上他?我不喜歡跟生手搭伴下地。”

我聽了很郁悶。雖然我對自己的身手很有自知之明,你也不用當(dāng)著外人的面這樣損我吧?

孟云飛苦笑道:“邪爺你有所不知。這是老爺子親口吩咐下來的,這趟下地務(wù)必要帶上樂少爺,因為我們要去的地方,恐怕跟樂少爺有很大的淵源?!?/p>

我聽得好奇起來,忍不住問道:“這座漢墓跟我會有什么淵源?難不成我祖上還當(dāng)過王爺?”

孟云飛露出好笑的表情說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只是這座漢墓,曾經(jīng)是你爺爺下過的最后幾個斗之一。老爺子懷疑他最后得上的怪病就跟這里有關(guān)系?!?/p>

胡爺聽得嘶了一聲,看著孟云飛說道:“難道那座漢墓里有什么古怪?待我再仔細(xì)瞧瞧。”他說著連著換了好幾個地方,還上躥下跳的,嘴里念念有詞,那樣子不像是在看風(fēng)水,倒像是在跳大神。

過了一會,胡爺突然“啊呀”了一聲,跳下來說道:“原來如此?!泵显骑w連忙問道:“此地的風(fēng)水究竟如何?”

胡爺搖頭晃腦地說道:“此地本來是一條絕佳的龍脈,可是不知為何中間塌下去了一塊,正好斷了這條龍昂首飛天的氣勢,原本的活龍就變成了死龍。這條龍死而不僵,怨氣極大,只怕埋在這條龍脈下的尸體要生變。孟爺,我看咱們進(jìn)去只怕兇多吉少,萬一遇見個千年的大粽子,可真不是鬧著玩的?!?/p>

孟云飛的俊臉上表情很是凝重。片刻后,他咬了咬牙說道:“咱們既然已經(jīng)走到了這里,就絕沒有回去的道理。”

胡爺咬牙攢眉地說道:“您是這次行動的領(lǐng)隊,我自然得聽您的。不過恕我直言,一旦下到了墓中,就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萬一出了什么差錯,到時候可別怪我老胡沒給您提個醒兒?!?/p>

孟云飛笑道:“那是自然。多謝胡爺提點,要是這趟有所收獲,我一定給您記上大大的一功?!?/p>

為了保險起見,孟云飛留下了一部分人在營地接應(yīng),自己帶著剩余的人朝那座漢墓走去。我見破邪走在后面,便故意放慢了腳步,待他經(jīng)過我身前時壓低了聲音問道:“你為什么趕我走?”

破邪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從我身前走了過去。我不甘心地追了上去,有些惱怒地說道:“就算我身手不好,到時候也一定不會連累你的!”

破邪猛地回過頭,那對碧玉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瞳孔微微收縮了起來,看得我心里直發(fā)毛。就在我想他是不是要揍我一頓的時候,破邪忽然用只有我倆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如果你在里面遇到什么古怪的事,一定要掉頭就跑,要不然連我也救不了你?!?/p>

我還是第一次聽見破邪說出這樣沒自信的話,不由得呆住了。破邪轉(zhuǎn)過頭看向那座漢墓的目光中竟然隱隱透出一絲焦慮。難道里面真有什么了不得的東西,竟能讓破邪都有所忌諱?

我想起曾經(jīng)在地宮里遇到過的血尸,不由得“咕?!蓖塘艘宦暱谒?。直到現(xiàn)在,我都會夢見自己還在那個地宮里跟血尸搏斗,經(jīng)常在噩夢中大叫著醒來。難道漢墓里的那東西是個比血尸還要恐怖的存在?

不過現(xiàn)在說什么也晚了,姓孟的肯定不會放我離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來到胡爺指點的地方,紛紛掏出洛陽鏟開始打洞。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洛陽鏟,覺得很是新鮮,便蹲下來仔細(xì)觀看。這洛陽鏟鏟夾寬僅兩寸,成U字半圓形,裝上螺紋鋼管后,可層層相套,隨意延長,輕松打入地下十幾米,通過對鏟頭帶出的土壤結(jié)構(gòu)、顏色和包含物的辨別,可以判斷出土質(zhì)以及地下有無古墓等情況。

孟云飛帶來的這幫人一看就是老手,一把洛陽鏟用得出神入化,很快就鎖定了古墓的位置開始打盜洞。那盜洞一層層打下去,地上很快就出現(xiàn)了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孟云飛緊了緊身上的武器裝備,當(dāng)先鉆入了洞口中,緊接著是胡爺和樂蒂,然后才輪到我跟破邪。我正要鉆進(jìn)洞口,沒想到刀疤臉卻搶先一步,低聲道:“樂少爺,我先進(jìn)去探路,萬一有危險也好及時通知你?!?/p>

我看著刀疤臉消失在盜洞口的身影,心情有些復(fù)雜。這個一路上一直照料我的人難道真的是奸細(xì)嗎?我究竟應(yīng)該相信誰,還是應(yīng)該誰也不相信呢?

破邪看了看我,似乎皺了皺眉頭,就跟在刀疤臉后面鉆進(jìn)了盜洞。我連忙也跟了上去。眼下可不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的時候,萬一在危機(jī)重重的古墓里跟大部隊走散了,我就只有哭的份了。

一進(jìn)入盜洞,一股潮濕的土腥味頓時撲鼻而來。我連忙捂住了鼻子,跟在破邪的身后往前鉆。因為這個盜洞是匆匆打成的,所以剛好只能容一個人通過,我在里面只能看見前面破邪的背影,幾乎連轉(zhuǎn)身的余地都沒有。

爬著爬著,我感覺那股土腥味變成了一股腐敗霉?fàn)€的氣味,估計著我們離古墓已經(jīng)很近了。我想起孟云飛說過爺爺就是在古墓里染上的怪病,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還好這條盜洞很快就到了盡頭,一路上也沒有發(fā)生什么古怪的事情。一進(jìn)入古墓,孟云飛立刻提醒眾人把事先準(zhǔn)備好的防毒面具戴上,以防古墓里有毒氣。

一戴上防毒面具,空氣果然變得好了很多,忍不住想到當(dāng)年爺爺要是也戴了防毒面具,興許就不會中毒了??墒前凑彰侠项^的說法,我爺爺當(dāng)年下地全靠一雙眼睛分辨墓中機(jī)關(guān),因此才會不小心著了道。所以說科學(xué)技術(shù)是第一生產(chǎn)力呀!

我們這次帶的裝備十分齊全,光是強(qiáng)力探照燈就有好幾盞,照得原本黑暗的古墓里十分亮堂,看起來似乎沒有那么陰森了。我一邊走,一邊好奇地打量著古墓里的結(jié)構(gòu),發(fā)覺墓道兩邊的墻上有很多壁畫,由于年代久遠(yuǎn)的關(guān)系,大部分壁畫已經(jīng)褪去了原本的顏色,但是還能大致看出上面的內(nèi)容。

大部分壁畫記載的都是墓主人生前的生活,大都是一些歌功頌德的東西,我也沒仔細(xì)看。但是越往后,壁畫的內(nèi)容就開始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出現(xiàn)了大規(guī)模的工程場面,似乎是在修建這座古墓。

我注意到在這群人中間,有一個人始終戴著面具,似乎在監(jiān)督陵墓的修建進(jìn)度,緊接著就出現(xiàn)了墓主人下葬的情景,還有很多人被捆綁著殉葬。雖然只是壁畫,卻活靈活現(xiàn),仿佛能聽見那震天的哭聲,令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顫。

然而到最后,所有的人都從畫面上消失了,只剩下那個戴著面具的人。在他的身前,是一條光芒四射的通道,盡頭處還有一片祥云和七彩的霧靄,隱約有一片宮殿在那片云海中浮現(xiàn)。

壁畫到這里就收住了。我正看得入神,冷不防卻撞上了一個人的后背。我摸摸鼻子,記起我前面的人是破邪,連忙說了一聲:“對不起?!?/p>

可是我前面的那個人卻毫無反應(yīng)。我下意識地問道:“你怎么突然停下來了?”破邪“噓”了一聲,示意我不要出聲。我這才注意到,不知從何時起,我后面的人竟然消失了,而身前也只剩下了破邪。其他人去哪里了?

我大吃一驚,連忙繞到破邪身邊,唯恐他也會消失不見。謝天謝地,破邪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變成什么妖魔鬼怪。

破邪沉聲道:“這里有古怪。”我心說“廢話”,我也知道這里有古怪,關(guān)鍵是這古怪是什么,怎么一下子就讓其他人都消失了。雖說我剛才的注意力都在壁畫上,可是按理說破邪的感覺比我敏銳多了,連他都沒察覺到其他人消失了,這事情就有些麻煩了。

破邪蹲下身,在地上沾了點塵土放在鼻尖嗅了嗅,起身說道:“他們應(yīng)該還沒有走遠(yuǎn),我估計是有什么東西在作怪。”

我聽得緊張起來,下意識地往破邪身邊靠了靠,緊張地說道:“不會是那東西吧?”破邪一挑眉,反問道:“什么東西?”

我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用手指了指上面說道:“就是那種會飄來飄去的東西。”我聽人說在容易撞邪的地方千萬不能說什么鬼之類的字眼,要不很容易怕什么就來什么。

破邪面無表情地看著我,突然說道:“你看你后面是什么。”我聽得頭皮一炸,頓覺后背上傳來一陣陰冷的感覺,不禁連牙齒都有些打架了,哆哆嗦嗦地說道:“難、難道在我后面?”

破邪沒有答話,而是兩眼直勾勾地看著我身后。我被他看得白毛汗都出來了,卻不敢轉(zhuǎn)身,唯恐自己一轉(zhuǎn)過身去,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只能朝破邪那邊靠過去。

偏偏就在這時,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大叫一聲,飛起一腳朝身后踹去,卻聽見身后傳來“哎喲”一聲。

我飛快地轉(zhuǎn)過身去,居然看見孟云飛苦著臉站在我身后,一只手還在拼命地揉大腿。難道剛才在我后面的人是他?我轉(zhuǎn)過頭去看破邪,發(fā)覺他裝得跟沒事人一樣,這才明白自己剛才被他耍了。

孟云飛愁眉苦臉地看著我,抱怨道:“樂少爺,你下腳也太狠了,差點就把我這條腿給廢了?!?/p>

我尷尬地笑了笑。剛才我那一腳是受驚之下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簡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算是孟云飛倒霉,誰讓他不聲不響地站到我后面。

一想到這里,我理直氣壯地說道:“誰讓你也不知道出個聲,在這種地方人嚇人嚇?biāo)廊说摹α?,其他人呢??/p>

孟云飛用手指了指自己身后道:“都在等著你們呢。我看你們半天沒跟上來,就過來看看?!?/p>

我松了一口氣,正要朝孟云飛走過去,卻忽然被人拽住了。我有些詫異地轉(zhuǎn)過頭去,發(fā)覺拽住我的人是破邪,不禁有些奇怪地問道:“怎么了?”

破邪的眼睛散發(fā)出幽幽的綠光。他眼不錯珠地看著孟云飛說道:“他不是孟云飛。”

“什么?”我吃了一驚,又轉(zhuǎn)過頭去看孟云飛,發(fā)覺他正拿著一盞探照燈,示意我們趕快跟上去,不禁有些糊涂了,這怎么看都是孟云飛啊?

破邪冷冷地說道:“你看看地上?!蔽衣勓猿厣峡慈?,這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個孟云飛竟然是沒有影子的!

我嚇了一大跳,想起來在民間傳說里鬼就是沒有影子的,不由得嚇出了一身冷汗。此刻我再去看那個“孟云飛”,便覺得他的表情僵硬古怪,似乎是在刻意模仿人類的表情,卻始終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而他手中的探照燈照出來的光芒竟是一種慘淡的綠色。

只聽見“噌”地一聲,破邪一直背在身后的那把黑刀出了鞘。那個“孟云飛”一看見破邪手上的黑刀,頓時臉色大變,嘶聲道:“你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卑殡S著這句話,破邪忽然從我的眼前消失,下一刻就出現(xiàn)在那個孟云飛面前,一刀就劈了下去!

雖然我明知道這個“孟云飛”是個冒牌貨,心里也情不自禁地捏了一把冷汗,卻見那個“孟云飛”以一種古怪的姿勢往后跳了一步,居然避開了破邪那驚人的一刀,緊接著向我沖了過來。

我罵了一聲“靠”,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旁邊一閃,堪堪避開了一擊,順勢拔出了腿邊的匕首,鼻尖卻聞到了一股腥臭的氣息。

就在我想著這股氣味我好像在哪里聞到過時,那東西已經(jīng)又朝我撲了過來,那姿勢完全不像是人類,偏偏卻頂著一張孟云飛的臉,讓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這一愣神的功夫,就讓那東西逼近了我。

“孟云飛”的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雙手搭住我的肩膀,竟像是要把我撕成兩半。我大驚失色,也顧不得他是不是孟云飛了,舉起手里的匕首就胡亂地刺了過去。

只聽見那東西慘叫一聲,抓住我肩膀的手也松了開來。我這才注意到它的手上長滿了長毛,很像某種動物,而它的臉也因為這一刺發(fā)生了改變,竟然也長出了長毛。

那東西吃了我這一刀,臉上的表情越發(fā)猙獰,一掌就把我手里的匕首打掉了,張開血盆大口朝我咬了過來。此刻我跟它的距離極近,根本就躲不過去,只能閉目等死。

就在這時,那個東西渾身一僵,隨后便軟了下去。我低下頭,發(fā)覺一截雪亮的刀尖正從他心臟的位置露了出來,隨后破邪的臉出現(xiàn)在他后面。我又被破邪救了一次。

我驚魂未定地看著那個躺在地上的東西。此刻它已經(jīng)不再是孟云飛的樣子,而是長了一張跟鬼怪一樣的面孔。我脫口而出道:“山魈!”

破邪將刀從山魈的身體里拔了出來,隨手甩了甩,上面的血跡就被甩掉了。他看著地上的山魈皺眉道:“這種是‘鬼面魈,是一種生活在地底的陰物,據(jù)說是死者的怨氣所化,所以沒有影子??磥砦覀冊谏缴细傻舻哪且恢桓且换锏??!?/p>

我驚訝地說道:“難道這里有很多的怨氣?”破邪點點頭,忽然抬起手,用黑刀割破了自己的手指,隨即將指尖在我眼皮上一摸。等到我再度睜開眼時,眼前的景象已經(jīng)完全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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