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建
王陽明的流寓人生、書院情結與心學建構
○鄧建
王陽明(1472年—1529年),名守仁,字伯安,自號陽明子、陽明山人,世稱陽明先生。明代著名的思想家和教育家,心學的重要代表人物。
王陽明生于官宦之家,后期官至南京兵部尚書、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封新建伯。但在這輝煌顯赫的背后,是他坎坷的人生與仕途。他生于浙江余姚,卒于江西南安,一生屢歷流寓。作為當時最重要的思想家之一,王陽明非??粗貢涸趨R聚人才、倡明學術方面的重要作用,有濃厚的書院情結。在長期的流寓生涯中,王陽明及其弟子廣辟書院,為陽明心學的醞釀提出、體系建構、發(fā)展完備,提供了必要的平臺和條件。
一
成化十八年(1482年),王陽明的父親將他從家鄉(xiāng)帶至京城,王陽明的流寓生涯由此開始。
早年的王陽明豪邁不羈,勤學善思,“每對書輒靜坐凝思”,曾問塾師:“何為第一等事?”塾師曰:“惟讀書登第耳?!彼灰詾槿唬瑢υ唬骸暗堑诳治礊榈谝坏仁?,或讀書學圣賢耳?!雹倨洳煌菜?、希圣希賢之志令人驚嘆。
陽明心學的正式提出,以“龍場悟道”為標志。正德元年(1506年),王陽明在兵部主事任上,是時武宗初政,宦官劉瑾竊柄專權,南京科道官戴銑、薄彥徽等以諫忤旨,逮系詔獄。王陽明帶頭抗疏救之,被廷杖四十,已而貶謫貴州龍場驛驛丞。他歷經(jīng)艱險,于正德三年(1508年)春抵達龍場驛。龍場驛地處荒野,“蛇虺魍魎,蠱毒瘴癘”;語言不通,“舌難語”。王陽明“范土架木以居”,于艱難逆境中,將得失榮辱皆付于度外,專意以學術自遣,開始對朱子之學進行反思、檢討,“日夜端居澄默,以求靜一”;久而久之,“胸中灑灑”;進而“大悟格物致知之旨”,“始知圣人之道,吾性自足,向之求理于事物者誤也”③。他體悟到圣人之道在于自己的心性之中,心即是理,向心外之事求“理”是完全錯誤的。于是他默記《五經(jīng)》,以自證其旨,并著成《五經(jīng)臆說》。龍場得悟后,王陽明曾作詩為證:“投荒萬里入炎州,卻喜官卑得自由。心在夷居何有陋?身雖吏隱未忘憂?!雹?/p>
正是在龍場,王陽明創(chuàng)建了第一所書院——龍岡書院,他“以所居湫濕,乃伐木構龍岡書院”⑤,與遠近諸生相互講論,頒《教條》以示龍場諸生,以“立志”“勤學”“改過”“責善”相勸勉,一時感慕者云集聽講,轟動一時。翌年,提督席元山慕名前來問學,王陽明自述悟后之見,并“始論知行合一”⑥?!巴鶑蛿?shù)四”之后,席元山“豁然大悟”,十分興奮,謂“圣人之學復睹于今日”⑦。于是禮聘王陽明主持貴陽文明書院。他下令修葺書院,身率貴陽諸生,以師禮尊崇王陽明,使得王陽明在西南地區(qū)聲名大噪。而王陽明在文明書院始倡的“知行合一”之說,也因此迅速流衍開來,開始風行各地,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關于知與行之具體內(nèi)涵,當如清人黃宗羲所言:“本心之明即知,不欺本心之明即行也,不得不言‘知行合一’?!雹嚓P于知與行之間的哲理關系,王陽明曾對弟子徐愛具體言之:“未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只是未知?!薄爸切械闹饕?,行是知的工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若會得時,只說一個知,已自有行在;只說一個行,已自有知在?!雹?/p>
二
正是以龍岡書院和文明書院為依托,陽明心學得以正式提出和廣泛傳播,這使得王陽明更為重視書院在傳播學術思想方面的重要作用。在流寓各地的過程中,但凡時機成熟,就創(chuàng)建書院、修復書院、講學于書院,表現(xiàn)出愈益濃厚的書院情結。
正德五年(1510年),劉瑾伏誅,王陽明離開龍場謫地,升任江西廬陵縣令。此后,王陽明歷任數(shù)職,先后流寓滁州、南京、南贛、汀州、漳州等地。正德十三年(1518年),王陽明靖亂班師,寓居南贛,深感“民風不善,由于教化未明”,即行告諭南贛所屬各縣,“興立社學,延師教子,歌詩習禮”⑩。稍后,因為從游之眾日益增多,“四方學者輻輳”,“至不能容,乃修濂溪書院居之”?。自此以后,只要公務稍閑,王陽明就會到濂溪書院講學,濂溪書院成為陽明心學的一個重要人才聚集之處和學術傳播之所,陽明心學也因為書院講學及書院內(nèi)部的相互質疑問難、往復論辯,而體系漸備,不斷發(fā)展。
正德十五年(1520年)正月,王陽明造訪白鹿洞書院,“徘徊久之,多所題識”?。正德十六年(1521年)五月,他召集弟子門人,在白鹿洞書院講學,“欲同門久聚,共明此學”?。因為公務接踵、兵事未暇,王陽明已經(jīng)好久沒有大會弟子門人,故而此次集會講學頗為急切,他特意給門人鄒守益寫信,督促他“束裝北上”,“此會宜急圖之,不當徐徐而來也”?。在此期間,王陽明歷經(jīng)宸濠之變,?經(jīng)受了人生中最大的一次壓力與考驗,其思想精益入精,正式提出“致良知”之學,“始揭致良知之教”,認為“良知真足以忘患難,出生死”,“‘致良知’三字,真圣門正法眼藏”,又謂“某于此良知之說,從百死千難中得來,不得已與人一口說盡”?。又自言:“吾‘良知’二字,自龍場已后,便已不出此意,只是點此二字不出,于學者言,費卻多少辭說。今幸見出此意,一語之下,洞見全體,直是痛快,不覺手足舞蹈。學者聞之,亦省卻多少尋討功夫?!?明確言及了自龍場悟道至正式提出“良知”之說的心路歷程。
嘉靖三年(1524年),王陽明寓居紹興,門人日進,聲望日??;郡守南大吉亦服膺其“良知”之說,拜于其門下,并為之修建稽山書院。“郡守南大吉以座主稱門生,然性豪曠不拘小節(jié),先生與論學有悟……于是辟稽山書院,聚八邑彥士,身率講習以督之?!?稽山書院的建立,產(chǎn)生了強烈的輻射效應,吸引了很多外地士子遠道而來,“蕭璆、楊汝榮、楊紹芳等來自湖廣,楊仕鳴、薛宗鎧、黃夢星等來自廣東,王艮、孟源、周沖等來自直隸,何秦、黃弘綱等來自南贛,劉邦采、劉文敏等來自安福,魏良政、魏良器等來自新建,曾忭來自泰和。宮剎卑隘,至不能容。蓋環(huán)坐而聽者三百余人”?。至有海寧董沄,年六十八,“聞先生講學,以杖肩其瓢笠詩卷來訪”,“忻然樂而忘歸”;其鄉(xiāng)人子弟勸其返鄉(xiāng),“翁老矣,何乃自苦若是”,董沄不以為然,反唇相譏曰:“吾方幸逃于苦海,憫若之自苦也,顧以吾為苦耶!”?由此不難見出,陽明心學對久困朱學的廣大士子的巨大吸引力,正如顧憲成所言:“當士人桎梏于訓詁詞章間,驟而聞良知之說,一時心目俱醒,恍若撥云霧而見白日。”?亦如王畿所言:“(王陽明)倡明圣學,以良知之說覺天下,天下靡然從之。”?
嘉靖四年(1525年),提學僉事萬潮與監(jiān)察御史潘仿拓建萬松書院于省城之南,“取試士之未盡錄者廩餼之”?,王陽明應邀作《萬松書院記》。在文中,王陽明闡述了他對書院之性質與功能的看法:“學校之制,可謂詳且備矣。而名區(qū)勝地,往往復有書院之設,何哉?所以匡翼夫學校之不逮也……自科舉之業(yè)盛,士皆馳騖于記誦辭章,而功利得喪分惑其心,于是師之所教,弟子之所學者,遂不復知有明倫之意矣。懷世道之憂者思挽而復之,則亦未知所措其力。譬之兵事,當玩弛偷惰之余,則必選將閱伍,更其號令旌旗,懸非格之賞以倡敢勇,然后士氣可得而振也。今書院之設,固亦此類也歟?”?從中可以鮮明見出,王陽明對于書院補救科舉弊病、匯聚賢士、承傳學術的深切期許。
根據(jù)《裝卸油品碼頭防火設計規(guī)范》(JTJ237-99)規(guī)定:D泊位消防改造設計采用“移動式水冷和泡沫滅火方式” (即:由固定的泡沫供給設施,消防冷卻水管線和泡沫混合液管線、移動式水炮和移動式泡沫炮等組成的滅火方式)。
同年十月,陽明書院創(chuàng)立。“門人為之也。書院在越城(紹興)西郭門內(nèi)光相橋之東。”?陽明書院雖非王陽明親手創(chuàng)立,但其由王陽明門人集體設置,且堂皇以“陽明”為名,已經(jīng)明確彰顯出其作為陽明心學大本營的地位,也標志著陽明心學已然臻于成熟完備。
嘉靖六年(1527年),王陽明奉旨征廣西,勉強扶病蒞任。渡錢塘、經(jīng)衢州、過常山、發(fā)南昌、入吉安、至肇慶,沿途堅持會見諸生,講學不倦。到達廣西后,數(shù)月之間,平定思恩、田州之亂,建立學校,“但有生員,無拘廩增”,“選委教官,暫領學事,相與講肄游息”?。嘉靖七年(1528年)六月,王陽明在南寧設立敷文書院,由其門人、揭陽縣主簿季本主教其中。關于設立敷文書院的動機,王陽明一方面是感于“理學不明,人心陷溺,是以士習益偷,風教不振”?,另一方面是感于廣西“邊方遠郡,土夷錯雜,頑梗成風”?。他認為,以嚴刑峻法來驅使百姓,無異于以火濟火,是不可能達于大治的;只有教民以禮,明以學術,才可求得風俗之美。他希望通過開辦學院,對學院諸生循循善誘,勤勤開誨,涵育熏陶,“闡明正學,講析義理”?,“務在興起圣賢之學,一洗習染之陋”?,使“諸生得于觀感興起,砥礪切磋,修之于其家,而被于里巷,達于鄉(xiāng)村,則邊徼之地,遂化為鄒魯之鄉(xiāng),亦不難矣”?。
嘉靖七年(1528年)十月,王陽明病情加劇,上疏請告。同年十一月廿九日(1529年1月9日)于歸途中,卒于南安。臨終前門人周積泣問遺言,王陽明“微哂”而遺語:“此心光明,亦復何言?”?
三
綜觀王陽明一生,多數(shù)時間流寓異鄉(xiāng),行跡所至,遍及北京、貴州、江西、浙江、南京、廣西等地,直到病篤而逝,也還在流寓途中,可謂流寓人生。
雖然王陽明后期官居二品,但他始終不以事功為大事,內(nèi)心深處始終不渝的追求還是發(fā)揚心學、傳布學問。正德十二年(1517年),王陽明奉旨靖亂,亂平之處則設縣治、改稅政、立社學。年底班師,“師至南康,百姓沿途頂香迎拜。所經(jīng)州、縣、隘、所,各立生祠。遠鄉(xiāng)之民,各肖像于祖堂,歲時戶?!?。可謂場面威隆、聲威顯赫。但王陽明不以之喜,他在給朋友的信中說:“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區(qū)區(qū)剪除鼠竊,何足為異?若諸賢掃蕩心腹之寇,以收廓清平定之功,此誠大丈夫不世之偉績?!?很明顯,作為一個一心向學、具有濃厚書院情結的思想家和教育家,在王陽明的心中,對儒家心性之學的究明與踐履才是自己最重要的事業(yè)所在。
基于對書院集聚人才、倡明圣學的期許,王陽明一生傾力于書院教育,他親手創(chuàng)立或主持、主講過的書院,數(shù)量眾多,分布廣泛,僅上文所述,即有龍岡書院、文明書院、濂溪書院、白鹿洞書院、稽山書院、陽明書院、敷文書院等數(shù)所。王陽明一生,政務繁忙、軍務接踵,只要一有空閑,就要到書院講學。他熱愛書院講學甚過事功。當時有人以王陽明熱衷講學為“狂”,有稱之者謂之曰:“古之名世,或以文章,或以政事,或以氣節(jié),或以勛烈,而公克兼之。獨除卻講學一節(jié),即全人矣?!标柮餍υ唬骸澳吃笍氖轮v學一節(jié),盡除卻四者,亦無愧全人?!?表現(xiàn)出對于書院講學的執(zhí)著、坦然與自信。只有當置身書院,與諸生推心置腹、講求學問之時,王陽明才能真正找到自我。在濂溪書院,王陽明有一次大捷歸來,特意“設酒食勞諸生”,并對諸生言:“以此相報?!敝T生“瞿然問故”,王陽明曰:“始吾登堂,每有賞罰,不敢肆,??钟欣⒅T君。比與諸君相對久之,尚覺前此賞罰猶未也,于是思求其過以改之。直至登堂行事,與諸君相對時無少增損,方始心安。此即諸君之助,固不必事事煩口齒也。”這席話一方面見出王陽明之自省自慎,另一方面也見出他對諸生之深厚感情與深切期許。
值得一提的是,在陽明心學不斷發(fā)展、傳揚的過程中,除王陽明本人外,其門人、弟子及后學亦流寓各處,為弘揚師說而周游四方,以書院為基地,授徒講學,使陽明心學全方位滲透于社會各個層面。錢德洪“在野三十年,無日不講學。江、浙、宣、歙、楚、廣各區(qū)奧地,皆有講舍?!?王畿“林下四十余年,無日不講學,自兩都及吳、楚、閩、越、江、浙,皆有講舍……年八十,猶周流不倦?!?羅汝芳“與門下走安成,下劍江,趨兩浙、金陵,往來閩、廣,益張皇此學。所至弟子滿座,而未嘗以師席自居”?。正是有了王門師生的不懈努力,大量的普通士子、平民得以經(jīng)由書院聆聽、體認、進而接受陽明心學,使作為程朱理學對立面的陽明心學得以廣泛傳播、風行天下。
王陽明及其后學廣辟書院,直接帶動了明代正德、嘉靖年間書院的興盛。當時,心學一派依托書院這一人才基地和學術平臺,聚徒講學,聲勢日盛,傾動朝野,四方景附。流風所被,書院愈益蓬勃興盛,“搢紳之士,遺佚之老,聯(lián)講會,立書院,相望于遠近”?,蔚為一時盛事。正如肖永明先生所言:“從整體上看,明代書院與陽明心學存在著一種互相結合、互相促進的關系。一方面,陽明心學是與處于獨尊地位的程朱理學存在差異的新興學術形態(tài),處于官學體制之外、環(huán)境相對寬松的書院為陽明心學的提出、發(fā)展與傳播提供了良好的平臺。另一方面,書院也由于與陽明心學的結合而得到了迅猛發(fā)展,隨著正德、嘉靖以后陽明心學的風行天下,明代書院數(shù)量激增?!?
(作者單位:廣東海洋大學文學院)
①②③⑤⑥⑦⑩?????????????錢德洪等《年譜》[A],王守仁撰、吳光等編?!锻蹶柮魅穂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1346-1347頁,第1348-1349頁,第1354頁,第1354頁,第1355頁,第1355頁,第1381頁,第1385頁,第1402頁,第1413頁,第1413頁,第1411-1412頁,第1423頁,第1423-1424頁,第1424頁,第1427頁,第1432頁,第1452頁,第1463頁,第1376頁。
④王守仁《龍岡漫興五首》之一[A],《王陽明全集》[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777頁。
⑧???黃宗羲《明儒學案》[M],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版,第182頁,第225頁,第238頁,第760頁。
⑨錢德洪等《傳習錄》[A],《王陽明全集》[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5頁。
?正德十四年(1519年)六月,宸濠反。王陽明率軍平亂,大獲全勝,生擒宸濠。不料明武宗好大喜功,御駕親征,欲在戰(zhàn)場揚威。武宗身邊宦官暗示王陽明將宸濠縱歸,待武宗接戰(zhàn)而后奏凱論功。王陽明既不愿使百姓再罹兵禍,也不敢得罪朝廷,進退維谷。最終,王陽明反復考量,設計將宸濠獻給武宗身邊可靠的宦官張永,武宗于正德十五年(1520年)底回駕入宮。期間,王陽明祖母亡故,父親病危,他四次奏乞回鄉(xiāng)省葬,均不允。王陽明感于朝政,傷于民苦,困于忠君、孝親之矛盾,極感困苦,自謂“百死千難”。
?錢德洪《刻文錄敘說》[A],《王陽明全集》[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1747頁。
?顧憲成《顧文端公遺書·小心齋札記》卷三[M],《續(xù)修四庫全書》(第943冊)[Z],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版,第144頁。
?王畿《重刻陽明先生文錄后語》[A],《王陽明全集》[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1742頁。
?王守仁《萬松書院記》[A],《王陽明全集》[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282頁。
??王守仁《牌行南寧府延師設教》[A],《王陽明全集》[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702頁,第703頁。
??王守仁《牌行南寧府延師講禮》[A],《王陽明全集》[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707頁,第707-708頁。
?王守仁《牌行委官季本設教南寧》[A],《王陽明全集》[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703頁。
?王守仁《與楊仕德薛尚謙》[A],《王陽明全集》[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188頁。
?鄒守益《陽明先生文錄序》[A],《王陽明全集》[C],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第1739頁。
?張廷玉等《葉茂才傳》[A],《明史》(卷二三一)[M],北京:中華書局,1974年版,第6053頁。
?肖永明《儒學·書院·社會——社會文化史視野中的書院》[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2年版,第223頁。
廣東省教育廳人文社科類特色創(chuàng)新項目“中國古代書院與流寓文化研究”(2014WTSCX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