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青　□盧　娟（濟源水利局）

濟源水文化概覽

□張青□盧娟（濟源水利局）

濟源市北依太行，南臨黃河，是一座新興的工業(yè)旅游城市，其以大氣、秀氣、靈氣名播遠近。但同時這里也是一片古老的土地，早在6000 a前，這里就有人繁衍生息。這里地處暖溫帶，屬季風氣候，降雨量時空分布不均，再加上山丘區(qū)面積廣大，自然條件較差，水利成為制約人們生活和工農(nóng)業(yè)發(fā)展的重要因素。這里是濟水的發(fā)源地，境內(nèi)有濟水、湨河，蟒河、沁河諸多河流，很早時候，我們的先民依托這些水源，興水利，除水害，開展了長期不懈的治山治水的斗爭，可以說，濟源的發(fā)展歷史也伴隨著一部治水的歷史。

一、歷史上的濟水

濟源是濟水的發(fā)源地。歷史上的濟水，作為一條獨流入海的大河，古時曾與江、河、淮并稱“四瀆”而聞名天下，而今，長江、黃河、淮河依舊奔騰，唯有浩淼的濟水，卻因河道被黃河侵吞而成涓涓細流。

濟水在中國最早的地理志、春秋戰(zhàn)國時期的《尚書·禹貢》中就有記載，說大禹治水時：“導沇水，東流為濟，入于河，溢為滎，東出于陶丘北，又東至于菏，又東北會于汶，又東北入于海?！标P(guān)于濟水的源頭，史書記載較多的是發(fā)源于王屋山，是王屋山上的云氣化成的水，滴到天壇峰西崖下的太乙池里。太乙池里的水穴地伏流百里，到達平原后又涌出為泉。出自龍?zhí)兜氖菨髟?，出自濟瀆池和珍珠泉的是濟水東源。

濟水有個獨特之處，就是穿越黃河而不濁，繼續(xù)東流入海。這好象是一個神奇的傳說，但史書上是有記載的。據(jù)專家考證，直接注入黃河而不濁是不科學的，但從地質(zhì)結(jié)構(gòu)考慮，這也是有可能的。最可信的解釋，應(yīng)該是古時黃河在南、濟水為北，確曾各自獨流入海，但后來黃河改道，穿濟而過，把濟水截為兩段，造成“濟水穿黃”的局面，史書記載語焉不詳，訛傳至今。濟水流域氣候溫和，水源充足，物阜民豐，人杰地靈。據(jù)《定陶縣志》載，定陶春秋時稱曹國，因“得濟水之利，富甲天下”，種植農(nóng)桑，發(fā)展制陶，經(jīng)濟十分發(fā)達。越國貴族范蠡游歷到此，見物產(chǎn)豐富，大有商機，就定居經(jīng)商，富甲一方，稱陶朱公，成為商人的世祖神；歷史上還有黃帝，孔、孟、孫、墨諸子，管仲，諸葛亮、王羲之、李清照、賈思勰……英才輩出，都在這一帶生息和活動。常說黃河是中華民族的搖籃，從濟水的歷史看，濟水流域也是中華文明重要的發(fā)祥地。

濟水從濟源出發(fā)，穿過黃河從滎陽流出，經(jīng)原陽、開封進入山東大地，流徑菏澤、定陶、東阿、濟南等地，在東營入海。由于長期淤塞變遷和水名變化，濟水故道脈絡(luò)也不太清晰，但濟源、濟寧、濟南、濟陽一路過去，大體上就是濟水故道。1952年底，毛澤東沿津浦路南下視察，行至濟南，問濟南市委書記谷牧“濟南因何而得名？”谷牧答：“因為在濟水之南?！敝飨謫枺骸皾F(xiàn)在為什么不見了？”谷牧一時答不上來。主席說：“濟水故道被黃河奪取了，你回去可查查書。入境問俗，入國問禁，到哪個地方工作，就要了解那里的情況，包括現(xiàn)在的和歷史的?！边@個故事說明，在浩如煙海的史籍中，古濟水仍被世人乃至偉人所關(guān)注。

濟水作為一條大河雖已消失，但源頭還在，現(xiàn)在濟源市的濟河灌區(qū)，就是利用濟水的水源，灌溉玉泉辦事處西水屯、南水屯、罡頭等13個村733.33 hm2畝耕地。

二、濟瀆廟

以天地為至尊、尊山川為神靈的惟神思想，在中國古代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周代就開始祭祀四瀆，濟水位列四瀆之首，自然是重要的水神，歷代祭祀活動不斷，到隋代興建濟瀆廟，對濟水祭祀活動逐步升級?；实蹖癫粩嗉臃?，先列為“公”，后又列為“王”，祭祀還列入國家章典。唐玄宗時封濟水神為“清源公”，每年祭祀，祭祀活動上至欽差大臣，下至縣尹縣丞都要參加，十分隆重；宋代和元代，對濟水都有加封，宋徽宗加封濟水為“清源忠護王”，元仁宗封濟水為“清源善濟王”，每次加封，都提高了濟瀆廟祭祀的規(guī)格。朱元璋下詔統(tǒng)一“四?！薄八臑^”封號，康熙和乾隆還分別為濟瀆廟親書賜匾“允濟靈源”、“流善普惠”……濟瀆廟現(xiàn)存一枚玉簡，刻錄投龍簡記，就是記錄宋神宗登基時詔告濟水神的一次盛大祭祀活動的。

濟瀆廟經(jīng)過歷代保護、整修，成為四瀆中規(guī)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一座水神廟。江瀆、河瀆、淮瀆水神廟不是被毀，就是后來復修的，都不成規(guī)模。濟瀆廟隋代創(chuàng)建，唐、宋、元、明都有大規(guī)模擴建，明時建筑多達400余間，現(xiàn)存建筑30多座，180余間，是河南省現(xiàn)存規(guī)模最大的古建筑群落，被譽為中原古代建筑的“博物館”。

濟瀆廟西行二里許，有龍?zhí)冻?，是濟水的西源。池中有泉水冒出，源源不斷，人們認為與海相通，稱為老海眼。旁邊有延慶寺，北宋時，濟源縣令陳省華在此居住，經(jīng)常帶領(lǐng)子女讀書習武，成就了“一門四進士，兄弟兩狀元”的輝煌，陳家權(quán)傾朝野，名極一時。這里環(huán)境優(yōu)雅，靜謐宜人，如遇皓月當空，飛臨龍?zhí)叮旃馑?，清曠悠遠，自成人間勝景?！褒?zhí)兑乖隆痹菨淳啪爸?。三、濟水文?/p>

濟水在古代是一條著名的河流。因濟水形成獨特的濟水文化成為濟源市乃至中華民族歷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濟水流經(jīng)荒古，哺育了人類的早期文明。濟源境內(nèi)的栗樹溝仰韶文化遺址、苗店龍山文化遺址、原城夏文化遺址等，都在濟水流域，記載著人類從新石器時代到階級社會的發(fā)展歷程。在歷史地圖上，我們看到濟水流域分布有仰韶、龍山、大汶口等大量文化遺址。可以說，正是濟水，哺育了古老的龍山文化，為華夏文明奉獻了早期的一滴乳汁。

濟水厚德載物，灌溉大量土地，哺育兩岸人民；又臨近京畿，風光優(yōu)美，吸引文人墨客觀光游覽，歌詠眾多。從《詩經(jīng)》到白居易、蘇軾、李頎、文彥博、王鐸等大家，歌詠濟水名作迭出。《詩經(jīng)·邶風》中《匏有苦葉》：“匏有苦葉，濟有深涉，有彌濟盈，有唯雉鳴”，描述的是一位姑娘在濟水之畔歌唱愛情。唐詩人李頎在《與諸公游濟瀆泛舟》中用“淺深露沙石，頻藻生虛空”、“青山傍舟楫，白鷺驚絲桐”這樣優(yōu)美的詩句描寫濟水秀美景色。再現(xiàn)濟水源頭濟瀆池和龍?zhí)丢毺氐淖匀?、人文美景的，清代邑人何達善的律詩《濟瀆晨曦》和濟源治水名臣、工部尚書衛(wèi)哲治的七律《龍?zhí)兑乖隆房蔀榇怼?/p>

濟水是四瀆中唯一有利無害的河流，以“流清、澤廣、德厚”備受推崇，上自封建帝王，下至達官貴人、文人學士，都以不同語言由衷贊頌它澤被萬物的功績和高潔的品格。濟水帶來灌溉和舟楫之利自不必說，被人格化的品質(zhì)也為人們津津樂道。西漢文學家劉向在《說苑》中視濟水為諸侯，能“蕩滌垢濁”，“為德甚美”。唐大詩人白居易在《題濟水》中稱贊濟水有肯與黃河并流的胸懷，有不改其清的本色，“自今稱一字，高潔與誰求，唯獨是清濟，萬古同悠悠。”把濟水人格化為一條其它河流難以企及的具有高尚美德的河流。四瀆皆獨流入海，濟水雖然細微，有些地段還潛伏地下，但最終還是流入大海，因而濟水之德就顯得更為尊貴。中國古代通常把品德高尚，不慕榮華的知識分子稱為“清流”。積淀深厚的濟水文化是濟水留給人類的寶貴精神財富。四、古枋口與五龍分水

一條沁河從太行山區(qū)蜿蜒而下，從濟源東部穿行而過。早在秦代，人們就在沁河出山口鑿渠引水，灌溉農(nóng)田，當時以枋木為閘，稱枋口。這項水利工程與秦代的都江堰、鄭國渠等創(chuàng)建于同一時期，是很古老的。從枋口開始，經(jīng)歷代修葺、擴建、完善、疏浚，到清代已形成“五龍分水”之勢，建國后繼續(xù)優(yōu)化、完善，成為今天的廣利灌區(qū)，灌溉面積3.67萬hm2，仍在發(fā)揮著作用。

自秦代開始，這里就揭開了水利建設(shè)的序幕，2000多年間，歷代的人們不懈創(chuàng)造，共同描繪出一副多彩的水利畫卷。東漢安帝元初二年（115年），朝廷敕令河內(nèi)郡“修理舊渠，通利水道，以溉公私田疇”；三國魏黃初六年（225年），河南典農(nóng)司馬孚奉詔重修枋口堰，改木門為石門，先后投入役工4萬余人，歷時兩年，可灌濟、沁等縣千頃良田；隋開皇十年（590年），懷州刺史盧賁修建利民渠與溫潤渠；唐太和七年（833年），河陽節(jié)度使溫造大規(guī)模開浚古枋口堰，灌濟、沁、溫、武田五千頃，并由濟水兩源開千倉渠，灌田61頃；元中統(tǒng)二年（1261年），懷孟路廣濟渠提舉王允中、大使楊端仁奉詔開廣濟渠，經(jīng)濟源、河內(nèi)、河陽、溫縣、武陟463村，灌溉田地3000余頃；明萬歷四十七年（1619年），濟源知縣涂應(yīng)選與縣民李三統(tǒng)創(chuàng)修大小興利渠。此后到清代，稱利豐、廣濟、永利、大興利、小興利五條渠為五龍口。建國后，將利豐、廣濟、永利三渠合并建成一條廣利灌區(qū)總干渠。

吃水不忘挖井人，現(xiàn)在五龍口崖壁上還有“袁公祠”和“三公祠”“等石窟，”“袁公祠”是紀念明代河內(nèi)知府袁應(yīng)泰的；“三公祠”為清嘉慶八年為紀念濟源三任知縣史紀言、石應(yīng)嵩和涂應(yīng)選鑿修永利渠有功而修建的。至今這些石像仍在沁河邊，記錄著他們興修水利的功績。

五龍口水利工程，是前人留給我們的一筆珍貴水文化遺產(chǎn)。首先表現(xiàn)在艱苦創(chuàng)業(yè)的精神，當時的人們用螞蟻啃骨頭的精神，鑿山開洞，修渠引水。廣惠渠從創(chuàng)建到完善歷時239 a，經(jīng)數(shù)代人的不懈努力才完成；廣濟洞開鑿時，在潮濕黑洞中，有人掉了手指，有人皮膚開裂，有人感染疾病……但他們斗志不減，甘愿歷盡艱辛。其次是群眾的智慧創(chuàng)造。渠首位置選擇在河床穩(wěn)定、水量豐沛的河灣凹岸，鑿洞引水，既能保證水量，又能控制水量；開鑿山洞時，采用“量山探水法”、“穿地尋龍法”、“機法”等施工技術(shù)，解決了鑿洞穿渠中有關(guān)高程測量、鑿洞定位、搬移巨石等關(guān)鍵性技術(shù)問題。第三是管理方法，長期實行輪灌制，各渠采用照夫分水，各支堰分配一定比例的水分，自下而上進行輪灌，形成制度，長期尊循，使古老灌區(qū)生命力長盛不衰。

2000 a過去，沁水依然流淌?，F(xiàn)在，古枋口上方焦枝鐵路大橋、濟晉高速大橋凌空跨越。只有崖壁上古老的水利工程，面對呼嘯發(fā)展的時代，默默訴說著漫長歷史的滄桑巨變。

（責任編輯：宋大春）

2016-06-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