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雅文

摘 要 《熊龍峰小說四種》中四種小說均為明晁瑮《寶文堂書目》卷中“子雜門”著錄，是嘉靖以前作品，由于其成篇年代不同，前人對其敘事視角方面研究不多，并沒有形成專門性的學(xué)術(shù)論著，但作為中國話本小說發(fā)展過程中的一部分，其敘事視角藝術(shù)也是不可忽視的一部分。

關(guān)鍵詞 熊龍峰小說四種 敘事視角 全知視角 限知視角

中圖分類號：I242 文獻標識碼：A

《熊龍峰小說四種》為明萬歷年間出版發(fā)行的小說選集。其中所選四篇小說分別是宋話本各一篇，明話本兩篇。由于其所選篇目的年代有所差異，并且有先后順序，所以從其敘事視角的差異上可以看出一些中國小說話本在宋元明這段時間的發(fā)展過程中敘事視角的變化。

1整體上的說書人全知視角

這種全知視角，使作者擁有了一個理想的觀察點。通過它，敘事者可以對故事進行生動地描述，而這樣容易給敘事接受者造成一種錯覺：即敘事者是整個事件的目擊者。

在《熊龍峰小說四種》中，敘事者，就如上帝一般。他不僅知道故事的來龍去脈，前因后果，而且知道人物最隱秘的內(nèi)心世界?！稄埳墅[燈傳》里，舜美初見那女子時，兩人的心理活動敘述者都知道：

說那女娘子被舜美撩弄，禁持不住。眼也花了，心也亂了，腿也蘇了，腳也麻了，癡呆了半響，四目相脧，面面有情。

開了房門，風(fēng)兒又吹，燈兒又暗，枕兒又寒，被兒又冷，怎生睡得。心里丟不下那個女娘子，思量再得與他一會也好。

敘述者既知道那女子被舜美調(diào)情后的感受，也知道舜美對那女子的思念。除了這種對人物心理的全知敘事，對一些省略性事件的描寫也可以看出敘述者的全知視角。如《孔淑芳雙魚扇墜傳》中描寫徐景春兩次被女鬼纏身中間的生活：

次日將貨發(fā)至其家，彼處正缺貨物，都市蕭條，聞知貨到，一齊奔輳。景春得利數(shù)倍，喜笑盈腮。金榮與景春，朝暮相愛，旦夕不離。

雖然總體上四篇小說的敘事視角都是全知敘事視角，但在其中某些片段以及情節(jié)的描寫上還是運用了一些其他的視角。不過在《熊龍峰小說四種》中所選的《蘇長公章臺柳傳》全篇都使用了全知視角，并沒有其他敘事視角的相關(guān)運用，這算得上是其敘述方式上的一個缺點。

2局部的人物限知視角

所謂人物限知視角，就是敘事者把自己局限于故事里某個人物的經(jīng)歷、思想和情緒之中，或把自己的視點局限于數(shù)量極為有限的人物上。

由于演述的特殊性或為了增加真實感，敘事者（說書人）有時依附于某個角色，把故事講述得撲朔迷離、神秘莫測，使這種表面模式化了的文體內(nèi)部煥發(fā)出奇異動人的審美魅力。

《張生彩鸞燈傳》中中舜美收了那女子的“方勝兒”內(nèi)心激動不已：

舜美看了多時，喜出望外。那女娘子已去，及歸，一夜無眠。

次早，又是十五日。天晚，舜美乘便赴約，早至其處，不敢造次突入。

通過這樣的敘述方式可以使讀者迅速進入到所描繪的情境中，從舜美的角度寫比從全知敘事的角度寫更能使人感受到強烈的情感寄托，更能引起人的共鳴。

小說話本在描寫人物心理活動時往往轉(zhuǎn)換成人物限知視角，在所選的四篇小說中并沒有大段使用人物限知視角的例子，只有當情節(jié)需要時轉(zhuǎn)換成人物限知視角。如《馮伯玉風(fēng)月相思小說》中開頭兩人兩情相悅卻苦于不能相戀，敘事者就分別扮演了兩個人，從他們各自的視角去寫當時的感受：

一日，生在書館獨坐，見春光明媚，蜂蝶交飛，不覺惆悵，吟一絕，云，

桃花如錦草如茵，妝點園林無限春。

蜂蝶紛飛緣底事。東君應(yīng)念斷腸人。

生吟畢，云瓊在書館后游玩，聽其吟詩有惆悵之意，悒悒不樂。

在這里看似是全知敘事視角，但如果分開來看則是人物限知視角的轉(zhuǎn)換。這樣的視角轉(zhuǎn)換可以更加突出相思的主題，更能推動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

3全知視角與限知視角的動態(tài)結(jié)合

全知視角和限知視角是靜態(tài)的分類。實際上，我國古代敘事文學(xué)往往是將二者結(jié)合使用的，它們在小說話本中的操作是動態(tài)的。說書人雖然通盤掌握整個故事的情節(jié)，但他要追求逼真的效果，就必須“演述”，潛入某角色。這時他是以人物的眼光暫時作為敘事眼光，他所采取的是限知的角色視角。但作為模擬說書人的敘事者從來不把自己的眼光固定在某一人物的感知經(jīng)驗范圍之內(nèi)，而是不斷變動聚焦人物，形成多焦點敘事。

在這些限知視角的轉(zhuǎn)換過程中，說書人又不時站在全知視角的觀察點穿插敘事，構(gòu)成一個全方位流動變化的視角。

前文所提到的《馮伯玉風(fēng)月相思小說》中兩人情感的變化，在轉(zhuǎn)換視角的過程中雖說是人物限知視角，但其中也不乏全知視角，敘述者時不時跳出來進行說明：

憶昔當時相會，共結(jié)百年姻配。枕前盟誓如山海，此意千金難買。恩和愛，知何在。情默默，有誰揪采。妾心未改君先改，奈好事多成敗。

這是作為全知敘事的上帝視角，敘事者所發(fā)出的感慨，也是為了讓讀者明確作者對書中角色的認識與理解。

局部的限知，合成全局的全知，并使全知得以補充完善，更具合理性。話本小說中許多敘事作品都是在全知的大框架下，保留了某些信息，而在局部采用限知視角，這樣不僅使故事更具新奇性、懸疑性，敘事者還可以在限知之后再用全知的口吻進行描述評價，又使故事蘊含著規(guī)勸性的哲理。

4結(jié)語

總體來看四篇小說都是用的說書人全知視角，特別是宋代話本《蘇長公章臺柳傳》幾乎全篇都用了全知視角。但是其他三篇文章在這種全知視角下，因為表達感情的需要，又穿插著很多局部人物限知視角，所以又存在限知視角與全知視角動態(tài)轉(zhuǎn)換的敘事形式。

本文從敘事視角層面考察了《熊龍峰小說四種》的敘事藝術(shù)，這其中當然還有很多的研討空間，有待進一步發(fā)現(xiàn)和開拓，豐富和完善。

參考文獻

[1] 浦安迪.中國敘事學(xué)[M].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6.

[2] 楊義.中國敘事學(xué)[M].人民出版社，1997.

[3] 伍雪平.“三言”、“兩拍”敘事藝術(shù)研究[D].湖南師范大學(xué)碩士論文，2006.

[4] 劉瑞麗.“三言”敘事藝術(shù)研究[D].湖南師范大學(xué)碩士論文，2011.

[5] 武營營.“三言”敘事視角研究[D].中國海洋大學(xué)碩士論文，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