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建鋒

創(chuàng)課，是我對話教學研究的一個重要流域。它有“六大”支流：創(chuàng)思想，創(chuàng)教材，創(chuàng)設計，創(chuàng)教學，創(chuàng)反思，創(chuàng)發(fā)表。這“六創(chuàng)”最終形成一個閉合的豐水回路，流到創(chuàng)課之河來。上一輪“六創(chuàng)”的完結，意味著下一輪“六創(chuàng)”的開啟。“六創(chuàng)”連續(xù)不斷，創(chuàng)課常創(chuàng)常新。六年級習作教學《修得一顆柔軟心》，是2016年3月于四川綿陽“全國創(chuàng)新作文大賽指導教師培訓”的一次創(chuàng)課。在創(chuàng)課中，每一創(chuàng)都是“0-1”的首創(chuàng)。像以往任何一次創(chuàng)課一樣，《修得一顆柔軟心》屬于沒有經(jīng)過彩排的現(xiàn)場直播。也許有人會問，為什么要設計《修得一顆柔軟心》？在浩淼的宇宙里，在無邊的虛空中，最大最有力量，或者最小最卑下的，就是自己的心，沒有任何人可以讓自己更莊嚴，也沒有人可以使自己更卑陋，除了自己的心。在這個堅硬的世界里，柔軟心才是最有力量的，它比花瓣更美，比草原更綠，比海洋更廣，比天空更闊。

水流過，星月留下。課錄如是，以饗方家：

課啟

師：有位詩人說——媽媽是寶寶與天使的第一次相遇。有一只“萌萌噠”的猴寶寶，剛剛出生。

看——（投影一只毛茸茸猴寶寶）師：猴寶寶瞪大黑葡萄似的眼神，張著小口，告訴我們：它渴望遇到“天使”啊！

師：有人給它請來了兩位“代媽媽”——（投影圖片）一個鋼絲媽媽，懷揣一只奶瓶；一個毛巾媽媽，身上沒有奶瓶。你猜它會選哪一個媽媽？請用筆說話——

生：我認為猴寶寶會選擇鋼絲媽媽，因為有奶就是娘！（哄堂大笑）

師：俗語用得恰如其分。

生：我認為猴寶寶會選擇毛巾媽媽，因為毛巾媽媽溫柔，小猴子會感到溫暖。

生：我認為猴寶寶會選擇毛巾媽媽，因為毛巾媽媽比鋼絲媽媽柔軟，柔軟就是天使。又因為“媽媽是寶寶與天使的第一次相遇”，猴寶寶不選擇毛巾媽媽還會選擇誰呢？

師：讓實驗揭開謎底——（播放V視：一天的時間里，小猴子和毛巾媽媽呆在一起的時間超過22小時，和鋼絲媽媽呆在一起的時間少過1小時。）

師：這個心理學實驗證明：一只小猴，除了吃奶的生理需求外，還有一種更重要的需求——接觸柔軟。從提出假設（小猴子更喜歡和哪個媽媽呆在一起），到實驗驗證（V視），再到得出結論（小猴子更喜歡和毛巾媽媽呆在一起，它喜歡接觸柔軟。）這是一個人重要的學習素養(yǎng)——科學思維的素養(yǎng)。

課承

師：柔軟，是一種生命的需求。何止是猴，人，也一樣需要柔軟。哪些是柔軟的——（出示）

師：請拿筆寫下來。（生奮筆疾書，兩分鐘后交流）

師：請分享你的佳句——

生：最雪白的棉花是柔軟的。

生：最免費的空氣是柔軟的。

師：好一個“最免費的空氣是柔軟的”。柔軟到一般人感覺不到，只有你這樣的詩人才感覺得到！

生：最無私的母愛是柔軟的。

生：最甘甜的乳房是柔軟的。（哄堂大笑）

師：吃奶不忘喂奶人！沒有最甘甜的乳房，就沒有我們在座的每一位?！白罡侍鸬娜榉渴侨彳浀摹保o偉大的抽象行為藝術詩人掌聲?。崃夜恼疲。?/p>

生（女）：最飄逸的秀發(fā)是柔軟的。

師：（問鄰座的兩位男生）：真的假的？（生：真的。）

師：輕觸一下她的馬尾辮（生摸），感覺？（一生：軟軟的；另一生：有點硬。）

師：（輕輕拍了拍生）一個心太軟；（輕拍另一生）一個心太硬！在孫老師看來，最大的柔軟，莫過于柔軟心了，它比花瓣更美，它比草原——（生：更綠。）

師：它比海洋——（生：更廣闊。）

師：它比天空——（生：更無邊。）

師：它比白云——（生：更自在……）

師：唯心柔軟，才能悲憫；唯心柔軟，才能包容；唯心柔軟，才能精致；唯心柔軟，才能超拔。

師：怎樣修得一顆柔軟心？孫老師給大家分享一個故事吧——

古時候在藏地，牛皮做成皮鞋之前，必須用酥油來打磨，把牛皮磨得非常柔軟。這樣，哪怕以后接觸到水，牛皮也不會損毀。

故事開示我們——如果說酥油好比“法水”，牛皮就像我們的心，要不斷地用“法水”來洗滌我們的心。心才會變得越來越柔軟。洗心的“法水”，無處不在。聽——（播放《鴻雁》開頭兩句：“鴻雁，天空上，對對排成行……”）你仿佛看到了天空中一行行的——（生：大雁。）

師：這里有個大雁的故事，想聽嗎？（生：想?。?/p>

師：請看——（播放V視：公元1205年的一天，一個16歲的少年在應試途中，遇見了一個捕雁的人，捕獲了兩只大雁。一只已經(jīng)死了，另一只死里逃生，卻一直在天空中悲鳴盤旋，久久不肯離去，后來竟然從天空中俯沖下來，撞地而死，少年甚為震驚與感動，出錢買下了這兩只大雁，把他們埋葬在汾水邊上，壘石為碑，并刻字曰：“雁丘”。）

（生聚精會神地觀看，一分鐘后——）

師：一只大雁被獵殺之后，另一只大雁在空中悲鳴盤旋，久久不肯離去……（出示）

師：分享智慧的才是價值最大化的智慧，請自由言說——

生：我似乎聽到那只死里逃生的大雁在天空中悲鳴，它在說，我的夫啊，你為什么落在了獵人的魔掌之中，就這樣棄我而去。

師：“魔掌”，對獵殺者深惡痛絕，溢于言表。

生：我仿佛看到那只逃生的大雁在頭頂上盤旋，它在想既然丈夫已經(jīng)離我而去，我留在世上還有什么意義。生不能同日，死可以一起。于是，它俯沖直下，撞地而死。（師：壯烈滿懷！）

生：我似乎聽到那只死里逃生的大雁在天空中悲鳴，它在說，獵人太可惡，殺妻之恨，永無完結。有朝一日，IS的炸藥包會找到你！

師：恐怖組織的復仇心態(tài)，典型的以眼還眼，以牙還牙?。ㄐβ暎?/p>

生：我仿佛看到那只逃生的大雁在頭頂上盤旋，它在想：夫妻是一個整體，死要死在一起。（師：雙雁合一，共赴黃泉。）

……

師：一只大雁被獵殺，另一只撞地殉情。一個16歲的應試少年，聞知此事，買雁、葬雁、寫雁——（播放V視：回家以后，情之所至，寫下了感動千古的《摸魚兒·雁丘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里層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誰去？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保?/p>

師：讀罷《雁丘詞》，一派考官認為——情人多才，才子多情。情以文生，文以情成。元好問才情并茂，當以錄取。另一派考官認為——元好問“兒女情長”，答題偏離了“四書經(jīng)義”，不予錄取。（出示）

師：請主考官們陳詞——

生：元好問應當被錄取。一，他有才，《雁丘詞》堪稱一等文章；二，他有情，同情關愛弱小的大雁；三，他有義，買雁、葬雁。雖然，他這次考試偏離了“四書經(jīng)義”，但是其文筆功力深厚，是個可塑之才，只要以后稍加培訓即可。（師：慧眼識珠?。?/p>

生：元好問應當被錄取，因為他才情并茂。其才，《雁丘詞》可證；其情，表現(xiàn)在同情一只弱小的大雁上，買雁、葬雁……社會上，難道不是弱勢群體居多嗎？眼睛向下，關注弱者，如此的同情心，就是柔軟心。有柔軟心，才能贏得廣大的民心。民心所向的人不錄取，還錄取誰呢？（熱烈鼓掌?。?/p>

師：你的心中有一桿公平的秤！為這位優(yōu)秀的主考官點贊！

生：我認為元好問不應當錄取?？碱}是“四書經(jīng)義”，而不是“才情詩詞”，更不是“兒女情長”“豆腐心腸”。再說，元好問善發(fā)議論，如此之人，往往容易感情用事，實不適做官??！

師：對這樣的主考官，你怎么看？

生：這個主考官，才是感情用事之人。你看他的結語，用了一個“啊”字，后面還加了一個大大的嘆號！這才是感情用事?。ü恼疲。?/p>

師：善品??！一字未宜忽，語語悟其神！

生：元好問應該被錄取，因為成為一個真正有用的人才，就該高情商，高智商。如果說元先生“兒女情長”，那不就證明主考官“英雄氣短”了嗎？究竟是《雁丘詞》“離經(jīng)背道”，還是“四書經(jīng)義”有待發(fā)展，這考的是主考官的智商？大家說，是不是？（生：齊聲：是?。?/p>

……

師：天若有情天亦老，一轉眼，八百年過去了，反觀當初，元好問有沒有被錄取，已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留下“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的天問?！凹暗凇币粫r榮，文章千古秀。一曲《雁丘詞》，將大雁的精神化為可以破解的哲學意義——大雁以最美的死亡方式，透過語言的褶皺，消失在了浩如煙海的文字寶庫之中，從而實現(xiàn)了自身生命的歷史總體化與永恒化。其“雁”雖已沒，（生：千載有余情。）

師：你認識這位先生嗎？（出示投影——圖片）

生：蟑螂！

師：你見到它的第一反應是

（生紛紛寫道：惡心/尖叫/砰，踩死！/啪，就是一鞋底！……）

師：即便是一只“人見人煩”“人人喊打”的蟑螂，也有自己別開生面的“故事”——（播放配樂PPT）《一只蟑螂死在美國的大學教學樓后……》

這天，美國德克薩斯州一個大學的教授在網(wǎng)絡上發(fā)了個帖，說在校園里教學樓一個樓梯上，有一只死了的蟑螂，在那里已經(jīng)有兩個星期了。

事情是這樣的——

2015年12月4號，一只死蟑螂身邊，不知道是誰給它用紙做了個墓碑，寫著“安息吧，蟑螂”……上面寫著蟑螂的名字叫Rosie……晚點的時候，蟑螂的旁邊出現(xiàn)了一束花……還有創(chuàng)可貼和夾子……當天蟑螂身邊的東西逐漸多了起來……有硬幣，石頭，玫瑰花，香煙，棒棒糖，紙條，巧克力……第二天，這只蟑螂居然沒被掃掉！旁邊還多了各種汽水瓶蓋，糖果等。最牛的是，有人給蟑螂做了一個棺材，旁邊還點上了蠟燭……12月8號……已經(jīng)過了好幾天，各種印著教皇，耶穌，圣母的蠟燭，玩具熊出現(xiàn)在它身旁，甚至還有人給它投了錢……墻上的紙條寫著：“Rosie，你每天早上都在那里跟我們打招呼，我們會一直思念你?！薄?2月14號有一個紀念Rosie的追悼會，到時會有食物和飲料供應。”

12月16號，墻上貼滿了大家送給它的詩歌——

“這里躺著的是Rosie，一只自由的蟑螂?！?/p>

“塵歸塵，土歸土?！?/p>

“它赤裸裸地來，帶著滿身榮譽離開?！?/p>

（學生們都看呆了）

師：紀念一只曾經(jīng)來這世界上走一趟的蟑螂。大家都讀到了什么呢？

生：是哪個“小強”不重要，死在哪里才重要！（師：朦朧詩?。。?/p>

生：蟑螂，活的時候，人見人煩，到處能看到賣蟑螂藥的，人們巴不得它們死光光，哪有情趣悼念它。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美國大學去悼念一只死去的蟑螂，為什么呢？為了賺取眼球？為了嘩眾取寵？為了提高大學的知名度？

師：究竟為什么？提出一個問題，比解決一個問題更重要！

生：一只蟑螂死在了美國教學樓后，一位好事者給它立了一個墓碑，一群人為它捐款、捐物，造棺材，寫悼詞，舉行葬禮，以人的禮遇對待一只卑微的蟑螂，所有的生命，在追思人的眼里都是等同的?！靶姟保瑵M載榮譽而歸，死得榮光！

師：蟑螂的死亡，在這里，因為有了人情味，變成了一種死亡美學。

生：萬物都有生命，蟑螂也是一條命。追悼一只蟑螂，就是敬畏與哀悼一條曾經(jīng)來到這個世界上走一遭的生命。在這場追悼會上，大學生們自發(fā)自捐了“硬幣，石頭，玫瑰花，香煙，棒棒糖，紙條，巧克力……”表達了共同的哀思。

生：真正的大學是拿畢業(yè)證的地方，更是有故事的地方，讓人向往的地方。我想去美國讀大學！

師：準備好錢了嗎？

生：用獎學金??！

師：路不遠人，“夢”在腳下！

生：我想問，蟑螂的葬禮，清華大學的學生能做到嗎？

師：你的問題很有挑戰(zhàn)性，如果有興趣，建議你去清華大學調查一下。

……

師：蟑螂的葬禮，引發(fā)我們思考：蟑螂同人一樣，也是生命，都是匆匆過客。舉行葬禮是一種符號，遭遇死亡是一種藝術。它喚醒人們在審美中看待死亡——生是偶然，死是必然。每個人都無可避免地要在一生中同死亡遭遇。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生命也是死亡的一部分。它教會人們在直面死亡中審美——

生：（齊讀）“以宇宙萬物為友，以人間哀樂為懷。”

師：記得，蘇東坡有首五言詩——（投影）

生：“鉤簾歸乳燕，穴窠出癡蠅。愛鼠常留飯，憐蛾不點燈?！?/p>

師：鉤著窗簾不敢放下，是為了——（生：讓乳燕能回家。）

師：看到?jīng)_撞窗戶的愚癡蒼蠅，趕緊——（生：打開窗門讓它出去?。?/p>

師：擔心家里的老鼠沒有吃的，時常為它們——（生：留一點飯菜。）

師：夜里不點燈，是——（生：愛惜飛蛾的生命呀?。?/p>

師：每一個小小的善舉背后，都藏著——（生：一顆柔軟心。）

師：乳燕、癡蠅、老鼠、飛蛾、大雁、蟑螂……天下眾生與我們一體同生，我們要用慈悲心善待眾生。有了慈悲心——（生：才有柔軟心。）

師：有了柔軟心——（生：才開柔軟花。）

師：這樣我們才會諦聽到——

生：“日落月升也有呼吸；蟲蟻鳥獸也有悲歡；風里云里也有遠方的消息；無聲里也有千言萬語……”

師：昨天，我收到兩位家長的微信——

第一位家長說，教孩子們用一顆柔軟心體驗生命用意是好的，但是在現(xiàn)代社會的競爭壓力下，不能讓孩子“心太軟”，要變得有點狼性，才好生存……

第二位家長說，真正的強者，都有同情關愛弱者之心，都具有悲天憫人的情懷。如果世界上沒有了悲憫之情，人與人之間將變得冷酷無情。

請幫我回復家長的微信。

生：社會競爭是殘酷的，人心卻是向善的，山高水遠情長。

生：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法庭相見。（師：法治社會，有禮有節(jié)。）

生：人應該有柔軟心，有一顆柔軟心并不代表遇事怕事，而是沒事不惹事，有事不怕事。再說了，真正的強者應該關愛弱者，有悲憫的心。父母能陪伴孩子一生嗎？父母的想法能代替孩子的活法嗎？（師：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生：真正的強者是自己活得好，也讓更多的人活得好！譬如，善捐的扎克伯格就是這樣的人！

師：哲思金句，熠熠生輝！扎克伯格捐出99%股份約450億美元，慶祝女兒出生，他說：“跟所有父母一樣，我們希望你成長在一個更好的世界里?！边@善款就是用來改善大環(huán)境，讓女兒活在更美好的生活里。這是大善！

課合

師：柔軟心，就是善心。最大的善，就是最高的美。美的對立面是“惡”。惡具有極端性，因而是慘無人道的，又是平庸的、膚淺的。惡總是要攝取、占有和破壞美。在捕雁人眼里，沒有生命，只有獵物。（生：這就是十足的“惡”。）

師：在元好問眼里，沒有獵物，只有生命。（生：這就是十足的“美”。）

師：在粗鄙者眼里，只有蟑螂死亡，沒有生命哀思。（生：這就是平庸的“惡”。）

師：在博愛者眼里，只要生命消逝，就要寄托哀思。（生：這就是平等的“美”。）

師：美，不僅能夠恒久長存， 而且能夠——包容一切，博愛一切；能夠以高遠的智慧、寬闊的胸懷、深邃的力量與惡抗衡，使得世界存有希望，使得生活充滿光明！

【反思】

麥家說：平庸的人只有一條命，叫性命；優(yōu)秀的人會有兩條命，即性命和生命；卓越的人則有三條命，性命、生命和使命。他們分別代表著生存、生活與責任。

創(chuàng)課，是最王道的教學生存，創(chuàng)生創(chuàng)生，不創(chuàng)不生；創(chuàng)課，是最有品的教學生活，是去教學，去生活，去跌倒，去爬立，去用生命再創(chuàng)生命；創(chuàng)課，是最高格的教學責任，是對自己的人生負責。創(chuàng)課一次，卓越一次；創(chuàng)客一生，卓越一生。

創(chuàng)課是夢，如果只是想入非非，空泛其行；創(chuàng)課不是夢，是“想法”+“行動”。

創(chuàng)課，要創(chuàng)“大”課。

創(chuàng)大課，創(chuàng)客須是“六副”眼鏡：

一是望遠鏡，學生戴上你，能看遠——

生：真正的大學是拿畢業(yè)證的地方，更是有故事的地方，讓人向往的地方。我想去美國讀大學！

師：準備好錢了嗎？

生：用獎學金啊！

師：路不遠人，“夢”在腳下！

……

《一只蟑螂死在美國教學樓之后》的PPT，拋出“線索”，呈現(xiàn)“另類”，世界仿佛就是由精妙絕倫、詼諧幽默、極富感召力的細節(jié)組成的。倏地，學生視通萬里，沖破藩籬，思想舞蹈，舞美飛旋到曠遠的世界。

二是顯微鏡，學生戴上你，能看細——

生：我認為元好問不應當錄取?？碱}是“四書經(jīng)義”，而不是“才情詩詞”，更不是“兒女情長”“豆腐心腸”。再說，元好問善發(fā)議論，如此之人，往往容易感情用事，實不適做官啊！

師：對這樣的主考官，你怎么看？

生：這個主考官，才是感情用事之人。你看他的結語，用了一個“啊”字，后面還加了一個大大的嘆號！這才是感情用事?。ü恼疲。?/p>

師：善品??！一字未宜忽，語語悟其神！

洞悉童心之至簡，深諳童真之至深，了然童趣之至微，喚醒了隱藏于孩子內心的自我對話，引航孩子見微知萌，不惑于事。

三是放大鏡，學生戴上你，能看透——

生：真正的強者是自己活得好，也讓更多的人活得好！譬如，善捐的扎克伯格就是這樣的人！

師：哲思金句，熠熠生輝！扎克伯格捐出450億美元，他說：“跟所有父母一樣，我們希望女兒成長在一個更好的世界里。”這筆善款就是用來改善大環(huán)境，讓女兒活在更美好的生活里。這才是大善！

卓爾不群的扎氏，不是炫富，不是賺取眼球，也不是嘩眾取寵，他是將自己和孩子置于和世界的某種關系之中。這種大氣、大善、大美的義舉，真實而又溫柔地映照在每一個聽故事孩子的心上，很暖，很陽光。

四是太陽鏡，學生戴上你，能看淡——

生：元好問應該被錄取，因為成為一個真正有用的人才，就該高情商，高智商。如果說元先生“兒女情長”，那不就證明主考官“英雄氣短”了嗎？究竟是《雁丘詞》“離經(jīng)背道”，還是“四書經(jīng)義”有待發(fā)展，這考的是主考官的智商？大家說，是不是？

生：（齊聲）是！

師：天若有情天亦老，一轉眼，八百年過去了，反觀當初——元好問有沒有被錄取，已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留下“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的天問?！凹暗凇币粫r榮，文章千古秀。

世上存在著三種“時間”：一種是人的時間，從生到死，從萌發(fā)到滅亡，時刻流逝、毫不停頓；一種是神的時間，恒遠不朽，凝固不變；第三種，就是普羅米修斯的時間，循環(huán)往復，永無止歇，不生不滅。“及第”是人的時間，“文章”，是神的時間，普羅米修斯的時間，都去哪兒了？

五是哈哈鏡，學生戴上你，能看笑——

生（女）：最飄逸的秀發(fā)是柔軟的；

師：（問鄰座的兩位男生）：真的假的？

生：真的

師：輕觸一下她的馬尾辮，感覺？（生：軟軟的；生：有點硬。）

師：（輕輕拍了拍一生）一個心太軟；（輕拍另一生）一個心太硬！

接觸柔軟，是孩子的天性；說真話，也是孩子的天性。“哈哈鏡的幽默”是一種柔軟，孩子喜歡親近這種柔軟，這種柔軟能夠最好地呵護孩子身上本來就有的，發(fā)光的部分。天性得以呵護的孩子，將比我們活得更像自己。

六是VR鏡，學生戴上你，能看全——

生：元好問應當被錄取。一，他有才，《雁丘詞》堪稱一等文章；二，他有情，同情關愛弱小的大雁；三，他有義，買雁、葬雁。雖然，他這次考試偏離了“四書經(jīng)義”，但是其文筆功力深厚，是個可塑之才，只要以后稍加培訓即可。

師：慧眼識珠！

狗看見的世界和我們一樣嗎？牛其實看不見紅色？貓為何能在暗夜中行動自如？從老鷹的眼睛看出去，兔子竟被放大成6倍！同一個風景，動物和我們看的不一樣！

視覺和動物的生活方式息息相關！

馬的視野寬達350度，向前跑時，還可以看見背上騎士的動作！老鷹可以偵測到獵物遺留在地上的尿液，進行追蹤，不愧為空中之王！蜜蜂共有5只眼睛，復眼上還有7500個小眼面，看見的世界一定很驚人！

我們期待孩子們永遠有澄澈清亮的眼睛，能夠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去看見世界更迭的不同，去看見世界溫柔的相同。孩子眼里自有他的廣闊心靈。

（作者單位：深圳市福田區(qū)教育科學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