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寬
去一家小店吃飯,老板說他們那里的服務員善于給客人起名字。比如,有一個食客總點一道菜螞蟻上樹,他一進門,服務員就互相通稟:“哎,‘螞蟻上樹來了?!绷硪粋€客人每次來了都要點大量的麻辣龍蝦尾,服務員就親切地管他叫“龍蝦尾”。這話說得我有點心驚肉跳,因為我經常去一家館子點焦熘肥腸,豈不是那里的服務員一見到我就會互相嘀咕:“喂!肥腸又來了?!?/p>
我評判一個人是不是吃貨有一個狹隘的標準,那就是看他愛不愛吃肥腸。在通往肥腸的路上,全是兄弟,沒有敵人。
關于肥腸,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叫法,到了西安,它就成了葫蘆頭。西安是眾多吃貨的主食天堂,我最喜歡的就是葫蘆頭。葫蘆頭與羊肉泡饃的做法類似,只不過羊肉換成了肥腸。肥腸做之前也需要細細捯飭,經過種種手段使腥味盡去。豬骨與母雞熬成乳白色的湯,香濃異常。
且說有一次,一家洋酒品牌在西安做了一次盛大的品酒會,我們從北京乘坐私人飛機到西安,去了當地最豪華的一家酒樓。那里金碧輝煌猶如皇宮,宮殿里珍饈美饌,香鬢如云,每上一道菜就有美女起舞。我吃了頭盤之后,抽了個空子悄悄逃了出去,找了街邊一家人聲鼎沸的小店點了一碗葫蘆頭。周圍摩肩擦踵,臭汗味、肥腸味,還夾雜著陜北口音,嘈雜得很,可我吃得心滿意足。到后來,經常有吃貨自我表白,曾開車三個小時只為去一家小店吃一道火腿燜雞,我終于也有話對答:“我曾于某年某月坐私人飛機去西安,只為吃一碗葫蘆頭。”
(摘自《滇池·天下》2015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