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授予中國作家莫言,莫言成為有史以來首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籍作家。委員會授獎詞稱,“他的魔幻現(xiàn)實作品融合了民間傳說、歷史與當下”。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填補了中國文學在世界最重要的文學獎項上的空白,有人說,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意義,不亞于中國在奧運會上獲得第一枚金牌。
踏上寫作之路
莫言作品的語言風格很獨特,那是因為莫言是個孤獨中長大的鄉(xiāng)下苦孩子。1955年,在山東高密縣河崖鎮(zhèn)大欄鄉(xiāng),管謨業(yè)呱呱墜地,“長得很不好看”的他不知道,等待他的將是一個黑暗的童年。
由于種種原因,莫言出生后不久就受到歧視,6歲進學校讀書,又因為罵老師是“奴隸主”,受到嚴厲處分。他小學就被迫輟學在家,雖然這沒讓他失去讀書的興趣,卻給他性格帶來了很多的陰影,這也在他成年后,轉(zhuǎn)變成了他文字的風格。
少年時代的莫言酷愛讀書。當時農(nóng)村沒有電,家中只有一盞小煤油燈。每天晚上,他和同為書迷的二哥就一腳踏在門檻上,湊著火苗像黃豆那么小的煤油燈看書。幾年之后,那個門檻竟然被弟兄兩個踏凹下去一塊。
為了看書,那時的莫言想盡了一切辦法,甚至幫人家推磨、割麥子以換取閱讀人家藏書的權(quán)利。后來實在沒書看了,就看《新華字典》,讀得熟到以至于能把《新華字典》的錯誤都找出來。
比輟學更令他孤獨的,是貧困的家庭條件。他曾在大年三十到別人家討餃子吃,也曾做童工,長期忍受饑餓,還要遭受父親的冷酷毒打?!跋嗝财娉蟆⑾矚g尿床、嘴饞手懶,在家庭中是最不討人喜歡的一員?!边@是莫言對自己當年的回憶。
這樣的成長環(huán)境,對莫言有著極大的刺激。成名后,他說:“我的童年是黑暗的,恐怖、饑餓伴隨著我成長。這樣的童年也許是我成為作家的一個重要原因吧!我的寫作動機一點也不高尚。當初就是想出名,想出人頭地,想給父母爭氣,想證實我的存在并不是一個虛幻?!?/p>
1976年是莫言人生的轉(zhuǎn)折點。20多歲的莫言離開家鄉(xiāng)當了兵,歷任班長、保密員、圖書管理員、教員、干事等職。那時,他又拿起筆開始寫作,作家夢在這個年輕人的內(nèi)心再次熊熊燃起。當時,莫言寫了很多作品,向全國報紙、雜志投稿。他一般都選擇地市級刊物投稿,而不是大報大刊。每次莫言都滿懷信心地把厚厚的稿紙裝進信封,之后開始漫長且充滿希望的等待,最后等來的往往是破爛不堪的退稿信封,里面最多塞上一封編輯部鉛印的退稿信。
1981年的一天,莫言收到一封保定市《蓮池》編輯部的信,他發(fā)表了人生的第一篇短篇小說《春夜雨霏霏》。同年,他的女兒管笑笑出生。
1984年秋天,尚不知名的莫言得到解放軍藝術(shù)學院文學系主任、著名作家徐懷中先生的賞識,進入該系學習。軍藝的學習對莫言的創(chuàng)作影響巨大,他曾說:“軍藝使我的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一個巨大的轉(zhuǎn)折。我明白了只有跟別人不同,才有可能冒出頭來?!彼曷牭降母鞣N奇幻故事、看的種種書,在部隊轉(zhuǎn)變成了他寫作的源泉,從此開始了新的人生。
多次獲獎
1985年,莫言發(fā)表了中篇小說《透明的紅蘿卜》,贏得全國性聲譽,這成為他的成名作。
自1980年代中期起,莫言以一系列鄉(xiāng)土作品崛起,充滿著“懷鄉(xiāng)”以及“怨鄉(xiāng)”的復雜情感。雖然早期被歸類為“尋根文學”作家,但其寫作風格素以大膽新奇著稱,作品激情澎湃,想象詭異,語言肆虐。例如成名作《紅高粱家族》里,不斷出現(xiàn)的血腥場面中充滿著強烈的感情控訴,在“屎尿橫飛”的場景之間,是演義現(xiàn)代革命歷史。
在經(jīng)歷《紅高粱家族》的寫作高峰后,莫言繼續(xù)尋求突破,創(chuàng)作了大量中短篇作品及數(shù)部極具分量的長篇小說。
其中,《豐乳肥臀》曾獲中國有史以來最高額的“大家文學獎”,《檀香刑》曾獲臺灣《聯(lián)合報》讀書人年度文學類最佳書獎、第一屆鼎鈞雙年文學獎,《紅高粱系列》獲第二屆馮牧文學獎,《生死疲勞》獲第二屆紅樓夢獎,《蛙》獲第八屆茅盾文學獎。
此外,莫言還曾獲法蘭西文學與藝術(shù)騎士勛章、意大利第三十屆諾尼諾國際文學獎、福岡亞洲文化獎等獎項,并曾位列第一屆中國作家富豪榜第20位,中國作家實力榜第一位。
然而,莫言曾義正詞嚴地說,我永遠不會為了一個獎去寫作,不管是茅盾文學獎,還是諾貝爾文學獎。他始終認為自己的文學成就是“世無英雄,豎子成名”。
文學獎上歷史性的突破
2012年10月11日19時,瑞典諾貝爾委員會宣布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為莫言。諾貝爾委員會給其的頒獎詞為:莫言“將魔幻現(xiàn)實主義與民間故事、歷史與當代社會融合在一起”。
在瑞典諾貝爾委員會宣布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為莫言的一刻,億萬中國人都會隨之開心。諾貝爾文學獎影響力大和權(quán)威性強而被譽為世界最高榮譽,在此之前,中國人還無人問津。莫言的獲獎,讓中國人終于在世界面前能揚眉吐氣了。靜靜沉思,莫言的獲獎應該是眾望所歸,當之無愧的。
盡管在莫言沒有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之前,很多媒體和評論都一再強調(diào),以一顆平靜淡定的心態(tài)看待諾貝爾獎。但是,很多人心中都有一個強烈的愿望———這一次諾貝爾文學獎應該屬于中國的莫言。
諾貝爾獎,尤其是諾貝爾文學獎,長期以來都是我們國人心中的痛,也是國人期盼的情愫所在。縱觀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史,老舍、林語堂和諾貝爾文學獎擦肩而過的經(jīng)歷,成為國人心中揮之不去的憾事。這一次,莫言給我們填補了這樣的缺憾。
因為莫言童年大部分時間在農(nóng)村度過,所以深受民間故事和傳說影響。幼時在鄉(xiāng)下流傳的鬼怪故事,成為莫言許多荒誕小說的素材。莫言作為一個扎根在家鄉(xiāng)土地上的作家,他是一個心靜的人,對社會、對中國人文的思考,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和感悟。這,才是他作品的魅力所在。
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中國作協(xié)副主席何建明評價說,“這是評委會對中國傳統(tǒng)現(xiàn)實主義寫法的一種肯定,也是對中國作家一貫關(guān)注人文精神的一種肯定。這是中國歷代作家與現(xiàn)實文學關(guān)注和提倡的,也符合世界文學發(fā)展的潮流。”
有人說,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意義,不亞于中國在奧運會上獲得第一枚金牌。應該說,這樣的說法不是沒有道理。我們中國作為世界人口數(shù)量第一的大國,諾貝爾文學獎一直沒有垂青我們,確實是一件非常遺憾的事。
成功不在寫作重在家庭
在莫言的作品里,父權(quán)有著矛盾的色彩,這跟他從小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但在現(xiàn)實中,他卻是不折不扣的慈父,正在學書法的他,就曾手書“為老婆孩子奮斗”的條幅。
莫言的父親管貽凡,很早給莫言許了一門親。1976年,莫言當兵前,在一個城里打過工,曾認識了一個姑娘。但莫言父親堅決不答應,從小就怕父親的莫言,遵循婚約,和同鄉(xiāng)妻子在小屋成婚。后來,在這里生下女兒笑笑。在這20年,雖然莫言成為了中國著名大作家,但莫言從沒有嫌棄妻子。
莫言經(jīng)常說他的成功不在寫作上,而是有個幸福的家。與妻子三十多年來,感情深篤。唯一的掌上明珠管笑笑,是莫言的最愛。
管笑笑23歲,就創(chuàng)作出長篇小說《一條反芻的狗》,由春風文藝出版社出版。這些年,還發(fā)表了譯著《加百列的禮物》,由上海文藝出版社出版。如今,笑笑已經(jīng)成家生子,莫言對孩子的感情也絲毫沒變,幫著帶外孫,成了他的興趣之一。有趣的是,莫言的《蛙》獲茅盾文學獎時,正是他做外公后3個月?!跋啾扔讷@獎,女兒生了孩子,讓自己做了外公,對莫言來說,才是人生中更大的事情?!绷私馑呐笥?,當時曾這么評價。
從輟學回家的放牛娃到享譽世界的名作家,莫言的文學之路并非一帆風順,但他一步步探索出了獨特的創(chuàng)作風格,天馬行空的敘述,陌生化的處理,帶有明顯的“先鋒”色彩。
莫言獲獎后,非常平靜地說:“我覺得獲獎并不能代表什么,我認為中國有很多優(yōu)秀的作家,他們的優(yōu)秀作品也可以被世界所認可。接下來我還是會將大部分精力放在新作品的創(chuàng)作上。我會繼續(xù)努力,感謝大家。”
這是一個作家應有的品質(zhì)和一種堅守。中國作家第一次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僅僅是一個開始。我們有理由相信,未來的中國文壇、世界文壇,將會有更多優(yōu)秀中國作家的作品問世。
(摘自《人物周刊》2012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