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峰 文軒
曾國藩的父親曾麟書是家里的長子,曾玉屏對他自然是寄予厚望。無奈曾麟書并不是一塊讀書的好料,成績一直上不去。他自己也想過放棄,但曾玉屏對他的要求卻是一定要堅持到底。曾麟書先后參加過十八次鄉(xiāng)試,前十七次都名落孫山了。直到他四十三歲第十八次參加鄉(xiāng)試時,才中了秀才。
盡管曾麟書努力了大半生,只考中了一個秀才,但他卻是幾百年來都不曾有過功名的曾家第一個考中秀才的人,也算對得起曾家的列祖列宗了。更重要的是,他為曾家以后三代摘掉了“冷籍”的帽子??婆e制度自隋唐以來就有“冷籍不得入試”這條規(guī)定。所謂“冷籍”,按照清代時的規(guī)定就是三代之內沒有人做過宮和考中過秀才、舉人之類的家族。是故他的這個秀才對于曾家人而言,有著不同一般的意義。
曾麟書自己雖然沒有在讀書上取得驕人的成績,但他對自己的兒子曾國藩卻是充滿了希望,他非常期待兒子能夠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自打曾國藩出生以后,曾麟書就選擇了以開館授徒為業(yè)。于是,曾國藩從五歲開始,就跟著父親讀書了。
曾國藩的科舉之路與父親相比,可謂輕松了許多。十六歲那年,他參加了長沙府舉行的童生府試,取得了第七名的好成績。為了孩子的前程,曾麟書叉把他送到了衡陽書院去讀書,那一年,曾國藩才剛滿十九歲。
曾國藩年紀雖小,卻毅力驚人,他只用了一年的時間,就學完了衡陽書院的全部課程。隨后,他又回到老家,繼續(xù)在漣濱書院就讀。隨著學習的深入,他越來越感到自己以前的很多想法都不切實際,要真正學有所得,就必須要不斷更新自己的思想,與時俱進。為此,他特意為自己取了個“滌生”的名號,意思就是洗滌過去,重新開始。而在此之前,他也給自己取過一個名號,叫“子成”,意思就是盼望自己能早日功成名就。
曾國藩二十三歲時,曾麟書讓他報名參加了縣一級的鄉(xiāng)試,他的本意只是叫兒子感受一下鄉(xiāng)試考場的氣氛,并沒有想過兒子能一試即中,結果,兒子輕輕松松地就考了個秀才回來,不禁讓曾麟書老懷甚慰。
俗話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眼看曾國藩已到了該成親的年齡,家里人開始緊鑼密鼓地為他的終身大事張羅開來,不久以后,曾國藩便和已訂婚九年的歐陽小姐成了
第二年,二十四歲的曾國藩叉去了長沙,來到岳麓書院學習。岳麓書院是當時全國聞名的學府,主講是名望很高的歐陽厚鈞,此人是嘉慶四年的進士,曾擔任過郎中、御史等官職。歐陽厚鈞已在書院當了很多年主講,前后教出過三千多舉人、進士,因此有“弟子三千”之稱。
岳麓書院的學生每月都會有一次月課,也就是考試,月課又分為官課和館課兩種。官課都是由學政、知府,甚至巡撫來出題,可見岳麓書院在當時的威望以及朝廷予以的重視。曾國藩在岳麓書院系統(tǒng)地學習了儒家著述,亦較全面地掌握了儒家思想的精髓,成績十分突出。
曾國藩在岳麓書院學習不滿一年,又參加了在省城舉行的省一級的鄉(xiāng)試,并一舉得中了舉人。兩年連中兩級,不說鳳毛麟角,也是非常少見的了。就在曾家人還沉浸在喜慶的氣氛中時,曾國藩已打點好行裝,準備前往京城參加來年的會試了。
這年十一月,曾國藩離開了自己的家鄉(xiāng)湖南,獨自一人踏上了北上趕考之路。經過一個半月的舟車勞頓,歷經千辛萬苦,他終于到達了京城,參加了禮部的會試,但這一次,他卻沒有像之前考秀才、考舉人那么順利,而是名落孫山了。
但這一年恰逢皇太后六十大壽,朝廷要普天同慶,所以照例會增加一次鄉(xiāng)試和一次會試,也就是所謂的恩科考試。于是,曾國藩決定留在京城暫不返鄉(xiāng),全心全意地準備恩科考試。
在等待恩科考試期間,曾國藩目睹了京華文物名勝,也算是大開了眼界。但令人遺憾的是,他在恩科考試中,卻又一次的名落孫山了。放榜之后,他只得收拾好行李,返回了湖南老家。
兩年以后,也就是道光十八年(1838年),又到了會試之期。家人當然還想讓曾國藩進京趕考,可此時的曾家卻已一貧如洗了。曾家原本就不是一個富裕之家,之前為了他的求學和考試,已借貸了不少銀兩。如何才能湊夠他進京的路費,成了擺在曾家人面前的一個大難題。但就是面對如此窘境,曾家人都沒有想過放棄,為了曾國藩的前途,全家人盡可能地東挪西借,四處奔走。也是天無絕人之路,就在曾家人一籌莫展之時,他家在桐木沖的一位遠房親戚,主動送來了十二吊現(xiàn)錢,此人正是曾國藩的堂舅。再加上家里好不容易湊到的二十幾吊錢,也就差不多夠曾國藩上路的了。
如此雪中送炭的恩情,曾國藩牢記了一輩子,日后他發(fā)達了,也經常幫助堂舅,以感謝他當年的義舉。就這樣,曾國藩一路上節(jié)衣縮食,吃盡苦頭,終于再次來到了京城。
當曾國藩走進考場的時候,心里亦十分清楚,如果這一次他再考不中的話,也就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感謝老天,曾國藩這一次終于考中了,他取得了禮部會試第三十八名的成績,也就是同進士出身。接著,他又連續(xù)參加了殿試和朝考,成績也越來越好,殿試時,取得了三甲的成績,朝考時,又取得了一等第三名。等到上朝面君之后,更被欽點為翰林,授翰林院庶吉士,也就是文人雅士所說的“紅翰林”。紅翰林是科舉考試的巔峰,可以“上天入地”:所謂“上天”者,就是指可以陪侍在天子的身邊,做一些侍讀侍講之類的工作,因為接近天子,自然前途一片光明;所謂“入地”者,則是有機會外放學官,做主考或者學政,由此收一堆弟子門生,如此一來,不僅會有諸多好處,日后還可以相互援引。
二十八歲便當上了紅翰林的曾國藩,馬上就要平步青云了……
未發(fā)跡時善交人
曾國藩很早就已清醒地認識到,人不能只讀書、做學問,要干事業(yè),除了要讀好書、做好學問外,還要廣積人脈。為此,他還沒有發(fā)跡時,便已走在了到處投名師訪高友的路上了。后來的事實證明,他成功的很大一部分因素就是得益于他的那些良師益友。他一向認為:“凡做好人、做好官、做名將,都要有好師好友好榜樣。”
早在少年時,在湖南家鄉(xiāng),尤其是在長沙,在岳麓書院,曾國藩就交過很多朋友,這群朋友來往較親密的,后來都成了他事業(yè)上最得力的伙伴或助手。比如劉傳瑩、吳嘉賓、劉蓉、江忠源、羅澤南、郭嵩燾、郭昆燾、歐陽兆熊、胡林翼、王鑫等人。有的嘗為他出謀劃策,有的嘗被他賞識提拔,還有的更在他危難之時,雪中送炭、兩肋插刀。他們每一個人都為了他的事業(yè)做出過貢獻。所以,曾國藩晚年才會比別人更加深刻地體會到朋友的重要性。
下面,我們大致來介紹一下曾國藩生命里這些重要的朋友。
劉傳瑩,字淑云,湖北漢陽人。他既是一位學者,也是一名藏書家,喜歡研究古文經學,精通考據(jù)。曾國藩通過與他的交往,很大程度上彌補了自己在古文經學上的不足。道光二十六年(1846),曾國藩因為身體情況十分糟糕,得到朝廷的恩準,在報國寺養(yǎng)病,其間曾多次與劉一起就漢學和宋學進行深入的研討。他了解劉的長處,經常向劉請教古文經學與考據(jù),當然,作為交流,劉也向曾國藩請教理學。于是,二人在學問上相互促進,取長補短,都有了很大的提高。可以說與劉結交,不僅讓曾國藩拓展了自己的知識面,也在學術領域當中取得了一席之地。
昊嘉賓則是在治學方面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他曾告訴曾國藩,用功如同挖井,與其淺挖許多口井而不見水,倒不如專探一口深井。對于他的這種想法曾國藩表示非常欣賞,并且十分佩服他有這么深刻的見解。曾國藩后來常講的“讀經要專守一經,讀史則要專熟一代”的觀點,或就是從吳那里學來的。這個觀點就是說,自己今后無論讀什么書,都要從頭至尾,直到銘記于心為止。如果只是走馬觀花地看一看,則不如不看。這種思想理念也代表了曾國藩按部就班的個性。雖然不能說他這種個性完全是受了吳的影響,但也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兩人的志趣相投。
北廣人物2016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