廈川山
凌晨四點,我被一個朋友的電話炸醒。她打來越洋電話,在我耳朵里尖叫:我的第一個好友是你誒!我以為她又失戀了,結果她說的是刷爆朋友圈的“我和微信的故事”。
戳進一個名叫“微信公開課PRO版”的網(wǎng)址,就可以看到自己何時開始啟用微信,何時發(fā)送第一條朋友圈,以及,誰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第一個朋友”的微信頭像下面有一句略煽情的話:你們現(xiàn)在還在聯(lián)系嗎?
有的人把最初的微信好友弄丟了,或憤怒或傷感地發(fā)些“我的朋友怎么就漸行漸遠了”的句子在朋友圈算作默哀。
注冊一個新的社交平臺,添加的第一個人,想必多半是當時自己最在乎的人吧。所以,這樣的感傷也算是能夠理解。
但你別又一次被自己感動了,也別總怨朋友離你而去,其實那些漸行漸遠的朋友,同樣也是被你主動丟棄的。
去年春節(jié)回老家,參加了一個非常倒胃口的高中同學會。
一進酒店包間的門,大家就互相擁抱,我們既是老同學也是老朋友,一個個興奮得面泛紅光眼夾熱淚,我在這種懷舊的氛圍里也快要哭出來。
為了避免那種“聊完了過去就再也沒得聊”的窘境,我像是做綜藝節(jié)目寫臺本似的,提前打了腹稿,囤了很多好笑的梗。結果我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想多了,大家都特別有得聊。
一個曾經(jīng)拿過“校園十佳歌手”稱號的特別浪漫的會彈吉他的男生,全程在攀附一個自主創(chuàng)業(yè)發(fā)了財?shù)耐梁劳瑢W,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只想跟土豪做朋友。問他還彈吉他嗎,他說早就送人了。
當年信誓旦旦說以后要保護珍稀動物的同學,完全不理會我滿心期待敘舊的目光,拼命地跟大家添加微信,推銷自己在販售的保養(yǎng)品。
春節(jié)過去,我回到重慶上班,一個同學在微信上一會兒問我要代購嬰兒奶粉嗎,一會兒問我要打折的球鞋嗎,起先我還微笑著應付幾句,后來我干脆直接拉黑了。
雖然我能理解,生活不是文藝小說,是慘兮兮血淋淋的紀實文學,我也明白,不能強求人家都不忘初心、心懷理想,但我也深刻地認識到,我們已經(jīng)做不了朋友了。
有的朋友,就是用來丟掉的。不管是他們在時光里變得丑陋,還是你自己在時光里獨自難受。
就像那句“你愛的不是她,只是愛著那段愛她的時光”所說,舊友也只是時光的印記而已,如果你愿意,就把他們丟掉,把好時光留下吧。
當然,當你哀嘆那些消失掉的友誼時,你也會突然間看見現(xiàn)在仍留在你身邊的朋友,緊緊握著他的手說:還是你最珍貴!
就像我那個凌晨四點打來電話的神經(jīng)病好朋友一樣。
所謂的“我和微信的故事”,也就是我的朋友圈更新?lián)Q代的故事,也就是我和朋友們唇齒相依或漸行漸遠的故事。
有人想和你虛度時光,有人愿陪你度過漫長歲月,而大多數(shù)名叫朋友的被你丟掉的人,只是拉著你在滾滾紅塵里滾了一滾。你其實特明白,你再也不需要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