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燁

縣域流動兒童與留守兒童的共同困境及教育策略

□韓燁

在農業(yè)人口大量從農村向城鎮(zhèn)流動的過程中，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的規(guī)模迅速擴張，由此帶來的教育管理問題受到社會廣泛關注。如何盡最大可能以學校的教育關愛給予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最大的公平，是如今亟待解決的難點和熱點問題。本文指出流動、留守兒童在就學和教育現狀中存在的主要問題，并就其產生的社會背景與教育障礙進行原因分析。在此基礎上，提出相應政策建議及解決策略。

流動兒童；留守兒童；教育管理

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是社會發(fā)展所衍生出的一類教育弱勢群體。由于父母長期外出打工，他們或跟隨父母在流入地就學，或離開父母留在當地接受教育。然而，對于他們的學校教育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問題。根據中國流動兒童狀況抽樣調查顯示，有近四分之一的流動兒童抱怨曾被城鎮(zhèn)學校教師、學生看輕和嫌棄。近年來，留守兒童因長期與其父母分離而自殺的事件也頻頻見諸報端。無論是流動兒童還是留守兒童，他們難以找到自身的定位和價值，也容易成為校園欺凌的施暴者或受害方。這兩類弱勢群體的關系并不是完全割裂的，很多流動兒童還存在回流現象，轉變成為留守兒童。如今，他們在就學與教育管理中存在的問題越來越凸顯，如果不能很好地幫助他們解決問題，不僅有違教育公平的初衷，也會使我國義務教育均衡發(fā)展難以實現。

一、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面臨的困境

他們大多是經濟欠發(fā)達地區(qū)的外出務工人員子女，不穩(wěn)定的家庭背景使得這類兒童的家庭教育極易缺失。尤其是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在接受流入地或是本地學校教育的過程中，都出現了一系列亟待解決的共性問題。

（一）就學困難問題凸顯

一部分在外打工的父母由于不想和子女分離或想讓其接受城鎮(zhèn)教育，便將子女帶在身邊或是送到中心城市或縣鎮(zhèn)上學。然而，中心城鎮(zhèn)的學校資源有限，為了避免班額超標，大多會采取控制入學名額的方式加以限制。因此，流動兒童大多在城鄉(xiāng)結合部的學校就讀。另一方面，我國實行學生戶籍所在地的“就近入學”政策。對于很多留守兒童來說，由于其家庭經濟條件原因而無力承擔高昂的學費或借讀費，他們只能在農村小學接受本地教育而難以跟隨務工父母到縣鎮(zhèn)就讀。如今，城鄉(xiāng)的教育水平發(fā)展仍存在較大差距，這些留守兒童的教育進度相對滯后，輟學現象和超齡入學的現象尤為明顯。

（二）教育管理難度加大

無論是流動兒童或是留守兒童，往往其父母不太重視對子女的家庭教育。很多學校教師還承擔起學生行為習慣養(yǎng)成等必要的家庭教育工作。于是，不但教師的負擔加重，甚至影響了正常的教學。這些兒童的父母忙于打工賺錢，大多都無暇顧及子女的教育問題。其中，很多留守兒童都在隔代監(jiān)護人的溺愛下長大，他們的家庭教育更容易受到忽略，使得學校的管理難度進一步加大。這些家庭教育的缺失主要體現在日常生活習慣、禮貌舉止以及道德品行等方面。

（三）心理健康易受忽視

在我國，很多普通中小學校都是混合生源，即本地生源與外地流動兒童，或是本地村民子女和留守兒童共處一校，接受同等教育。在這些學校中，由于周圍環(huán)境、家庭條件等各種因素，使得流動、留守兒童極易出現自卑心理。原本由于缺乏父母的關愛，這些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的內心就會比其他兒童更加脆弱，在校往往呈現出內向、冷漠的性格特征。特別是一些學校教師不僅未能對其本人及其他兒童實施有效的正確引導，甚至還加以區(qū)別對待，使得這類兒童的心理問題很容易向著極端的方向發(fā)展，比如打架、厭學，甚至會出現自殺的行為。

（四）安全教育環(huán)節(jié)薄弱

接收流動兒童的學校多是農民工子弟學校等民辦學校，其辦學的規(guī)范性與校園的安全性大多存在不可忽視的問題。并且，農村學?；A設施的建設也并不完善，有些學校地處山區(qū)，安全隱患問題更加嚴重。不僅如此，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本來就是弱勢群體，由于缺乏家庭關愛和教育，其安全意識相比其他兒童更加淡薄。然而，在學校教育方面，很多學校過于關注安全事件的是否發(fā)生或是產生的影響，而忽視了讓學生掌握安全意識與安全技能的重要性。

二、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困境產生的背景和原因

（一）城鎮(zhèn)化背景下的農村教育

我國以新型城鎮(zhèn)化建設作為新時期的國家發(fā)展戰(zhàn)略，從而實現了社會與經濟的飛躍發(fā)展。從改革開放至今，不僅城鎮(zhèn)常住人口翻了幾番，城市數量和建制鎮(zhèn)數量也有大幅上漲。然而，人們對城鎮(zhèn)化的認識卻不盡相同。很多人認為發(fā)展城鎮(zhèn)化就是去農村化，因此本該用于加強農村建設的資金重點投放在了城鎮(zhèn)。同時，為把握更多就業(yè)機會，大量的務工人員向城鎮(zhèn)快速移動，導致城鎮(zhèn)學校學生就學數大幅增加，農村學齡兒童在農村就學數迅速下降。于是，農村教育出現了兩極化，即縣鎮(zhèn)學校超大化和鄉(xiāng)村學校小型化的現象。例如，城鄉(xiāng)教育質量差距大致使更多家長把子女帶到縣城讀書而引起縣城學校大班大校的問題；農村學校由于就學兒童減少，甚至出現了農村教育空心化的現象。新型城鎮(zhèn)化的發(fā)展加上原本就薄弱的農村教育，導致城鄉(xiāng)教育出現了更多的矛盾和危機：一是農村地區(qū)基本辦學條件依然薄弱，教學用房、圖書資料、現代化教學技術和儀器裝備等方面配置薄弱；二是基礎教育更多地以提高學業(yè)成績?yōu)閷?，功利化傾向較為突出；三是農村教師隊伍年齡、性別、學科等結構失衡。在城鎮(zhèn)化發(fā)展的背景下，農村教育與城鎮(zhèn)學校的差距越來越大，而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這類群體便成為這種社會轉型背景下的巨大代價。

（二）教育政策原因分析

在城鎮(zhèn)化背景下，我國出臺的一些教育政策難以使農村教育問題得到有效解決。一是教育財政投入不足與現行教育管理體制的不匹配，導致了教育資源分配不均衡，進一步加劇了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的擇校與被擇校行為。二是學校布局規(guī)劃科學性和規(guī)范性不足，在追求辦學效率和辦學規(guī)模中，盲目撤點并校使就近入學成為連帶問題。尤其是近半數的農村中小學被撤并，使得上學所需的距離、時間、交通成本成倍增加，路途的安全隱患更是尤為凸顯。三是各地升學考試開放程度不一，對于升學條件要求嚴格的區(qū)域，考生面臨戶籍壁壘，很多流動兒童因無法順利在流入地升學而變?yōu)榱羰貎和６芏嗔羰貎和蚨喾矫嬖螂y以繼續(xù)升入本地高中或大學，而過早輟學。四是我國基礎教育中由來已久的重點校政策，在推動部分學校教育質量提高的同時，也不可避免地擴大了城鄉(xiāng)間、校際間在資源配置和教育質量上的差距，導致了教育公平的缺失。尤其是在優(yōu)質資源分配不均的情況下，全國實行小升初免試劃片就近入學政策，這種一刀切的做法，導致了城市里為了上好學校而買天價學區(qū)房，農村留守兒童只能在就近的學校教學薄弱的村小上學的現狀。

（三）家庭原因分析

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問題是社會發(fā)展所帶來的不足，但歸根結底，其父母家庭的結構與選擇是根本原因。外出打工父母的選擇有三個類型：一類是讓子女隨遷入城接受學校教育，另一類是讓子女流動往返于城鄉(xiāng)之間接受教育，第三類就是讓子女留守農村接受教育。而我國農村留守兒童在當地又分為單親監(jiān)護型、隔代監(jiān)護型、同代監(jiān)護型，以及不確定監(jiān)護型或監(jiān)護缺失等情況。無論是哪種類型，父母關愛與家庭教育在兒童未成年時期的缺失都將成為伴隨其子女一生的影響。而在城鎮(zhèn)化進程沒有完結，在教育資源的合理分配沒有得到很好解決以前，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的教育就學問題也必然會是長期存在的社會現象。

三、對教育管理問題的思考與策略

受教育權是我國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無論是流動兒童還是留守兒童都有權從國家那里獲得均等的受教育機會和條件。然而，目前我國處于社會轉型時期，面臨人口眾多，城鄉(xiāng)經濟差距大，教育資源承載力低下的問題，而教育的不公平會強化這種城鄉(xiāng)居民貧困的代際傳遞。因此，我國有必要進一步完善對流動兒童與留守兒童的教育保障政策，并在公共決策過程中緩解和協調利益沖突，改變原有不合理的利益分配格局，實現更為公正的教育保障。

（一）明確家庭主體責任

留守兒童的受教育權是一種權利和義務復合化的法律規(guī)范，是不可放棄的法律權利。然而，當前我國相關的教育法律法規(guī)中，并沒有對外出務工父母應該履行其監(jiān)護職責及應承擔的教育責任提出具體要求，也并沒有相關約束及防止其放棄、無視權利的法律懲處。實際上，有些家長去外地打工前將子女一并托付給學校了事，不僅沒有盡到應盡的監(jiān)護義務，而且當子女出現任何問題時都讓學校擔責。由于對家長沒有建立監(jiān)護的追責制度，很多地方也會將非教育責任轉嫁給學校，出現糊涂官判糊涂案的現象。于是，學校把更多時間和精力花在對這些兒童的監(jiān)護上，從而導致教育教學活動受到嚴重影響，素質教育的開展處于停滯狀態(tài)。為此，我國需要在教育法律法規(guī)中對學校應該承擔的責任加以明確和區(qū)分。尤其對于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的監(jiān)護人來說，應依法強化對其家庭監(jiān)護的主體責任，并有相關懲處措施。通過完善法律法規(guī)，形成自上而下的受教育權的保護機制，以保障學校各項教育教學活動的順利開展。

（二）建立和完善弱勢群體教育補償機制

一是完善政策補償機制，主要體現在對教育現實中的機會和過程的不平等進行補償。近年來，我國出臺了很多對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利好的政策。例如“兩為主”政策以及重點大學招生名額向貧困地區(qū)農村孩子增加的政策。而如何切實落實“兩為主”政策，還需各級政府進一步研究并根據實際情況調整學校布局和規(guī)劃。并且，在縣域、鄉(xiāng)鎮(zhèn)普及普通高中教育，進一步完善異地中高考政策。二是建立經濟補償機制，主要體現在進一步落實和完善各地的教育支付轉移制度。2016年1月1日起，我國首次建立起城鄉(xiāng)統一的義務教育經費保障機制，強調要實現生均公用經費基準定額經費隨學生流動可攜帶。實際上，我國浙江省長興縣已先行先試，設立了教育券制度，向貧困兒童發(fā)放，用于支付義務教育階段的全部或部分費用。通過完善該制度，流動兒童不再受到轉學繁瑣手續(xù)的制約，政府部門還可以適當引導農村學校為爭取生源而進行良性競爭，利于農村學校實行自我管理和特色發(fā)展，減少流動與留守兒童因貧困原因導致的輟學問題。

（三）采取多種辦學模式

按照國家“兩為主”的政策規(guī)定，流動兒童在流入地的就學要以公辦校為主。然而，受地區(qū)經濟、人口等各項承載力的制約，很多流動兒童都面臨著公辦校沒有多余名額接收的事實。更多的流動兒童只能到農民工子弟學校就讀，或者在流出地接受教育成為留守兒童。對此，杭州市部分地區(qū)通過設立高端民辦學校以分流出更多普通公辦學校學位的做法值得借鑒。尤其對于經濟條件較為發(fā)達的地區(qū)，地方政府可以以提供特色優(yōu)質教育為優(yōu)勢，創(chuàng)辦高端民辦校，吸引高收入人群子女及本地生源，為普通公辦學校分流出更多學位，保障流動兒童在公辦學校的就學。同時，各地大力發(fā)展特色職業(yè)教育，為流動、留守兒童的升學、就業(yè)提供更多支持和選擇。對于農民工子弟學校和鄉(xiāng)鎮(zhèn)寄宿制中小學等各類學校，可以采用政府購買服務的方式，增加學校職工數及提高待遇，實現學校管理的規(guī)范化與精細化。

（四）加強對兒童信念體系的建構

由于流動兒童和留守兒童大多呈現出自卑、怯懦的性格，有的學校為此開設了心理咨詢室，聘請心理教師提供咨詢服務。然而，這些兒童因害怕別人看輕自己而拒絕接受心理疏導，使得原本用于關愛弱勢群體的設施變成了一種擺設。為此，比起接受心理疏導，重構兒童的信念系統對其更加必要。通過創(chuàng)新課程體系，改變傳統的課堂教學方式，以激發(fā)兒童的學習興趣，轉變兒童的認知信念系統。例如，通過教師的言傳身教，在兒童的習慣養(yǎng)成教育方面下工夫；在教學中組織討論、交流、演講環(huán)節(jié)，使兒童克服內心恐懼，培養(yǎng)其主動性和參與性、溝通能力和社交能力，逐步樹立起自信心。例如，圍繞自然、社會、生命等主題進行課程設計，逐步引導流動、留守兒童對周圍事物、父母和社會的了解和理解，對生命和夢想的尊重與反思，促使他們重新認識自我，加強對社會的理解；并且，在平時的教學過程中，利用現場觀察、知識競賽等方式，培養(yǎng)兒童的安全意識、開展安全教育。

（五）健全社會教育與關愛體系

除了建立政府保障機制、開展具有針對性的學校教育之外，健全社會教育與關愛體系同樣重要。通過開展多種形式的關愛服務和志愿者活動，盡可能彌補教育機能的不足。重視流動、留守兒童監(jiān)護人的再教育。例如，通過“農村勞動力轉移培訓工程、農民實用技術培訓工程”實施“非正規(guī)”教育，提高監(jiān)護人文化水平；在流出地的農村中小學校和流入地的縣鎮(zhèn)學校，利用閑置資源，興辦成人教育學校，加強對農村人口教育的普及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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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國家教育行政學院教育行政教研部教師）

［責任編輯：孫燕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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