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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古斯汗傳》與蒙古族感光受孕神話

2016-03-23 21:06:02陳崗龍

陳崗龍

(北京大學(xué) 東方文學(xué)研究中心,北京 100871)

編者按:

《烏古斯汗傳》與蒙古族感光受孕神話

陳崗龍

(北京大學(xué) 東方文學(xué)研究中心,北京 100871)

摘要:通過古代回鶻文記錄的史詩《烏古斯汗傳》與伊斯蘭教史學(xué)著作和蒙古文史書中記錄的神話文本的比較,討論了古代蒙古族建國神話?!对厥贰烽_篇的有關(guān)“孛兒帖赤那和豁埃馬闌勒渡騰汲思而來”的記錄并不具備神話敘事的要素,也不能構(gòu)成一般意義上的建國神話。而相比之下,阿闌豁阿感光受孕神話在不同宗教語境的歷史敘事中一直都保持了高度的穩(wěn)定性,并在成吉思汗王統(tǒng)譜系中起著核心的關(guān)鍵作用。因此,我們認為古代蒙古的建國神話或者王權(quán)神話是阿闌豁阿感光受孕神話,并且與早期的蒙古—突厥先民的長生天信仰有直接關(guān)系。本文的結(jié)論從建國神話的角度更加學(xué)理性地回答了蒙古族有沒有狼圖騰的問題。

關(guān)鍵詞:烏古斯汗傳;孛兒帖赤那;阿闌豁阿;建國神話;感光受孕神話

《元朝秘史》開篇第一句“成吉思合罕訥 忽扎兀兒 迭額列 騰格里額扯 扎牙阿禿脫列克先 孛兒帖赤那 阿主兀。格兒該亦訥 豁埃馬闌勒 阿只埃。騰汲思 客禿勒周亦列罷”,是一個迄今為止未能徹底解決的學(xué)術(shù)懸案。這主要是因為《元朝秘史》原有的明代漢譯文引起的,漢譯原文如下:“當(dāng)初元朝的人祖,是天生一個蒼色的狼,與一個慘白色的鹿相配了,同渡過騰吉思名字的水。”[1](P1)從古代蒙古人離開額爾古涅-昆向大草原的西遷歷程來看,《元朝秘史》開頭這段記述反映的正是蒙古先民離開山林,進入草原的重要關(guān)頭。因此,《元朝秘史》選擇這個時間節(jié)點當(dāng)作全篇的開始。盡管明代漢譯文的意思不能說完全錯誤,但更好的處理應(yīng)是看作人名。今天我們認為,《元朝秘史》蒙古文原文的忠實翻譯應(yīng)該是,“成吉思汗的源流是上天有命的孛兒帖赤那,妻子豁埃馬闌勒,渡騰汲思而來?!睆臉闼氐挠浭鰜砜?,蒙古人并沒有把孛兒帖赤那和豁埃馬闌勒當(dāng)作神話人物來記錄。對比《元朝秘史》中對阿闌豁阿故事的重彩一筆,兩者的差別懸殊。不過,對蒙古存有敵意的其他族群,倒是愿意選擇“狼鹿”層面的意義闡釋。明代朱有燉《誠齋樂府》中的《桃源景》一劇中,酒店女子罵搶食物的蒙古牧馬人:“〔旦唱〕聳著肩似野貍,睜著眼似餓鬼,正是那滲[慘]白鹿青狼苗裔,惱的我一會家似醉如癡?!?方齡貴著:《古典戲曲外來語考釋詞典》,漢語大詞典出版社、云南大學(xué)出版社2001年版,第215頁?!对厥贰窛h譯文的這種說法已經(jīng)滲透到明代戲劇唱詞中,也說明了“蒼狼白鹿”的提法是早就有人知道的。由此可見,《元朝秘史》的明代漢譯文就是“蒼狼白鹿傳說”的文獻源頭。于是就有了孛兒帖赤那和豁埃馬闌勒是一對人名還是蒼狼白鹿的爭論,一直持續(xù)至今,而且近幾年因為小說《狼圖騰》和根據(jù)該小說改編的電影,蒙古族有沒有狼圖騰的爭論幾乎到了白熱化的程度。為了回應(yīng)狼是不是蒙古族的圖騰、蒙古族有沒有圖騰崇拜等問題,內(nèi)蒙古社會科學(xué)院啟動了“蒙古族圖騰遺跡調(diào)研”,于2015年4~7月間分7個組分赴內(nèi)蒙古自治區(qū)的6個盟市18個旗進行實際調(diào)研,完成10萬字以上的調(diào)研報告,發(fā)現(xiàn)“蒙古族沒有統(tǒng)一的民族圖騰,更沒有狼圖騰”。該項調(diào)研雖然得出“蒙古族沒有統(tǒng)一的民族圖騰,更沒有狼圖騰”這樣的明確結(jié)論,但是這種以今律古的做法實際上重新演繹了人類學(xué)進化論學(xué)派的“文化遺留物”學(xué)說。筆者認為,與其在當(dāng)代民間尋找“文化遺留物”的痕跡,還不如重新認真考察和辨別相關(guān)古代文獻中的神話文本,在學(xué)理層面上辨析有關(guān)孛兒帖赤那和豁埃馬闌勒的記載是不是蒙古族的真正的神話。因此,筆者認為,很有必要重新考察相關(guān)神話文本的歷史語境和性質(zhì),而且不能僅僅局限于《元朝秘史》和蒙古文史籍本身的記載,還應(yīng)該拓展到相關(guān)民族甚至異文化的文獻。本文主要以古代回鶻文史詩《烏古斯汗傳》為重要參照點,再次考察蒙古族建國神話的記錄語境。

一、《烏古斯汗傳》與相關(guān)歷史著作中記載的共通神話

《烏古斯汗傳》是用回鶻文記錄的古代烏古斯英雄史詩,其唯一寫本現(xiàn)藏于巴黎國家圖書館,各國學(xué)者做了比較充分的研究,耿世民先生的漢譯本問世后,國內(nèi)學(xué)界對該史詩進行了較有成效的研究,涌現(xiàn)出了豐富的成果。不過,對《烏古斯汗傳》的研究似乎主要局限在古代維吾爾族神話、史詩的研究和突厥語族民族神話、史詩的研究,迄今還沒有學(xué)者將《烏古斯汗傳》和蒙古族神話聯(lián)系起來做系統(tǒng)考察。

從神話學(xué)的角度看,《烏古斯汗傳》最突出的兩個神話內(nèi)容是狼的神話和天女的神話,而且都與光有關(guān)系。

一個是:有一天,烏古斯可汗正在祈禱上天,這時,夜幕降臨了。忽然,從天上降下一道藍光,這光比太陽還光燦,比月亮還明亮。烏古斯可汗走近一看,藍光中有一位少女,獨自坐著。她是位非常漂亮的姑娘,額上有顆亮晶晶的痣,像北極星一樣。這少女如此的美麗,倘若她要是笑的話,藍天也要笑,倘若她要是哭的話,藍天也要哭。烏古斯可汗看到她時,就情不自禁地愛上了她,于是娶了她,一起生活,如愿以償。少女懷了孕,一日日、一夜夜過去了,她臨盆分娩,一胎生下三個男孩。大孩子起名叫太陽,二孩子起名叫月亮,最小的孩子起名叫星星。[2](P17)

一個是:翌日黎明時候,烏古斯可汗的營帳里,射進來像日光一樣的—道亮光,亮光里出現(xiàn)一只蒼毛蒼鬃的大公狼。蒼狼對烏古斯可汗說:“喂,喂,烏古斯,你要去征伐烏魯木,喂,喂,烏古斯。讓我在前面來帶路!”烏古斯可汗起營上路了。只見隊伍前頭,走著一只蒼毛蒼鬃的大公狼,于是隊伍緊跟在蒼狼的后面行進。[2](P20)

《烏古斯汗傳》是一部比較完整地保留了古代薩滿教信仰的烏古斯英雄史詩,而且,史詩中的內(nèi)容作為烏古斯的生平事跡,在拉施特《史集》和阿布爾-哈齊-把阿禿兒汗《突厥世系》中都有記載。而拉施特和阿布爾-哈齊-把阿禿兒汗都是伊斯蘭教史學(xué)家,他們完全從伊斯蘭教的立場上記錄了相關(guān)的內(nèi)容,與《烏古斯汗傳》大相徑庭。

烏古斯的誕生,在《烏古斯汗傳》中是完全的神話和史詩的英雄特異誕生。“一天,阿依汗眼放異彩,生下一個男孩。這男孩的臉是青的,嘴是火紅的,眼睛是鮮紅的,頭發(fā)和眉毛是黑的,他長得比天神還漂亮。這孩子只吮吸了母親的初乳,就不要再吃奶了。他要吃生肉、飯和喝麥酒,并開始會說話了。四十天后,他長大了,走路了,玩耍了。他的腿像公牛的腿,腰像狼的腰,肩像黑豹的肩,胸像熊的胸,全身長滿了密密的厚毛。”[2](P14)

而《史集》中則記載道:“合剌汗作了父親的嗣承者;他生了一個兒子,三晝夜不抓母親的乳房,不吃奶;他的母親為此哭泣祈禱。每夜她在夢中都仿佛看見孩子對她說:‘我的母親!如果你信奉[真]主,愛戴他,我就吃你的奶。’由于她的丈夫[合剌汗]和他們?nèi)穸际钱惤掏?,這個婦人害怕,要是她信奉真主被發(fā)覺,她就會和孩子一齊被殺死。她暗中皈依了真主,十分虔誠地作了[最高]真理——愿它普受贊頌——的摯友。于是嬰兒抓著母親的乳房,開始吮奶?!盵3](P132~133)《突厥世系》中也是一樣:“喀剌汗與其正妻生有一個俊美超過月亮與白晝的兒子。一連三個晝夜,這個孩子拒絕吸母親的奶水。每個夜晚,他都好似陷入沉思,并屢屢懇求他的母親皈依伊斯蘭教,對他的母親說:‘如果你不信仰真主的話,我將不再吃你的奶,就那樣死去?!赣H出于對其新生兒的憐愛,在他的懇求下讓了步,暗中回到了真主的懷抱,孩子也不再拒絕吃她的乳汁。”[4](P11)在《烏古斯汗傳》中,烏古斯只吮吸母親初乳就不再吃奶,是蒙古-突厥史詩中英雄主人公的普遍特征。而在《史集》《突厥世系》中,這種不吃母乳卻變成了烏古斯要求他母親信奉真主的條件,這是歷史學(xué)家的有意改編。

而關(guān)于烏古斯的婚姻,兩部歷史著作的記載也和史詩不同?!妒芳分杏涊d的大意是:烏古斯的第一個妻子是闊思汗的女兒,烏古斯悄悄對她說:“你如果信奉真主,我就愛你,我就跟你好?!钡枪媚锿{烏古斯說:“我要告訴你父親,讓他干掉你。”因為烏古斯不喜歡第一個妻子,所以合剌汗又給她娶了古兒汗的女兒。也是因為妻子不信奉真主,所以烏古斯也不愛她。后來斡兒汗的女兒皈依了真主,烏古斯就娶了她并愛她。但是,因為前兩個妻子嫉妒,向合剌汗?fàn)罡媪藶豕潘剐欧钫嬷?,于是合剌汗決意殺掉烏古斯,烏古斯和父親對陣,打敗了父親。[3](P133~135)《突厥世系》也基本相同,只不過人名有出入。[4](P12~13)在史詩《烏古斯汗傳》中,烏古斯的兩個妻子分別是從光束中出現(xiàn)和在樹洞里找到的,保留著古老神話的元素。而歷史著作中的記載則是變成了烏古斯以皈依真主為標(biāo)準(zhǔn)娶妻的故事。

我們看見,史詩《烏古斯汗傳》中的烏古斯的婚姻是保留著長生天信仰的烏古斯與天女之間的婚姻。而在《史集》和《突厥世系》中則變成了烏古斯以信奉真主為擇偶標(biāo)準(zhǔn)。

我們還發(fā)現(xiàn),《突厥世系》也記載了《烏古斯汗傳》中的內(nèi)容,但是已經(jīng)篡改了其中薩滿教的內(nèi)容。在《烏古斯汗傳》中的內(nèi)容是:“烏古斯可汗坐在大帳里,在大帳右方立了四十尺長的一根木桿,桿頂上掛著一只金雞,桿下拴著一只白羊。在左方也立了四十尺長的一根木桿,桿頂上掛著一只銀雞,桿下拴著一只黑羊。布祖克部人坐在右方,烏喬克部人坐在左方。宴席吃了四十晝夜,大家都很快活?!?/p>

而《突厥世系》的記載則是:“他(坤汗)又讓人在左、右兩邊各樹一根高40法尋的高桿。在右邊高桿頂端上固定了一個金球,在左邊高桿頂端上固定了一個銀球。按照汗的命令,金球用作勃祖黑人及其仆從們的箭靶,銀球用作兀出黑人及其仆從們的箭靶。他們應(yīng)在縱馬飛馳中發(fā)箭射擊,射中箭靶者將獲得價格昂貴的獎品?!盵4](P24)《史集》中則沒有這樣的記載。

由此我們可以得出一個結(jié)論:對同一個人烏古斯汗的記載,在史詩和歷史中是截然不同的。在史詩中,烏古斯汗是特異誕生的半人半神半獸型的史詩英雄,他的婚姻是天光中出現(xiàn)的美女為他生了三個兒子和樹洞中出現(xiàn)的美女為他生了三個兒子,而且蒼狼一直伴著他征戰(zhàn)。而在《史集》和《突厥世系》中,烏古斯已經(jīng)變成了引導(dǎo)烏古斯部落伊斯蘭化的關(guān)鍵人物,烏古斯的誕生和婚姻完全取決于信奉真主的唯一標(biāo)準(zhǔn)。而且,在《史集》和《突厥世系》中為烏古斯帶路的蒼狼消失了,因為在歷史記載中,烏古斯有了真主的引導(dǎo),不再需要作為偶像崇拜的蒼狼。

我們通過比較和考察,認為《烏古斯汗傳》與蒙古族神話和史詩也有密切聯(lián)系,甚至《烏古斯汗傳》所具有的敘事模式與《元朝秘史》之間也有內(nèi)在的聯(lián)系。

首先,《烏古斯汗傳》中有相當(dāng)數(shù)量的蒙古語借詞(或者與蒙古語相同的詞匯),而且對長生天的崇拜和烏古斯與天光中出現(xiàn)的女人結(jié)婚的神話母題是相同的?!稙豕潘购箓鳌分械摹癰engke k?k tengri”(長生天)實際上就是蒙古語的“m?ngke k?k tengri”(b和m在蒙古語和突厥語中相對應(yīng)和置換)。可以說,早期烏古斯人所崇拜的“bengke k?k tengri”和蒙古人的“m?ngke k?k tengri”是完全一樣的。《烏古斯汗傳》中從天光中出現(xiàn)的美女就是與“bengke k?k tengri”有關(guān),烏古斯的婚姻就是和長生天有關(guān)。而蒼狼也是從天光中出現(xiàn)的,是“bengke k?k tengri”派來的。

有的學(xué)者也對《烏古斯汗傳》與《吉爾伽美什》史詩做了比較研究,指出烏古斯與吉爾伽美什這兩位史詩英雄之間有相似之處。實際上,《烏古斯汗傳》具體受到《吉爾伽美什》史詩文本的影響可能是客觀存在的。在吐魯番曾經(jīng)出土過與《烏古斯汗傳》時代相近的蒙古文《索勒哈爾奈的傳說》,也即蒙古文的亞歷山大大帝傳說,其中講的就是吉爾伽美什尋找永恒之水的傳說。如果我們把蒙古文《索勒哈爾奈的傳說》、回鶻文《烏古斯汗傳》和當(dāng)時在中亞廣泛流傳的《吉爾伽美什》史詩譯本放在一起討論和比較,那么我們就會看到12~14世紀之間各種文化互相交流的一道風(fēng)景。在這種文化大交流的語境中,很可能是《吉爾伽美什》直接影響了《烏古斯汗傳》,而且《烏古斯汗傳》與早期蒙古族神話和史詩具有源遠流長的關(guān)系,從而形成了諸多共通性。

同時,我們還看到,《烏古斯汗傳》和《元朝秘史》的敘事模式有一定的相似性,那就是從祖先神話開始敘事,講述主人公征服世界各地的英雄業(yè)績。在這一點上,烏古斯征服世界各地和成吉思汗具有很多共同的地方,這不僅僅是主人公相似,而且還有可能就是因為作為史詩的《烏古斯汗傳》,與作為史學(xué)著作的《蒙古秘史》,大約都有一個共通的“史詩-歷史”敘事傳統(tǒng),這種“史詩-歷史”敘事傳統(tǒng)在蒙古-突厥民族以及波斯和阿拉伯世界有廣泛影響。那就是史詩和歷史著作是這些民族記憶歷史的最重要的兩個傳統(tǒng)方式,民族神話保存在史詩傳統(tǒng)或者歷史傳統(tǒng)中。我們從《烏古斯汗傳》中烏古斯汗把征服的世界分給自己六個兒子的分配模式中也看到同時代的一些波斯史詩的影響。而且,從拉施特的《史集》看,當(dāng)時的人們是相當(dāng)熟悉《列王紀》這樣的民族史詩的。[5](P133)

過去研究《烏古斯汗傳》中的神話也好,研究《蒙古秘史》中的神話也好,都是把神話文本從整體著作中抽取出來,放到一起比較和分析,而很少關(guān)注記錄這些神話內(nèi)容的史詩或者歷史著作的具體語境和記載性質(zhì),特別是宗教思想的背景。也就是說,不管是從史詩中抽取出來的神話文本,還是從歷史著作中抽取出來的神話文本,放在一起就變成了“第一手資料”。而這種研究實際上犯的是弗雷澤的錯誤。普羅普批評道:“民族學(xué)者雖然經(jīng)常引用民間故事資料,但是他們并不一定真正懂得民間故事。弗雷澤更是這樣。他的《金枝》中雖然大量引用了民間故事資料,但是由于缺乏充分的分析,導(dǎo)致了對于民間故事的誤讀?!?參見(俄)普羅普著,(日)齋藤君子譯:《魔法故事的歷史起源》(日文),serika書房1983年版,第23頁。中文譯本見(俄)普羅普著,賈放譯:《神奇故事的歷史根源》,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15頁。實際上,我們忽略了不同宗教背景下歷史寫作語境中的神話文本是不同的,歷史學(xué)家運用神話文本和進行文化過濾也是不同的。我們分析這些神話文本,一定要把它們放在記錄者的歷史和宗教語境中,才能得出正確的結(jié)論。

二、不同歷史著作中的阿闌豁阿神話與《烏古斯汗傳》的關(guān)系

在《元朝秘史》中,除了對孛兒帖赤那和豁埃馬闌勒的記載是不是神話有爭論外,一個確定無疑的神話就是阿闌豁阿感光受孕的神話。而且,孛兒帖赤那和阿闌豁阿是成吉思汗祖先神話中的兩個關(guān)鍵人物。不僅蒙古人自己的史學(xué)著作都有記錄,而且《史集》《突厥世系》等伊斯蘭教歷史著作也都記錄了這兩個歷史人物,但是記錄的重點有所不同。我們先看看阿闌豁阿的神話。

在《史集》中,拉施特特別強調(diào)阿闌豁阿在蒙古族王權(quán)起源中的特殊地位。他說:“阿闌-豁阿屬于迭兒列勤蒙古的一個分支豁羅剌思部落。按蒙古人的見解,[阿闌-豁阿]于[其]夫死后,曾感光而受孕,生下了三個兒子;屬于這三個兒子氏族的,即稱為尼倫?!醾悺鉃椤4素憹嵵砻魉麄僛三子]起源于[靈]光?!盵3](P249;P291)拉施特對該神話的詳細記載是這樣的:

按照這些前提,據(jù)說——講述者[應(yīng)對此]負責(zé)——阿闌-豁阿在丈夫死后過了一段時期,有一天,在家里睡覺。一線亮光從帳廬的[煙]孔上射進來,射入她的腰里。這個情況使她感到驚奇,她驚嚇得不得了,沒有對任何人講起這件事。過了一些日子,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懷孕了。當(dāng)分娩的時日臨近時,她的兄弟們和丈夫的族人們聚在一起說道:“一個沒有了丈夫的婦人私下勾引男子懷了孕,這怎么行呢?”阿闌-豁阿回答道:“我沒有了丈夫卻有了孩子,不管[實際]情況怎樣,你們猜測得對,你們的懷疑表面上看來也對。但是毫無疑問,‘有些懷疑真是罪過’。我怎么能作出應(yīng)受責(zé)備的可恥的事呢?!的確,我每夜都夢見一個紅發(fā)藍眼的人慢慢地向我走近來,然后又悄悄地轉(zhuǎn)了回去。我看得很真!你們對我的任何懷疑都是不對的!我所生的這些兒子,都屬于特殊種類。他們長大了要成為萬民的君主和汗,到那時,你們和其他合剌出部落才會明瞭我這是怎么回事!”[5](P12~13)

在《史集》中,拉施特特別強調(diào)說阿闌豁阿是“萬人的始祖”[5](P80),而相比之下,對孛兒帖赤那的記載并不突出。

我們再看看《突厥世系》中對阿闌豁阿感光受孕神話的記載:

一天清晨,當(dāng)天快要亮?xí)r,她正在熟睡,忽然被一道從帳房頂部天窗進來的白光驚醒。她清楚地看到一個長著一副白面龐、一雙深藍色眼睛的人從光束中出來,趴到她的身上。她想要喊叫以喚醒睡在旁邊的女人們,但根本發(fā)不出聲音。她想掙脫起來,但四肢如同癱瘓一樣。但她的神志完全清醒,覺得這個男人輕柔地壓在她身上,正在行使一個丈夫的權(quán)利。事情結(jié)束后,他就從來時的天窗出去,消失不見了。阿闌豁阿沒有將這一奇遇講給別人聽,因為考慮到不會有人相信她的話。這個神秘的男人五六天后又來了,并且此后不時地前來造訪。[4](P62~63)

《突厥世系》還強調(diào)深藍色的眼睛,并且記載道,成吉思汗的父親也速該-巴阿禿兒生有一雙深藍色的眼睛,蒙古人稱這種眼睛為“孛兒只斤”。[4](P51)《史集》也記載了同樣的說法。[3](P254)

《史集》和《突厥世系》中對阿闌豁阿感光受孕神話的記載有兩個共同點:一是從天窗射進來的光束中走出來的人使阿闌豁阿感光受孕,生下三個兒子;二是從光束中走出來的人是藍眼睛或者深藍眼睛的人。這與蒙古文史書中的記載不同,更像《烏古斯汗傳》中的神話。

在《烏古斯汗傳》中,烏古斯可汗祈禱上天時,從天上降下一道藍光,這光比太陽還光燦,比月亮還明亮,藍光中獨自坐著一位非常漂亮的少女,額上有顆亮晶晶的痣,像北極星一樣。而烏古斯汗的第二個妻子,從樹洞中發(fā)現(xiàn)的姑娘最突出的特點是,“她的眼睛比藍天還藍,頭發(fā)好似流水,牙齒好比珍珠”[2](P18)。而《史集》和《突厥世系》中的神話文本則是把烏古斯的兩位妻子的形象重疊在一起了,概括起來就是“從光中出現(xiàn)+藍色眼睛”的模式。

而《元朝秘史》中的記載則是“您不知道。每夜有黃白色人。自天窗門額明處入來,將我肚皮摩挲。他的光明透入肚里,去時即隨日月的光。恰似黃狗般爬出去了。您休造次說。這般看來,顯是天的兒子。不可比做凡人。久后他每做帝王呵。那時才知道也者。”[1](P7)

后世的蒙古文史書,包括藏傳佛教思想的蒙古文史學(xué)著作的記載基本上和《元朝秘史》相同。最有代表性的《蒙古源流》中記載道:“脫奔·咩哩犍去世了。后來,阿蘭·果火哈屯每天夜里都夢見一個漂亮的男孩子模樣的人來與她共寢,第二天天一亮便出門而去。她把這夢常講給妯娌們聽。久而久之,寡居著生下了博寒·葛答黑、博合者·撒里直和孛端察兒·蒙合黑三個兒子?!眱蓚€兒子懷疑,阿闌豁阿把先前那夢的原由整個講了一遍,又說:“由此看來,你們那三個弟弟很像是天神之子?!盵6](P143)扎魯特答里瑪固實所著《金輪千輻》中記載道:“夜里有光進屋,黃色美貌之人從天窗而入,[亦說霍爾穆斯塔]服侍可敦,于是有了身孕生下長子天子孛端察兒博格達?!盵7](P18)而官布扎布公的《恒河之流》和納塔的《金鬘》中都記載為“光入阿闌豁阿身體”。[8](P43),[9](P20)

我們比較蒙古文史書、伊斯蘭教史書和回鶻文史詩《烏古斯汗傳》中的相同神話,可以得出一個結(jié)論:不管是薩滿教的史詩的說法,還是伊斯蘭教史學(xué)家的記載,或是蒙古人自己的記錄包括后來受藏傳佛教思想影響的記錄,阿闌豁阿感光受孕神話一直是一個固定不變的不變項*這里借用普羅普研究魔法故事結(jié)構(gòu)和功能的術(shù)語“可變項”和“不變項”。。有一點是要特別引起注意的,那就是阿闌豁阿在沒有丈夫的情況下生的三個兒子是天的兒子,而這個“天”的含義在三種不同宗教思想中是互相溝通的。在《烏古斯汗傳》中,烏古斯的妻子是從天光中出現(xiàn)的美女,她與長生天(bengke k?k tengri)有關(guān);在《蒙古秘史》和《蒙古源流》以及所有蒙古文史書中,阿闌豁阿所生的三個兒子就是天神之子;而在伊斯蘭教史學(xué)著作《史集》和《突厥世系》中,從光束中出現(xiàn)的男子有藍色的眼睛,一方面與突厥有關(guān)系,一方面又是按照真主的意志。在這一點上,拉施特的解釋正好反映了伊斯蘭教史家對該神話的經(jīng)典闡釋:“阿闌-豁阿的丈夫朵奔伯顏早年去世。但無與倫比的造物主預(yù)先注定要讓一個福星高照、威嚴雄武的君主出現(xiàn)在世上,讓他征服世界一切國家,將馴服之軛駕到桀驁不馴的統(tǒng)治者們的頸上,這個君主的精神是那樣堅強,他能統(tǒng)治世界,統(tǒng)帥所有的人,而在他之后,世界上所有的君主和地面上所有的統(tǒng)治者,都應(yīng)當(dāng)出自他的氏族——這就像那經(jīng)過多年在殼內(nèi)長成了一顆巨珠的蚌殼,但誰也不知道這是哪一個蚌殼,潛水者們經(jīng)常潛入海中尋找這顆珍珠,他們找到許多蚌殼,獲得了無數(shù)的珍珠,盡管這些珍珠全都各有一定用途,它們都屬于珠寶,珠寶商將它們串成項鏈,而且其中每一顆都受到任何民族和任何人的珍視,[商人]將它們出售,買賣它們,進行交易——但眾目所注的卻是那顆名貴的珍珠,他[造物主]把阿闌-豁阿的純潔之腰做成成吉思汗那顆寶珠降生所在的蚌殼,并在其中用純潔之光創(chuàng)造了他的本體。”[5](P10~11)

由此,我們可以得出結(jié)論:在不同語境中的史書記載的阿闌豁阿感光受孕神話,不管是伊斯蘭教還是佛教,都穩(wěn)定地保留了原來感光受孕的神話母題,而且這個核心情節(jié)鏈接著天和成吉思汗氏族的祖先。其中,從光束中出現(xiàn)的人使阿闌豁阿受孕和阿闌豁阿的身份,是固定不變的不變項。雖然阿闌豁阿在《史集》和《突厥世系》中屬于豁羅剌思部落,與《蒙古秘史》和蒙古文史書有微妙出入,但是她的世俗來源是清楚的。這就是說,成吉思汗的母系是世俗的,父系是神圣的。世俗的母系不需刻意神化。下文關(guān)于孛兒帖赤那的記述說明了這一點。而使阿闌豁阿感光受孕的則是統(tǒng)一的從光中出現(xiàn)的人——這人代表著天神或者與天有聯(lián)系,因此阿闌豁阿生下的三個兒子就是天子。在這一點上,阿闌豁阿與孛兒帖赤那有很大不同。

三、不同歷史記載語境中的孛兒帖赤那

除了《元朝秘史》以孛兒帖赤那開篇以外,相關(guān)的中外歷史著作也都記錄了有關(guān)孛兒帖赤那的信息。

在《史集》中,對孛兒帖赤那的記載是比較客觀而現(xiàn)實的,并沒有神話色彩:“關(guān)于蒙古人最初生活的詳情,誠實可靠的講述歷史的突厥講述者說,所有的蒙古部落都是從[某時]逃到額爾古涅-昆來的那兩個人的氏族產(chǎn)生的.那兩個人的后代中有一個名叫孛兒帖-赤那的受尊敬的異密,他是若干個部落的首領(lǐng),朵奔伯顏與妻子阿闌-豁阿以及若干其他部落都出自他的氏族。他有許多妻子[哈屯]和孩子。名叫豁埃-馬闌勒的長妻為他生了一個在諸子中最有出息、后來登臨帝位的兒子,這個兒子名叫巴塔赤合罕。”[5](P6)在《史集》中也記載過尼倫部落的一個分支捏古思起源于察剌合-領(lǐng)昆的兩個兒子堅都-赤那和兀魯克臣-赤那*“兀魯克臣-赤那”就是蒙古語“母狼”。,他們的后裔和氏族被稱為赤那,又稱為捏古思。[3](P255)而他們都是泰赤烏惕人的祖先。這就和成吉思汗的祖先孛兒帖赤那相差太遠了。

在《突厥世系》中,對孛兒帖赤那的記載是這樣的:“在走出額爾古涅-昆的時候,統(tǒng)治蒙古人的國王是孛兒帖赤那,他是乞顏和忽而拉思分支的后裔。他將使者派往各個部落,把自己從山中出來并抵達這里的消息告訴他們。其中有些部落對他友好相待,其他部落則視之為敵。韃靼人向他們宣戰(zhàn)。韃靼人與蒙古人展開一場激戰(zhàn),蒙古人最終取得全勝。”[4](P31)《突厥世系》在其他場合提到孛兒帖赤那時記載也很簡單:“當(dāng)蒙古人從額爾古涅-昆出來的時候,他們的國王是忽而剌思奧魯克的孛兒帖-赤那?!盵4](P61)在《突厥世系》中,孛兒帖赤那只是作為蒙古部落首領(lǐng)的名字出現(xiàn),而沒有蒼狼配白鹿的神話或傳說的情節(jié)。

而《史集》和《突厥世系》中還體現(xiàn)出一種努力,那就是將孛兒帖赤那與烏古斯聯(lián)系起來。其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烏古斯是伊斯蘭化的突厥人的祖先,因此把孛兒帖赤那的譜系上溯到烏古斯,就為伊斯蘭教歷史學(xué)家的寫作找到了根據(jù)?!锻回适老怠分杏涊d道:“從孛兒帖赤那再上溯到乞顏,還有450年的時間。我們曾經(jīng)盡力地想知道這兩個國王之間互相繼承的君主們的名稱,但我們所有的探尋都沒有結(jié)果,因為在任何史書上都沒有這方面的記載。這段時間正是蒙古(蒙兀兒)人失敗后躲進額爾古涅-昆之時,所以這些人的名稱都失于記載。乞顏的父親是伊勒汗。伊勒汗的父親是騰吉思汗。騰吉思汗的父親是明格里汗。明格里汗的父親是余兒都思汗。余兒都思汗的父親是愛汗。愛汗的父親是烏古斯汗?!盵4](P71)實際上,與《元朝秘史》從孛兒帖赤那開始敘述蒙古歷史不同,《史集》和《突厥世系》用額爾古涅-昆傳說把蒙古歷史和烏古斯聯(lián)系起來,將孛兒帖赤那上溯450年至乞顏再上溯到烏古斯汗。其結(jié)果就是,把孛兒帖赤那的譜系與烏古斯部落伊斯蘭化的第一人烏古斯汗聯(lián)系起來。這就是伊斯蘭教史學(xué)的重要特征,相關(guān)歷史學(xué)家也已經(jīng)做過相當(dāng)有說服力的研究*討論伊斯蘭教史學(xué)中相關(guān)問題的史學(xué)專業(yè)論文,可以參考日本學(xué)者宇野伸浩的《〈烏古斯汗傳〉對〈史集〉構(gòu)成的意義》等論文。,這里就不再重復(fù)討論。

同樣,在《蒙古秘史》以后的蒙古文佛教史學(xué)著作中,孛兒帖赤那逐漸與古代印度-西藏王統(tǒng)聯(lián)系起來,為佛教在蒙古地區(qū)的傳播找到了最有力的根據(jù)。如《蒙古源流》中記載道:“卻說一個名叫隆南的大臣設(shè)計殺死海穴后側(cè)金座王,自己即了王位,[金座]王三個兒子中的長子失寶出逃亡寧布地方,次子勃喇出逃亡保布地方,幼子孛兒帖·赤那逃亡工布地方?!盵6](P75)幾乎所有的蒙古文佛教史學(xué)著作都把孛兒帖赤那寫成印度-西藏王統(tǒng)在蒙古地區(qū)的延續(xù),從而孛兒帖赤那所渡來的“騰汲思”就變得更加復(fù)雜。[6](P171)

而從神話學(xué)的角度來看,不管是伊斯蘭教的歷史著作《史集》還是《突厥世系》,抑或是蒙古文佛教史學(xué)著作,孛兒帖赤那或者與烏古斯聯(lián)系起來,或者與古代印度-西藏王統(tǒng)聯(lián)系起來,其中孛兒帖赤那本身就成了一個任由伊斯蘭教或者佛教按照自己的史學(xué)傳統(tǒng)篡改身份的可變項。而且,在所有歷史記載中都沒有阿闌豁阿那樣的神話元素成為孛兒帖赤那的標(biāo)志,無論在什么樣的宗教語境下都作為固定不變的不變項,支撐關(guān)于孛兒帖赤那歷史記載的核心敘事。

由此,我們可以得出蒙古族歷史敘事中存在著兩個不同的代表性人物,一位是孛兒帖赤那,一位是阿闌豁阿,他們分別代表了族源和王權(quán)。而記載有關(guān)他們的歷史和神話的歷史著作的性質(zhì)也反映了他們本身的性質(zhì)。從不同歷史著作中記載的情況來看,有可變項和不變項的區(qū)別,也說明了阿闌豁阿的記載比孛兒帖赤那的記載更具備神話性,更能體現(xiàn)出蒙古族建國神話的特征和王權(quán)思想。而相比之下,孛兒帖赤那的記載已經(jīng)沒有了神話的光環(huán),任由伊斯蘭教歷史學(xué)家和佛教史學(xué)家將其和烏古斯(伊斯蘭化烏古斯部落先祖)或者印度-西藏王統(tǒng)(佛教王統(tǒng))聯(lián)系起來,就說明了這一點。

四、結(jié)語

在《烏古斯汗傳》中,長生天是烏古斯人的最高信仰,與蒙古人的長生天信仰應(yīng)該是一脈相承的。其中,在烏古斯的婚姻和烏古斯征戰(zhàn)中,從天光中出現(xiàn)的美女和蒼狼,實際上都是長生天或者騰格里信仰的具體表現(xiàn)形式?!稙豕潘购箓鳌返尿v格里信仰是蒙古—突厥民族薩滿教信仰的最集中的反映,在伊斯蘭化的突厥人和佛教化的蒙古人中,這種騰格里信仰也經(jīng)過了伊斯蘭教和佛教的宗教過濾,具體表現(xiàn)在相關(guān)神話的歷史記載中。因此,從歷史記載語境,特別是從后來的不同宗教思想的過濾考察同一神話文本的記錄策略,對我們正確理解相關(guān)的文獻神話文本具有重要的認識論價值。

經(jīng)過上面的考察,我們認為,《元朝秘史》開篇的有關(guān)“孛兒帖赤那和豁埃馬闌勒渡騰汲思而來”的記錄并不具備神話敘事的要素,也不能構(gòu)成一般意義上的建國神話,因此只能看作客觀的歷史記載。而相比之下,阿闌豁阿感光受孕的神話在不同宗教語境的歷史敘事中一直都保持了高度的穩(wěn)定性,并在成吉思汗王統(tǒng)譜系中起著核心的關(guān)鍵作用。因此,我們認為,古代蒙古的建國神話或者王權(quán)神話是阿闌豁阿感光受孕的神話,并且與早期的蒙古—突厥先民的長生天信仰有直接關(guān)系。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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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約編輯 孫正國

責(zé)任編輯 強琛E-mail:qiangchen42@163.com

Oghuznameand Photosensitive Pregnancy Myth of Mongolia Nationality

Chen Ganglong

(OrientalLiteratureResearchCenter,PekingUniversity,Beijing100871)

Abstract:Through the comparative text myth recorded by ancient Uighur epic Oghuzname and Islamic historiography and Mongolia history books,discussed the founding myth.The opening records of The secret history of Yuan Dynasty about Brte chonos and Aima Lang Le crossing Teng Kyrgyzstan Si-hai-come does not have myth narrative elements,it also can not constitute the founding myth in general sense.By contrast,Alan Huoa’s photosensitive pregnancy myth has always maintained a high degree of stability in different religious context,and it plays a key role in Genghis Khan’s lineage.Therefore,we believe that the founding myth or the myth of kingship in ancient Mongolia is Alan Huoa’s photosensitive pregnancy myth,and has a direct relationship with the early Turkic ancestors of Mongolia’s immortal belief.The conclusion of this paper is more rational to answer the question of the Mongolia people have no wolf totem from the angle of the founding myth.

Key words:Oghuzname;Brte chonos;Alan Huoa;the founding myth;photosensitive pregnancy myth

收稿日期:2016-01-20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xué)基金重大項目(11&ZD082)

作者簡介:陳崗龍(1970-),男,內(nèi)蒙古扎魯特旗人,教授,博士生導(dǎo)師,主要從事蒙古學(xué)和東方民間文學(xué)的教學(xué)與研究工作。

分類號:B932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673-1395 (2016)02-0001-07

中國神話學(xué)的百年學(xué)術(shù)史,從多個視角切入,可以發(fā)現(xiàn)豐富多樣的方法論模型與百家爭鳴的學(xué)術(shù)思想。進入21世紀,神話學(xué)研究的多樣性與轉(zhuǎn)型特征十分顯著。基于此,本刊與中國神話學(xué)會商議,自2015年1月起,計劃用兩年的時間,較為系統(tǒng)、深入地考察當(dāng)代中國神話學(xué)的20位代表學(xué)者,每期刊發(fā)兩篇論文:一篇是代表學(xué)者的最新研究成果,一篇是對代表學(xué)者神話學(xué)研究的綜述與批評。期望以代表學(xué)者的學(xué)術(shù)思想來構(gòu)擬中國神話學(xué)的當(dāng)代形態(tài),思考中國神話學(xué)的當(dāng)代問題與未來走向,建立起古典與未來、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的本土文化邏輯,進而為中國文化轉(zhuǎn)型的良性發(fā)展,貢獻中國神話學(xué)的理論與智慧。本期特推出陳崗龍教授《〈烏古斯汗傳〉與蒙古族感光受孕神話》及沈玉嬋博士《多元文化視野中的比較研究——陳崗龍神話學(xué)研究述評》,敬請學(xué)界關(guān)注并惠賜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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