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扣蘭

(常熟理工學院　人文學院，江蘇　常熟　21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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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種神秘感覺》的敘事空間

唐扣蘭

(常熟理工學院人文學院，江蘇常熟215500)

[摘要]小說《百種神秘感覺》的敘事空間由“地志的空間”“社會的空間”和“文本的空間”3部分構成。小說里的“地志的空間”分別是中國的“唱綿”和美國的“舊金山”。 它們成為作者介紹時代背景、講述人物行動和推動故事情節(jié)的客觀依存，也是文本里特定的象征符號；“社會的空間”是社會關系的表征，反映了圍繞奧莉維亞形成的抵觸——接受——升華的親情關系和理想——冷淡——和諧的婚姻關系；“文本的空間”顯現(xiàn)為選用了具有地域差異的語言和跳躍迂回的次序。

[關鍵詞]《百種神秘感覺》；地志的空間；社會的空間；文本的空間

譚恩美(Amy Tan)是繼湯婷婷之后在美國文壇頗有影響的華裔女作家。1995年小說《百種神秘感覺》(The Hundred Secret Senses,又譯《靈感女孩》《百種神秘感官》)發(fā)表，這是譚恩美自《喜福會》(The Joy Club,1989)和《灶神之妻》(The God Kitchen's Wife,1991)之后的又一力作，在美國文壇引起了很大的轟動?！都~約時代書評》《哈特福德科倫特報》《休斯頓紀事報》等美國主流媒體紛紛撰文給予充分的肯定。

《百種神秘感覺》深受讀者喜愛與它的敘事空間的成功設置密不可分?！皵⑹隆保跓崮翁乜磥?，主要“指的是承擔敘述一個或一系列事件的敘述陳述，口頭或書面的話語。”[1]6“空間”即“場地”，它是一種中介，為事物的發(fā)生和發(fā)展提供可能性。“敘事空間”不同于“物理空間”，所謂“物理空間”，“就是在自然科學系統(tǒng)中運用物理學、幾何學語言所描述的空間。……牛頓(1643-1727)認為這是一個‘絕對空間’，所謂‘絕對’，就是這種空間不受外物的影響，始終保持自身靜止、無限、恒定不變的特征?！盵2]94《百種神秘感覺》的敘事空間分別由“地志的空間”“社會的空間”和“文本的空間”3部分構成。

一、地志的空間

“地志的空間”由加布里爾·佐倫在《走向敘事空間理論》中提出。加布里爾·佐倫認為“地志的空間”是“靜態(tài)的實體”[3]315?！拔谋究梢灾苯用鑼憽刂镜目臻g’，譬如巴爾扎克小說的開頭。不過事實上文本的每一部分，不管是敘述、對話還是散文式的描寫， 都有助于‘地志的空間’的重構?！盵3]316

《百種神秘感覺》里的“地志的空間”分別是中國的“唱綿”和美國的“舊金山”。 中國的“唱綿”是琨18歲之前的生活之地，女怒目(琨的前世)的客居之地，也是奧莉維亞和西蒙的旅行之地。譚恩美采用了直接描寫的方法敘述不同時段女怒目和奧莉維亞眼里的“唱綿”。19世紀60年代太平天國運動時期，女怒目跟隨傳教士來到了“唱綿”，“唱綿”意即“永無休止的歌唱”，它坐落在錫斯爾山區(qū)。譚恩美寫道：“村后面，山脈高處，有許多巖洞，約達數(shù)百個。當風吹起來的時候，這些巖洞的嘴里會唱出‘'嗚，嗚’的歌聲，好像悲傷的母親失去了兒子后發(fā)出的聲音?！盵4]38現(xiàn)在對于奧莉維亞來說，“唱綿”是“駐在兩座參差不齊的山峰之間的鄉(xiāng)村?！h(huán)繞著它的山坡滿眼都是翠綠色?！暄殉膳诺姆课菟⑸狭耸宜Ｐ毙钡那嗤呶蓓斏?，傳統(tǒng)式樣的龍盤旋在那兒。村子外邊是得到悉心打理的農(nóng)田和像銀鏡一般明亮的池塘。石頭砌成的磚墻和灌溉溝渠把它們整整齊齊地分開了?！盵4]204令奧莉維亞驚奇的是，“唱綿”還沒有受到現(xiàn)代文明的侵蝕——“我沒有看見鐵皮屋頂和電線桿。和其他的村莊相比，這兒偏僻的地方?jīng)]有堆放垃圾，小路上也沒有布滿壓皺的香煙盒和紅色的塑料袋。干凈的石子路縱橫交錯，然后沿著山谷向前延伸，消失在石拱門處。遠處是另外的兩座山峰，呈現(xiàn)出深綠的顏色。在山峰的那邊，留下了紫色的倒影?！盵4]204不同于中國的“唱綿”，譚恩美并沒有著墨于對美國的“舊金山”外形的直接描寫。在《百種神秘感覺》里，“舊金山”的“地志空間”通過奧莉維亞的敘述間接外露。奧莉維亞一開始即提到：“我的姐姐琨認為她有一雙陰眼。她能看見那些已經(jīng)死去而且現(xiàn)在住在陰間的鬼魂。他們離開了霧霾之地，剛剛參觀過她位于舊金山巴爾博雅街的廚房?！盵4]3隨后，奧莉維亞解釋說她自己和她的兩個兄弟凱文和湯米都出生于舊金山。奧莉維亞的母親移居到舊金山后嫁給了從中國來的后來成為奧莉維亞的父親的男人。甚至，奧莉維亞和西蒙也是在舊金山相遇：“1976年春季學期，我在加州伯克利大學看見了西蒙。”[4]66“舊金山”一直成為他們在美國的居住地。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中國的“唱綿”與美國的“舊金山”遠隔重洋，可是，譚恩美不厭其煩地把它們聯(lián)系在一起。琨多次敘說著她的前世女怒目的故事，不斷地把中國的“唱綿”推送到生活在美國“舊金山”的奧莉維亞的眼前。在奧莉維亞的婚姻遇到危機的時候，她又把奧莉維亞和西蒙從美國的“舊金山”帶到了中國的“唱綿”。作為《百種神秘感覺》里的“地志的空間”，中國的“唱綿”和美國的“舊金山”成為譚恩美介紹時代背景、講述人物行動和推動故事情節(jié)的客觀依存。另外，它們在文本中也成為特定的象征符號。女怒目眼里晦暗、神秘與悲涼的“唱綿” 暗示了班納小姐的不幸命運，最終她喪生于此。奧莉維亞眼里鮮明、平常與美妙的“唱綿”預示了她的新生。她將脫胎于此，開啟嶄新的生活?！芭f金山”則見證了奧莉維亞的煩惱與快樂，意味著不同文化間的匯合、沖撞與交融。

二、社會的空間

列斐伏爾在《空間的生產(chǎn)》里說：“社會的空間不是事物之中的一個，也不是產(chǎn)品之中的一個。相反，社會的空間包含著生產(chǎn)出來的事物以及它們共同存在時形成的相互關系——相對有序或無序的關系。它是一系列行動的結果。因此不能把它歸納為簡單事物的行列?！盵5]73可見，“社會的空間”不同于“心理的空間”或是“知覺的空間”，它是社會關系的表征?！栋俜N神秘感覺》里的“社會的空間”主要涵蓋了圍繞奧莉維亞形成的親情和婚姻。

(一)抵觸——接受——升華的親情關系

親情是指親人之間特有的感情。譚恩美在《百種神秘感覺》里講述了奧莉維亞和琨之間的姐妹之情。她在文本的開頭寫道：“事實上，琨是我的同父異母姐姐?！徊贿^從遺傳基因的角度來說，琨和我擁有共同的父親，僅僅是那樣。她出生在中國?！盵4]3從奧莉維亞的立場上來看，她對琨的感情經(jīng)歷了從抵觸到接受至升華的過程。

奧莉維亞對琨的抵觸情緒開始于孩提時代。來到美國后，琨與奧莉維亞形影不離。奧莉維亞到哪里，琨就到哪里。奧莉維亞認為琨總是提出一些奇形怪狀的問題惹得別人嘲笑。因此，奧莉維亞在讀小學一年級的時候，對大庭廣眾之下的羞辱和丟臉就相當熟稔。面對凱文小伙伴的捉弄，她羞紅著臉大聲喊叫著說：“她不是我的姐姐！我恨她！我希望她回到中國去！”[4]12奧莉維亞對琨的抵觸情緒源于兒童所具有的自卑情緒。兒童的生存需要父母的關愛。奧莉維亞的父親在她四歲的時候就去世了。她的母親忙著和朋友約會而常常疏忽她的要求。因此，奧莉維亞極其脆弱，內(nèi)心滋生了強烈的自卑感。心理學家阿德勒認為自卑感可以激起兒童追求力量的強烈愿望。因此為了擺脫自卑感，奧莉維亞力圖跟奧莉維亞撇清關系。她會在小伙伴們面前拒絕承認琨的身份。她討厭琨取代了自己母親的位置。

自琨從精神病院回來之后，奧莉維亞對琨的情感慢慢發(fā)生了變化。她的贖罪心理讓她接受了琨的存在。由于沒有遵守自己和琨的約定，奧莉維亞把琨有陰眼的消息告訴了自己的母親。因為她的告密，琨被送入精神病院，接受了電擊療法，遭遇了極大的痛苦。在那兒，原本琨擁有的絲滑平順的長及腰部的黑發(fā)也被粗暴地絞成了平頭。等琨的頭發(fā)再次長長之后，她的發(fā)質(zhì)變得粗硬，并且?guī)в袕娏业撵o電。但是，琨從來沒有指責過奧莉維亞。譚恩美寫道：“直到今天，我都沒弄懂琨為什么沒有為這一切責怪過我。我確信她知道我是罪魁禍首?！盵4]16從那以后，奧莉維亞不再認為琨是瘋子。退一步說，即使琨是瘋子，奧莉維亞認為琨也沒有對其他人造成危害。在潛意識里，奧莉維亞開始接受了琨，尤其接受了琨關于女怒目和班納小姐的鬼故事。

成年后，隨著奧莉維亞自身的認知能力逐漸增強，她對琨的感情再次發(fā)生了變化。雖然她偶爾還會抱怨琨，但是自從到了中國的“唱綿”，奧莉維亞開始在內(nèi)心深處對琨產(chǎn)生了感激。“不管琨是誰，姐姐或者別人，我很高興她建議我們來中國?！盵4]284當琨失蹤后，奧莉維亞對琨的認同升華到了高潮。她時刻擔心著琨的安全。她幻想著如果自己相信琨所講的故事，琨就能回來。因此，她坐在音樂盒上，守著山洞口，盼望著琨的出現(xiàn)。自琨失蹤后，奧莉維亞成功受孕并且生下了女兒。從這時候起，她深切地認識到了“愛”的真正含義?！皭鄄粌H僅是祝福，還是擔憂、希望和信任?！盵4]358她始終認為女兒是琨送給她和西蒙的禮物。

(二)理想——冷淡——和諧的婚姻關系

婚姻是文學的一個永恒話題。譚恩美的小說也不例外。她在《百種神秘感覺》里描寫的奧莉維亞的婚姻先后經(jīng)歷過理想、冷淡與和諧的時期。1976年春季學期，奧莉維亞在加利福尼亞州伯克利大學上學。在一次語言學課上，奧莉維亞認識了西蒙。 他們開始了交往，相互有了好感?！昂酶幸蝗鐞矍?，將意識結構相似或接近、生活價值體系一致或相近，但個人生理特點和氣質(zhì)又往往截然不同而互為補充的人們結合起來?！盵6]30它“可以表現(xiàn)為在交往中感到愉快的人們心理上深刻的適應和內(nèi)心活動的契合，表現(xiàn)為兩個男子之間，兩個女子之間，或者一男一女之間的深情厚誼?！牵信g的好感在一定場合會自然地發(fā)展為愛情。”[6]305毫無疑問，奧莉維亞和西蒙的好感發(fā)展成為了愛情，并且使他們走向了婚姻的殿堂。眾所周知，婚姻的基礎是愛情。他們在金門公園附近一個非常浪漫和自由的地方舉行了婚禮，共同開啟了他們的婚姻生活。

婚后的頭7年，由于相似的出生背景和生活經(jīng)歷，共同的生活愿望，奧莉維亞和西蒙對任何事物都保持著一致的看法。他們的婚姻顯示出理想的狀態(tài)?；楹蟮牡?個7年，他們?yōu)榱爽嵤聲幷?，各自的脾氣也慢慢變壞。他們不再相互談論各自的希望、夢想和隱秘的愿望。雖然在外人的眼里，他們是模范的夫妻，是被羨慕的對象，但是奧莉維亞和西蒙之間的情感還是出現(xiàn)了隔閡，他們的婚姻變得冷淡起來。當奧莉維亞發(fā)現(xiàn)西蒙寫作有關過世前女友艾爾扎的小說時，奧莉維亞的嫉妒心理占了上風?！八官e諾莎指出嫉妒的兩個方面：既怨恨愛的對象，又妒忌那個對占有愛的對象造成威脅的人?！盵6]152西蒙過世的前女友艾爾扎導致了奧莉維亞對西蒙的猜疑和不信任。她沖西蒙吼道：“這就是他媽的你要寫的小說？這對你來說就是重要的東西！”[4]134大吵一頓之后，奧莉維亞提出了離婚的要求。西蒙搬離原先他們居住的公寓。面對奧莉維亞和西蒙即將破碎的婚姻，琨極力勸說奧莉維亞和西蒙與她一起去中國的“唱綿”。正是在那兒，奧莉維亞發(fā)現(xiàn)自己仍然深愛著西蒙。尤其當她誤認為西蒙“失蹤”之后，奧莉維亞坐立不安?！拔艺驹谀菞l通往深溝的巖石頂上往下看去，尋找著動靜。各種場景在我的腦海中閃過。西蒙現(xiàn)在已經(jīng)神志不清，正衣不蔽體地在深谷里徘回。巖石從峰頂滾落下來。那個年輕人，根本不是放牛者，而是現(xiàn)代的劫匪。他正在偷西蒙的護照”[4]306。正是出于對西蒙的愛，奧莉維亞開始胡思亂想起來。為了西蒙，她甚至同意自己的同父異母姐姐琨進入像迷宮一樣的巖洞。經(jīng)過這一事件，奧莉維亞和西蒙的婚姻關系終于走向和諧。他們彼此都明白他們不可能再分開。

可以說，《百種神秘感覺》“社會的空間”揭示出了不同的“愛”的存在形態(tài)。這是因為，“愛”的存在是人類安居的首要條件，而“安居是凡人在大地上的存在方式”[7]94。

三、文本的空間

加布里爾·佐倫強調(diào)，文本的空間不是作為媒介載體的文本結構自身，也不是語言學意義上的材料結構之物，而是再建世界的組織構成。[3]319《百種神秘感覺》文本的空間與它選用的語言和次序都有關聯(lián)。

(一)地域差異的語言

“語言是純粹人為的，非本能的，憑借自覺地制造出來的符號系統(tǒng)來傳達觀念、情緒和欲望的方法?！盵8]7也可以說，“語言是一種聲音與意義結合的符號表意系統(tǒng)，是人類交際最重要的工具?！盵9]122《百種神秘感覺》選用的語言顯露出地域差異的形態(tài)，滲透在故事敘述者的語言結構和言語活動里。

《百種神秘感覺》故事的主要敘述者是奧莉維亞。由于她自小出生在美國的“舊金山”，接受的是地道的美國英語，因此她能熟練地用標準的美國英語講述同父異母姐姐琨在美國的生活以及她自己與西蒙的婚姻始末。琨的語言則烙上了濃厚的“鄉(xiāng)土根性”?！啊l(xiāng)土根性’使一個狹小的語言共同體始終忠實于它自己的傳統(tǒng)。這些習慣是一個人在他的童年最先養(yǎng)成的，因此十分頑強?！盵10]287琨在18歲以前一直生活在中國的“唱綿”。來到美國后，她并沒有完全褪去中國的痕跡。從語言結構方面來說，琨在英語語法方面時常存在一些問題。另外，她累積的英語詞匯也不足以表達她想要訴說的內(nèi)容。奧莉維亞用一句話形象地點評了琨的英語語言，“在過去的三十多年里，琨在英語方面唯一的變化就是說話時的語速?！盵4]21從言語活動方面來看，琨經(jīng)常論及中國民俗文化里陰間的鬼魂。到美國沒多久，琨就用漢語對奧莉維亞說：“我有陰眼?！夷芸匆婈庨g的鬼魂?！P室里有很多鬼魂?！盵4]14-15甚至，琨極其詳盡地告訴了奧莉維亞她們前世在中國的生活。那時候，她們分別是女怒目和班納小姐。在中國的金田，女怒目救起了掉到河里的班納小姐。后來，女怒目隨著班納小姐、老陸以及傳教士們一起來到了“唱綿”，度過了生命中的最后6年時光。

“不同類型的語言的選用能夠使文本的整體空間區(qū)分成不同的部分。”[3]320由于奧莉維亞和琨的具有地域差異形態(tài)的語言，《百種神秘感覺》的文本空間刻劃出了一個現(xiàn)實的世界和另一個想象的世界?，F(xiàn)實的世界充滿理性，道出了奧莉維亞在成長的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困惑。想象的世界則具有詭譎的色彩。鬼魂的來訪、琨和奧莉維亞前世的相識、琨小時候的借尸還魂等都是常人無法言說的話語。因此，《百種神秘感覺》的文本的空間充滿了張力。

(二)跳躍迂回的次序

文本的空間次序不同于敘事時間中的次序?！皵⑹聲r間中的次序是故事時間中事件接續(xù)的前后順序與文本時間中敘述語言的排列順序相互對照所形成的關系?！盵9]262文本的空間次序則與文本的空間結構有關?！八梢砸蕾囉跁r空體的空間，以其中的人物的行為、客體的活動或視角的變換等運動的軌跡為基礎?！盵3]321《百種神秘感覺》文本的空間顯現(xiàn)出跳躍迂回的次序。跳躍迂回的次序與譚恩美在《百種神秘感覺》里設置的3條敘事情節(jié)線索密切相關。它們可以概括為奧莉維亞與琨的姐妹之情、奧莉維亞與西蒙的婚姻之情以及女怒目與班納小姐的友愛之情。這3條敘事情節(jié)線索的存在構成了《百種神秘感覺》里人物的行為、客體的活動或視角的變換的軌跡。

以文本的起始部分的敘述為例。奧莉維亞用一段話引出了自己的同父異母姐姐琨后，回顧了琨的出生背景以及自己讀大學之前與琨在一起的生活。接著，奧莉維亞的視點轉(zhuǎn)到了現(xiàn)在，指出琨對自己的生活過于關心以至于她頗為煩惱。譬如，琨竭力阻止奧莉維亞與丈夫西蒙離婚。這些敘述都屬于奧莉維亞和琨的姐妹之情范疇。隨后，《百種神秘感覺》的敘事點轉(zhuǎn)移到了奧莉維亞和“西蒙的”婚姻方面。奧莉維亞和西蒙處于分居狀態(tài)，正在進行處理離婚方面的事務。再之后，《百種神秘感覺》的敘事點又挪到了女怒目和班納小姐的友愛之情的敘述上。借助于琨的視角，《百種神秘感覺》道出了女怒目的出身和班納小姐與其他傳教士在金田的生活。不難發(fā)現(xiàn)，文本起始部分里的敘述在這3方面的敘事視域里來回跳躍。在文本的其余部分，譚恩美以同樣的方式把這3條敘事線索并列置放在一起。奧莉維亞和西蒙的戀愛過程、租房的經(jīng)過與共同的生活；奧莉維亞參加的琨的生日聚會；奧莉維亞到琨的家里吃晚飯的情節(jié)以及“凱普”將軍、班納小姐、其他傳教士在鬼屋的生活以及一半的出生情況等等故事內(nèi)容都是圍繞這3條敘事線索而展開。從而，文本的空間又具有了迂回的次序。

文本的空間里的跳躍迂回的次序增強了《百種神秘感覺》的敘事效果。琨對奧莉維亞自始至終的愛護、奧莉維亞與西蒙的婚姻糾結以及女怒目與班納小姐在“唱綿”的生活，交錯在一起，使得以西方文化為本位的《百種神秘感覺》揉進了東方文化神秘與原始的色彩。最終，琨離奇的失蹤挽救了奧莉維亞瀕臨破裂的婚姻，也實踐了前世女怒目對班納小姐的諾言。由此，《百種神秘感覺》被稱為“鬼魂與人的盛宴”[11]。

結語

“地志的空間”“社會的空間”和“文本的空間”共同推動了《百種神秘感覺》的敘事活動。小說的中心人物是擁有一半華人血統(tǒng)的美國女子奧莉維亞。隨著奧莉維亞的敘述，具有離奇色彩的琨的形象漸漸為人們熟悉。她以不同尋常的方式幫助奧莉維亞和西蒙走出了婚姻的低谷。她娓娓道出的班納小姐和女怒目的故事，也成為《百種神秘感覺》的重要組成部分。與此同時，奧莉維亞的內(nèi)心情感變化真實而又鮮明地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栋俜N神秘感覺》的敘事空間勾勒出了美國生活圈的樣貌和中國社會歷史的過去和現(xiàn)在。譚恩美以富有地方特色的語言和輾轉(zhuǎn)變動的手法將“舊金山”與“唱綿”、奧莉維亞與琨、班納小姐與女怒目的生活聯(lián)系在一起。由此，美國的多元文化元素在《百種神秘感覺》里得到了充分的展現(xiàn)。眾所周知，在19世紀末，美國曾經(jīng)制定出排華法案，令在美華人飽受屈辱。不過，20世紀60年代興起的民權運動則是美國社會不斷向前推進的表征。美國社會日漸呈現(xiàn)出寬容和民主的趨勢。華裔族群也在美國社會迎來了持續(xù)進步的、合目的性的、不可逆轉(zhuǎn)的發(fā)展?？梢哉f，《百種神秘感覺》的敘事空間暗示著美國社會由狹隘與局促轉(zhuǎn)向包容與豁達的變化。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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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韋楊波]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9021(2016)03-0001-05

[作者簡介]唐扣蘭(1971-)，女，江蘇常熟人，常熟理工學院人文學院副教授，碩士，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學與中西比較文學。

[基金項目]江蘇省教育廳2012年度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基金項目“1990-2010年美國華裔小說研究”(2012SJB750016)。

收稿日期2016-02-20

The Narrative Space of The Hundred Secret Senses

TANG Kou-lan

(School of Humanities, Changsh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Changshu, Jiangshu 215500, China)

[Abstract]The Hundred Secret Senses is an attractive masterpiece written by Amy Tan. Its narrative space is consisted of the “topographical structure”, the “social structure” and the “textual structure”. The “topographical structure” in the novel includes China’s “Changmian”, and America’s “San Francisco”. They not only support the historical backgrounds, actions and plots, but also become the specific symbols in the text. The “social structure” indicates the social relations in the novel. Around Olivia, there are resistible-acceptable-sublimated familial affection and ideal-cold-harmonious marriage. The “textual structure” represents the language with regional differences and the circuitous order.

[Key words]The Hundred Secret Senses; the topographical structure; the social structure; the textual struc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