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兆鵬

二、 “生當作詞杰”：李清照挑戰(zhàn)女子不宜寫作的傳統(tǒng)

面對這種男權(quán)社會統(tǒng)治下的創(chuàng)作語境，李清照是如何對待創(chuàng)作的呢？先看她在《打馬圖經(jīng)序》中說的幾句話：

專則精，精則無所不妙?！┱邿o他，爭先術(shù)耳，故專者能之。予性喜博，凡所謂博者皆耽之。

這段話很經(jīng)典，是說我們對任何一個愛好、做任何一件事情，先要專心、專注，全力投入，才能精通，精通之后，就無往而不妙了。“打馬”，大概是下象棋一類的游戲，怎么玩法，已經(jīng)不甚了然。李清照《打馬圖經(jīng)序》說：“打馬世有二種：一種一將十馬，謂之關(guān)西馬;一種無將，二十四馬，謂之依經(jīng)馬。流傳既久，各有圖經(jīng)。”她的《打馬賦》又說：“打馬爰興，樗蒱遂廢，實小道之上流，乃深閨之雅戲。”意思是說，自從打馬這種游戲興起，樗蒱的游戲就慢慢地被替代沒人玩了。打馬成為游戲中的上品，是深閨女子最愛玩的一種很雅的娛樂形式。樗蒱類似于后代的擲骰子，樗蒲用的骰子有五枚，有黑有白，稱為“五木”。它們可以組成六種不同的組合方式，稱為六種彩。其中全黑的稱為“盧”，是最高彩，玩的時候喊著“盧”“盧”，所以唐宋人把賭博叫“呼盧”?！洞蝰R圖經(jīng)》大約是打馬游戲的技法指導?！安┱邿o他，爭先術(shù)耳”，意思是說賭博之類的游戲，都是爭先斗勝的技術(shù)活，需要智慧和靈巧。只有專注專心才能玩得會，才能玩得精妙?！坝栊韵膊?，是說她天性喜歡博弈，凡是博弈的游戲，都喜愛而且迷戀。用現(xiàn)在的話說是，打麻將、斗地主、下圍棋，我全喜歡，而且專門研究它。這體現(xiàn)出李清照日常生活和為人性格的另一面。我們讀李清照晚年的詞，像“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總覺得李清照晚境好悲涼、好凄慘。她的確很悲涼，但是，假如李清照一天到晚都這么傷心的話，她就難以活到七十多歲。痛苦的時候有，娛樂的時候也有。她有自己的娛樂方式，調(diào)節(jié)身心，放松自我。平時玩什么？或者說創(chuàng)作之外，她有哪些休閑的方法來打發(fā)時光？就是玩打馬之類的游戲，年輕的時候她跟丈夫趙明誠研究金石學，晚年就研究打馬這類“深閨之雅戲”。

李清照對打馬之類的“深閨之雅戲”是如此專心致志，對文學創(chuàng)作，更是專而精，精而妙。她有一首《分得知字韻》詩：“學詩三十年，緘口不求知。誰遣好奇士，相逢說項斯?！币馑际钦f，我寫詩寫了三十年，從來沒想到要出名，也不指望有人賞識我、抬舉我。這其實是謙虛的話。“誰遣好奇士，相逢說項斯”，就很有些自我得意。我原本寫詩不求出名，也不知道是哪些“好奇”的人，逢人就說我李清照?！胺耆苏f項”是唐代詩壇一個著名的掌故。唐代有位詩人叫項斯，得到詩壇前輩楊敬之的賞識，楊敬之專門為他寫了一首詩，說：“平生不解藏人善，到處逢人說項斯?！睆拇隧椝咕椭谑馈！疤K門四學士”之一的張耒就曾經(jīng)對人說過，李格非的女兒很有才氣，同為“四學士”之一的晁補之也很欣賞李清照。古代有名人印可的風氣。文學創(chuàng)作上的年輕人想要出名，常常要有前輩名流的賞識肯定，為之譽揚，古人稱為“印可”。西晉時代有位身材矮小、其貌不揚的文學青年，叫左思，花了十年時間，苦心創(chuàng)作了一篇《三都賦》（三國時魏都鄴城、蜀都成都、吳都建鄴），最初給別人看，沒有人說好，同輩詩人陸機甚至嘲諷說，《三都賦》只配給我蓋酒壇子。后來得到著名詩人張華和文壇上很有聲望的名士皇甫謐的賞識印可，皇甫謐親自作序推薦，《三都賦》不久就風靡京城，人們競相傳抄閱讀，一時洛陽紙貴。如同千里馬需要伯樂，文壇新秀也需要有鑒賞力和影響力的前輩名流的肯定。蘇軾能得大名，與歐陽修的極力表彰有關(guān)，蘇門四學士的秦觀、黃庭堅、晁補之和張耒能名揚四海，又得益于蘇軾不遺余力的獎掖稱許。李清照能得到文壇前輩大佬張耒、晁補之的肯定，自然也會出名。

李清照還有一首《感懷》詩，寫到她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其中有二句寫道：“作詩謝絕聊閉門，燕寢凝香有佳思?！彼^“閉門”，暗用前輩詩人陳師道的故事。陳師道愛寫詩，但才氣不是很足，來了靈感要寫詩的時候就閉門不出，而且要蒙上被子，家里一點嘈雜的聲音也不能有，有時還要把老婆、孩子打發(fā)出門，把雞鴨趕到院子外，免得影響他的構(gòu)思。他的朋友黃庭堅《病起荊江亭即事》詩中寫道：“閉門覓句陳無己，對客揮毫秦少游。”說的就是陳師道和秦觀兩人不同的創(chuàng)作方式，陳師道閉門苦吟，相當于唐代的賈島，吟安一個字，要捻斷數(shù)根須;秦觀才氣橫溢，往往一揮而就。后來朱熹也證實：“陳無己平日出行，覺有詩思，便急歸，擁被而思之，呻吟如病者，或累日而后起，真是‘閉門覓句也。”李清照自稱“作詩謝絕聊閉門，燕寢凝香有佳思”，不是說像陳師道那樣閉門煉句，而是說創(chuàng)作時很投入，“謝絕”親友的往來，燃香靜坐，詩思靈感往往紛至沓來，創(chuàng)作激情不能自已?！霸娗槿缫郭o，三繞未能安”，這是化用曹操的“繞樹三匝，無枝可依”詩意，說她寫作的時候，是反復推敲，不斷錘煉，吟安一個字，往往要打磨好多遍。

她的《青玉案》詞也曾寫道：“相逢各自傷遲暮，猶把新詞誦奇句?！彼龑懺娞钤~，不只是玩玩而已，寫寫而已，而是追求奇思妙想，寫出讓人驚嘆的奇句，讓人驚服的一流作品。她的《漁家傲》詞也說過：“我報路長嗟日暮，學詩謾有驚人句。”她“學詩”寫詞，就是要創(chuàng)作出驚人的妙句來。李清照寫詩填詞，跟她玩賭博游戲一樣，很有競爭、競技的意識。她玩什么都要爭先，干什么都要干出第一流。她的《漁家傲》詠梅花詞說“此花不與群花比”，《鷓鴣天》詠桂花詞說“自是花中第一流”，不與群花比美的梅花、“花中第一流”的桂花，是她人生理想的寫照。所以她創(chuàng)作時總是追求奇句、追求第一流。

李清照有一首《夏日絕句》詩：“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至今思項羽，不肯過江東?！鼻皟删涫菑慕ò财咦又坏耐豸印对伿吩姟贰吧鸀榘俜蛐郏罏閴咽恳?guī)”二句化出。表面上是贊美項羽，深層里是諷刺南宋君臣貪生怕死，逃跑到江南，把北方大好河山讓給了金人。我感覺李清照寫這首詩的時候?qū)Ξ敃r的君臣是一臉的不屑，想想當年項羽寧死不肯過江東，是多么有骨氣！可你宋高宗卻帶領(lǐng)著滿朝文武大臣逃到南方來，把北方的領(lǐng)土全丟掉了，沒有一點男人的氣概！李清照是有大丈夫氣概的?！吧斪魅私堋?，也是李清照的人生理想。由于她是女兒身，在當時的男權(quán)社會里無法參與社會政治活動，連創(chuàng)作都受到限制，真是豈有此理！閨門之外的事業(yè)我干不了，閨門之內(nèi)我還不能自由地思想、自由地創(chuàng)作？既然無法像男人那樣在事功方面做“人杰”，那就在詩詞創(chuàng)作上做“詞杰”、做“詩杰”也成！當時的男權(quán)社會不認同女性創(chuàng)作，可李清照不僅要創(chuàng)作，還要創(chuàng)作出一流的驚人句，到男人的文學世界里攻城略地，“作人杰”，為“萬夫雄”。這就是李清照對傳統(tǒng)的自覺挑戰(zhàn)！endprint

三、 歷數(shù)詞壇前輩之失：李清照挑戰(zhàn)批評話語權(quán)

李清照不僅要爭取文學“創(chuàng)作權(quán)”，還要爭取文學“批評權(quán)”，要跟男人PK，掌握批評的“話語權(quán)”！她有一篇《詞論》，專門批評歷史上的詞壇大腕。李清照生活在南北宋之交，在之前的北宋詞壇上已經(jīng)涌現(xiàn)出了很多名家、大家，面對詞壇上的前輩大腕，她毫不留情，一個個點名批評。且看她《詞論》里這段話：

有柳屯田永者，變舊聲作新聲，出《樂章集》，大得聲稱于世，雖協(xié)音律，而詞語塵下。又有張子野、宋子京兄弟、沈唐、元絳、晁次膺輩繼出，雖時時有妙語，而破碎何足名家。至晏元獻、歐陽永叔、蘇子瞻，學際天人，作為小歌詞，直如酌蠡水于大海，然皆句讀不葺之詩爾，又往往不協(xié)音律者。何邪？蓋詩文分平側(cè)，而歌詞分五音，又分五聲，又分六律，又分清濁輕重?！酥~別是一家，知之者少。

在我們現(xiàn)代讀者心目中，北宋詞人最有名的是蘇軾，他的《念奴嬌》赤壁詞、《水調(diào)歌頭》中秋詞婦孺皆知。其實北宋時期詞壇的大腕明星不是蘇軾，而是柳永。柳永的歌詞在北宋時非常流行，甚至連當時周邊的西夏也是“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F(xiàn)在一首流行歌曲如果能唱個十年二十年就算是經(jīng)典“老歌”了，可柳永的歌詞從北宋一直傳誦到南宋，傳唱一百多年。李清照卻批評柳永詞雖然協(xié)音律，很好聽，但是詞語過于通俗，不雅致。跟柳永同時的有位詞人叫張先，字子野，他以擅長寫花影出名，人稱“張三影”，“云破月來花弄影”是他的名句。雖然他有些詞很精美，可是全詞意境往往不渾成、不完美，算不上真名家。還有寫過“紅杏枝頭春意鬧”名句的宋祁（字子京）以及沈唐、元絳、晁次膺等詞人，雖然時時有妙語，但都不大氣，也算不上名家。至于元獻公晏殊、文忠公歐陽修和蘇軾，都是學問淵博的飽學之士，通曉天道人事，精通社會自然，以他們的才情寫詞，本來是像在大海里舀一瓢水那么簡單容易，可寫出來的詞，簡直就像未經(jīng)整理、隨意斷句的詩，壓根就不像詞，音律不和諧，不好唱，又難聽。為什么會這樣呢，因為他們不懂得詞不僅要像詩那樣分平仄，還要分五音（就是鼻音、喉音、舌音、齒音、唇音）、分清濁輕重、分五聲（指宮、商、角、徵、羽五個音階）、分六律（律分陰陽，六陽律：黃鐘、太簇、姑洗、蕤賓、夷則、亡射，六陰律：大呂、夾鐘、中呂、林鐘、南呂、應(yīng)鐘。共為十二律）。李清照很重視音律，講究詞情詞境與字聲的巧妙配合，比如她的《聲聲慢》，詞情悲苦，詞境冷清，選用壓抑低沉的入聲韻來表達，“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比~押的是入聲韻，而且都是齒音，讀的時候好像是從牙齒縫里面擠吐出來的，特別傷感，真正是聲情并茂。詩詞的聲情并茂，要誦讀才能體會得到，如果默讀不出聲，聲情韻味就出不來，就像唱歌，再好聽的歌你不唱出來，也感覺不出它好聽。李清照和周邦彥一樣特別講究詞的聲律美、音韻美，所以，她主張“詞別是一家”，詞要寫得跟詩不一樣，不能把詞寫成詩。所謂“知之者少”，言下之意是，你們都不懂，但我懂，所以我有資格批評你們。從“知之者少”的語氣中，流露出李清照的自信、自豪。別以為我是女子，我“知之”不比你們爺們“少”。李清照很大氣，也很傲氣！

跟李清照同時而年齡略小的胡仔，對李清照批評前輩的做法，很是不滿。他在《苕溪漁隱叢話》中引錄了李清照的《詞論》后，說：

易安歷評諸公歌詞，皆摘其短，無一免者，此論未公，吾不憑也。其意蓋自謂能擅其長，以樂府名家者。退之詩云：不知群兒愚，那用故謗傷。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正為此輩發(fā)也。

他說李清照一一評論前輩諸公詞的短處，用意是突出自己擅長詞作，倒是很有眼力，領(lǐng)會了李清照的潛臺詞。所謂“吾不憑也”，意思是我很不服氣！他用韓愈的詩來嘲諷李清照批評前輩是“蚍蜉撼大樹，可笑不自量”，表明李清照的批評和挑戰(zhàn)引發(fā)了男性士大夫的強烈不滿。

在宋詞發(fā)展史上，有兩種創(chuàng)作路向，一種是把詞當作歌來寫，一種是把詞當作詩來寫。把詞當作歌來寫，強調(diào)的是詞的音樂性，強調(diào)要能歌唱，柳永、秦觀、周邦彥、李清照和姜夔等人走的是這條“歌化”路線。蘇軾則是把詞當作詩來寫，只管抒情言志的痛快自由，不太重視好唱不好唱，所以蘇軾的詞在當時不像柳詞、秦詞、周詞那樣廣泛傳唱。后來辛棄疾等人走的就是這條“詩化”路線。詞史上所謂“蘇辛派”，我覺得可以稱為“詩化派”，他們是把詞當做詩來寫、當作一般韻文來寫。我們習慣說“詩歌”，好像詩、歌一體，其實詩跟歌是有區(qū)別的。黑格爾的《美學》曾經(jīng)專門討論過詩和歌的區(qū)別。詩是寫給人看的、讀的，歌是寫給人聽的、唱的。一般而言，詩是抒發(fā)詩人個人的情懷，抒發(fā)自我的情志，不一定要求大眾理解;歌是抒發(fā)大眾的情懷，要能夠讓大眾理解和接受。詩和歌其實不一樣。詞，是歌的一種，在宋代是流行歌曲。

李清照所說的“詞別是一家”，有兩層含義：一是說詞別是“一體”，詩體、詞體本為兩體，二者不能混淆，詞不能夠?qū)懙孟裨?，詞要協(xié)律、要配合音樂來歌唱;二是說詞要自成“一家”。每位詞人的詞作要有獨特的藝術(shù)個性，不能千人一面，要有獨立的藝術(shù)風格、藝術(shù)品位。各門藝術(shù)，都強調(diào)個性，沒有個性就無所謂藝術(shù)，書法如此，繪畫也一樣。有些人的字寫得很好看，字形很漂亮，但是沒有個性，不能夠成為書法藝術(shù)作品。詩詞也是這樣?，F(xiàn)在很多人的詩詞都寫得比較好，但往往沒有獨特性，沒有藝術(shù)個性。你寫的跟我寫的差不多，跟他寫的也沒有什么區(qū)別。這類沒有個性的作品，藝術(shù)價值不可能很高，也就不可能得到世人的認同和喜愛。李清照踐行了她自己的創(chuàng)作主張，她的詞確實是別是一家，獨具藝術(shù)個性，所以能夠得到后世讀者的喜愛。

李清照不僅要掌握批評的話語權(quán)，還要爭取作品的“傳播權(quán)”。前面說到宋代男權(quán)管制下的社會，既不認同女性創(chuàng)作，更不滿女性作品往外傳播。而李清照不管這些，把作品拿出去廣為傳播。南宋時，她的詞集、詩文集有多種版本：如《李易安集》十二卷本，《易安居士文集》七卷本，《易安詞》六卷本，《漱玉集》一卷本、三卷本和五卷本等。

歷史是復雜的、多元的。宋代主流的價值觀不認同女性作品流傳，并不意味著社會上沒有人來傳播女性作品，有人不滿女性作品面向大眾傳播，但也有人熱衷于搜集整理傳播女性作品，比如魏仲恭，就熱心搜集整理朱淑真的詩詞。他在《斷腸詩集》序中說：“比往武陵，見旅邸中好事者，往往傳誦朱淑真詞，每竊聽之，清新婉麗，蓄思含情，能道人意中事，豈泛泛者所能及，未嘗不一唱而三嘆也。”朱淑真死后，詩詞集被“父母一火焚之”，如果不是“粉絲”魏仲恭的著意搜集整理，可能早就湮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了，后人可能壓根不知道詞史上還有一位叫朱淑真的女詞人！李清照自然也有很多類似于魏仲恭那樣的“粉絲”，所以她的作品能以各種各樣的形式廣泛流傳。

歷史有很多不好理解的事情。李清照的詩詞集在宋代流傳過那么多本子，到了明代以后全部失傳了?？墒怯晌褐俟д淼闹焓缯妗稊嗄c集》一線單傳，到了明代卻完整地保存了下來。現(xiàn)在傳存下來的朱淑真的詩詞比李清照的詩詞要多好多。

我們現(xiàn)在能讀到的李清照的詞作，是明清以來學者們逐步整理出來的，比較可靠可信的詞作大約有43首，有的雖然收錄在今人整理的李清照集子里，但不一定可靠。大家要研究李清照的詞，最好讀哪一個本子呢？我個人覺得人民文學出版社出版的王仲聞先生的《李清照集校注》最為精審。我的老師唐圭璋先生生前也很肯定這個本子。王仲聞是王國維的兒子，學問好，又非常嚴謹。他這個本子，參考了著名版本目錄學家趙萬里先生的研究成果。趙萬里曾經(jīng)做過國家圖書館的善本部主任，與北京另一位版本目錄學家鄭振鐸并稱為“鄭龍趙虎”。趙萬里做過王國維的助教，他校錄整理的《校輯宋金元人詞》，深得胡適先生的高度贊賞，胡適曾親自作序推薦。我的老師唐圭璋先生編?！度卧~》時就深得趙萬里先生的啟發(fā)和幫助。《全宋詞》所收李清照詞，基本上依據(jù)趙萬里《校輯宋金元人詞》。要研究李清照詞，也可以參考《全宋詞》。當然，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徐培均先生的《李清照集箋注》，資料很豐富，考訂也嚴謹，可以參考。

（作者單位：武漢大學中文系）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