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怒吼了幾天幾夜的北風戛然而止的時候,預感著將要發(fā)生些什么,果不然,一夜醒來,外面已是銀裝素裹的世界,這是2015年的第一場雪。
大雪最容易讓人迷茫。紛紛擾擾,不僅辨不清方向,更看不到遠方。置身在高樓城宇間,暖氣空調同時發(fā)力,肉體感覺不到舊時的寒冷,但精神上卻找不到一絲欣慰。雪越下越厚,將城市的痕跡漸漸掩蓋,故鄉(xiāng)的模樣卻愈加清晰。
兒時,對雪的第一印象便是冷。尤其是大雪來臨前,總要無休止地刮上幾天幾夜的惡風,在沒有暖氣更沒有空調的農村,那是讓人懼怕的冷。好在父親是個木匠,家里最不缺的是各種木匠活的下腳料。每當冷時,父親便將我吆上炕頭,他自己在灶前燒著柴禾,抽著旱煙,時而閉緊的眉頭讓我猜不出他心里謀劃些什么。
后來,平房里架上了煤爐。這煤爐,便成了我的最愛,喜歡靜靜地看著爐上的水壺滋滋地冒著熱氣,瓦特真的就是這樣發(fā)明蒸汽機的嗎?除了取暖,還可以烤東西。耍雪的衣服襪子濕了,掛在爐邊烘一烘,餓了,不管是饅頭片還是辣菜疙瘩,貼在爐壁上烤一烤就可以吃。最愛的,是城里人都喜歡的烤地瓜,掏個地瓜,埋在接爐灰的拖斗里,烤出焦油,美美的味道,一生難忘。
大雪天里,瘋耍是孩子的天性。城里孩子堆雪人打雪仗,在農村娃的眼里這些都太嬌氣了,好家伙,過年的爆仗早早地偷出來,轟的一聲,雪花炸上天。這是什么動物的腳???尋著追去,盡頭是一個黑洞洞的土窟窿,里面有什么寶藏?伸手進去就掏,有時候竟能將冬眠中的蛇驚醒。餓了吃口雪,渴了就從屋檐上敲根冰溜子下來當冰糕吃,累了就肆意地在雪地里打個滾……現(xiàn)在看來,這都是極不衛(wèi)生甚至危險的,但就像嘴角的鼻涕,是最無憂無慮的童年的記憶。
再后來,便上了學。上學的路,從本村到鄰村,從鎮(zhèn)上到縣城,又從故鄉(xiāng)到了異地,從農村走到了城市。這一路,不管在哪兒,每年冬天都會有雪,每當遇雪都會特別期待,小時候期待像小迅哥那樣在雪地里捉鳥,長大些期待期末考試后早早放寒假,再長大些,這雪便成了對故鄉(xiāng)思念之情的寄托之物。是啊,故鄉(xiāng)和異地終究不同,但被大雪覆蓋了,也變得看上去相同了。
雪,讓人從匆忙中解脫出來,容易想起過去的事情,但終究是過去,回不去了又何必冥思苦想讓自己身心受到折磨?回過頭去看看留下的腳印,彎彎曲曲的,好在每一步都是自己的,清晰可認,這腳印,也是我前進方向的指路標,繼續(xù)前行吧,走著走著,這城市便成了故鄉(xiāng)。
哦,這可愛的雪。
臧棟,男,1988年生,日照市五蓮縣人,2012年畢業(yè)于煙臺大學工程管理專業(yè),現(xiàn)工作于牟平區(qū)住房和建設管理局。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愛好寫作,先后在《大眾日報》《煙臺日報》《今晨六點》等發(fā)表《治亂致富“女漢子”》《愛管閑事的“大管家”》等新聞報道10余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