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鍵
和珅以中國歷史上最大的貪官著稱,但“盛名”之下,諸多模糊,他的發(fā)身和隕落,他的貪賄聚斂之道,他究竟有多少金銀田宅,都不甚明晰。尤其是其自縊后被發(fā)現(xiàn)的絕命詩(因見于衣帶間,又稱“衣帶詩”),其第三句有“水泛含龍”四字,詞義詭譎,仿佛玄而又玄,更被稱為難以索解的歷史謎團。
嘉慶四年正月初八日,亦即太上皇帝弘歷崩逝的第六天,軟禁于殯殿的和珅被拿入刑部大牢,進入其人生最后一段旅程。囚室中備有紙筆,頗有詩才的和珅,留下了不多的詩篇,賦寫一位寵臣和權相的末路心境。有兩首寫于上元(元宵節(jié))之夜,其一:
夜色明如許,嗟余困不伸。百年原是夢,廿載枉勞神。
室暗難挨曉,墻高不見春。星辰環(huán)冷月,縲紲泣孤臣。
對景傷前事,懷才誤此身。余生料無幾,空負九重仁。
和珅萬萬沒有想到:原以為已然搞定套牢、一心要繼續(xù)輔佐的嗣皇帝,居然剛親政便翻臉無情,使出霹靂手段!這時的他在獄中已經(jīng)待了好幾天,該想的全一遍遍想過,應是想得透徹明白了。全詩不見憤懣,甚至也不多寫委屈,突出的是反省和悲傷,為自己二十年的宦程跋涉,為自己的過人才華,也為自己對皇帝的忠心。九重仁,當然是指皇帝的仁愛,卻有意不說是已逝的上皇,還是當今圣上。
第二首仍是以月色入筆:
今夕是何夕,元宵又一春??蓱z此夜月,分明照愁人。思與更俱永,恩隨節(jié)共新。圣明幽隱燭,縲紲有孤臣。
(楊璐校點:《和珅詩集》,134、135頁,《上元夜獄中對月二首》,線裝書局二○○九年版)
兩首詩都有一個詞—孤臣,語出《孟子·盡心上》:“獨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慮患也深,故達?!敝匾z囚的詩通常會被搜檢呈交,皇帝常有閱讀的好奇心,因之也是一個回轉(zhuǎn)圣意的機會?!肮鲁肌倍忠嘤小斑h臣”之義,大牢之中,咫尺天涯,也覺貼切。曾幾何時,朝中第一近臣和珅竟以“孤臣”自況了,而字里行間,則仍在向皇上表達忠誠,仍在委婉申訴,仍未放棄求生的努力或曰掙扎。
正月十八日,嘉慶帝頒布處死和珅的諭旨。根據(jù)今日所能得見的文獻史料,可知對和珅的“世紀大審判”并不順利:與他同時被拿下的軍機大臣福長安,寧死也不檢舉揭發(fā);負責主審的幾位親王,平日多與之交好,難以審下去;所謂“二十大罪”,在今天看來多數(shù)是些雞毛蒜皮,和珅招認得很痛快,卻難以定為皇帝所說的大逆罪。其時抄檢和審訊尚未結束,急急做一了斷,應是采納了直隸布政使吳熊光的建議。該諭旨很長,寫得層次分明:先說眾大臣與翰林科道官定擬和珅、福長安罪名,“請將和珅照大逆律凌遲處死,福長安照朋黨律擬斬,請即正法”,可證民憤極大,眾皆曰殺,而且是“剮殺”;接下來參照康熙帝誅鰲拜、雍正帝誅年羹堯、乾隆帝誅訥親,指出和珅“壓擱軍報、有心欺隱,各路軍營聽其意指虛報首級、坐冒軍糧,以致軍務日久未竣,貽誤軍國”,可證罪行嚴重,且前朝多有處死之例;再以和珅曾任首輔和首樞,又值父皇大喪,“于萬無可貸之中,免其肆市,和珅著加恩賜令自盡”(《清仁宗實錄》卷三八,嘉慶四年正月丁丑),可證圣心寬仁,法外開恩。白蓮教之變延續(xù)三年,清廷調(diào)兵遣將,數(shù)省之地田廬殘破、生靈涂炭,已成為國家的巨大傷痛。應該反省追查的地方很多,但讓老和一人來承擔責任,也有些不公。
大清律法有“議親議貴”之條,諭旨中也提及,說和珅喪心昧良、不齒于人類,不應援引“八議”減罪。和珅可謂既親且貴,此時皇帝絕口不提其為皇親貴戚,不提其對太上皇的多年效力,不說皇妹的一次次哭訴求懇,但還是以他曾任首輔從寬處置。世上萬千事,本一死了之,可古代律法又將死罪分為數(shù)等,比起凌遲寸磔,賜令自縊便是皇恩浩蕩了。據(jù)記載:行刑之時,后來的內(nèi)閣大學士耆英(就是那位奉旨簽訂《南京條約》的欽差大臣)時為刑部司員,隨同監(jiān)視,但見和珅于磕頭謝恩后,接過欽賜的長長白練,仰首看天,又俯視地下,嘆了口氣說:“我是個癡人。”(繆荃孫:《藝風堂雜鈔》卷三,和致齋相國事輯)此語看似自責,實以責人,卻沒了舊日的逼人鋒芒。
和珅死后,留下的詩作仍有人在意,宗室裕瑞輯成一冊,題名《嘉樂堂詩集》,收錄了前引兩首元宵詩。而其絕命詩,自縊后即被發(fā)現(xiàn),很早就在坊間流傳,裕瑞沒有收錄,不詳何故。
至于和珅的絕命詩演為一段文案,應屬清朝覆亡后之事。先錄今之通行版本,曰:
五十年來幻夢真,今朝撒手謝紅塵。
他時水泛含龍日,認取香煙是后身。
(《清通鑒》卷一五六,清仁宗嘉慶四年正月十八日)
我們知道和珅是讀過《紅樓夢》的,還曾與乾隆帝探討過該書的寫作主旨。其絕命詩頗有點兒紅樓意蘊,幻夢、撒手、香煙、紅塵、后身,寫來若真若幻。但和珅讀得還嫌膚淺,未能讀懂書中的《好了歌》,未解“白茫茫大地真干凈”。古今中外多少政商界人士,都是好了還想更好,不知料理了局,不知道“好就是了”的哲理,又不獨一個和珅。
該詩被稱作難解之謎,指的是第三句的“水泛含龍”四字,不識出于何典?于是索解歧出,大都論為和珅死前對朝廷充滿怨恨,惡毒詛咒,且指向后來的慈禧太后和大清淪亡—
有的說用“夏桀龍漦”典,見于《國語·鄭語》,寫夏朝末期有二神龍止于王庭,夏后得龍漦(傳說中龍的唾液)而秘藏之,越數(shù)百年周厲王開盒觀看,龍漦流出,化為玄黿,宮中女子遇而受孕,生褒姒,西周因她而亡。論者以這個女色亡國的典故,隱指后來的慈禧太后的橫空出世,說她為和珅復仇,禍亂大清。
有的在字面上下功夫,以“水泛”為前一年河南的黃河大決口(已頗為接近事實,遺憾的是忽又一轉(zhuǎn));而“含龍”二字,則是說女主借水患降誕。還是落到三十余年后慈禧太后的出生,當年黃河河南段又是大決口,竟說這個女嬰就是和珅的后身,代為復仇雪恨,葬送了清廷。
扯得有些遠了。
“水泛含龍”四字,究竟作何解?
我查了一些史學家的書,包括幾部重要的乾隆傳與和珅傳,多有征引,多不做解釋,仿佛無須考證。實則此為傳聞轉(zhuǎn)抄之訛,是一個由兩次抄錄錯訛造成的語詞組合,根本沒有這個典故,因此也無從索解。史學界和坊間長期以訛傳訛,以訛解訛,演為一段學術謎團,不可不辨。
先說第二個錯誤,當在于著名清史專家孟森先生的《清高宗內(nèi)禪證聞》,其在引錄《朝鮮實錄》中相關文字后,試圖做出解析:
臨絕作詩,似偈似謠,不甚可解?;蛑^“水泛含龍”似用夏后龍漦故事,為孝欽禍清之兆;“香煙后身”,孝欽或有煙癮,而和珅于嘉慶初已染此癖,亦未可知。當時能吸洋煙者為絕少,至咸、同、光則不足奇。但以此為識,直謂再生作亡清之禍首,以身報仇耳。此無稽之談,姑存軼聞,其解說則朋輩酒間,拈《朝鮮實錄》此則而推測之詞也。(孟森:《明清史論著叢刊》下,《清高宗內(nèi)禪事證聞》,中華書局二○○六年版)
清晰說明原詩錄自《朝鮮實錄》,而對“水泛含龍”四字,表示“似偈似謠,不甚可解”。后面雖記夏后龍漦故事和慈禧禍清之兆,甚至扯出和珅與慈禧的嗜好洋煙,仍視為無稽之談。
《清通鑒》照錄此詩,見于該書卷一五六,編者在卷末注中,稱采自《李朝實錄·正宗大王實錄》卷五一。而查對吳晗先生所輯《朝鮮李朝實錄中的中國史料》,作“水汛含龍”。再查《朝鮮王朝實錄》本卷,也是“水汛含龍”。原文來自朝鮮書狀官徐有聞呈進的“聞見別單”,其中記述和珅之逮治論死甚詳,茲節(jié)選與該詩相關一節(jié):
正月十八日,賜帛自盡。和珅臨絕作詩曰:“五十年來幻夢真,今朝撒手謝紅塵。他時水汛含龍日,認取香煙是后身。”遂自縊死。(《正宗大王實錄》卷五一,二十三年己未四月。見于韓國國史編纂委員會編:《朝鮮王朝實錄》第47冊,探求堂一九八六年版)
此段文字,見于李朝正宗二十三年三月三十日,孟森文亦照錄。李朝歷日與宗主國清朝相同,亦即嘉慶四年三月三十日。該國制度,凡使臣出使上國,應將親身經(jīng)歷和聞見之事及時列款上奏。此時和珅死后不久,衣帶詩剛開始流傳,徐有聞也算有心,記錄下來,呈報給自家國王,也成為今知這首詩的最初記載。詩中的“汛”,與“汎”(今通作“泛”)形似,孟森先生轉(zhuǎn)抄時出現(xiàn)了失誤,為后來各書沿用。其所視為無稽之談的附記文字,也被一些人當作真解,再加渲染延伸。
第一個錯誤,也是最主要的訛誤,則出現(xiàn)在朝鮮人那里:或是徐有聞錄寫時偏差,或是《李朝實錄》整理時誤判,先將原詩中的“睢”,以音似誤為“水”;復將“合”,因形似誤書為“含”。水汛含龍,應是“睢汛合龍”。
這是當時朝廷的一件大事:上年夏多雨,黃河來水甚多,六月間睢州下汛即曾迭見險情,八月二十九日夜睢州上汛先是大水漫溢,接著沖決大堤,形成一百五十多丈的口門,奔騰下泄。因決口出現(xiàn)在睢州上汛河段,當?shù)厍∮泄诺孛】?,河員便以“睢汛”、“睢口”稱之。興工之后,原擬在年前堵閉,東河總督司馬于臘月間上奏,稱睢口(睢工大壩口門)雖僅留十八丈,可連日大雪嚴寒,引河頭堆積大量冰凌,請求暫緩合龍。其時上皇因患病不再閱批奏折,嘉慶帝做出批諭,準許等日暖開凍后再行合龍。
一個敞開口子恣肆流淌的黃河,總歸是太上皇、皇帝與樞閣重臣的心腹大患。死到臨頭的和珅,在詩中表達的,仍是期盼睢口合龍與水患結束。而黃河決口的每一次成功合龍,在朝廷都是重大喜訊,照例要由京師特別馳送大藏香二十支,隆重祭祀河神。讓我們再來讀這兩句詩:“他時睢汛合龍日,認取香煙是后身?!贝笠鉃椋旱却】诤淆埬且惶?,祭神的裊裊香煙中,你們會看到我的忠魂。哪里有一丁點兒怨恨詛咒,分明是一腔的忠誠國事。題寫之時,和珅大約不會再期望嘉慶帝的赦免,卻想著要他有朝一日愧悔。
和珅絕頂聰明,絕不是癡人,但“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不少聰明人都是由于過分自信,才出現(xiàn)致命誤判。而聰明人畢竟與愚癡者不同,雖然身陷死牢,和珅仍能擇取最恰當?shù)男袨椋翰蝗ヌ_嘶喊,不去詛咒嚷罵,甚至也不絕食流淚,而是將自己的死與解決黃河泛濫相連接,借詩句抒發(fā)最后的忠懷。
這才是和珅。
朝鮮使臣所記,包括孟森先生的轉(zhuǎn)引評述,并無涉及該詩與衣帶的關聯(lián)。此一說法,見于該詩的另一個版本,多書皆見收錄,時間上雖較前引略晚,可信性則還要高一些,惜乎未見學界關注。梁章鉅《浪跡叢談·睢工神》:
小住袁浦日,有一河員來謁,意氣軒昂,語言無忌……且言親在睢口工次,目擊合龍時,實有神助顯應,眾目所睹,但不知此神何名耳。余記得嘉慶初在京,日閱邸抄,是時和珅初伏法,先是拿問入獄時,作詩六韻云……賜盡后,衣帶間復得一詩云:“五十年前幻夢真,今朝撒手撇紅塵。他時睢口安瀾日,記取香煙是后身?!笔潞笮滩孔嗦劊钣疲骸靶∮胁?,未聞君子之大道也。”然則睢工之神,其即和珅乎?和珅音與河神同,或其名已為之兆矣。(梁章鉅:《浪跡叢談》卷六,《睢工神》)作者為嘉慶七年進士,曾任軍機章京,所記和珅臨終情形與絕命詩應較為可信。安瀾,謂使河流安穩(wěn)不泛濫,與合龍義近。第三句以“睢口安瀾”代替“睢汛合龍”,所指則完全一致。其字面上的小差異,當也是傳抄造成的。
稍后有繆荃孫也記載了和珅伏誅情形,照錄全詩,與梁書一字不差,但加上了一段批判文字:
……又于衣帶間得一絕云:“五十年前幻夢真,今朝撒手撇紅塵。他時睢口安瀾日,記取香煙是后身?!焙笮滩孔嗦?,御批云:“小有才,未聞君子之大道也?!倍娜疹】诤淆垼性坪拖嗉搭】诤由裾?。當涂黃勤敏鉞有《感事詩》云:“禍福由來召有門,雷霆擊物敢言冤?老獾入室熙寧亂,軋犖生兒天寶昏。豈有神明猶誕降,大都妖孽偶游魂。稷狐社鼠紛逃匿,六幕清明奉泰元。”蓋深斥之。(《藝風堂雜鈔》卷三,《和致齋相國事輯》)
兩書都說到此詩系和珅死后,在其衣帶間得之。和珅通常所用衣帶,與一般民公爵位者不同,是乾隆帝特賜服用的宗室黃帶,以金黃色絲線織成,綴以四塊金屬鏤花板,板上鑲嵌寶石珠玉。入獄后,這樣的黃帶子大約不會再用了。腰系一條布帶,倒也便于題詩和藏詩,只不知是題于衣帶之上,還是將寫好的詩藏于衣帶之間。
繆氏文中怒寫“感事詩”的黃鉞,素來清正耿介,以不親附和珅辭歸,復以和珅倒臺回朝,被嘉慶帝稱為特達之知,仕至尚書和軍機大臣。其詩有感于眾人附會衣帶詩,編捏和珅死后變?yōu)楹由竦膫髡f,措辭犀利,直斥為老獾、妖孽、稷狐社鼠,可稱痛快淋漓。后來葉廷琯《鷗陂漁話·和珅詩》、史夢蘭《止園筆談》卷五等書,皆與梁章鉅所記相同。
和珅有才也不可否認,早就由乾隆帝親口言出。乾隆五十三年平定臺灣,和珅作為二十功臣之一繪像紫光閣,弘歷親撰像贊,“承訓書諭,兼通清漢,旁午軍書,惟明且斷”,欣賞他的才華,稱譽為國家干城。五十七年擊退廓爾喀入侵,和珅再次列名圖像,“清文漢文,蒙古西番,頗通大義”,其語言才華似乎又有長進。乾隆帝曾不止一次夸獎和珅明練勇為,夸獎他兼通四種文字,說滿朝中只此一人。颙琰讀衣帶詩后的短短評語,也承認和珅“小有才”,別處還說過他“小忠小信”,至于說他“未聞君子之大道”,也是對的。
帝王之心也如秋天的云。和珅被賜死后,嘉慶帝開始想起他的一些好處,想起其對父皇的多年侍奉之勞,或也能想起其為自己效過的力,心情有些復雜。外地將軍督撫的議罪奏折仍紛紛來到,自是無一例外地吁請嚴懲,御批則變了口風,開始找各種理由,訴說苦衷。如正月十八日山西巡撫伯麟奏折朱批:
已施恩賜令自盡矣。朕不得已之苦衷,天下臣民當共知耳。又二十二日,御批湖廣總督景安奏折,曰:
已賜令自盡矣,實出于不得已之苦衷也。
明明是去除一個大貪官,究竟有什么不得已?有什么難言的苦衷?二十三日,颙琰在江西巡撫張誠基奏折上略有流露:
朕若不除和珅,天下人只知有和珅,不知有朕,實出于萬不得已。是非公論自有定評,無庸置辯也。
不知是說和珅功高蓋主,還是說他狂悖恣縱。然若說親政后其也會如此,大約沒幾人會相信。又同日批漕運總督梁肯堂折:
此人不除,天下人心不正,所以必行,后世自有公論。
說的是和珅敗壞了朝政乃至社會風氣,很有些道理,卻又不能深追,一旦刨根便到了父皇身上。二十七日,廣東巡撫陳大文折御批:
天下至大,兆民至眾,近年皆為和珅所蒙蔽,諸務廢弛,若不速辦,幾不可問矣!不得已之苦衷,惟上蒼昭鑒耳。(以上五條皆見于《和珅秘檔》第九冊)
措辭也覺夸張。天下和兆民都不是和珅能蒙蔽的,其所蒙蔽的主要是太上皇,有此一人做靠山,也就足矣。所有這些相同和微有不同的批語,都能透露出颙琰的心緒難安。和珅的聰明,其借衣帶詩傳遞的遺意,似乎也得到一些回應。
和珅長已矣,卻長期作為人們茶余飯后的一個話題。梁章鉅所記,起因于某河員的來訪,講起當年睢口合龍的一些怪異情景,引起他聯(lián)想到和珅的絕命詩。至于睢口合龍時有如神助、和珅死后化為河神一說,應是該詩流行后的虛妄之辭,章鉅在筆墨間已含游戲之意。
作為歷史人物的和珅是復雜的,死后卻同許多反面人物一樣,經(jīng)歷了一個妖魔化的過程,眾惡歸之;而早期的傳播中,似乎還不無同情。這個版本的價值,在于為糾正“水泛含龍”的訛誤提供了確證,也對和珅形象的再認識,提供了一個史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