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蘭驕
(河南大學(xué),河南 開封 47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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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羊》
——生命與時空的永恒
魏蘭驕
(河南大學(xué),河南 開封 475000)
摘 要:電影《永生羊》傳達出的生死哲學(xué)的永恒主題,使得影片在民族性和現(xiàn)代性的融合上達到的完美對接,升華為一種人類共同的價值觀念,創(chuàng)造了無限豐富的精神內(nèi)涵。
關(guān)鍵詞:羊;符號學(xué);生命輪回
電影《永生羊》是我國第一部使用哈薩克語同期聲拍攝的彩色故事片,根據(jù)哈薩克族作家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同名散文改編而成。影片于2010年上映之后備受關(guān)注,獲得第28屆中國電影金雞獎導(dǎo)演處女作獎、最佳女配角、最佳音樂三項提名,并在當年蒙特利爾電影節(jié)和次年中美電影節(jié)開幕式暨“金天使獎”頒獎典禮上獲得一致認可。
德國哲學(xué)家恩斯特·卡西爾指出:“符號化的思維和符號化的行為是人類生活中最富于代表性的特征,并且人類文化的全部發(fā)展都依賴于這些條件?!保?]電影《永生羊》中的“羊”作為貫穿影片始末的線索性意象,在影片主旨觀念的傳達塑造上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哈薩克人認為最為重要的“四畜”當中,羊是排在第一位的,所以在哈薩克人中歷來就流傳著“有羊的巴依是最富裕的巴依”之說。除此之外,哈薩克族作為一個建立在草原文化背景之下的民族,“羊”在其民族文化中還有圖騰符號的含義,表征草原文化對動物崇拜的傾向,是哈薩克人的一種精神寄托。
克利福德·格爾茨曾這樣描述文化:“文化這部行為化的文獻,好似一個模仿的擠眼,或一次模仿的搶羊襲擊,就是這樣為公眾所有的。盡管是觀念化的產(chǎn)物,但它卻不存在于某個人的頭腦中;盡管是非物質(zhì)的,但它卻不是一個超自然的實體。”[2]從他的觀念中我們不難看出,文化作為一種無形的虛擬產(chǎn)物,它不獨立存在,而是依附于人們符號化的行為舉止中,在廣泛的符號化的行為中折射出民族獨有的文化內(nèi)涵。影片《永生羊》中對“食羊文化”的表現(xiàn)可謂淋漓盡致。“羊”在重要的場合從來都不會缺席,它起到了一種精神層面的象征維系作用。例如,在烏庫芭拉改嫁給凱斯泰爾的婚禮中,兩家人圍坐一桌分吃一只羊,羊身上不同部位的肉被分給了兩家不同輩分年齡的人,羊耳朵分給年幼的小孩、羊臉頰分給年長的老人等等。羊身上的骨頭、各個部位的肉蘊含著不同的寓意,因而被分配給不同的人食用。此時的“羊”象征著一種集體意識,一家人、一個部落,就像是一只完整的羊,兩家人結(jié)為親家,分食一只羊就好比是結(jié)成了一家,是一種精神上的認同。
片中不得不提的還有羊偶這一關(guān)于“羊”的意象。影片開端,紅臉老人給哈力送來弱生的羔羊薩爾巴斯,從此以后薩爾巴斯就陪伴在哈力身邊,一起成長,與其說是主人和寵物的關(guān)系,哈力和薩爾巴斯更像是伙伴關(guān)系,一起放牧、一起睡覺、一起玩耍,就如兄弟一般。當薩爾巴斯不幸被狼咬死之后,哈力的身邊沒有了薩爾巴斯,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羊偶,于是這只羊偶就仿佛是薩爾巴斯的化身,這時“羊”的意象就是一種情感的寄托。當烏庫芭拉要離開逝去丈夫的家族時,心中對兩個尚年幼的孩子滿是不舍,臨走前她把一只羊偶送給了她的孩子。這時的羊偶在烏庫芭拉心中就是自己的象征,代替自己陪在孩子身邊,同樣是一種不舍情感的寄托。
哈薩克族人對于生死輪回的達觀態(tài)度令人驚詫。在電影《永生羊》中,導(dǎo)演將死亡直接放置于觀者眼前,讓死亡毫無掩飾地暴露于人們的認知中,讓觀者用死亡來領(lǐng)悟生命的輪回意義。就像葉爾克西自己所說的那樣:“我想表現(xiàn)的還是哈薩克人從自然中來,又回到自然中去的生死態(tài)度。”[3]也許正是哈薩克族的游牧生活讓他們對自然、對萬物生靈有著敏銳的感知,“你死不為罪過,我生不為挨餓,原諒我們”這一句宰羊獻祭時的禱告詞仿佛是在和羊的靈魂對話,道出了哈薩克人信仰萬物有靈、生死輪回的觀念。
在影片整個敘述過程中,導(dǎo)演似乎有意突出了四季交替的循環(huán)往復(fù),在“春牧場—夏牧場—秋牧場—冬牧場”的輪回交替中,故事情節(jié)鋪陳開來,莎拉一家人的命運之旅也拉開了帷幕。影片通過不同年份的四季轉(zhuǎn)場,建構(gòu)起了片中的時空,春牧場中紅臉老人送給哈力的弱生羔羊帶來的初生之喜;夏牧場中姑娘追民族游戲中烏庫芭拉與凱斯泰爾的第一次相遇;秋牧場中失去丈夫的烏庫芭拉遭受族人排擠被命運的大手送回凱斯泰爾身邊;冬牧場中烏庫芭拉難忍對幼子的牽掛之情決意離開。這些人物情感的起伏變化都隨著轉(zhuǎn)場得以體現(xiàn)、歸于平靜。四季的變化需要不斷地遷徙游牧,牧民轉(zhuǎn)場其實是將草場還給荒漠,希冀荒漠在牧民轉(zhuǎn)場回來時再次變成草場,是一種將“生命歸還死亡”的行為。而只有在這種無休止的遷徙變化中才能使羊群保以生命,實現(xiàn)生命的輪回、延續(xù)。
草原文化關(guān)于生死的輪回觀念使得他們面對死亡顯得格外的平靜。當薩爾巴斯由于狼的襲擊而死去,尚且年幼的哈力抱著它悲慟不已的時候,奶奶莎拉說道:“今天薩爾巴斯死了,明天還會來一只薩爾巴斯。”當烏庫芭拉遭遇不幸重回凱斯泰爾身邊的時候,莎拉又說道:“當初是你把烏庫芭拉放走的,現(xiàn)在命運又把她送回到你面前?!鄙頌殚L輩的奶奶莎拉是家族中的首領(lǐng)性人物,一生遷徙于草原之上,深信生命的輪回意義,當她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是從容平和的,囑咐孫子哈力在她死后祭殺一只羊,而此時的哈力面對死亡也不再慌亂。哈力在代代族人的影響下也傳承了這種生死觀念,奶奶的逝去在他的心中也不再是單純的死亡,而是一種重生。就像導(dǎo)演高峰在闡釋電影《永生羊》意義時說:“人們悲歡離合時都會宰羊,羊承載著人們難以名狀的情感。一只羊沒了,而更多的羊在繁衍,一切都在輪回中,生生不息?!?/p>
電影《永生羊》在開片的場景中是一群緩慢行走在草地上的遷徙中的人群,人群、羊群在畫面中顯得那樣微弱。而在影片接近尾聲的時候,同樣的畫幅出現(xiàn)了,廣闊的草原籠罩在蒼穹之下,新一批的人群、羊群在不停地轉(zhuǎn)場遷徙中,首尾呼應(yīng)暗示著這就像是一場生命的輪回,不管世間人物命運如何起伏轉(zhuǎn)換,生命與時空的車輪永不停歇。
參考文獻:
[1] 恩斯特·卡西爾.人論[M].甘陽,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1985:35.
[2] 克利福德·格爾茨.文化的解釋[M].韓莉,譯.南京:譯林出版社,1999:13.
[3] 葉爾克西·胡爾曼別克.走在民族文化的沃土里[N].文藝報,2005-01-15(2).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16)08-0232-01
作者簡介:魏蘭驕(1991—),女,河南平頂山人,河南大學(xué)新聞與傳播學(xué)院戲劇與影視學(xué)專業(yè)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