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克舉

于忠仁：多次參加核試驗

曹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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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寧鐵嶺市人，會計師。發(fā)表作品600余篇（首），小說、詩歌、散文、詩、詞、賦等，多次獲全國文學大賽金銀銅獎。作品被收入多個專集。2014年小說《小牤牛哞哞叫》入圍“冰心兒童文學新作獎”，2015年《看紅荷》獲“荷色生香，歲月寫真情”全國詩文大賽一等獎，2016年在 “美麗中國·第二屆全國旅游詩詞大賽”中獲得一、二、三等獎。

核武器是每一個國家夢想擁有的毀滅性武器，擁有它的目的不一定就是想毀滅他國，但可以非常有效地起到震懾作用，不管是在有核國家還是無核國家面前，都有保護自己的作用。沒有它就會被核訛詐，日子就會不安穩(wěn)，擔心有一天遭到原子彈的災(zāi)難。蘇聯(lián)就對中國進行過核威脅。無核國家說不怕被核威脅是假的，是瞎話，是自己給自己壯膽。

毛主席說：“要搞一點原子彈、氫彈、洲際導彈，沒有人家就說你不算數(shù)。”

有了核武器，就不怕美蘇拿原子彈來嚇唬我們，就是它不輕易使用，但是動不動就拿原子彈嚇唬人，你就精神緊張，心里沒底！

在我國為數(shù)不多的核試驗當中，鐵嶺人于忠仁在部隊服役期間就參加了六次，這是個很了不起的經(jīng)歷。于忠仁現(xiàn)居住在鐵嶺縣鎮(zhèn)西堡村，距鐵嶺市區(qū)不到20公里。雖然已經(jīng)70歲，按年齡應(yīng)該算作一個老人了，但是他卻沒有多少老人的面相，臉上沒有褶，也沒有抬頭紋，白頭發(fā)沒占大多數(shù)，記憶也不差，參加核試驗的經(jīng)歷一切都記得很清晰。

新中國成立的前一年，于忠仁出生在鐵嶺縣鎮(zhèn)西堡村。雖然吃得不好，穿得也夠不上很暖，于忠仁還是長成一副好身板，挑水打柴干農(nóng)活樣樣在行。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20歲時，于忠仁心里有了盤算，他要參軍入伍鍛煉自己。主意已定，家里有些舍不得，他是家里的老大，爹媽需要他幫家里掙工分兒、領(lǐng)口糧。于忠仁是個懂事的青年，知道孝順父母，不和爹媽硬來。他耐心地說服爹媽，支持他去當兵。當?shù)鶍屃私鈨鹤赢敱钠惹行那楹螅痛饝?yīng)了。這樣，于忠仁在1969年12月應(yīng)征入伍。

參軍后，于忠仁在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醫(yī)學院236部隊服役，地點在北京市海淀區(qū)。這支部隊是專門搞“三防”（防原子彈、防化學武器、防細菌戰(zhàn)）研究的。新兵集訓后，憑著吃苦耐勞的精神，于忠仁被分配到院務(wù)部做水暖工。因工作出色，1977年春被團長提名抽調(diào)到“21辦”，為核武器試驗籌備和提供車輛、精密儀器、各種生化服、生物、動物等等所需要的物資裝備。那時候，首長特別信任和喜歡思想樸實、工作踏實肯干的戰(zhàn)士，首長把倉庫保管員的重任交給了他?？蓜e小瞧倉庫這一把鑰匙，其中的責任和領(lǐng)導的信任非同一般，因為庫房裝的都是核武器試驗所需的物資，僅次于實驗室的研究資料，是絕對不能出現(xiàn)一點差錯的。

接著，又選拔戰(zhàn)士進入生物反應(yīng)大隊，到塔克拉瑪干搞核武器試驗。于忠仁認為搞核武器試驗更需要人手，只有靠前才更能彰顯一個軍人的價值。于忠仁立即向首長請戰(zhàn)、表決心。首長告訴他管庫房的任務(wù)一點也不輕，可于忠仁就是想靠前參加核試驗。首長看于忠仁的確是塊料就批準了。

經(jīng)過兩個月的準備，核試驗所需的各項物資從祖國各地集中到北京豐臺西貨場，上了九號軍列。幾天后滿載核試驗物資的軍列開進了新疆吐魯番車站，也叫大河沿車站，是本次列車的終點站。在此，這些物資下火車轉(zhuǎn)汽車運輸，經(jīng)馬蘭、庫米什、干草泉，最后到達目的地開屏。“開屏”是根據(jù)附近的孔雀河“孔雀開屏”的寓意得名的。開屏位于塔克拉瑪干沙漠，距核試驗基地還有120公里。開屏被稱作第一生物反應(yīng)大隊，也稱沙漠動物園。核試驗爆炸前所有需要進入場地的動物都集中在這里。動物的種類有雞、鴨、貓、狗、豬、牛、羊、驢等家畜家禽，還有人工飼養(yǎng)的猴子、白鼠等。在開屏，于忠仁他們負責看管這些用于試驗的動物，飼養(yǎng)也歸他們，當然還要觀察這些動物的情況變化。此外，他們還肩負保護9號專列的重任。開屏生物反應(yīng)大隊有參試人員一千多人，最大年齡60，最小的只有18歲。開屏氣候干燥，地理環(huán)境惡劣。副食品全部是干菜和肉，以罐頭和狗肉居多。生物大隊的動物不能全部上試驗場，用不上的可以就地宰殺，這時他們才能吃上新鮮肉。

那里看不到報紙，聽不到廣播。一切聲音均來自首長的講話和指揮。沙漠酷熱，六七月份氣溫達到60多度。在沙子里埋雞蛋，十分鐘就燙熟，剛剛洗過的床單鋪在沙子上三兩分鐘就響干。因為悶熱，夜間熄燈幾小時也難以入睡。用電靠自備的發(fā)電機。上廁所是最頭疼的事，那里大蚊子的吸血管就像大針頭一樣防不勝防地刺向屁股，然后在疼痛和奇癢中鼓起小孩拳頭大的大包，好幾天不過勁兒。

1973年6月27日，于忠仁迎來了我國第15次核武器試驗。對于于忠仁，這是一個期盼已久的日子，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日子，是一個人生最重要的日子，這是一個無法控制心跳過速的日子。

生物反應(yīng)大隊承擔試驗區(qū)動物布置任務(wù)，負責雞、貓、狗、兔、白鼠、馬、牛、羊等家禽、家畜的擺放。于忠仁參加的這次核試驗是我國第一次原子彈“空爆”，就是用飛機攜帶核武器在空中實施爆炸試驗，術(shù)語稱“空爆”。按照試驗要求，在距 “零點”（空爆垂直點）50m～50km之間的多個地點擺放實驗動物。于忠仁和生物專家王教授一組，承擔距離空爆點最近的任務(wù)。在規(guī)定時間，兩人將裝著兩條普通狗的鐵籠迅速送進深15m并設(shè)置多個彎道的“貓耳洞”，確認無誤后快速撤離。

空爆中心的四周都布置有動物。猴和狗的距離相同，狗以外的不同距離布置有牛、馬、雞、豬等動物。從距“零點”50m一直布置到距“零點”50km的四周為止。目的是試驗不同距離、不同方向、不同動物種類的生物效應(yīng)，檢驗核武器對動物的殺傷程度。按要求各個擺放項目必須在爆炸前5小時全部完畢。于忠仁按時完成了布置任務(wù)。

正午十二點，空爆核試驗準時爆炸了。這時，于忠仁和參加試驗的人員全部候在75公里以外的地方。

原子彈爆炸的閃光，讓于忠仁透過防護服和防護面具感到了灼熱。防護服都是白色的，里面有防輻射作用的皮子等材料。穿防護服不能有一點馬虎，如果有露點，其后果是不得了的。穿上防護服一時半會就不能脫下，直到試驗工作全部完成撤離到安全地點方可換裝，中間連廁所也不能上，所以事先不能喝水，在沙漠和陽光聯(lián)合烘烤中口渴、悶熱，你都得忍著！

爆炸40分鐘后，生物大隊開始回收擺放的動物。此時“落下灰”尚未完全落盡，“落下灰”中含有放射物質(zhì)，吸進去必得“內(nèi)照射”放射病。核武器靠三種能量摧毀殺傷目標，除了“光”“波”就是“落下灰”。于忠仁乘軍車執(zhí)行回收任務(wù)。他的任務(wù)是立即趕到貓耳洞回收兩只大狗，將狗裝上車便快速撤離。于忠仁回憶說：在回收動物的時候，腳下的沙子還有很高的溫度，腳上穿的厚底厚幫靴子，被沙子仍有穿透力的熱量燙得難受。在回收完畢的撤離途中，他們看到了擺放在露天被原子彈光、熱燒焦的動物。原本有棱有角的10個粗鋼筋的狗籠子被高溫烘烤得癟塌下去，一路上都是原子彈爆炸致死的驢馬雞猴，焦煳的尸體還散發(fā)著烤肉的煳香。被摧毀的臨時木質(zhì)線路桿留下的木炭還冒著絲絲縷縷的青煙，遭原子彈劫難的景象很凄慘，連沙漠上的沙子有些都化成一汪明鏡。原子彈的威力震撼著每一個參加試驗的人員。

動物擺放距離“零點”不同，其受危害的程度也不同。就此次空爆試驗而言，距離“零點”5公里的殺傷和摧毀能力最強，5公里以內(nèi)反而不如5公里處，原因是空爆的能量呈傘狀分布。被于忠仁放置于“貓耳洞”的兩條大狗，經(jīng)過原子彈爆炸沒有一點傷害。試驗得出結(jié)論：“‘貓耳洞’可以有效防止核武器?！?/p>

于忠仁是個有心人，他用三個多月的業(yè)余時間繪制出 “21基地”較為詳盡的草圖?！盎亍笨墒菄栏癖Ｃ艿牡胤胶蛦挝?，泄露出去可不得了，于忠仁勾畫的草圖被嚴格封存在保密室。據(jù)說這張草圖當時在蘇、美眼中價值連城！現(xiàn)在的“21基地”已經(jīng)成為紅色旅游區(qū)，當年的“草圖”也已不是什么機密了。

軍委規(guī)定，參加過核試驗的人員每兩年到解放軍307醫(yī)院接受放射檢查。于忠仁經(jīng)過幾次檢查均未發(fā)現(xiàn)異常。作為家鄉(xiāng)人，我們?yōu)橛谥胰实钠桨埠托腋８械礁吲d！

如今在我們立足的星球，已經(jīng)沒有誰再跟中國叫囂使用核武，我們應(yīng)感謝那些參加了核武器生產(chǎn)和爆炸每個環(huán)節(jié)的所有 “于忠仁們”，“中國人民站起來”已經(jīng)成為一種現(xiàn)實和實力。

責任編輯 劉宏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