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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語里的人·組詩·

2016-02-20 07:52:39梁雪波
中國詩歌 2016年9期
關(guān)鍵詞:瑪?shù)贍?/a>

□梁雪波

詞語里的人·組詩·

□梁雪波

詞語里的人

這是舊年的最后一口酒。

往事紛錯,飛矢痛飲花朵。

這也是舌尖上燃燒的第一束火焰

——淑亮之心

在無雪的湖岸加速,

像從閱讀中漏網(wǎng)的一尾古典之魚,

我在魚腹中更新著發(fā)音,

猶如陣陣厲風(fēng)剝著它的鱗片,

剝著陽光下的餐盤。

記憶向湖心之吻更深地陷落。

我茫然如岸,

如岸邊的斜柳,如柳枝

猛力抽打一個困在詞語里的人。

拆解與重構(gòu)

我請求她的拆解,就像在陰云下

拆開一個告密者熱切的來信

但必須抑制內(nèi)心的戰(zhàn)栗,以便從她的碩臀中

分出那個小學(xué)教員的心算課

我把病樹下的時光輪踩得陰晴不定,無藥可救

任憑骨頭崩斷灑落在秘密的途中

構(gòu)成火焰細小的讖語圍繞一個中心

輪盤轉(zhuǎn)動如暗示:停頓即覺悟

我請求她的校正,請求一個呈放射狀的動作

猶如為野馬牽來一個十字路口

在她炸裂的承諾中,時間彎曲,紫氣充盈

而她手藝的嫻熟取決于我兩腿之間

飛鳥和夕陽下墜的速度

取決于碩臀遮蔽的陰影投向生活的平衡術(shù)

她以拆解塑造我的饑餓、我的循環(huán)

當(dāng)?shù)缆肪砥鹇淙~,我從狹長的鎖眼

聽到他們愉快地開啟與遠方有關(guān)的事物

早春記

當(dāng)我從高處下降,那從積雪中探出的

無辜的眼,正試圖尋找一條狼道。

他鉆研爬坡術(shù),以和瓶中的龜背竹相區(qū)別。

勵志的季節(jié)各有不同,現(xiàn)在他們是

空鏡架,咖啡色的雪地靴,

一只漂亮的骷髏頭打量著世界……

我不會告訴他,我的舌上壓著一座舊宅。

一個詞語貶值的時代也充滿春意。

正如他們卷著時尚的細浪和絨毛,在午后

涌進這個熄火的宇宙艙;

又紛紛漂遠,而不必理會

盤曲在一個詞里的頸椎病。

這是即將耗盡的早春。

玻璃退向內(nèi)心,一架豎在閱讀中的梯子

把美又抬得太高。

我為什么突然想到的不是古寺,

不是捉鬼人的胡須,甚至不是裸身

騎豹的女子?

為什么是那個蹲在茅坑上、撅著屁股的吸煙少年

向我戲謔地吐著煙圈?

“媽媽,你左邊有個妖怪!”

那么,右邊呢?孩子

想象是雪,而熱騰騰冒著臭氣的真實

不在你的圖畫中。

為此必須修改熟悉的句式,必須打開艙門,

必須活得如病梅一樣孤烈。

我看見花瓣上的星星,像熱鬧的二月

即將耗盡這無邊的春天。

釘墻記

下午,當(dāng)我向墻壁釘釘子的時候

窗外的灰雀叫得正歡,仿佛

為春日暖陽鑲上婉約的金邊

而不安分的釘子破開空氣,寂靜

帶著陣痛,櫻花簌簌地飄落

那時你我都年輕,像綠眼睛的小鳥

在屋頂眺望,那時湖水搖著小船

銀白的鐵釘還沒有把它的沁涼

滲入指尖,而現(xiàn)在我感到花朵背后

混凝土的敵意:拒絕被洞穿

像生活拒絕被一種金屬重新編碼

落在鞋窩的碎屑,意味著時間

鑿下的淺坑,一片小小的虛無

放大著窗外的剪影:有一雙翅膀在空中

拍打,發(fā)出警示般凄厲的叫聲

我想我可以將折斷的釘子全部吞下

為了那些美麗的羽衣,或者

對應(yīng)于夕陽的顫動,當(dāng)榔頭開始

撲向身體,甚至能夠不喊疼

生下另一枚釘子,以和寸進的白發(fā)對峙

天黑之前就能完工,你說

墻里傳出曲折的回聲,緩解著微微的肩痛

一枚釘子纏繞的鳥鳴,猶如戀人

對鐵石心腸的船長說回來,回來吧

迸濺的火星照亮臉上迷人的淚痕

孤石記

通往孤絕的道路是迂曲的。

如同彎彎折折的石橋

為巨石送來多余的熱情;

我們依著鐵欄,隔空而望,

并將自己謹慎地鎖在贊美之中。

于是孤絕之物更加龐然。

幾乎構(gòu)成這片海域中

惟一的陰影

——以其不動區(qū)別于

那些偶爾斜掠頭頂?shù)暮谖产t。

除了遺忘之火,有誰

能夠撥動困在你身體里的時間:

與浩瀚星空對應(yīng)的密紋唱片?

我愿接受這樣的教誨:

垂落于精神斷面的火焰

為羞愧增加了重量。

我接受那孤絕四周展開的遼闊,

接受一枚脫穎而出的金針——

“累累亂石如碎語雜糅。”

午后與一只馬蜂聊天有感

晾衣服時,看見這個小東西落在陽臺

在幾盆已經(jīng)枯萎的植物旁邊

一只我叫不出名字的馬蜂

讓整個陽臺變得輕盈

我小著心,兜住衣角的水滴

生活曲面上折射的虛無

激怒它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蹲下來,試著和陌生的事物說說話?

喂,你好!異族的首領(lǐng)

可它不愛搭理,兀自在陽光下

擺弄一雙瘦狹的黑翅

展開,然后收攏,如此反復(fù)

被秋陽曬暖的小小身影

像一架積蓄斗志的微型戰(zhàn)機

哦,在這晴朗的午后,它的仇恨

準備向誰刺去,除了

一個凝視它的抽煙男人,有誰

配得上做它的對手?

而我希望的是:萬物視我為無名

像隱匿在草叢中的孩子

他的奔跑正撞擊著我的胸口

一只馬蜂避開同類,分享我的陽臺

在黑與白,明與暗之間

無聲地上演著一場孤獨的啞劇

它進入皮膚的方式,就像

一個沉溺于語言中的人

等待塵世把他推遠

觀察一只墜落于陽臺的甲蟲

啊,不期而至的機甲戰(zhàn)士乘風(fēng)降臨

于是黃昏振動著金箔

讓遲鈍的心推延了來自深淵的邀請

樓下的晚餐飄來,徒勞地

平衡著一場越來越費勁的閱讀

整座房子的重心開始

傾斜,斜向細雨和細足

托舉的打旋的虛空

天,陰郁得仿佛另一個卡夫卡

所有神經(jīng)都生出了毛刺兒

即使一根樹枝就能翻轉(zhuǎn)命運

它穩(wěn)住了肚皮和陽臺

猶如秩序穩(wěn)定了意外頻傳的夏天

世界開始起飛,轉(zhuǎn)瞬的靜默

像一道箴言

黏住我們原本寂寞的舌尖

暮色中的蘆葦

直到離去時你才發(fā)現(xiàn)

那叢細密的蘆葦

在稀薄的暮色中輕輕搖曳著

直到笑聲和腳印

被黃昏折疊

被中年的鹽涂滿

內(nèi)心才于枝頭獨自枯卷

在飛馳的時光中,一叢蘆葦

傾向無人的河岸

細小的葦稈,有哪一枝

還藏著你童年的哭泣

當(dāng)白色的蘆花將一場大雪

落滿家鄉(xiāng)的屋頂

立在村口的苦命的母親

是否還像蘆花一樣

簌簌地顫動

穿過雜草的蘆葦穿過記憶

我不能在變暗的光線中

抽出你的脆弱

曾經(jīng)扶我上路的目光

已經(jīng)渾濁已經(jīng)睡去

我已沒有希望坐上一束蘆花

返回北方

一生中無力抵達的事物太多了

像燃燒無力抵達太陽

詞無力填滿世界的空虛

你用墨水和天空對峙

與蘆葦交換頭顱

那些齊齊倒向水面的花朵

蒼茫一片

而大地上的聲音卻漸漸頓起

這是在湯山,在石頭的心臟

我看見枯藤的風(fēng)吹過山崗

那些走在時間前面的人

已經(jīng)積雪滿肩

我看見冬天留下的深刻的擦痕

黑暗中我聽到喘息

還有幾個人在靈魂的洞穴

攀登,攀登

苦楝樹

我將從苦楝樹的涼蔭贖回孤獨

像一粒彈珠似的青果

在沒有砸痛頭皮之前

保持對季節(jié)的敏感,對未知的迷戀

我將撿起腳印、沉疴與膝蓋

從集體的七月灌向枝頭

這個過程,并不比情怯更為簡單

一株被修飾的樹如何用微顫

將命運刺穿?

多少年了,我折斷的身體

還扛在那個少年的肩上

像分不清對錯的初戀

被大雨押往異鄉(xiāng)的是誰的頭顱?

漂流、生長,比果核

更緊地鎖住一道冰冷閃電

虛無主義的夜鶯

在高熱的掌鳴中,翻無盡的筋斗

一個接一個的圓弧

把背后的山水旋轉(zhuǎn),旋轉(zhuǎn)的夜空

溪水漂走幾只酒杯

在灰白的燈光下,摔打著身體

一遍又一遍的痛

加劇著失血的不馴,鋼夜鶯

把技藝練成涼月的回聲

在句子的中央,撕裂彩云

一個詞和另一個詞

虛無主義的落日,癡醉的舞者

向著鏡中的空地翻了過去

游觀術(shù)

船泊在二樓,云下有荒廢的詞典

行到轉(zhuǎn)彎處雪就落了

松下閑談的人,面目微紅

那白翅膀的鐘聲,多像我笨拙的

舌頭,在最后的天空閃耀之前

它還要含住蒼莽孤山

俯身于命運,像鐵屈身于黑漆

扶杖羅漢長眉低垂

雪中的人默默無語,手握著冰

致幻術(shù)

我在漫長歲月里的漂泊,如一枚龍鱗

在人肉渾濁的塵世

在語言的廢礦與新雪之間,漂泊

在億萬顆群星喂哺之以可能性的祭壇之上

漂泊無始無終,如懸垂的孤膽

我長發(fā)飄飄的仇敵正奔趕于另一條道路

持久的尋找令她夜夜高潮

春深如墨,我聽到劍鞘里一陣

不可控的躁動

像刀劈錦緞的裂響

——它已嗅到?jīng)_涌的血氣

而我要做的無非是透過淚水

朝向那白刃的縱身一躍

吃雨

在身體和食物之間隔著一場雨

就像漫長的饑餓和天堂之間

隔著一個夢

在夢和梯子之間是燙嘴的夏天

是搖曳的燈,只剩下最后一盞

只有忽隱忽現(xiàn)的馬蹄能把它擦亮

從早晨到傍晚,只有一片必須穿越的

懸垂之海,就像送往舌尖的

一小片毒

不被你我之間的大雨說出

透過玻璃觀察一只黑鳥

在薄冰的下午,我看見一只黑鳥

孤立在樹頂

像一塊優(yōu)美的磁石,將遠方的夕光

緩緩收攏,那黑得

令冬天戰(zhàn)栗的眼睛,像蟲洞

又仿佛在時間中尋找著什么

透過玻璃,我看見結(jié)滿黑果子的樹上

積雪尚未融盡

傍晚放大的風(fēng)聲還沒有止息

立在行道樹頂端的黑鳥

有著被一幅畫拔高的那種寂靜

在我的注視中凸顯

而它或許也在注視著我?看著

那個藏在玻璃后面的人

內(nèi)心的雪球,越滾越大

一只黑鳥起飛,另一只投下陰影

在折光中變暗的銳角

像一枚釘子,將傍晚的風(fēng)釘在空中

蝴蝶劫

烏云下的書店是憂郁的,如孤島

——一只迷路的蝴蝶

闖了進來,在暴雨來臨前的

短暫的晦暗中,飛過旋轉(zhuǎn)的樓梯

和輕嘆,在尖綠的竹葉

與黑色的書架間上下翩舞

它的翅膀比拂動的書頁從容

對稱的樂器,此刻絢爛

寂靜如午后的陽光

——世界似乎并沒有改變

所謂另一個半球的風(fēng)暴

折疊在某本舊書的預(yù)言里

或深藏于宇宙一樣幽邃的內(nèi)心

很難說水面上漾動的波紋,真的

與你無關(guān);那湖心亭的錦瑟

奏弄的芳菲,莫不是一個翕動的夢?

沉墜于時間深海的潛水鐘

從久遠的幽閉處升起,一種綻放的聲音

淹沒了奔逃的耳朵

哦,這幻念之美應(yīng)當(dāng)感恩于誤讀?

是否傾斜的雨線也只對應(yīng)著空空的長椅

蝴蝶與書店:一場錯誤的相會。

被急雨打開的書,又被燕尾

剪斷了章節(jié),撐傘的人帶走彩虹和花蕊

帶走你植物學(xué)的一生

沒有蝴蝶飛舞的書店,將是貧瘠的

猶如喪失了秘密的詞

吊燈下,只有潮濕的文字絕望地發(fā)芽

只有雨水從四面八方匯聚,在這

陰翳的書店殺死蝴蝶的書店

只有一塊生鐵在雨中發(fā)出腐爛的光

殺手情詩

愛是一種幻象,須以死亡賦形。

——Leon

瑪?shù)贍?,我在心底默念著你的名?/p>

然后開始又一個漫長雨季的旅行

那只皮箱你知道已經(jīng)很舊了,而我信賴它

像往事一樣如影隨形

我?guī)е鴺?、亡靈和黑如棺木的詞

上路了

不用擔(dān)心,親愛的瑪?shù)贍?/p>

現(xiàn)在我可以用文字記下那些起伏的屋頂

午后的陽光,和一閃即逝的樹木

我已不會將牛奶弄臟胡子

再讓你取笑

在锃亮的鐵軌上,我已能用加速的沉默承受這

長久的痛楚

是的,瑪?shù)贍?,我沒有死

我從未在死亡面前發(fā)過抖,而上帝也不愿收留我

天堂里不需要殺手

猶如廉租旅店不歡迎子彈

而風(fēng)衣、帽子和墨鏡上城市的微塵需要我

平庸的生活需要我

旋轉(zhuǎn)樓梯上孤單的小女孩

此刻正等著和我道一聲晚安

瑪?shù)贍?,我沒有死去但是我將不會告訴你

不,不要在紐約找迷了路

不要坐在臺階上對著落日發(fā)呆

忘掉我吧,一個漸漸老去的殺手不配擁有愛情

一個永遠的異鄉(xiāng)人

不必在乎腳下的泥土

每個疏星淡月的夜晚就是他秘密的花園

我還會時?;貞浧鹉莻€夜晚,你說你愛我

初戀讓你的胃溫暖

瑪?shù)贍?,愛?yīng)發(fā)之于心而止于身

就像一次通往未知的旅行

現(xiàn)在孤獨重返,甜蜜猶存的卻是那些日常的嬉鬧

其實我喜歡看你放肆地大笑

喜歡你抽煙的樣子,你的易裝秀無人可比

但我沒有給你所要的身體的愉悅

我不能,我的體內(nèi)堆積著太多的亡靈

包括死去的女友

她曾赤裸身體與我在花園里徹夜跳舞

像一顆飽滿的玉米迎候愛的熱吻

后來一枚子彈洞穿了她,連同我十九歲的青春

這么多年了,我以為胸口下已滿是石頭

是我要瞄準和射殺的靶心

瑪?shù)贍枺阕屛野l(fā)現(xiàn)自己錯了

原諒我吧,小貓,我不能和你做愛

你的乳房還那么小

我不能和你做愛,龍舌蘭需要噴水了

而我瘋狂的邪念已如葉片壓低了深深的渴意

瑪?shù)贍?,我說過不會丟下你,一定會來找你

請原諒我欺騙了你

忘卻與記憶,是雙向的撕裂

在另一座城市我繼續(xù)著喋血的生涯

雨中的火車緩慢而平靜,一個陌生的站臺

總有一張陌生的將死人的臉

人生中關(guān)鍵的時刻必須果斷

推動槍膛的不是罪惡,或罪惡的反面

而是你的短發(fā)、你眼中奔涌的淚水

瑪?shù)贍枺灰獞阎?,像一塊燃燒的冰

不要學(xué)著大人的口吻談?wù)搻矍?/p>

那致命的時刻,是恐懼和仇恨敲開了沉默如謎的門

是你讓我品嘗到了生活的滋味

你喚醒了一個試圖在椅子上永遠裝睡的男人

但是,親愛的瑪?shù)贍?/p>

愛是一件多么沉重的事情

我愛你,所以離開你;我愛你,因此我

必須死去

廣闊的世界將會收納你,陽光和雨水澆灌

當(dāng)龍舌蘭長高,悲傷也會過去

那時你將忘記我,像走出一個噩夢的幽谷

瑪?shù)贍?,痛苦是永恒?/p>

正如這個世界上沒有理由的殺戮從未停止過

暴力的頌歌從未停止

發(fā)燙的槍管,透著光的蜂窩一樣的彈洞

以及刀刃下順服的言辭

因為我是殺手里昂,只愛喝牛奶的里昂

一個冷漠孤僻的男人的烏托邦

總有一把扣緊的扳機

瑪?shù)贍?,而你闖了進來,像一只受傷的小鹿

讓我不知所措,讓握槍的手在夜色中顫抖

讓呼吸回到柔軟的童年

讓我最后流血的身體走向溢滿陽光的窄門

瑪?shù)贍枺Y(jié)局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死亡已化作一道強光,照亮臉上動人的淚痕

而我將游走在記憶的邊緣

拔槍、瞄準、扣動扳機,與罪惡博弈

如果可能

我將樂意干掉故事的作者,是他精心創(chuàng)造了你

哦,瑪?shù)贍?,因為?/p>

我的命運徹底改變,生命被疼痛所充滿

十月斷章

回溯早年的河流,重構(gòu)之愿如此湍急

玻璃漩渦中,依然

有簇新的金菊野蠻綻放

我抽出的草芯那么嫩那么甜

飽含多少浪蕩的回聲

從樹端撕下的落葉像一場斷翅的初戀

沒入無言的山坳

當(dāng)我從惶然中起身

一個不斷后撤的蘆葦岸

已將無數(shù)個我荒廢

鴿子在另一面鏡中更白地燃燒

為了給捕夢者騰出深淵

而我將服膺于沿途的蒼涼,伏向

草木子傳授的秘密篇章

喧騰的運河壯大著季節(jié)的鐮聲

草尖上跳躍的飛行器

復(fù)眼與詞性

已飽飲下最后一頁露水

穿越象山

穿過象山的時候,我以為是夢

一個紫色的夢,或者關(guān)于夢的解釋

我夢見麥地、棉花、苦澀的夏天

我夢見一只巨象正在穿越我的身體

而由象所集聚的石頭

使一個陰沉的下午陷入深深的混沌

石頭需要堅硬來支撐想象

正如我身體里的采石場需要一噸炸藥

然而是否此象已斜出棋局

是否有一顆頭顱還卡在動物園的柵欄里

是否腦袋應(yīng)該像滾動的石子

咬住冒煙的車尾,緊緊追趕那飄蕩的夢

對于象山而言,石頭是不重要的

命名是不重要的,雷管可能因天氣受潮

飛鳥、夏天、熱情的廢鐵,以及

生活的開顱術(shù),都可以省略掉

省不掉的是,當(dāng)我穿過象山的時候

什么在穿過石頭、敵人、采石場的野菊

和誰在途中相遇,并在那交錯的淚光中

撞碎一頭猛獸龐然的幻影

螻蛄吟

在獨臂吊車運送露水的夜晚

我懷念一只螻蛄

短小、笨拙,時而起飛于頭頂

時而落在墻角

像深入煤井的礦工,掘進

朝著黑暗的土層

我領(lǐng)略過它的勁道,它的前足

像矸石一樣硬。我曾粗野地

掐住它,像老師掐住壞學(xué)生的脖子

在我童年的廣場埋下一盞幽暗的燈

一只螻蛄裝入空酒瓶,更多的

越過稻田,從一座公共浴室引來歡快的歌聲

十幾個卸下了蓄電池和臟衣服的黑天使

跳入渾濁的池中

哦,我濕滑的內(nèi)心熱氣蒸騰,一個

廢棄的夏天從記憶的瓶底發(fā)出蛩鳴

在獨臂吊車運送露水的夜晚

我的幻念甚于螻蛄,飛過荒涼的礦井

時而撲向路燈,時而跌落

朝著黑暗的中心,掘進

夜火車

一列火車在夜行中停了下來

像某個喝醉的人

扶住一棵倒向秋天的樹

火車停在一個荒涼的小站

黑暗中,我聽到它的喘息

似乎比昨夜的雨水多了一份惆悵

每當(dāng)火車停下,無邊的寂靜

就像賊一樣溜進生活

鋼軌上,黑暗在迅速堆積

如同遠方的朋友,火車有著冷峻

堅毅的外表,而在銹色的月光下

焦慮與不安開始上演

火車的馳留取決于對遠方的理解

當(dāng)它停下,另一頭巨獸正呼嘯而過

帶來風(fēng)、震顫,平行而未知的命運

秋殤

秋天適合挺進,適合

趕在冰凝血止之前

把頭顱擱在鋒刃上渲染一下

適合將瓶中墨

攪得沸騰

甚至提到與猛虎相似的高度

而現(xiàn)在它們卻嗚嗚的撤退

以候鳥的速度

從斑駁的小號撤回鐵皮

撤到湖心亭一個人出神的遠望

撤到病床上

越來越深陷的臉孔

——是否在加速的旋轉(zhuǎn)中

有一種

相反的力,讓筆端有了榮枯

那些早夭的火

已流轉(zhuǎn)為漸慢曲中低垂的星子

不經(jīng)意

就被秋風(fēng)削平了韻腳

是否真理就是虛影

而生,僅僅供養(yǎng)了不安

所謂祖國無非鑼音的母親

所謂秋天無非枝寒墨淡的半尺廢園

我步入林中

一場冬雨過后,我步入林中

松針掛著雨滴,臘梅垂下花蕊

陣陣微風(fēng)將遠山的霧嵐吹送

我敞開,不僅僅用肺

我像光裸的樹枝細密地吮吸著天空

我為樹皮上的眼睛、穿過樹身的鐵絲

留影,我鐘情于奇形怪狀的樹瘤

鐘情于萬物中蘊藏的痛苦的奧秘

在齊整的水杉林,我的敬畏高過了寒星

筆直的事物令人不敢出聲

我深入林中,不只為雙腳感受泥濘

樹頂傳出的篤篤聲,是對寂靜的另一種回應(yīng)

我看見黃雀、白頭鵯,看見一只烏鶇

飛向另一只烏鶇

我追蹤鳥鳴,卻撞見一個吹口哨的男人

就這樣,我步入林中,攜帶

雨水、松針和疤痕

我已愛不夠,這花朵、疾病和乳頭

夾竹桃的黃昏

夾竹桃的黃昏,地鐵把美術(shù)館撕開

畫布上的童年轉(zhuǎn)眼變舊

空氣中彌漫農(nóng)業(yè)的黃沙,話語的氤氳

比前朝面影更清晰的,哦

是純真的針眼!

我之揪心必將滾動。

因而,美必定是有毒的

——妄念只屬于六月盛開的夾竹桃

靜默的書中

一場遲來的雨敲打著芭蕉和怪僧

洋蔥頭

一成不變的生活沒有秘密

秘密藏在麥穗的起伏中

而此刻已被闊大的鐮聲收割,空曠

襲擊著你的大頭

你撿拾茫然,遺落的種子

從饑餓放飛的鳥

追逐盤旋于你的體內(nèi),像前朝的

戰(zhàn)爭和語錄,喂養(yǎng)心中的猛獸

穿著碎花裙的女生,把白皙的臉頰

埋在長發(fā)和槐樹的側(cè)影下

她們的笑有著糖精一樣濃縮的甜

哦,不,所有的回憶都近乎虛構(gòu)

在目力無法抵達的鄉(xiāng)村

一股濃烈而辛辣的氣味充滿了夏天

曝曬的田壟,麥穗飽滿、低垂

而勞動并沒有分娩出

偉大的詩篇,就像誕生、死亡與性

始終成為困擾著一個少年的謎

你不信領(lǐng)袖,不信交媾,畏鬼神

把避孕套含在嘴里吹得碩大無比

你向大地躬身,一個饑餓的集體

徒勞而歡快地叩問著祖國

一顆剝開的洋蔥無聲地刺激了口舌

辛辣、濃烈,開啟萌動的身體

并學(xué)會對貧窮感恩

那是喇叭花搖曳的黃昏,沒有鐘聲

和晚禱,飛鳥、菖蒲、麥芒上的光

一些平凡的事物構(gòu)成了故鄉(xiāng)

那些粘泥的腳、干裂的唇、烏黑的脊背

那些拾穗少年奔跑的汗珠

在大地上消失了身影

空無一人的麥地仿佛

素凈的餐桌,燦爛的夏天

正從頭頂發(fā)出盤旋的金屬之聲

像要把一個人拔出記憶的泥土

握刀的你,已熱淚滾滾

一顆無辜的洋蔥頭被歲月斬首

無頭騎士

春天,飲酒。鑄劍。刮骨。

像一枚尖釘站在黑色的磁石上

又把雙手直舉向天空

平原上,起伏的屋脊是一匹匹駿馬

馬背上的雨水閃閃發(fā)亮

檐下的鐵器發(fā)亮

爐膛發(fā)亮

綠樹上懸掛的一盞盞燈

啟向光的海洋

春天,從我的眺望里沖出一匹驚馬

馬背上,無頭騎士

的刀口發(fā)亮

在復(fù)仇者的家鄉(xiāng),一枚青銅胸章

被泥土埋藏

他的空軀填滿了雨水

孤月下,他手臂上的刺青閃閃發(fā)亮

春天,高視闊步的馬骨立于磁石

這秘密的火光

我飲酒,懸腕,在雨中祭奠

我焚燒肝膽,沒有人像我一樣

扎根

并深愛著樹杈上的姑娘

反動的詩

如何將非詩的生活寫成詩

或如何將一首詩寫得不像詩

而本質(zhì)上它又是屬詩的

每天清晨,院門將山林打開

我齊根站在那棵鵝掌楸的身旁

用后背和脊椎撞擊

用手拍打,撫擦她皴裂的皮

身體漸漸生熱、通絡(luò)

而高拔的樹干紋絲不動

直到有一天

我將雙手抵住樹干

閉上眼睛

感覺到她也在輕叩著我的掌心

清明

在雨夜的小酒館,我遇見趕豬的人

箍桶的人、斫琴的人

我不飲酒,也不賞花

只見斗笠下

走過偷馬的人、騎鯨的人、下毒的人

我用耳朵飲著劍鋒

我看見一個害怕鐘表的人跑得比火苗還快

而我將等待,等待一個

臥軌的人、割喉的人、吃鐵條的人

我有足夠的耐心,正如酒館里

有成堆的烏云

讓我遇見化蝶的人、豹變的人、脫殼的人

屋檐下,坐著那個埋我的人

——翡翠猛虎向深情的喉嚨疾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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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教資料(2010年11期)2010-08-15 00:4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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