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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建構視角下的青田僑鄉(xiāng)*
——幸村之民居景觀研究

2016-02-02 16:01:16
華僑華人歷史研究 2016年4期
關鍵詞:洋樓青田僑鄉(xiāng)

僑鄉(xiāng)研究

地方建構視角下的青田僑鄉(xiāng)*
——幸村之民居景觀研究

夏翠君

(浙江大學 跨文化與區(qū)域研究所,浙江 杭州 310058)

浙江青田;僑鄉(xiāng)研究;文化景觀;民居景觀;田野調查;地方建構理論;幸村

在積累了一定的經濟資本之后,許多華僑不惜代價把大量的精力與金錢投放在家鄉(xiāng)的祖屋上,新建的房子或中或西,形成了僑鄉(xiāng)的獨特文化景觀。論文聚焦浙江青田僑鄉(xiāng)幸村的民居景觀,以歷史與地方建構的視角對僑居景觀的社會變遷歷程及新建僑居社會博弈的具體過程進行了深入的分析,探索了民居景觀與僑鄉(xiāng)地方建構的具體社會過程。研究發(fā)現,言說與競爭、他者想象、“構想的空間”及“生活的空間”等因素交織在一起,共同作用于僑鄉(xiāng)的地方建構,把握與利用這些因素對完善僑鄉(xiāng)治理與僑鄉(xiāng)地方建設有至關重要的作用。

青田是浙江省著名僑鄉(xiāng),由于特殊的地域環(huán)境和文化源流影響,其境內逐漸形成了一批地方特色鮮明的著名僑鄉(xiāng),本文所述的幸村就是其一。①為保護受訪者的隱私,本研究涉及的幸村及村民的姓名均為化名。在積累了一定的經濟資本之后,許多華僑不惜代價把大量的精力與金錢投放在家鄉(xiāng)的祖屋上。他們或修葺,或改建,更多情況是重新建造房子。新建的房子風格或中或西,形成了僑鄉(xiāng)的獨特文化景觀。學界對僑鄉(xiāng)民居景觀的研究舉不勝舉。②關于僑鄉(xiāng)房屋景觀的研究綜述可以參閱夏翠君:《房子與華僑村的地方認同》,載《中國僑鄉(xiāng)研究》2014年第一輯,中國華僑出版社,2014年,第136~144頁。然而,大多數研究缺乏歷史與社會建構的視角,更關注民居景觀的宏大敘事,卻很少聚焦僑鄉(xiāng)民居景觀形成的社會過程。因此,本研究從文化地理學的視角入手,援引建構取向的地方理論,基于人類學田野調查對空間內部豐富片段的還原與觀察,對僑居景觀的歷史變遷歷程及新建僑居社會博弈過程進行深入解讀。

幸村地處青田南部,四周山巒疊嶂,地勢高低不平,這家的門對著那家的屋脊是常有的事。幸村共214戶家庭,其中212戶都至少有一個家庭成員在海外發(fā)展。[1]據青田縣僑辦2013僑情普查數據,幸村共有華僑1363人,僑眷222人,歸僑18人。[2]在幸村,僑匯是大多數家庭最主要且唯一的經濟來源,而用于建造房屋的資金絕大多數屬于僑資。

在地方形成機制的議題上,無論是人文主義還是結構主義,都承認人的主觀性在地方形成過程中的作用。早在1947年,地理學者懷特(Wright)就提出,地方承載著人類主觀性,是一種意義建構方式。[3]以段義孚(Yi-Fu Tuan)、雷爾夫(Relph)等為代表的人文主義地理學者將地方視為一種源于生活世界的主觀感受和經驗現象。段義孚在《空間與地方》一書中通過大量生活世界的經驗描述來闡釋空間轉變成地方的過程。他指出,“當我們對空間有所了解,并賦予空間價值的時候,空間就轉變成了地方?!保?]雷爾夫強調地方是人的現實經歷構成的生活世界。[5]馬西(Massey)則認為地方是一個社會建構過程。[6]基恩(Gieryn)進一步提出,地方是物理建造或雕刻出來的,但同時地方也是闡釋的、敘事的、感知的、體驗的、理解的與想象的。[7]

本研究尤其受到法國馬克思主義思想家亨利·列斐伏爾(Henry Lefebvre)的影響。在《空間的生產》一書中,列斐伏爾繼承了馬克思的空間思想,對空間生產的內涵及過程進行了深入研究。他考察了真實的社會空間是怎樣為具體實踐所生產,又如何成為一種強有力的工具來形塑人們的思想和行為。此外,他開創(chuàng)性地建構了空間的三元辯證理論框架,對索亞、哈維等學者的后現代空間思想產生了直接影響。列斐伏爾的空間生產理論指出,空間生產就是空間被開發(fā)、規(guī)劃、使用和改造的全過程。[8]他認為空間是由相互聯系并持續(xù)發(fā)展的三個部分組成,即“空間的實踐”、“空間的表征”(構想的空間)和“表征的空間”(生活的空間)。地方正是這三者轉換過程中某一時刻所形成的特殊空間,具有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動力。[9]值得注意的是,生活空間并不是空間實踐與構想空間的簡單疊加,而是對他們所假定的完整性進行拆解和重構之后,形成的一種開放性、包容性的選擇項。[10]換言之,構想空間有可能通過權力實現空間控制,但是有控制就有反抗,構想空間在生活空間中會遭遇無視甚至反抗。顯而易見,上述建構視角的地方形成機制是一種抽象的宏觀的概括與歸納。本研究的目的是進入社會構建的微觀過程,進而豐富微觀層面的本土化研究。

為了進入微觀具體的生活世界,2011—2014年,筆者在幸村先后進行了六個月的田野調查,運用參與觀察與深度訪談相結合的方法,輔以查閱幸村及青田檔案資料。調查期間,筆者借住在幸村一戶人家,一方面能細致近距離地觀察他們的日常起居生活與日常言說,另一方面也能在串門聊天、傾聽村公共空間閑聊中了解幸村的社會互動。

一、幸村僑居的歷史變遷

馬西強調地方意義的建構是一個動態(tài)的變化過程。[11]地方認同也是一個不斷對地方進行想象與再想象的過程。從時間的視角來看,認同的建構從來都不是穩(wěn)定的,而是動態(tài)與流動的。[12]從歷史的視角看,幸村作為僑鄉(xiāng)的地方意義建構是在改革開放之后才開始的。朱竑等認為,“基于地方的身份認同的形成并非僅局限在地方本身的過程中,外部的社會、文化與政治情景的變化同樣也會對基于本地的地方認同產生深遠的影響?!保?3]以下即從外部社會環(huán)境的視角梳理幸村僑居的社會變遷歷程,展示地方建構意義的動態(tài)過程。

“乾成舊居”是幸村第一幢用僑資建造起來的民居,建于1930年。據記載,乾成1905年走出國門,去過比利時和美國,靠販賣茶葉和青田石發(fā)了家,在美國和上海都成立了股份公司。[14]1930年乾成回到幸村,蓋起了中西合璧的小四合院,在幸村甚至整個青田縣都造成了不小的轟動。造房子所需的鋼筋水泥從美國直運回來,門樓頂部塑石質地球儀,壁屏上交叉的美國國旗與青天白日旗惟妙惟肖,兩側門墻開設的沖天鐵柵窗也是成品采購于歐洲。這些代表海外文化的建筑元素與中國傳統(tǒng)特色的照壁、廂房、中堂、福字喜字木雕共同建構起幸村第一幢僑居。乾成從一個普通村民,搖身一變成了海外發(fā)財致富的地方傳奇,一時聲名鵲起,顯赫一方。然而由于外部政治經濟大氣候的影響,幸村第一幢令人羨慕的僑居并沒有立即帶來模仿效應,幸村在之后的五六十年里都沒出現第二幢僑資建造的新居。究其原因,主要有兩個方面。

第一,20世紀30年代以來,歐洲各國出現了經濟危機,青田小販在歐洲各國的狀況令人堪憂。駐歐洲各國大使館紛紛要求外交部轉咨浙江省政府,要求青田縣勸阻青田小販赴歐。青田縣檔案館里保存了一宗檔案,題為“奉令勸阻小販被誘赴歐卷”。[15]該檔案涵蓋了駐比利時、朝鮮、德國、葡萄牙等國大使館通過民國政府外交部轉呈浙江省政府公文,及浙江省政府關于勸阻青邑小販赴歐所發(fā)的政府訓令。其中駐德意志共和國大使館于1936年直接發(fā)函浙江省政府呈報,在德國的青田小販越來越多,引起了很多問題:

此輩小販商人,言語不通,服飾不整,禮貌不諳,動輒違背警示,遭受拘禁,每為外報指摘,且所販賣XX①本文引文中出現的“X”,均表示該文字模糊不清,無法辨認。屬粗劣雜貨,X不為人歡迎,生計已屬困難,比歲一來,經濟恐慌,震XX歐,影響所及。青田小販,敞衣粗實,X卑陋XXX屋,過非人之生活。[16]

文中還提到許多青田商販均設法借貸而出洋,題系有人引誘他們出洋謀生,而從中謀取私利。這些無知的青邑商販來到海外之后,“受殘酷之待遇,貽國體羞,其愚蠢可憐!”對于那些以出洋致富引誘鄉(xiāng)民貿然出國之人,在文中被稱為“國家民族之罪人”,“應嚴以懲戒,以防效尤”。[17]為此,浙江省政府及青田縣政府都做出了相應的策略,以停發(fā)護照、停辦簽證等方法勸阻青田小販赴歐。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出國謀生被認為是生活所迫,無可奈何之舉。村民智會感慨道,“但凡富裕一點的家庭,誰會去走番邦,那都是拿命去搏生活啊?!贝迕衩鞒筛嬖V筆者,小時候祖父告訴過他,在乾成前后也有村民出洋去謀生,只是后來杳無音訊,都說是死在了路上。之后政府抓得嚴,出去的人就少了。

第二,國共內戰(zhàn)及新中國成立之后的土地革命與“文化大革命”在很大程度上讓村民談僑色變,更不敢建蓋僑居。智會每每談起乾成都會表示遺憾,他說:“乾成在國外辛辛苦苦發(fā)了財,回來蓋了房子,剛好評地主?!蹦谴敝形骱翔档男⊙髽窃谥蟮倪\動中成為“剝削階級”的鐵證。在土地改革中,小洋樓被分給四戶人家,乾成家也當上了“地主”。智會說:“其實我祖父也是出過洋的,跟乾成一批的。也賺了不少錢。但是他不喜歡露富,很低調。他說露富要闖禍的?!保?8]幸村人看在眼里,誰都自覺把自己與貧窮掛溝,以求安全,更不用說建蓋房屋了。村民成啟回憶說:“那個年代誰有錢,誰倒霉?!保?9]在“文化大革命”期間,有“海外關系”意味著可能與境外敵對勢力勾結,“海外關系”成為人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污名”。[20]智會的小祖父一家在俄羅斯,那時候經常來信。智會回憶說:“每當來信了,我家里就緊張。村里的干部就要來詢問,信里寫了什么。”[21]在那個年代,任何與僑相關的元素都是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禁忌話題,幸村人拼命掩蓋與僑相關的任何線索與事實,以求自保。

1978年黨和政府結束了“以階級斗爭為綱”,把工作重點轉向了經濟建設。華僑華人在資金、技術及管理方面的經驗越來越受重視,他們被視為“中國大陸經濟發(fā)展的獨特機遇”。[22]華僑華人逐漸成為青田僑鄉(xiāng)建設的中堅力量。智會感嘆說:“如今真是個好時代,你是華僑你光榮,你有錢,政府還要捧著你?!保?3]幸村人從此蜂擁出國,人人爭當華僑,家家以僑眷為榮。在華僑及僑鄉(xiāng)成為主流話語的時代背景下,幸村迎來了“以僑為榮”,以僑元素為載體進行僑鄉(xiāng)空間再生產的新時代。幸村的僑居也開始進入一個爆發(fā)建設的階段。下面就新時期僑居建造過程中各種博弈的社會過程進行詳細分析。

二、攀比與言說:地方認同建構

走進幸村,最惹眼的景觀是房子。它體型較大,可見性高,被談論與凝視的機會自然也多。筆者走進村落去參與觀察,正好扮演了一個觀眾的角色,共同參與僑鄉(xiāng)的建構過程。幸村新造的房子很多,到處是工地。有的在建設中,有的則停工許久。2011年筆者剛進幸村就已經開工,到2014年田野調查結束還未完工的房子并不在少數。村民說,因為施工隊少,很多工程都被拖下來了。但是能被拖延的關鍵是幸村人都不著急,他們不等房子住。造好以后,房子多半也是空置的命運。為什么明知是空置,還要花巨資造房子?村里的韶華調侃說:“房子不造出來,誰知道你有錢啊?錢又看不見,房子才看得見啊!”[24]

幸村幾乎沒人缺房子,但是幸村的房子卻越造越多,越蓋越“漂亮”。經由口口相傳、新聞媒介及各種關于僑鄉(xiāng)的知識、想象等話語的推波助瀾,幸村也逐漸贏得了“到處都是別墅”的刻板印象。這種刻板印象成為“常識”的一部分,一種“自然化”的意識形態(tài)。赫茲菲爾德指出,刻板印象傾向于把群體特征描繪成“固定、簡單、清晰”,因此“將多重解釋的巨大空間掩飾起來”。[25]Thomas[26]、Zhang Li[27]則認為,在特定條件下,刻板印象提供的單一的闡釋會受到被壓制群體的爭辯甚至顛覆。然而,本研究發(fā)現這種有利于提升群體身份地位的刻板印象卻在社會空間建構中起到了一種模范作用,它促使人們不斷努力去附和這種刻板印象。接下來筆者將用豐富的民族志解釋來展示言說與攀比在幸村地方建構過程中起到的至關重要的作用。

21世紀初,越來越多的華僑開始回村建造房屋。每每談起村里的房子,幸村人都毫不吝嗇地展示他們的集體榮譽感。他們經常會說,這家房子花了幾百萬,那家房子有電梯,裝修得有多豪華。這種在外人面前的地方認同和自豪感是顯而易見的。但是同時,幸村人之間又充滿了攀比的味道。人們如何談論和評價自家的房子,成為幸村人最關心的事情,這也成為很多人造房子的動因之一。2012年筆者遇到了剛從意大利回來的村主任建華。說起造房子的初衷,建華說造房子都是為了他母親。母親幾次都在他面前說,誰誰誰的兒子造房子了,還問他為什么不造。[28]后來房子造好了,建華母親很滿意。但有意思的是,她堅持不肯搬進兒子的新房。她解釋說:“我還是喜歡自己的老房子,習慣了。那房子爬上爬下的,太累了。我不喜歡?!保?9]建華母親滿意的并不是房子本身,也不打算住進豪華的新房。讓她滿意的是從此她可以坐在村公共空間,接受大家恭維她兒子房子造得漂亮的話語,進而在村民談論房子時有自己的話語權。房子能夠在村里被談論,被賦予正面的評價,比建造房子本身更重要。

在幸村,攀比使得景觀建造者非常在意別人對房子的談論,因為這些談論往往會從房子本身進而評論到房子主人的成功與否、財富多寡與聲譽。不過,幸村人這種攀比往往是暗暗較勁,很少發(fā)生正面沖突。借由建蓋民居景觀的象征意義在村里贏得一定地位的人,在此等討論與閑聊中必定滔滔不絕,或者喜歡參與到此等討論中去。他們通過把握話語權控制了幸村的社會空間。那些被認為還沒有經濟資本建蓋小洋樓的家庭,則很少會評論別人的房子。他們在“生活空間”中往往失去了話語權,進而被邊緣化。但是這些文化景觀(房子)對他們而言并非只有排擠和邊緣化的意義。他們看在眼里,記在心里,在自我身份建構中逐漸明晰了未來的“意向性”——出國打拼,回來建別墅。這也呼應了列斐伏爾把空間當做社會控制的核心要素的觀點。

2011年,筆者在青田街頭遇到了擺地攤的幸村人連云。連云說自己在清貨,馬上就要去意大利了。被問起出國前的心情,連云說:“我的心情就是快點賺錢,賺完了回來蓋別墅。”[30]連云家的房子是四層樓,造房子的時候他還在讀小學。當時在村里也算得上好房子了。用連云自己的話說,他們家的房子現在叫做農民房,與村里那些華僑蓋起來的小洋樓是不能同日而語的。筆者窮追不舍,問農民房與別墅到底有什么差別。連云想了許久也沒有明確的答復,他含糊地說:“可能別墅樣子要好看點吧,風格是不一樣的呢,都是國外的風格,是那些華僑去了國外帶回來的?!保?1]

雖然是暗自較勁,但是對于那些有經濟實力建蓋房子的村民,卻可以開玩笑,拿房子說事。建華家的房子被認為是全村最漂亮的小洋樓。然而緊挨著的鄰居家的房子卻是村里排得上號的破舊。房子為三間木結構的二層小樓,大門緊閉,木頭門和木窗框已開始腐爛,手輕輕一碰,大片的木屑就往下掉。建華說,別看房子這么破,這戶人家很有錢的。房子主人比建華小幾歲,從小一起光屁股長大。房子主人20歲出頭就開始全國各地跑,現在河南那邊發(fā)展,在同一個縣里,開了六家連鎖超市。按建華估算,資產至少是幾千萬。建華與他開玩笑說:“你這破房子,趕緊扒了蓋新房了,放在這里,影響我們村容村貌了?!保?2]說完這話,兩個人都笑了,對方表示的確要回來蓋房子,只是生意太忙了,總也抽不開身。建華強調說因為關系好,他才會開如此玩笑??墒聦嵣?,更深層次的原因是這戶人家并不缺錢,已經擁有蓋房所需的經濟資本,蓋房也是遲早的事。當房子本身與主人身份不相符合的時候,談論房子的破舊并不會拉低主人的社會地位。如Julie Chu所言,房子無論大小,無論什么風格,除去房子本身的現狀與各種不同想象,房子主人在時空中的各種軌跡活動也參與房子的意義建構。[33]“影響村容村貌”的玩笑實則是幸村地方認同的一種具體表現。在此,人造景觀的象征意義被凸顯,景觀成為一種象征資本。

三、他者想象與構想空間

村主任建華介紹說,最早的時候,大家比誰造得高,比誰建得闊。你造了三層,我就造四層,他就造五層。村民南平就造了一幢六層半的房子,每每談起房子,他就來了興致,必定滔滔不絕。南平自豪地說,他兒媳婦的大學同學來玩,都住那里,他們都說住得舒服,跟城里的賓館一樣。見筆者有興趣,他還特意從城里回來,帶筆者參觀了一番。一樓的廚房甚是吸引眼球。一邊是設施齊全的櫥柜、煤氣灶與油煙機,另一邊卻是一個格格不入的土灶臺。南平說,逢年過節(jié)全家團聚的時候,都是這個土灶臺發(fā)揮了大作用。而裝修氣派的煤氣灶用上的機會很少,就看看漂亮。二樓以上的每個樓層都用實木地板鋪砌。最讓南平得意的是頂樓的露臺。站在露臺上,南平說:“你們城里人不就是稀罕這個露臺嘛,坐在上面打打牌,曬曬太陽,現在我們農村條件也好了,都可以做到了?!保?4]

然而幸村“比高比闊”的地方建構在青田縣領導的一聲怒斥后就轉向了。當時青田縣領導一行到幸村走訪。走進村口,看到六層樓高的房子,當時的縣長勃然大怒。智會當時還是村干部,一道陪同。他回憶道:

他剛剛走進村里,看到六層樓高的房子,他就怒了。他大罵道,“難道城里還沒看夠高樓大廈嗎?需要在僑鄉(xiāng)也造高樓大廈!”他馬上責問身邊的陪同,問誰給審批建的房。搞得大家都很緊張。后來大家都覺得這房子恐怕要被拆了,或者至少要整改了。但是后來也就不了了之了。[35]

在地方身份和地方認同的建構過程中,經常通過選擇“他者”作為參照物來定位自己。[36]此時幸村人作為參照物的他者是城市。伴隨著當代中國60多年的發(fā)展歷程,城鄉(xiāng)二元、城鄉(xiāng)差異的現象一直持續(xù)存在。在中國官方話語中,農民和鄉(xiāng)村被看作是國家邁向現代化進程中拖后腿的角色。[37]城市意味著“現代化”、“先進”、“文明”,而鄉(xiāng)村則是“落后”、“貧窮”。幸村人一旦有了一定的經濟資本,就通過對“城市”的想象塑造對城市的“空間意識”,并根據這種“地理想象”[38]來構建自身的地方性。鑒于自身與城市的一定接觸和日益豐富的媒介話語,幸村人對城市的地方知識也日益豐富。因此他們建蓋跟城里一樣的高樓,用木地板鋪設地面,打造城里人一樣的廚房,修建城里人喜歡的露臺,并且隨時可以過上城里人的生活——在露臺上曬太陽、打牌。這些都是幸村人對城市及城里人生活習慣的想象。令南平自豪的是,他兒媳婦的大學同學們都對他造的房子贊不絕口。而南平為什么這么看中兒媳婦大學同學的贊揚呢?因為這些大學生不論起初的背景,都是在城市接受的高等教育,都是見過世面的人,而且都在城市扎根落戶,都是城里人。能得到城里人的贊同對南平來說意義非凡。有趣的是,當筆者與南平的兒媳婦聊起這事時,她卻說那里空氣好,不像城里那么擁擠,其他也沒什么的。

村口那幢六層樓的房子雖然不了了之,但在那之后,村里建的房子再也不比誰高了。建華說,上面不批,誰也造不了??h長的憤怒來自他對僑鄉(xiāng)的地方想象,他認為僑鄉(xiāng)就應該具有城市不具備的地方性。而這種地方性的核心是“僑元素”。當華僑成為僑鄉(xiāng)建設的中堅力量,華僑就從“農民”或“鄉(xiāng)下人”的身份中跳出來,變成了跨國移民。他們定位自身及地方的他者參照物應該是“歐洲”。在后殖民主義語境下,東方與西方是不平等的。西方在經濟、政治和文化上是有優(yōu)勢的,他們是先進的、文明的、科學的。這就是列斐伏爾三元空間辯證組合中的“構想的空間”,也稱空間的表述。列斐伏爾認為,構想的空間是所謂理論家、規(guī)劃者以及政府官僚等用空間符號編篡、構想出來的概念化空間。這其中充斥著為了達到空間控制而進行的意識形態(tài)權力控制。結合華僑在歐洲的見聞和人們對歐洲地方與歐洲生活的想象,幸村地方建構開始轉向。從此,人們談論房子的視角開始轉變,他們用“漂亮”二字來評論,而漂亮的審美視角根源自“歐洲”。羅馬柱、拱形窗戶、寬敞的陽臺、玻璃房等都被視為歐洲建筑風格,都是漂亮的。反之就是“老套”,或者“不稀奇”。幸村人介紹說,這些小洋樓和小別墅,是在歐洲的華僑從歐洲借鑒過來的,與其他地方的房子不一樣。由此幸村與其他地方不同的特殊性或個性得以建構。而這種特殊性或個性就是地方性。[39]

2014年暑假,幾個孩子介紹說,村里公認最漂亮的房子是村主任建華蓋的別墅。別墅三層半,在村里并不算高。建華妻子說:“房子不用建那么高,沒用,人家外國人的房子都是只有兩三層的。”[40]羅馬柱、彩色外墻、拱形落地窗、二樓半開放的陽光房、前后院、深紅色的大鐵門、幾個嶄新的空調外機。單從外部看,這房子就很耀眼。幸村人都說建華家的別墅是意大利設計師設計的,圖紙是建華從意大利帶回來的。幸村人認為意大利人的房子就是建華家這個樣子。后來筆者遇到建華,恭維他家房子最漂亮的時候,建華笑了。他很謙虛地說:“沒有啦,其實大家都造得很好的呢?!辈贿^后來他又說,他的房子是專門請青田設計院的人設計的,僅設計費就花了四萬。他笑著說:“這錢不是白花的?!苯ㄈA自己的說法與村里廣為流傳的“意大利設計師”的說法顯然是矛盾的。筆者幾次試著更正幸村人的說法,但是似乎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大家還是固執(zhí)地認為,建華家的房子就是意大利設計師設計的。通過重復、傳播和擴散,這些關于意大利設計師設計的想象與建構自身身份的欲望交織在一起逐漸成為堅不可摧的“事實”。而人們也不會質疑其真實性。在僑鄉(xiāng)地方建構的過程中,人們并不在意空間實踐的真?zhèn)危膊恢比デ笞C,他們傳信傳疑,更關注這些人造景觀能帶給村莊什么樣的意義建構。意大利設計的說法似乎把這中國的鄉(xiāng)村與歐洲的距離拉得更近了。于此,基于歐洲國家想象的地方建構在動態(tài)中得到發(fā)展。

段義孚認為:“人造景觀闡明社會角色與社會關系。通過人造景觀,人們更清楚自己是誰,應該怎么做?!保?1]自從“小洋樓”成為評判景觀的主流審美視角后,幸村的小洋樓開始越蓋越多。而這些越蓋越多的小洋樓逐漸形成了幸村的“歐洲風味”,使僑鄉(xiāng)光環(huán)越發(fā)閃耀,幸村人越發(fā)自豪。2015年初建華介紹說,村里還有很多人家要造小洋樓,目前在走土地審批手續(xù)的就有30多戶。幸村結合青田縣規(guī)劃局的意見,打算把30多套房子進行統(tǒng)一設計,把幸村打造成一個“歐洲小村”。建華說:“你過幾年再來看,你會發(fā)現我們村還會大變樣,還要漂亮?!保?2]建華的言下之意是指僑鄉(xiāng)地方建構將進一步發(fā)展,歐洲建筑風格的小洋樓將為幸村營造、建構更加濃郁的僑鄉(xiāng)地方性。縣規(guī)劃局與村委會通過對建房審批權力的控制再一次使“構想空間”介入幸村的地方性建構。從縣長發(fā)怒,從此“上面不批”高層房子建蓋,到縣規(guī)劃局聯合村委統(tǒng)一對房子進行設計與規(guī)劃,計劃把幸村打造成一個“歐洲小村”,權力的參與作用顯露無疑。這里的權力不僅僅指行政上縣政府對村級單位的管轄,也包括對他者想象與建構的文化政治。

四、在空間實踐中妥協:構想空間與生活空間的角逐

2011年村口有一幢很特別的民居。不同于其他磚結構的房屋,這房子全部用鵝卵石堆砌而成。房子主人遠在意大利,因為年久失修,房子的一邊已經倒塌。在幸村轟轟烈烈的民居景觀建造氛圍下,筆者推斷這房子的主人必定也在規(guī)劃著新房的建造??纱迕駞s說這房子不能拆。原來縣政府有規(guī)定,村里那些年代久遠,或者有自身特色的房子都不能隨便拆。除了鵝卵石房子,乾成家中西合璧的小洋樓及村小店旁邊的四合院老宅都在不能拆之列。智會說,縣里想留著這些房子,是從旅游開發(fā)的設想與視角考慮的。小洋樓中西合璧、四合院老宅保持著清朝年間的結構與風格,可以從遺產角度獲得當代存在的意義。而鵝卵石房子符合旅游景觀審美價值,也是需要保留的。如果說以遺產與旅游的視角介入幸村的空間規(guī)劃是構建空間(空間表征)的戰(zhàn)略,那么村民就在微觀層面上對其進行“抵制”。在德塞都的理論中,所謂“抵制”指的是在宏觀上服從強勢群體所設立的主流空間秩序,卻暗中突破防范,靈活隨機地實施小規(guī)模的違規(guī)。[43]

智會介紹說,很多城里人專門跑到鵝卵石房子跟前拍照,他們都說這個背景好看。然而房主并不認同好看。房主告訴智會,等準備好資金,他就會回來修建新房。對于縣里不許拆的禁令,智會與房子主人達成了一致的見解。智會說:“一個縣政府要管的事情太多了,他還天天盯著你的房子看啊!到時候拆都拆了,上面也就沒辦法了?!边€有人說,根本不用自己拆,房子失修多年,最多再過兩年,它自己就塌了。也有村民擔心縣政府較真,但是早就有人想好了應對的策略。他們說政府來較真,讓他們到意大利去較真。言下之意是政府夠不到跟一個意大利華僑較真。

四合院風格的老宅屬于一個大家族,東西南北各歸四個分支所有。而四個分支對老宅不能拆的規(guī)定也存在看法。東邊與南邊兩家都公開表示了不滿。他們幾次與村委會與縣政府交涉,要求政府為他們重新安排地基建蓋新房。幾年下來,縣政府松口了,除了乾成的小洋樓,其余的都可以拆除重新建蓋。村主任建華說,這些房子如果不維護,遲早要倒塌。而縣財政的保護資金也沒有落實到位。另外當事者的抵制與交涉也是縣政府調整政策的原因。這體現的是生活空間對構想空間的勝利。筆者2013年重返幸村再次進行田野調查時,鵝卵石的房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幢三層小別墅。四合院的東邊和南邊也被嶄新的房子取代。明成說,北邊的這戶人家來年也要拆了重建。

乾成中西合璧的小洋樓卻沒在松口之列。更甚者,通過縣政府的努力,小洋樓被評上了浙江省文物保護單位,以更加正式的權利機制被保護起來。縣政府堅持保護小洋樓的背后動機來自小洋樓的特殊背景與象征意義。小洋樓是乾成在美國賺了錢后回國蓋起來的。雖然在政治動蕩年代,小洋樓遭到破壞,但是大局完好。而改革開放以來對華僑政策的轉變,小洋樓本身已經成為早期“華僑”勇于海外開拓、致富不忘桑梓的歷史見證。保護小洋樓,借用早期村民海外開拓的集體記憶,構建幸村擁有華僑的悠久歷史,更加凸顯幸村作為僑鄉(xiāng)的特質和氛圍,進而建構僑鄉(xiāng)的地方性。

五、結語

本文以歷史與地方建構的視角對僑居景觀的社會變遷歷程及新建僑居社會博弈的具體過程進行了深入分析,探索了民居景觀與僑鄉(xiāng)地方建構的具體社會過程。景觀代表著一個地方群體的自我文化與社會認同方式。而在地方身份和地方認同的建構過程中,人們經常通過選擇“他者”作為參照物來定位自己。隨著華僑、僑鄉(xiāng)在當地話語中的權力地位變化,幸村經歷了從“城市”他者到“歐洲”他者的蛻變,建蓋起想象中的與歐洲人一樣的小洋樓。而小洋樓的象征意義刺激并引導著更多人的未來建造意向。在景觀建構過程中,競爭與言說、他者想象及來自政府與專家層面的“構想的空間”,共同作用于僑鄉(xiāng)地方建構的生活空間。構想空間對于地方空間的整體設計,是否能成功介入地方建構,還取決于人們在“生活空間”中的對應舉措。構想空間對中西合璧的小洋樓及歐洲村的構思通過權力與意識形態(tài)的控制,取得了地方空間控制的勝利。然而,生活空間中的人們對于強勢的構想空間并不是一味地順從,他們也會展開抵抗,甚至能迫使構想空間調整政策,從而實現生活空間對構想空間的勝利。

本研究的現實及學術意義主要歸納為以下幾點。首先,以地方構建的理論視角考察僑鄉(xiāng)民居景觀的動態(tài)發(fā)展過程,讓人們認識到地方建構之復雜社會過程中相互作用的各種因素。列斐伏爾指出,社會空間的建構會鞏固政治、經濟、社會的形成。[44]當地政府及社區(qū)可以從中得到啟示,在地方治理與地方建設過程中可以通過家庭、社區(qū)、言說等來塑造、引導和影響人們的所思所為,讓“構想空間”與“生活空間”在一種和諧的環(huán)境下相互作用,以改善地方治理,實現較理想的地方建設。

其次,本研究以歷史發(fā)展的視角展示了地方建構是一個流動、變化的過程。同一事物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會有截然不同的意義解讀。因此在處理地方建構相關問題時要充分尊重地方歷史及歷史遺留問題,理解并巧妙做好歷史轉承。本文并不致力于得出一個最終的研究結論。因為“地方經由人類主觀性的重新建構與定義,超越了空間實體單純的物質性,進而成為了一種充滿意義、且處在不斷動態(tài)變化中的社會與文化實體”。[45]筆者判斷,隨著時空壓縮時代的到來,國內外政治、經濟、文化局勢的不斷變化,僑鄉(xiāng)的民居景觀與地方建構也將發(fā)生動態(tài)的變化,并將賦予地方新的意義。因此,面對未來,我們應該以開放的姿態(tài)去迎接新的局勢。

最后,比起廣東、福建等傳統(tǒng)僑鄉(xiāng),青田新僑鄉(xiāng)所受的學界關注與青田華僑在當今僑界的地位并不相稱。本研究選擇聚焦青田僑鄉(xiāng),不僅豐富了僑鄉(xiāng)研究的視角和田野個案,增進了國際國內移民學界對青田僑鄉(xiāng)的正確認識與合理關注,同時也豐富了空間生產及地方建構理論的微觀研究。

[注釋]

[1] 2016年11月6日幸村主任建華提供的最新僑情數據。

[2] 數據由青田僑史館言小海先生提供。

[3] J. K. Wright,“Terrae Incognitae: The Place of the Imagination in Geography”,Annals of the Association of ATerican GeograPhers,Vol. 37,No.1,1947,pp.1-15.

[4] Y.F. Tuan,SPace and Place: The PersPective of ExPerience,Minneapolis: the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1977,p.6.

[5] E.Relph,Place and Placelessness,London: Pion,1976,pp.2-46.

[6] D. Massey,“The Conceptualization of Place”,in D. Massey and P. Jess eds.,A Place in the World? Places,Cultures and Globalization,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5,pp. 45-85.

[7] T. F. Gieryn,“A Space for Place in Sociology”,Annual Review of Sociology,Vol. 26,No. 1,2000,pp. 463-496.

[8] H. Lefebvre,The Production of SPace,Oxford: Blackwell,1991,pp.68-168.

[9] K. Hetherington,“In Place of Geometry: The Materiality of Place”,Sociological Review MonograPh,Vol. 45,S1,1997,pp.183-199.

[10] 潘可禮:《亨利·列斐伏爾的社會空間理論》,《南京師大學報》(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1期。

[11] D. Massey,SPace,Place and Gender,Minneapolis: The University of Minnesota Press,1994.

[12] E. Said,Culture and ITPerialisT,New York: Knopf,1994,pp. 3-18.

[13] 朱竑、錢俊希、陳曉亮:《地方與認同:歐美人文地理學對地方的再認識》,《人文地理》2010年第6期。

[14] 青田華僑史編纂委員會:《青田華僑史》,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11年,第310~311頁。

[15] 青田縣檔案局、浙江大學歷史文獻與民俗研究中心編:《青田華僑檔案匯編》(民國)第一輯,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2014年,第79~119頁。

[16] 《青田華僑檔案匯編》(民國)第一輯,第103頁。

[17] 《青田華僑檔案匯編》(民國)第一輯,第104頁。

[18] 2013年8月8日,筆者于村民智會家中訪談智會。

[19] 2013年8月8日,筆者于村民智會家中訪談成啟。

[20] 范可:《“海外關系”和閩南僑鄉(xiāng)的民間傳統(tǒng)復興》,楊學潾、莊國土編:《改革開放和福建華僑華人》,廈門:廈門大學出版社,1999年,第156~157頁。

[21] 2013年8月12日,筆者于村民智會家中訪談智會。

[22] 莊國土:《1978年以來中國政府對華僑華人態(tài)度和政策的變化》,《南洋問題研究》2000年第3期。

[23] 2013年8月12日,筆者于村民智會家中訪談智會。

[24] 2012年12月23日,筆者于村小店門口訪談村民韶華。

[25] M. Herzfeld,The Social Production of Indifference: ExPloring the SyTbolic Roots of Western Bureaucracy,New York: Berg,1992,p.73.

[26] T. Nicholas,“The Invention of Tradition”,ATerican Ethnologist,Vol. 19,No. 2,1992,pp. 213-232.

[27] L. Zhang,Strangers in the City,California: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2001.

[28] 2012年5月1日,筆者于村小店門口訪談村主任建華。

[29] 2014年12月23日,筆者于建華家中訪談建華母親。

[30] 2011年10月5日,筆者于青田夜市訪談連云。

[31] 2011年10月5日,筆者于青田夜市訪談連云。

[32] 2013年8月10日,筆者于建華家中訪談建華。

[33] Julie Y. C.,CosTologies of Credit: Transnational Mobility and the Politics of Destination in China,Durham and London: Duke University Press,2010,p. 41.

[34] 2013年10月6日,筆者于南平家中采訪南平。

[35] 2013年8月8日,筆者于村民智會家中訪談智會。

[36] 安寧、朱竤:《他者,權力與地立建構:想象地理的研究進展與展望》,《人文地理》2013年第1期。

[37] M. L. Cohen,“Cultural and Political Inventions in Modern China: The Case of the Chinese ‘Peasant’”,Daedalus,Vol. 122,No. 2,1993,pp. 151-170.

[38] D. Harvey,“Between Space and Time: Reflections on the Geographical Imagination”,Annals of the Association of ATerican GeograPhers,Vol. 80,No. 3,1990,pp. 418- 434.

[39] 周尚意等:《“地方”概念對人文地理學各分支意義的辨識》,《人文地理》2011年第6期。

[40] 2014年12月23日,筆者于建華家中訪談建華妻子。

[41] Tuan,Y.F.,SPace and Place: The PersPective of ExPerience,p.102.

[42] 2015年2月11日,筆者于建華家中訪談建華。

[43] 練玉春:《論米歇爾·德塞都的抵制理論:避讓但不逃離》,《河北學刊》2004年第2期。

[44] H. Lefebvre,The Production of SPace,p.401.

[45] 朱竑、錢俊希、陳曉亮:《地方與認同:歐美人文地理學對地方的再認識》,《人文地理》2010年第6期。

[責任編輯:胡修雷]

Place Making: A Study on Dwelling Landscape in Qiaoxiang—Xing Cun Village in Qingtian, Zhejiang Province

XIA Cui-jun
(Institute of Cross-Cultural and Regional Studies, Zhejiang University, Hangzhou 310058, China)

place making; space production; qiaoxiang; dwelling landscape; fieldwork; Qingtian

Dwelling landscape in qiaoxiang has attracted a lot of academic attention place making remains a topic that is overlooked by many previous studies. Focusing on dwelling landscape in Xing Cun Village, a famous qiaoxiang in Qingtian, Zhejiang Province, this paper adopts Henry Lefebvre’s space production theory and other related theories and makes use of abundant ethnographic data. Combing theories and data, it presents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of overseas Chinese’s dwellings and explores the social making process of newly built dwelling landscape. The study finds that many factors (including speech and competition, the imagination of the others, conceived space, lived space and etc.) contribute to qiaoxiang’s place making. Thus it is beneficial to adopt these perspectives to improve local governance. This study further enriches ethnographic case studies, by promoting people’s understandings of Qingtian, a significant qiaoxiang in Zhejiang Province, China. Theoretically speaking, this study helps to locate place-making theories at a micro and local level.

D634.2

A

1002-5162(2016)04-0082-09

2016-09-13;

2016-11-14

夏翠君(1981—),女,浙江大學跨文化與區(qū)域研究所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僑鄉(xiāng)研究與話語文化研究。

*本研究得到廣東五邑大學“中國僑鄉(xiāng)研究博碩士論文資助”項目資助,特此表示感謝。此外,浙江大學徐立望副教授與青田僑史館言小海先生為本文提供了珍貴的史料;浙江大學阮云星教授、浙江師范大學胡美馨副教授、上海外國語大學余華博士、廣東外語外貿大學侯松博士及匿名評審專家對本文提出了建設性的修改意見,特此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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