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丹波
中共貴州省委黨校法學教研部,貴州 貴陽 55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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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法治視野下公民之守法意識*
夏丹波
中共貴州省委黨校法學教研部,貴州貴陽550028
全體公民較高的法治意識是法治中國建設的觀念基礎,現(xiàn)在可以說是法律人的共識。而培育公民法治意識,核心是引導公民發(fā)自內心地擁護和信仰法律。如果全體公民都積極主動地遵守法律、都能真心誠意地尊重法律、都對法治建設持一種熱情而執(zhí)著的態(tài)度,那么法治中國的實現(xiàn)也就不遠了。可見,公民的守法意識就是他們法治意識的核心部分。梳理并剖析有關公民守法意識的內涵、作用、要求及例外之理論,必定能為提升公民法治意識,進而促進法治中國建設提供理論指導。
守法意識;法治意識;公民不服從;非暴力反抗
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提出“推動全社會樹立法治意識”,“引導全民自覺守法、遇事找法、解決問題靠法”。當前,培育、提升公民法治意識已經成為法治中國建設的重要任務,因為沒有全民較高的法治意識,全面依法治國就會缺乏觀念支撐和文化支持。而促進公民法治意識提升的主要目的是引導公民主動自覺守法,養(yǎng)成良好的守法習慣,內心信仰法律、行為遵守法律。可以說,守法意識是公民法治意識的核心內容。本文擬打算對公民法治意識的內涵、作用、要求及例外等相關理論問題進行專門的探究、闡釋。
守法意識是指公民嚴格按照現(xiàn)行法律(包括法院作出的效裁判)之要求約束、選擇自己的行為以及要求、評價他人行為的一種內在觀念與信念。換言之,守法意識能夠指引全體公民遵守一個整體上正義的社會建構起來的來之不易的法律秩序,此種遵守能同時促進國家政治秩序的穩(wěn)固及現(xiàn)行法律的有效實施。公民對待現(xiàn)行法律之態(tài)度不僅關系到現(xiàn)行法律是否能有效實效而且更關系到在現(xiàn)行法律制度支撐之下的社會秩序與國家政權的穩(wěn)定。公民信仰并嚴守法律事實上表明他們對一個國家政治秩序的認同與尊重,而他們蔑視并違反法律則體現(xiàn)出對國家政治秩序之冷漠和對立。所以,守法意識必然是公民法治意識之核心內容。盧梭就聲稱:“所有法律中的第一條就是要尊重法律”。[1]
守法意識作為指引公民進行行為評價和行為選擇之之內在標準,并非是我們日常理解的是一個中性概念,它帶有極強的倫理道德性。公民具備守法意識,一方面,意指他們在行為層面能嚴格按照法律之規(guī)定作為或者不作為;另一方面,他們在心理層面還應當有嚴格按照法律之規(guī)定作或者不作為的道德壓力。當他們自己可能不守法或者已經不守法時,內心里會生發(fā)出強烈的愧疚感、自責感,而他們發(fā)現(xiàn)別人可能不守法抑或已經不守法時,內心里則會生發(fā)出強烈的憤慨、譴責。如此,我們就很容易區(qū)別關于公民守法之制度要求和關于公民守法的意識,守法的制度要求一般只是要求公民的外在行為符合現(xiàn)行法律要求即可,而后者則基于包含著行為服從法律要求時的內心信念和行為違背法律時的內心壓力而要求作出行為選擇時始終要觀照公民的內在動機。于是,守法意識不啻就上升為一種守法的道德要求。[2]此種守法道德之形成,根源于公民內心對守法之正當性的確信,根據(jù)這種確信,公民不需要處于任何外部物理性強制的情況下,就可以在面臨守法與否的權衡時不僅在自己內心產生,而且會從外部環(huán)境中感受到一種極大的道德壓力,這種壓力足以促使他們選擇遵守法律。守法意識既體現(xiàn)為公民個體關于守法正當性之內心認同,又體現(xiàn)為全體公民對守法正當性之道德共識,其一方面,包含公民個體對自己、對他人行為的要求,又包括社會整體(公民共同體)對單一社會成員的要求,既體現(xiàn)為獨立的個人內心信念,又表現(xiàn)為系統(tǒng)的社會道德氛圍??傊?,守法意識可以在公民面臨是否遵守法律的內心矛盾時,能夠同時體驗到來自他們內心以及外部環(huán)境(由他人內心確信的集合而成)的道德要求。
守法意識作為指引公民遵守法律的內心信念,公民是否具備這種信念關系到一個國家全體公民能否普遍遵守法律,國家、社會能否實現(xiàn)法治,因為公民普遍遵守法律是現(xiàn)行法律得以有效實施的必要條件。所以人類歷史上許多偉大的思想家都十分重視公民守法的必要性并強調公民守法意識的培育。
其中最具代表性的觀點有以下幾種:一是公民遵守法律、具備守法意識可以維護正義。偉大的古希臘思想家蘇格拉底在其與智者希皮阿斯的談話中提出“守法就是正義”的觀點。他認為“城邦的律法”乃“公民們一致制定的協(xié)議,規(guī)定他們應該做什么和不應該做什么”,而遵守城邦律法即遵守這些協(xié)議就是行正義。他列舉盧庫格斯這位出生于公元前8世紀的古斯巴達立法者為例,論證引導在一個城邦公民具備守法精神(或守法意識)的重要性。并且,他還闡述了遵守法律對于整個城邦、領導人和公民個人的重要性。他聲稱:對于一個城邦來說,公民守法能讓這個城邦在和平時最幸福、在戰(zhàn)爭時最強大,因此,每個城邦都應教導公民在篤守法律這件事情上面同心協(xié)力;對于城邦領導者來說,能否引導人民遵守法律是衡量他們是否是合格領導者的重要標準;就公民個人來說,遵守法律可以博得城邦、城邦全體公民、親朋好友、同盟者有時甚至是敵人的信任而最大限度了獲取利益。[3]蘇格拉底不僅用嚴密的理論更是用寶貴的生命向后世的人們昭示了遵守法律的倫理價值及重要意義。西塞羅也曾主張,法是正義的體現(xiàn),公民應該服從它。[4]
二是公民遵守法律、具備守法意識可以保護賢人。伊壁鳩魯提出,法律是為保護賢者而頒布,是賢者防范、抵御“愚者”的重要工具,只有遵守法律才能使“賢者”免遭厄運。而且,遵守法律還可讓公民擺脫恐懼而得到靈魂的安寧與生活的快樂。[5]阿奎那在強調國家全體公民(包括君主)服從法律的同時,指出,好人在意志上與法律相一致,而壞人則相反,所以在這個意義上,“好人不受法律支配,只有壞人才受它支配。”[6]
三是公民遵守法律、具備守法意識可以使人類擺脫野蠻。柏拉圖曾言道,“服從法律,這也是服從諸神。”[7]如果城邦公民普遍不服從法律,人類的生活將像野蠻獸類,不是陷入極端自由便是忍受專制。
四是公民遵守法律、具備守法意識能促進國家的法治。亞里士多德極富遠見卓識地將公民普遍遵守法律與法治實現(xiàn)聯(lián)系起來。他論道,法律的成效在于民眾的普遍服從,必須確保法律的相對穩(wěn)定性來不斷培養(yǎng)城邦全體公民的守法習性,不然,法律的威信就會消弱。并且,他運用“普遍服從法律”和“良好的法律”兩重意義來定義法治,更加明確指出守法不僅對于法律本身的效力甚至對于整個邦國的法治也是舉足輕重的?!拔覀儜撟⒁獾桨顕m有良法,要是人民不能全都遵循,仍然不能實現(xiàn)法治?!盵8]
由此可知,早在法治思想發(fā)端初期,公民的守法行為與守法意識就得到思想家們的極端重視和系統(tǒng)闡述,他們運用理性的文字贊揚的公民守法意識,正是促使人類走向法治的主要觀念支撐。任何法律能有成效,任何社會能脫野蠻,任何國家與社會得以法治都必須依賴全體公民較高的守法意識,都必須依賴全體公民的一致的守法行為。
在闡述公民守法意識的思想淵源和重要作用之后,我們必須,對守法的基本要求進行界定,強調公民遵守法律,并非是一種消極的要求,而是為了不斷推動法治在全體公民內心形成一種觀念認同,既在行為上守法,又在內心里尊法。因此,公民守法應該是在以下層面而言的:第一,守法的主體必須是全體公民,盡管公民在社會關系中分別扮演著不同的社會角色,或是官員,或是知識分子,或是商業(yè)人士,或是社會名流,或是普通民眾。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身份:普通社會公民,他們都必須平等而無例外地遵守國家法律。因為,只有全體公民都具備法治意識,法治國家才能建成;第二,守法的對象——“法”應是在廣義上而言的,既包括專門立法機關和被授權立法的機關頒布的法律法規(guī),又包括司法機關生效的法律裁判。以及平等主體之間基于誠信想到達成的契約都應該在守法之列;第三,守法內容包含依法行使權利與依法履行義務兩個方面。權利義務既是法律規(guī)則的核心部分又是法學理論的核心范疇,所以公民的權利義務意識本來就應該是公民法治意識的主要內容。從守法內容的范圍,我們知道公民只要遵法律而行,他們就是在依法行使了權利、履行了義務,也即,只有公民依法行使了權利、履行了義務,方能表明他們遵守了法律。因此,公民的權利義務意識可以說是包括在守法意識中的。而且守法意識不僅意指公民自身應該依法行使權利、履行義務之想法,還要求公民必須監(jiān)督他人依法行使權利、履行義務;第四,公民在守法意識指引之下的守法必須是自覺主動守法。守法的狀態(tài)從程度上可以劃分為被迫強制守法、消極被動守法和自覺主動守法三個層次。被迫強制守法是守法的最低狀態(tài)。處于這種守法狀態(tài)的公民之所以守法是因為震懾于法律的制裁,如果法律強力不及,或強力取消的情況下就可能不再服從法律甚至可能違反法律,法律投機主義者、法律機會主義者一般都處于這種守法狀態(tài);消極被動守法是系守法的一種較高狀態(tài),在此種狀態(tài)下,公民在行為上能遵守法律,不違反法律,但他們缺乏利用法律來約束、保護自己和評價、要求他人的積極性。他們一方面表現(xiàn)為不違法,然而,另一方面也不主動參與法律的實施,在行為、態(tài)度及情感方面對法律比較淡漠;自覺主動守法乃守法的最高狀態(tài),意指公民不僅在行為上按照法律規(guī)定行使權利、履行義務,而且在內心里認同并確信這樣行為的正當性。即公民不只外部行為合乎法律要求,而且內心里動機良善。這也是公民在具備守法意識以后,在守法意識指引之下的一種守法狀態(tài),具體體現(xiàn)為:嚴格服從法律的規(guī)定,自覺參與法律的實施,致力推動法律的良善,積極促進法律的治理。
守法意識指引下的公民守法行為是旨在推動國家法治運行,讓公民享受法治之益,因此,一旦沒有“良法善治”的前提及背景,無疑會產生例外。西方著名的“公民不服從”或“非暴力反抗”理論,就是公民守法要求和守法意識的例外。早在阿奎那的著作中就提及了“公民不服從”問題,他曾論道法律可能存在不正義的情況有兩種,而“不公道的法律不能稱之為法律”,這種法律不應該被服從,也不讓人在良心上感到服從。[9]后來,資產階級革命時期盧梭、洛克、潘恩、杰斐遜等許多古典自然法學派思想家都基于不同的理由聲稱公民有不服從或者反抗政府和法律的權利,只要政府和法律是非正義。新分析法學的代表人物之一拉茲也提出了主張公民不服從的觀點。[10]
在“公民不服從”理論中最值得我們關注的應該是約翰·羅爾斯和羅納德·德沃金兩位學者的觀點。羅爾斯堅稱特定情境下公民有不服從法律的正當性,但他對這問題保持了審慎的態(tài)度而顯得相對保守。在闡述“非暴力反抗”之前他首先表明,出于支持正義憲法,及其中多數(shù)裁決這一主要規(guī)則的必要,只要法律與政策不超過某種不正義的必要限度就應該服從它們,或至少不應該非法手段反對它們。他的“非暴力反抗”理論主要包含以下內容:一是非暴力反抗的背景。羅爾斯從公民政治法律立場、社會性質、國家政體等方面,給非暴力反抗限定了一些背景:適用于一個接近正義的社會,產生于多少是民主的國家,針對那些承認并接受憲法合法性的公民。
二是非暴力反抗之定義。羅爾斯主張非暴力反抗是“一種公開的、非暴力的、既是按照良心的又是政治性的對抗法律的行為,其目的通常是為了使政府的法律或政策發(fā)生一種改變?!蓖瑫r,他還詳細強調了這一定義中包含的四個要素:(1)非暴力反抗行為針對的不一定是正遭到抗議的法律本身,公民也可通過不服從其它法律來表明對正遭到抗議法律不正義的抗議;(2)非暴力反抗行為本身是違反法律的一種行為;(3)非暴力反抗應該是一種政治行為,它訴諸的是構成政治秩序基礎的大家之正義感,而不是個體的道德原則、宗教理論;(4)非暴力反抗是一種公開而和平的行為,這種行為是在忠誠于法律的范圍內,公開而不隱藏地表明對法律之不服從。非暴力反抗行為因為反抗者對法律之忠誠和反抗行為在政治上之認真、真誠而與一些有損法律秩序的破壞、好斗及武力抵抗行為相區(qū)別。
三是非暴力反抗行為之依據(jù)。羅爾斯在他的正義理論的基礎上就特定社會內部(排除國際法)的非暴力反抗加設三個條件:第一,被反抗的對象存在各種錯誤之性質。一般指該對象嚴重侵犯了他關于正義的第一個原則(平等自由原則)以及公然背離了第二個原則之第二個部分(公平的機會均等原則)。這一條件劃定了非暴力反抗之恰當對象,可以稱其為非暴力反抗的對象條件;第二,非暴力反抗的對象條件確立后,公民業(yè)已真誠地、卻無效地對政治多數(shù)進行正常呼吁過了,也就是說正常的法律糾正手段由于政治多數(shù)表現(xiàn)出來的不可被感動及冷漠中被證明是無效的(而不是合法手段在程序上已經全部使用完了)。如若出現(xiàn)了肆無忌憚的不正義之對象,就不需要求再運用正常的政治程序來反抗它,因為這時就是直接進行非暴力反抗都顯得太過溫和。這一條件要求針對非暴力反抗要求有一個先尋求政治和法律程序的前置條件,我們可以作為非暴力反抗之程序條件;第三,非暴力反抗的主體條件,其是在公民資格方面對非暴力反抗的一個要求,他認為,同時參與非暴力反抗的公民不應該超過一定范圍,而損壞對法律和憲法的尊重并且可能讓所有人遭受不幸后果。如果為數(shù)眾多的公民同時運用非暴力反抗方式,嚴重無序可能就會發(fā)生,憲法效率也可能被破壞。
四是非暴力反抗的作用。他高度贊揚了在一個接近正義的社會中非暴力反抗之重要作用。羅爾斯論道:1.非暴力反抗能夠穩(wěn)定憲法制度;2.非暴力反抗可以通過杜絕和糾正不正義來維持并加強正義制度,促成和保持自由、平等的人們之間的自愿合作。他認為,非暴力反抗需要訴諸社會大多數(shù)成員之正義感,而反抗行為必定凸顯并凝聚社會的一種共同的正義感;3.非暴力反抗能夠表明一個社會中正義感發(fā)揮作用之程度。因為“只有在某種在相當高的程度上由正義感控制的社會中,正當?shù)姆潜┝Ψ纯雇ǔ2攀且环N合理有效的抗議形式?!?/p>
五是非暴力反抗正當性之決定者。他指出,在宣布于什么時候、什么環(huán)境下非暴力反抗應被判定為正當?shù)倪@一問題上,在平等人之間不需要任何的最高仲裁者,自律而負責的每個人都應該通過訴諸一些構成憲法基礎和指導解釋憲法之政治原則作出自己的決定。因此,“所有人都是決定者,即所有能夠審慎考慮的人都是決定者?!盵11]
德沃金就“公民不服從”問題與羅爾斯保守的觀點不同,他毫不含糊地聲稱“如果法律本身的有效性是令人質疑的”,公民就可以依據(jù)他自己的判斷而不遵從法律要求和不遵從法院根據(jù)此法律做出的判決。可以說,他是“公民不服從”理論上立場激進而走得較遠的學者。他以“抵制美國征兵法者”為例進行論述的“公民不服從”理論可以概括為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公民不服從有其特殊性?!肮癫环摹彪m然也是對現(xiàn)行法律的違反,但與其它違法行為的動機顯然不同,它是“出于良心”的違法行為,此乃應該得到寬容的主要原因。
第二,公民不服從的條件。德沃金認為,出于良心而不遵從法律是因為法律本身之有效性是令人質疑的。不服從法律的公民并不是在主張一種不遵守法律之特權,只是這些公民對法律的看法和官員們、法官們不同而已,同時,“雙方都可能有令人信服的理由來支持各自的立場”。并且,在出于良心而不遵從法律的行為中,法律問題和道德問題聯(lián)系很明顯,而憲法本身就讓傳統(tǒng)的政治道德與法律相關,任何法規(guī)損害政治道德都可能違憲而導致其有效性存在爭議。加之,“當法律的含義不確定時,亦即當律師們對于法院應當作出什么樣的判決可能提出合理的不同意見時,經常的原因是不同的法律原則和政策互相抵觸了,而且如何才能最好地調解這些沖突的原則和政策是不清楚的?!?/p>
第三,公民不服從之意義。他把公民不服從而引起的社會各方的討論視為一種檢驗社會成員對法律、法院判決反應之實驗。在法律有效性不確定時,寬容并鼓勵不同團體去表達他們自己的理解(出于良心而不服從)貢獻了檢驗相關假設的一種手段。這些假設包括:具體的法律規(guī)則是否會引起某些不合意的后果以及這些后果是有限的還是無限的、一個具體的決定是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可能會侵犯該社會極其尊重的正義和公平對待原則等。與此同時,他還指出,公民不服從是一種通過道德理由來改進法律的重要渠道,若是被堵死,隨時間推移,法律的正義性和公民自由都可能受損。因此,公民不服從可以發(fā)展并檢驗法律。但他最為看重的還出于良知而違反法律對于促進法治的作用。
第四,對出于良心不服從者之保護。德沃金認為,“政府對根據(jù)一項法律是無效的合理判斷來行為的那些人負有特殊的責任。當與其他政策相一致的時候,政府應當盡可能為這些人提供便利?!狈ㄔ?它們應該宣布不服從者無罪,因為由于不服從效力值得懷疑的法律而受罰是不公平的)、國會(可以審查討論中的法律,以弄清可以給予這些持不同政見者多么大的寬容余地)及公訴人(其可以消除或推遲司法管轄)都應該對保護不服從者負起責任。[12]
通過對非暴力反抗(或公民不服從)理論的深入剖析,我們認為,這種對守法的例外,并不是對公民守法意識的消解,而是為了進一步鞏固公民之守法意識特別是為了加強守法意識對法治建設的促進作用。因為公民不服從實質是在忠誠于國家憲法制度及整個社會法律體系之基礎上,甘冒被法律制裁之風險去抵制和改變不正義的法律。對法治建設必需的正義法律之追求、維護和對及對與法治建設不相容的非正義法律之抵制、糾正,必定能培養(yǎng)公民強烈的法感情,而且本身就表明了公民所具有的法感情,這也正是公法守法意識必須具備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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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90
A
2095-4379-(2016)28-0001-04
夏丹波(1982-),貴州遵義人,法學博士,中共貴州省委黨校法學教研部,副教授,研究生導師,研究方向:法理學、法政治學。
*本論文是在本人博士學位論文《公民法治意識之生成》第一章第二節(jié)部分內容的基礎上修改、補充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