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氣息與文學的熱度相契合,六月的炎熱并沒有阻擋作家文學創(chuàng)作的熱情,反而使得文學創(chuàng)作的熱忱進一步升溫。綜觀六月的中國當代文壇創(chuàng)作實況,其中,涌現(xiàn)出了眾多新篇力作。這一期的四季評我們邀請了山東師范大學的碩士研究生王偉、明子奇、陶遷為我們評點。王偉從親情和愛情對文學創(chuàng)作影響的角度出發(fā),對情感敘事予以肯定,喬土的《走襄陽》、唐捷的《在出租車上》等,是這幾個月的優(yōu)秀之作。明子奇則視角獨特,深入淺出地為我們剖析文學與人生之間的微妙關系,引人深思。周齊林的《余生》、劉廣雄的《無處可停》、劉玉棟的《回鄉(xiāng)記》等,都值得我們細細品味。陶遷關注季節(jié)與童話、愛情與理想的關系,葉廣芩的短篇小說《鬼子墳》、石一楓的《地球之眼》、湯湯的《天上的永》等分析深刻,值得關注。
左手親情,右手愛
王 偉
情感敘事在小說創(chuàng)作中一直被或隱或現(xiàn)的表達,作家在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要如何安排人物命運、如何設置小說主題、如何進行結構布局,這些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作家個人情感力量的支配。由此觀之,真正的原生態(tài)般的“零度寫作”是不存在的,因為或親情,或愛情,總是悄無聲息地潛入作家寫作的視域之中,并在不經(jīng)意間成為文學作品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左手親情,右手愛,這是作家在文學文本創(chuàng)作中難以逃脫的宿命安排。
喬土的《走襄陽》(《朔方》2015年第6期) 嘆問人世間,生育之恩與養(yǎng)育之恩到底孰重孰輕?這個問題或許曾難倒了我們大多數(shù)人,亦或許我們大多數(shù)人都無法直面被這樣安排的人生,我們想到的最多的是如何逃避這樣的命運。但是,《走襄陽》這部小說中的主人公——“我”大姑,卻沒有選擇像多數(shù)人一樣對生父拋棄自己的事情產(chǎn)生過多的責備或憤恨,隨著年華的老去,上了年齡的大姑開始感嘆和想念生父,生怕有生之年再難有機會見生父最后一面,于是她計劃能在父親辭世之前,親自前去探望,了卻人生心愿。她想要讓兒女幫助她完成這個心愿,卻被子女硬生生地拒絕;作為妻子,她想讓丈夫陪自己走一程,又被丈夫嚴詞拒絕了;盼到過年,又向我吐苦水、提出這個要求,我雖應承下來但一直未能成行,姑姑在一次次的等待中漸漸地對“我”也失望了,最后,不識字的大姑百般無奈之下選擇一個人離家遠行,跋山涉水開啟了從煙臺棲霞到四川臥龍的艱辛歷程,我們沒有人知道她的行蹤,她的不辭而別留給“我”的只是深深遺憾與歉意。姑姑對生父的這份親情,實質上就是一場追尋父愛的人生里程。
方如的《離峨眉》(《天涯》2015年第3期) 是一部向瑣碎生活和無聊人生進行反叛和質疑的一部好作品,也是反思當今社會親情倫理的優(yōu)秀之作。小說主要向我們講述了主人公惠英因倍感生活的壓抑,而向無聊的生活進行“回擊”的故事?;萦⒂兄恍叶鴦诼档耐辏灿兄磺彘e的中青年生活,而就在“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的關鍵時期,社會生活格局又發(fā)生了重大的變化,媳婦已取代婆婆在家庭生活中占據(jù)更為重要的地位,她倍感無力和憤懣,自忖生活在一個自我人性受到雙重壓抑的社會,找不到自我存在和受重視的感覺。于是,她想向生活本身和這尷尬的生活處境發(fā)難,以期證明自己在家庭生活中的存在感和價值。于是有了離峨眉的情境,有了在河口村對自我價值存在的反思,有了接下來對自我價值和評價的重新定位?!峨x峨眉》是方如小說創(chuàng)作中比較有深意的文本,篇幅雖短,但是,小說所揭示出來的價值和意義卻具有普遍性。
唐捷的《在出租車上》(《時代文學》2015年第5期) 愛情有時來得就是那么巧,說遇上就遇上了,而問題的關鍵就在于我們要及時地抓住。小說《在出租車上》選取外視角觀察的形式,以第三人稱的敘述方式為我們講述了一場不期而遇的人品“檢驗”大戲。王芳想要試探小伙的人品值不值得信任,于是決定化裝成大媽開展自己的監(jiān)督“行動”。一大早就守在小區(qū)門口等小伙的出租車出來,并及時地坐上小伙的出租車,開始了新一天的行程,年輕小伙在途中載了不同的乘客,且整個過程服務態(tài)度友好而真誠,王芳漸漸地被他的善良、穩(wěn)重、誠實、孝順和見多識廣等優(yōu)秀的品質打動,等最終盤問小伙關于情感的問題時,小伙坦誠還念念不忘自己時,她被徹底的感動,揭開了“遮掩”的面紗,接受了小伙兒的愛情,兩人最終走在了一起。試想,沒有王芳化裝成大媽的特意觀察,沒有小伙子的美好品質作為見證,這段姻緣又將如何得以促成呢?因此,緣分來了就要及時地抓住,一顆真誠而善良的心比擁有萬貫家財或許更能打動人心,而這部小說告訴我們的就是這樣的一個簡單而真誠的道理。
石福生的《熙寧鎮(zhèn)往事》(《時代文學》2015年第5期) “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這句話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小說主人公“我”以第一人稱在場的形式向讀者講述了一個時隔多年的“認親”故事。1965年夏,我與運貨司機小魏一起從熙寧往平?jīng)鰩凸具\貨物,不料,我們的車被財稅局扣押,馬隊在得知我是熙寧鎮(zhèn)人后選擇放我們一馬,讓我們交了罰金提走車,并友好地請我們吃飯,帶我們回家見了他阿大,在那里我們聽說了關于老人與熙寧鎮(zhèn)之間的一段往事。此后數(shù)年我們沒有再回西涼看望過這位老人,后來卻無意中了解到他與羅家的淵源,于是時隔多年后,為了幫助羅尚卿圓夢,我與小魏,陪同他一起按圖索驥回到西涼尋人。在歷經(jīng)波折后,終于找到了老人的孫子馬海峰,在馬海峰的陪同下,我們結伴來到老人的墳塋,在老人的墳前撒上了家鄉(xiāng)熙寧的土,讓其認祖歸宗,馬海峰和羅尚卿這兩個兄弟也得以相認,一段傳奇的跨代尋親記算是找到結點。小說語言樸實,感情真摯,是一部將親情、恩情、鄉(xiāng)情都淋漓盡致得以展現(xiàn)的佳作,值得一讀。
馬車的《韶光賤》(《山西文學》2015年第5期) “少年夫妻老來伴”這句俗語看似平淡無奇,卻意義深刻。夫妻感情無論在什么階段都是需要用心經(jīng)營才能持久的。小說《韶光賤》中的男、女主人公馬新民和妻子余瑛都是退休職工,在家閑來無事,本著為丈夫找點事兒干的初心,妻子自作主張將家務活都交給了老馬操持,自己卻一個人外出跟人學跳舞;然而老馬卻沒有很好地領會妻子的良苦用心,而是感覺到自己的存在感漸漸被忽視,他心中頗為煩悶,想方設法想讓妻子認識到自己的重要性和權威性,兩人因長期缺乏必要的情感交流和話語溝通,最終導致老馬生病入院,舉家不安寧。但小說并沒有就此草草收尾,作家在小說結尾處突然將筆鋒一轉,通過醫(yī)生之口道出馬新民因處于胃癌早期尚還有挽救之機的事實,為余瑛及時地進行情感補救提供了機會。同時,在入院前老馬親眼目睹的那場車禍,使得老馬意識到人生短暫,及時行樂、珍惜光陰的重要性,心中對妻子的芥蒂也就瞬間煙消云散了,夫妻二人感情最終得以修復。發(fā)生在這兩位老人身上的事情具有典型的代表性和普遍性,作家的意圖是想透過這個故事告訴讀者:韶光易逝,珍惜擁有的現(xiàn)在,及時認識到溝通和交流的重要性。
遠人的《天生閨密》(《西部》2015年第5期) 可憐天下父母心。燕妮和媽媽本是無話不說的好朋友,母女親密無間、無話不談。但媽媽與同事的一場賭局卻改變了燕妮的人生軌跡。故事的基本脈絡是:媽媽曾經(jīng)的一位男同事羅威與燕妮有過一面之緣后,互生情愫,開始暗中來往。羅威后來被查出經(jīng)濟罪被判刑十年,燕妮在隱瞞父母的情況下,決定等他出來。但是,事情最終還是被母親發(fā)覺,了解女兒性格的母親沒有選擇直接跟女兒攤牌,而是采取“迂回戰(zhàn)術”,讓女兒作為旁觀者,親眼目擊到母親與羅威的激吻一幕,這使得燕妮最終打消了對羅威的執(zhí)念,但母女關系也陷入了僵局,直到燕妮結婚前一天,母親才告訴她幾年前那場“激吻”事件的真相,母女冰釋前嫌,時隔三年的誤會也得以消除。親情與愛情恩怨糾纏的虐心情境在這部小說中得以彰顯,據(jù)此,我們可以感悟到為人父母的不易,以及溝通交流的重要性。
劉東的《少年唐盛唐》(《鴨綠江》2015年第5期) 小說以第一人稱在場的敘述形式,向我們講述了一場與親情、寫作、愛情相關的故事。小說中的“我”多年前因執(zhí)著于作家夢,而選擇辭職專心寫作,致使妻子與我離婚;多年后,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唐盛唐也似我一般對 “作家夢”鐘情,并想要輟學回家專心創(chuàng)作。唐父托人找我說服唐盛唐放棄這個夢想,我在了解相關情況、也經(jīng)歷了一番思考之后,沒有選擇勸阻唐盛唐,唐父在聽過我的解釋后,最終受到啟發(fā),為使兒子能繼續(xù)學業(yè),他義無反顧地關閉掉生意興隆的健身房??蓱z天下父母心,金錢與親情孰輕孰重在這部小說中被很好地展現(xiàn),這又是一個催人淚下的感情故事。
黎民泰的中篇小說《紅線》(《四川文學》2015年第13期) 既是一篇有關社會轉型的“殘酷敘事”,也是一篇有關倫理疼痛的小說。小說書寫了社會變革給鄉(xiāng)村帶來的陣痛,揭露了工業(yè)化與城鎮(zhèn)化進程中所存在的種種弊端,表現(xiàn)出作者強烈的問題意識與憂患意識。小說以黃老漢為敘述視角,講述了桐麻溝如何在城鎮(zhèn)化過程中一步步走上了窮途末路,而生長其中的人們又如何以近乎狂歡的姿態(tài)在鞭炮聲中眼睜睜地看著這片土地歸于沉寂。為了實現(xiàn)做“城里人”的夢想,桐麻溝人不惜離開土地,斬斷與祖先血脈相連的文化之根;為了完成拆遷指標,黃老漢的兒子甚至不惜和他父子反目……傳統(tǒng)的鄉(xiāng)村在社會發(fā)展的過程中發(fā)生了異變,隨之改變的還有人心。小說最后“一切都顯得生機勃勃,顯得光明燦爛”的描述無疑是對異變現(xiàn)狀的絕佳諷刺,而那條隱隱貫穿全文的土地“紅線”仍然像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般懸在人們頭頂之上。
費勤的《防滑鏈》(《鴨綠江》2015年第5期) 生活雖處處布滿艱辛,但只要人生有所期待,吃苦受累也將變得有意義。小說借張加欣的觀察視角,為讀者講述了一場冰天雪地中暖人心懷的故事,同時也借助堵車封路事件向我們透析出這個叫周冒富的老漢背后的心酸故事。小說選取第三人稱的限知性敘述視角,借雪天路滑,老漢向張加欣推銷防滑鏈這一事件為突破口,展開對老漢的家庭經(jīng)濟情況的進一步了解,年近六旬的一個農(nóng)村老漢,為了使得自己遠在上海讀書的兒子能夠在畢業(yè)后不輸在起跑線上,堅決不讓孩子貸款上學,而是通過自己拼命地在冰天雪地里冒著嚴寒出租防滑鏈賺錢供孩子上學;不僅如此,老漢的妻子身體也不好,家中的經(jīng)濟收入完全靠老漢支撐,而張加欣在開始等車時,為了解悶,還一味地與老漢打哈哈,砍價,這使得張加欣在聽到老漢的自述后倍感無地自容,因此,在最后離開時多支付了老漢錢財,以表達對老漢的尊重與歉意。這部小說意在通過推售防滑鏈這條線索,向我們傳達出親情的偉大與父愛的偉岸,同時,也寓意出人生的艱辛和與人為善的重要性。
范小青的《設計者》(《花城》2015年第3期) 范小青作為江蘇文壇的領頭人,一直以圓潤又不失去天真的視角洞悉周遭世事。發(fā)表在2015年第3期《花城》的最新短篇小說《設計者》,顯示了范小青為突破自我所作出的卓越嘗試。和我們熟悉的范小青一樣,《設計者》走進日常生活,用自然而天真的目光打量著復雜世界中的一切,再用“范式”腔調訴說于文字,讓讀者于平淡中體味現(xiàn)實的參差變化。而讓讀者陌生又刺激的是,范小青在《設計者》中,三言兩語便將慣常的敘事邏輯和倫理消解。主人公“我”由父母含辛茹苦地務農(nóng)供著讀大學,親哥居然兩次三番地騙去了“我”的學費,從此,他不是我哥,而是“狗日的”?!肮啡盏摹钡教幷袚u撞騙,直至音訊全無,“我”踏上“尋狗”之途。大學室內設計專業(yè)畢業(yè)的“我”,順便找了個泥水匠工作,美名曰“設計師”。在“設計”房屋的過程中,“我”經(jīng)歷了城市中千奇百怪的人倫關系,親人不像親人、父子不是父子、情人不像情人……最終,在一個詐騙短信的騷擾中,“我”又一次尋親之路告吹。作者以簡單明快的節(jié)奏敘述著現(xiàn)代社會的關系異化,輕松幽默的筆觸下,是對人倫心理的強力質疑。當一切荒謬成了習以為常的日常用品,什么才是人們真正能把握住的幸福?
人生曠野上的無奈與悲涼
明子奇
人生是短暫而又漫長的,就像曠野上的一曲浩歌,隨風而逝卻又余音不絕。跋涉在曠野上的人們窮其一生尋找自己的方向與歸宿,為此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有的人幸運地找到了前進的方向,從此步上了康莊大道;而有的人卻深陷在曠野的泥潭當中,成為了荒原上蒼涼而無力的手勢。深思人生曠野上的無奈與悲涼,我們會發(fā)現(xiàn):“存在”的客觀性決定了人生的本質,個體的人生路徑并不完全是其自身所能把握的。
山東作家劉玉棟的《回鄉(xiāng)記》(《北京文學》2015年第6期)同樣是一篇描寫鄉(xiāng)村題材的佳作。小說以“我”為敘述者身份,以父親的“意外”為事件的切入點,表現(xiàn)了隨經(jīng)濟發(fā)展鄉(xiāng)村人性的裂變。小說中“我”的父親被同村的小痞子丁小尤騎摩托車刮倒了,而當我去討說法時,仗著家中有錢有勢的丁小尤非但不承認,還對“我”進行語言攻擊,同村人的冷漠與躲閃更是讓“我”有苦難言,最終百般無奈的“我”只能找先前討厭的三明幫忙,導演了一出“假道歉”,這無疑是滑稽而可笑的,但可笑的背后卻是難掩的悲涼。誠如三明所說,“村里有村里的規(guī)矩和現(xiàn)實”,而規(guī)矩與現(xiàn)實的本質其實就是村民的麻木不仁和屈服于權勢的奴性。
同期刊載的《一個叫小說的人》(劉益善)則講述了一個名叫胡天明的年輕人脫離現(xiàn)實的故事。年輕的胡天明因為在省文學雜志上發(fā)表了一篇小說而受到縣文化局湯局長的看重,為此湯局長將其安排到文化局專門搞創(chuàng)作,但胡天明卻因太過狂妄而屢屢中傷湯局長等人,并目空一切地不愿從事任何與寫作小說無關的工作。后來他因為一時頭腦發(fā)熱而跟隨一伙自稱是“長江漂流隊”的騙子去了外地,被騙得一文不剩之后最終狼狽歸來,直到這時他才幡然醒悟,重新拾起了自己的創(chuàng)作事業(yè),并坦然接受了湯局長賜給他的綽號——“小說”。小說塑造胡天明這一人物形象是非常具有現(xiàn)實意義的,它向我們展示出當理想與現(xiàn)實脫節(jié)以后會造成多么嚴重的后果,同時也對當代年輕人的好高騖遠起到了警示作用。
《上海文學》2015年第6期刊登了殘雪的短篇小說《塵?!?,延續(xù)了以往的藝術風格,充滿文體實驗的色彩。小說沒有緊張的故事情節(jié),以奇幻的心理描寫貫穿,直指當下人心靈世界的空虛與焦慮。當下社會呈現(xiàn)出后現(xiàn)代主義文化景觀,惟一性、中心性、確定性被瓦解,取而代之的是虛無與曖昧,歷史感消失,人在當下的瞬間被放大。在急速變遷的時代中,每個人都是塵埃,隨風而蕩,但同時又都企圖證明自我的獨特性,認為自我是“有美麗造型的花”,自我主體性在動蕩的社會中遭到質疑??此破婊脜s無比真實的悖論式景觀充斥著生活,小說中互相吸血的男子、演國王的路人、如同深淵的影子、與死亡擦肩而過的旅客等,隱喻當下人的心靈世界。我們掙扎、呼喊,證明自我的主體性,卻總在變換的世界中迷失,“不確定”或許才是當下最真切的“確定”。
孫青瑜的短篇小說《窮神知化》刊載于《山花》2015年第10期,展現(xiàn)了一個老來無靠的孤寡老人孔憲英晚年的凄慘生活。七十三歲的孔憲英在一場腦溢血之后變得無依無靠,所幸當初結識的花店老板許桂蘭心眼好,義務照顧起了孔憲英,本以為有了孫桂蘭照顧的孔憲英可以平靜地走向人生的終點,可不幸的是孔憲英最終卻因意外被自己所燒化的大堆冥幣烤成了一具焦尸……小說最別具一格之處在于結尾的設定上,分別以敘述者、土地爺及孔憲英三者的視角來看待老太太被烈火吞噬這一事件。三段結局的敘述方式雖然不同,但表達的卻均是同一主題:即貧苦的生活使人過分迷信來生與陰世,而這種迷信又使人無法幸福地享受人世間的生活。小說最后孔憲英用六萬元積蓄買了兩大卡車冥幣到土地廟為自己燒化,而這一行為則直接導致了其自身的慘死,這一方面是對孔憲英迷信思想的極大諷刺,另一方面卻也蘊含著作者對其深深的理解與同情。試想,如果不是對現(xiàn)實徹底喪失了希望,有誰會將自己的全部托付給虛無縹緲的陰世?小說在深層上表現(xiàn)的是生存困境的悲涼。
同期刊載的《新生》(目非)則表現(xiàn)出作者對人如何獲得“新生”的現(xiàn)實思索。已過不惑之年的呂正良夫婦因為兒子的意外離世而痛不欲生,妻子萬春梅在極度的悲痛之中皈依了佛門,堅信兒子樂樂的離世是由于之前生活太過美滿之故,因此她不顧丈夫的強烈反對過起了苦行僧式的生活;丈夫呂正良在經(jīng)歷了悲痛之后開始為未來打算,在與妻子商量再要一個孩子無果之后,呂正良最終投向了妓女蔣小燕的懷抱,相似的經(jīng)歷使得呂正良與蔣小燕很快走到了一起并孕育了新的生命,而萬春梅則因此在極端的絕望之中投湖自盡。在小說當中,當不可控的厄運襲來之后,呂正良夫婦的反應是截然不同的,萬春梅選擇了宗教作為自己的精神歸宿,從此棄絕現(xiàn)實;呂正良卻很快從悲痛中走出,重新建立起了屬于自己的生活。作家在此打破了傳統(tǒng)的觀念,沒有對呂正良背叛妻子的行為進行嚴厲的批判,而是在肯定人欲的基礎上對其行為持同情態(tài)度,這反映了作家人本主義的思想。但如果作者僅止于此,未免將流于平庸。小說最后寫道,在萬春梅的葬禮上,好友李琳向呂正良透露出萬春梅生前一直在默默幫他洗清罪孽這一事實,最終致使呂正良跪在佛前懺悔。這又體現(xiàn)了文本更深層次上的人生哲理:即人生的選擇是很難分清對與錯的,“存在”自身的矛盾性使得人永遠無法擺脫當下走向真正的新生。的確,與蔣小燕的結合使得呂正良在肉體上獲得了新生,但萬春梅留給他的精神羈絆注定是他這輩子都無法擺脫的。
羅礎容刊載于《遼河》2015年第5期上的短篇小說《月桂》講述了一對相知相識的男女因種種原因最終無法走到一起的悲慘愛情故事。小說中“我”的父親是一名木匠,因為給同村洪三爺?shù)钠拮釉鹿疠斄?00CC的血而與之產(chǎn)生了“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由于二人均家庭成分偏高,有著諸多共同點,而洪三爺又是一個兇蠻粗俗的人,因此在無形之中“我”的父親便成了月桂的精神支柱,兩個人之間產(chǎn)生了一種互幫互助的默契,但即便如此,二人囿于傳統(tǒng)觀念與內心的良知未曾做過任何越界的事。直到后來父親在郁郁中早逝,月桂也因不慎摔跤而半身不遂,二人陰陽兩隔,但他們之間依然留存著那根風雨折不斷的情絲。文中的“我”最終為這份真情所感動,并真心為他們祈禱。這部短篇結構簡單,語言平實,用一個看似平常的愛情故事歌頌了偉大的人情美和人性愛,人生的無奈與命運的不公在純潔的愛戀之中被消解了,父親與月桂因為愛的力量而變得無比偉大,他們用實際行動詮釋了愛的真諦。
青年作家周齊林的《余生》(《邊疆文學》2015年第5期)采用時空交錯的手法,選取了三個看似獨立卻又互相關聯(lián)的事件為我們展示出災難給普通人生活所帶來的苦痛。小說當中的老張夫婦曾經(jīng)有一個聰明而又美麗的女兒,五年前由于患直腸癌而在婚后不久去世了,為了撫養(yǎng)年幼的老來子“盼盼”,老張夫婦不得不將盼盼寄養(yǎng)在大姐家中,背井離鄉(xiāng)到外地去當農(nóng)民工掙錢,但當二人從外地歸來后卻發(fā)現(xiàn):對物質的追求導致了親情的喪失,而漫長的時間也未曾真正將二人心底的喪女之痛抹去。小說的獨特之處在于分別以老張夫婦、老張的大姐(老人)以及老張的女婿李響為敘述中心,將事件發(fā)生的經(jīng)過真實地還原到讀者面前,同時又用人物將事件進行了串連,使小說整體上散而不亂。此外,小說在細節(jié)描寫方面非常到位,借助細節(jié)描寫深入挖掘了老張夫婦的靈魂。文中的老張夫婦雖然都對死去的女兒割舍不下,但因顧及對方的感受均未曾表露出來,然而,夫婦二人卻又不約而同地保留著女兒昔日的照片,趁對方不注意時默默對之垂淚,以此來安撫自己飽受摧殘的內心。透過這一細節(jié),我們能夠感受到老張夫婦內心所受到的刺痛以及他們對命運的無可奈何,同時,這一細節(jié)也從旁佐證了老張夫婦在失去愛女后所度過的殘缺人生的確是“余生”。
悲劇是如何發(fā)生的?意外?事故?還是有著不可避免的誘因?劉廣雄的《無處可?!罚ā哆吔膶W》2015年第5期)用一個略顯荒誕而又無比真實的故事為我們精心還原了一出悲劇上演的全過程。陳揚與馮慧是一個小區(qū)中一對普通的夫妻住戶,因為找不到停車位而屢屢被交警貼罰單,一氣之下陳揚便與妻子策劃了通過錄視頻來曝光警察“丑行”的行動,不幸的是事情并沒有像他們所預想的那樣在既定的軌道上運行,因為事發(fā)突然,陳揚與警察何平在混亂之中分別用刀和槍誤傷了對方,而妻子馮慧也在之后的逃跑過程中喪生于車輪之下,一張小小的罰單最終葬送了兩個家庭的幸福,只留下陳揚無辜的兒子陳曉來獨自面對這可怕的一切。無疑,這個悲慘而令人難堪的故事帶有荒誕的色彩,但因為利己主義和利害沖突所造成的悲劇卻每天都在我們周邊上演。讀罷小說,或許我們該問一句:在亂糟糟的生活中,到底誰才是真正被侮辱與被損害的?
葉梅的短篇小說《廣場舞》(《上海文學》2015年第6期),以極具城市小資情調的行為視角,窺探了城鄉(xiāng)差距中的農(nóng)民工心理。三哥是因三峽工程進城打工的農(nóng)民,他熱愛這座城市,企圖融入城市中,迷戀上一個穿桃紅色裙子、跳廣場舞的女人,他看不清她的臉,卻因為撿到她的一條絲巾而魂不守舍。但城市卻并沒有接納他,女朋友因為他的農(nóng)民身份離開,甚至買煙也被當做壞人。當?shù)弥獔缶f他是壞人的女人,竟是穿桃紅色裙子的跳舞女人時,支撐他的最后信念也崩塌了,現(xiàn)實無情地擊碎了三哥最后的“城市夢”。三哥離開時,將絲巾還給了女人,而女人想起了那個曾讓她舞步飛揚的男人,竟是被自己冤枉的人,不禁要流下淚,可為什么流淚呢?是為誤會而心懷內疚?抑或是為還沒開始就無疾而終的情愫?在作者筆下,農(nóng)民工問題不再是苦難書寫,突破以往的道德化傾向,而借用“廣場舞”傳達朦朧曖昧的人性倫理,充滿生活詩意。
在美麗童話與殘酷青春之間
陶 遷
童話以它的不可思議的魅力,在當今的時代,既親近兒童,又親熱少年,還讓成年人著迷。它的范疇似乎已經(jīng)無限擴大,不僅僅是故事的童話,還可以是思想的童話、情感的童話、甚至人生的童話。六月是童話的季節(jié),似乎隨著兒童節(jié)的到來,作家們紛紛回到了童年,拿起一支多彩的畫筆,為這渾濁的塵世,增添幾分童話的光亮。而對另外一些作家來說,童話的失落,意味著成長的開始,殘酷的青春,無論是對任何一代人來說,都是生命不能承受的激情或迷茫。
張煒的中篇小說《尋找魚王》(《人民文學》2015年第6期)保持了他一貫的理性和智慧。張煒不動聲色,用非常冷靜的筆法處理了一個傳奇而溫馨的故事,整部小說富有童話色彩,閃爍著童話般的魔力和神秘之光。大山里的人們伙食貧乏,魚成為極難得的佳肴,捕魚高手被人們廣泛尊敬,尤以捕魚之王——“魚王”為最。小說主人公“我”在自身志向驅使和父親支持下,拜神秘老人為師,認其為“干爸”,欲求捕魚之術。老人八十來歲,生活尚可自理,但精神困苦,得“一子”給予他極大安慰?!拔摇迸c老人在朝夕相處間產(chǎn)生了濃烈的感情,同時發(fā)現(xiàn)老人是大山“旱手魚王”的傳人,由此引出一段“旱手魚王”與“水手魚王”的故事,引出老人自己的種種往事。其中,老人與另一位“水手魚王”傳人老太太之間的愛情故事,既讓人感動,又讓人嘆息,成為整部小說惟一的愛情線索,增強小說的感情濃度。這部作品首先是一部故事性極強的小說,張煒在這部小說中充分展示了他超強的講故事的能力,更為出色的是,張煒本人將自己的相關思考融入小說中,對成為“魚王”是否必要以及“魚王”的真正價值做了深入探討,并給出了充滿智慧的啟示,使得這部小說既具有童話色彩,又有相當深度,可讀性與思想性俱佳。
葉廣芩在短篇《鬼子墳》(《人民文學》2015年第6期)中,依然講述著她的老北京風物,講述著她與小伙伴們活潑可愛的童年故事。與她在《北京文學》(2015年第5期)刊發(fā)的中篇《扶桑館》相似,《鬼子墳》也是在有趣的童年生活、作者的嬉笑調侃掩映下,掀開歷史厚重的一角,并且顯露出人心的復雜溫度。同樣都是講故事的高手,葉廣芩和張煒差別甚大,如果說張煒理性并且智慧,葉廣芩可以說是靈性并且聰慧。《鬼子墳》是一篇極富童趣的小說,語言描寫似頑童玩耍?!隘偂惫媚铩拔摇焙托』锇閭兡晟偬煺妫粣蹖W習,特別喜歡“探險”和熱鬧,我們常去“鬼子墳”和“鬼市”一帶玩耍,“鬼子墳”里有精致的墓碑、有神父和修女、有荒蕪但不恐怖的墓園,滿足我們“接觸神秘”的欲望,“鬼市”里各種舊貨,有各種奇特的貿(mào)易行徑,滿足我們“看熱鬧”的心理需求。我們在調皮搗蛋的兒童游戲中,很自然地發(fā)現(xiàn)了一些歷史的隱蔽蹤影,雖然不懂,但覺得有趣,同時,因為“冬生”和“秋生”這兩個特殊的小伙伴,我們還漸漸探尋到一些人心的奧秘。小說結尾與《扶桑館》類似,都從過去回到了現(xiàn)在,回到了若干年以后,一切事物都在變,惟獨童年本身沒有變。
《北京文學》(2015年第6期)刊發(fā)李國彬的中篇小說《一半人聲,一半犬吠》,這是一部“好看的小說”。它的“好看”在于他將人與人的感情和人與狗的感情放置在同一時空間處理,用粗線條的語言,格外表現(xiàn)出愛情、親情、“戰(zhàn)友情”同時加于一人身上的重量,這種重量因為愛情、親情、“戰(zhàn)友情”三者同時的不如意,變成一個負重,加在小說主人公退伍軍人朱紹海身上,使他心力交瘁,不得不面對艱難的抉擇。一方面,警犬訓導員朱紹海在當兵期間,與警犬晃晃產(chǎn)生了濃烈的“父子情”,但由于他退伍期限已到加上訓練隊嚴格的規(guī)定,他不得不和晃晃分離。而后晃晃的悲慘遭遇,讓他更加難過傷心。另一方面,朱紹海退伍回鄉(xiāng)后發(fā)現(xiàn),原先和自己相愛的姑娘毛丫和另外一個男人好上了——這個男人有權有勢——他自己居然被騙了,失戀了。但是毛丫后來被那個男人所拋棄,下場凄涼,朱紹海發(fā)現(xiàn)自己還愛著她,想去找她卻遭到家人強烈反對。朱紹海精神面臨多重打擊,同時家庭物質條件的雪上加霜,使他幾近崩潰。小說的結尾部分是耐人尋味的,表面上看來,山窮水盡之時有人愿意真心幫他解決問題,對朱紹海來說是絕好的事情,但作者同時為主人公設置了一個難題,讓他自己進行一個虐心的選擇,究竟這個選擇能夠為朱紹海帶來柳暗花明嗎?
和張煒的《尋找魚王》相似,湯湯的短篇小說《天上的永》(《人民文學》2015年第6期)也是一篇富有童話色彩的小說,而且它的童話氣息明顯更加濃烈。這篇小說的語言簡單明了,篇幅也很簡短,但整體構思奇特,富有想象力,寓意也很深刻,使得小說不流于淺薄和庸俗。小說以民間傳說入手——只有嬰兒才擁有干凈透明的眼睛,才能看得見天上的神仙,其他人因為長大的緣故眼神都變得渾濁,因而無法發(fā)現(xiàn)神仙。天上的“永”是一名小神仙,管理著南霞村的天空,因為太寂寞,他私犯天條,將兒童小米長久定格在五個月大的生命形態(tài),使其能夠永久擁有干凈透明的眼睛,與自己對視和微笑。但十一歲的土豆,奇跡般保持了一雙干凈透明的眼睛,并在機緣巧合下發(fā)現(xiàn)了天上的永,永告知土豆自己做下的事情,土豆因不忍看見小米媽媽繼續(xù)為小米上心,向老神仙揭發(fā)了小神仙永犯下的錯誤,結果小神仙永得到了懲罰,兒童小米也恢復了正常,難能可貴的是,受到懲罰的小神仙永并未記仇,反而和土豆成為了好朋友。小說的故事非常簡單,但隱含著很深的道理,我們每一個人的確會隨著年齡的增長失去許多寶貴的東西,但這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任何人和事都無權也不應強行干涉,只能順其自然。
相比而言,石一楓的《地球之眼》(《十月》2015年第3期)則是講述70后一代人理想墮落與掙扎的沉痛之作。作為風頭正勁的70后作家,石一楓在去年的《人間已無陳金芳》之后,似乎執(zhí)拗地為一代人發(fā)聲。他的小說,寫愛情有種純美的味道,但也有現(xiàn)實殘酷的真相,也許,他的小說魅力,就在于二者之間的張力吧。如果說,《人間已無陳金芳》講述的是愛情的墮落,那么,《地球之眼》則更像是講述的一代人的理想的失落和抗爭。作為大學時代“兼通文理“的大才子安小男,因為不愿合于流俗,執(zhí)著于內心道德力量的尋找,不但在學校里得罪了商教授,把自己放置于尷尬之地,而且在社會上處處碰壁。而上大學時只知道睡大覺的“混子”李牧光,則在美國做進出口貿(mào)易,混得風生水起。在莊博益的介紹下,安小男為李牧光打工,成了一個高級白領。然而,該小說絕對不是一部簡單嘲笑一代青年理想的頹廢之作,而是敢于迎難而上,展現(xiàn)了安小男內心那無法磨滅的、童話般的美好理想。他要為中國的出路思考,為萬千下崗的、類似母親這樣的底層工人仗義執(zhí)言,在和李牧光的斗爭中,這個懦弱的,無能的男人,煥發(fā)出了金子般的思想光芒和人性的力量。最終,莊博益在街道的攝像頭的注視之下,完成了精神的升華,也完成了對主題的深刻闡釋——所謂“地球之眼”,不再只是人性猜忌和監(jiān)視的對象,也可以成為美好人性的守護的力量,成為一代青年人實現(xiàn)精神涅槃的自我救贖之道。
如果說《地球之眼》講述的是70后一代人的青春抗爭,那么,畢亮的《挺好的我們》(《新城市文學》2015年第3期)則帶有很強的80后青年人的生活經(jīng)驗痕跡。作為一名80后作家,畢亮的小說題材一直關注在北上廣漂泊的青年人的生存狀態(tài)?!锻玫奈覀儭?,講述了深圳的兩名大學生苗青和古陽的艱辛生活。為了不再看同學的白眼,為了不再聽家鄉(xiāng)二姨的嘮叨,為了在生存壓力大的深圳擁有一個體面的家,苗青努力奮斗,并試圖將戀人古陽改造成為一個真正的成功人士。然而,理想很美麗,而現(xiàn)實總是很骨感,他們的努力不斷遭受挫折,也在挫折中不斷前行,雖然他們終于在深圳有了自己的安樂小窩,汪峰的那首《生來彷徨》還是勾引了他們內心無數(shù)的委屈和淚水。
氣象臺是一種象征。氣象臺播報晴雨,甚至能控制晴雨——當然是出于一種童話般的想象,它與糧食聯(lián)系在一起,與“我們”的幸福聯(lián)系在一起。不得不說,安慶的短篇小說《老聶瘦貓以及我們的氣象臺》(《當代小說》2015年第7期),將氣象臺與糧食的收成播種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反映了一些我們平時很難考慮、甚至城里人常常忽視的問題。瘦貓是我們老塘南街村級氣象臺臺長,他在我們老塘南街地位很高,我們家家戶戶搶占馬路曬糧食都依靠瘦貓的晴雨預報,然而這也是一個危險的行當,瘦貓在小說最后因為一個月內不停廣播“有雨”的預報,而人們需要的是陽光的安慰,所以他被人討厭,他的一個人的氣象臺遭到了攻擊,瘦貓至此啞了。等到我們終于等來了陽光,卻發(fā)現(xiàn)瘦貓已經(jīng)死了。村級氣象臺臺長成為了氣象的殉難者。而這悲劇的根源,其實正是糧食的無處安放。
《朔方》(2015年第7期)還刊發(fā)了一篇富有童話色彩的小說,謝黎明的《小黑》。小黑是一只“特立獨行”的豬,讀這篇小說可以和王小波的雜文《一只特立獨行的豬》做一比較。小黑桀驁不馴,半歲即成為“豬王”,常常帶領群豬與人大戰(zhàn)。但是小黑本質上并不是一只壞豬,“學壞”都是因為“饑餓”。小豬誰也不服,惟獨只服我的母親,因為只有母親真心對它好。人與動物何其相似,善惡如何能夠簡單分辨?所有的童話都是有寓意的,但愿童話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一些安慰和美好。
本欄責任編輯:王方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