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占峰 張應陽
(河南師范大學 社會事業(yè)學院,河南 新鄉(xiāng)453007)
(一)問題的提出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城鎮(zhèn)化進程大大加快。這不僅是我國全面實現(xiàn)現(xiàn)代化的政策訴求,也是人類文明演進的趨勢所在。如何使作為市民化主力軍的農民主動融入城鎮(zhèn)化浪潮,是目前迫切需要解決的重大課題。而農地問題不僅是中國現(xiàn)代化建設的中心議題,也因土地的保障功能及日益凸顯的經濟價值,成為農民關注的焦點、市民化問題的關鍵。是什么樣的土地意識①在研究農民與土地關系時,多數(shù)學者采用“土地意識”這一概念,不過,也有一些學者將其稱為“土地情結”“土地倫理”“土地觀念”等,[1,2]但就其本質而言,是一致的。本文所指土地為鄉(xiāng)村集體所有、用于耕種的土地。相應地,農民土地意識指農民對土地的心理思考,主要涉及農民在面對土地及與土地相關事物和利用土地時,所產生的情感、認知、行為傾向等心理活動的總和。支配著農民目前的土地行為?其又是怎樣影響其市民化意愿①本文中農民市民化指從與政府相關聯(lián)的技術層面上推進農民獲得與城市居民相同的合法身份和社會權利的過程,如居留權、選舉權、受教育權、勞動與社會保障權等。[11,18]而市民化意愿則指農民對于獲得城市合法居民身份及社會權利的態(tài)度傾向。?對這些問題的回答,將有助于我們從農民自身視角認識土地意識和其對市民化意愿影響的后果,尋求農民主動融入城鎮(zhèn)化的路徑。
(二)文獻評論
新世紀以來,國內學者將農民土地意識劃分為不同維度,對其進行了大量的定量和定性研究,同時,對影響其市民化意愿因素的研究也方興未艾。在此,筆者從農民土地意識的現(xiàn)狀及對其他因素的影響,影響農民市民化意愿的因素三個角度,進行相關文獻梳理。大多數(shù)學者認為當前農民土地意識總體呈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相交融的狀態(tài)[2-4,7]。具體而言,農民土地產權意識普遍模糊[6,8]、土 地 價 值 意 識 強 烈[3-5], 而 土 地 依 賴 意識,則呈現(xiàn)出“總體變淡”和“或多或少對土地存在依賴”兩種觀點[3-4,9]。另外,農民雖具有一定的土地權利意識[10],自我保護土地意識很強[2,6],但總體上農民土地權利意識不容樂觀[10]。此外,在農民土地意識對其他因素的影響方面,學界主要從其對農民土地行為、農地制度和經濟意義等的影響角度展開了探討。譬如,駱虹蒞等認為,作為土地利用微觀行為主體的農民,其土地意識直接影響著土地利用的行為及效率;[5]梅東海則分析了農民土地意識對土地制度安排可能產生的影響;[6]而陳勝祥通過實證分析,研究了土地情結變遷對農民土地私有產權期待、耕地質量保護意愿及離土創(chuàng)業(yè)動機等經濟層面的影響。[7]學界關于市民化意愿影響因素的探討主要集中在個人(婚姻,文化程度,居住與戶籍狀況,就業(yè)時間、地點、性質與參加培訓狀況,收入水平等)、家庭(家庭勞動力個數(shù)等)和社會制度(過高的城鎮(zhèn)化成本,城鄉(xiāng)二元體制等)等層面。[11-15]此外,也有學者研究農民心理因素(住房和工作滿意度,城市歸屬感,本地人態(tài)度等)對其市民化意愿的影響。[14,16]
綜上所述,雖然目前關于農民土地意識與探討影響其市民化意愿的因素的研究較多,但鮮有探討土地意識與市民化意愿二者之間的關系。為彌補該研究領域不足,本文結合實證調查資料,在描述土地意識和市民化意愿現(xiàn)狀的基礎上,探析農民土地意識對其市民化意愿的影響。
(三)研究視角
著名社會學家費孝通曾指出:“人類社會是不斷發(fā)展的,表現(xiàn)為生產力的不斷增長。我們得有意識的把中國社會潛在的生產力開發(fā)出來,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為此,社會學研究者所能做的不僅是“著眼于發(fā)展模式”“社會變化”,而且還要“注意具體的人在發(fā)展中是怎樣思想,怎樣感覺,怎樣打算”。因為使社會規(guī)定的行為模式變成人的積極行為的是潛伏在社會身份背后的個人。[17]而“人”的因素蘊含著足以推動社會發(fā)展的潛力??梢哉f,費孝通的心態(tài)研究,是該調查研究的視角和初衷。受城鎮(zhèn)化的影響,土地意識由傳統(tǒng)向現(xiàn)代轉變的過程,就是其社會化的過程,在此過程中,其對市民化意愿及行為有重要的社會后果。通過從農民角度了解其對土地的看法,并分析其對市民化意愿的影響,可以窺見農民土地行為的趨向及市民化的土地意識困境。
(一)研究假設和變量
該研究試圖檢驗以下假設:
假設1:農民土地價值意識對其市民化意愿影響顯著,且農民土地價值意識越弱,其市民化意愿越強;
假設2:農民土地產權意識對其市民化意愿影響顯著,且判斷土地所有權歸屬為非個人的農民群體比判斷歸屬為個人的市民化意愿強;
假設3:農民土地依賴意識對其市民化意愿影響顯著,且農民土地依賴意識越強,其市民化意愿越弱。
本文研究對象是不同土地意識下的農民市民化意愿。自變量為農民土地意識,由農民土地價值意識、土地產權意識和土地依賴意識三個維度組成。我們用農民對“我永遠離不開土地”這句話的態(tài)度②以往調查經驗表明,當李克特量表中包含“一般”選項時,文化程度較低的農民選擇該項的較多,影響效度。因此,筆者取消“一般”選項,避免同質性較高的情況出現(xiàn)。來作為測量農民土地價值意識的指標,用農民對土地所有權歸屬的判斷來作為測量農民土地產權意識的指標,用假如農民離開土地后的情感狀態(tài)作為測量農民土地依賴意識的指標。具體測量指標及測量結果詳見表1、表2和表3。因變量為農民市民化意愿,將“您愿意成為城市居民嗎?”一題作為測量指標。
(二)資料來源與樣本介紹
本研究分析時所引用的數(shù)據(jù),是在2014年4月至8月,采用判斷抽樣法,在河南省10市16縣(區(qū))17鄉(xiāng)(鎮(zhèn))18個農村社區(qū)開展社會調查獲得。在試調查后,我們選出16位社會調查知識扎實的高年級本科生作為調查員,并對其進行了培訓。調查員主要通過對具有農村戶籍的居民進行訪問,共發(fā)放400份問卷,通過復核,獲得有效問卷366份,回收率為91.5%。對于所得相關數(shù)據(jù),我們運用SPSS17.0統(tǒng)計軟件包進行統(tǒng)計分析。
樣本情況介紹:(1)性別:男193人(占52.7%),女173人(占47.3%)。(2)年齡分布:最高年齡為86歲,最低年齡為16歲,平均年齡為43.86歲,中位數(shù)為45歲,眾數(shù)為45歲。(3)受教育水平:小學及以下為119人(占32.5%),初中為150人(占41.0%),高中(含中專)為55人(占15.0%),大專及以上為42人(占11.5%)。(4)有務工經歷的農民為211人(占57.7%),無 務 工 經 歷 的 農 民 為 155 人(占42.3%)。
農民土地意識狀況如何,其是否愿意成為城市居民?對這兩個問題的回答,對于分析農民與土地的關系,了解其市民化意愿具有重要意義。
(一)農民土地意識現(xiàn)狀
1.農民土地價值意識現(xiàn)狀
目前,農民土地價值意識比較強烈,這與其年齡、教育水平、務工經歷等因素密切相關。由表1顯示,39.6%的調查對象很同意“我永遠離不開土地”的說法,22.5%的農民比較同意這一說法,即有62.1%的農民具有濃厚的土地價值意識。而持“不太同意”“很不同意”態(tài)度的農民分別占27.5%和10.4%,累計為37.9%??芍r民土地價值意識仍比較強烈。除與土地相對效益相關外[3],年齡、教育水平、務工經歷等因素也與農民土地價值意識顯著相關(制表略)。具體而言,農民土地價值意識隨年齡的減小而減弱χ2=86.065,p=0.00<0.05);農民土地價值意識隨教育水平的提高而減弱χ2=55.949,p=0.00<0.05);有務工經歷的農民的土地價值意識要比沒有務工經歷的略低χ2=14.297,p=0.0015<0.05)。
2.農民土地產權意識現(xiàn)狀
農民土地產權意識總體十分模糊,而這主要受農民教育水平總體偏低因素的影響。調查結果分析后發(fā)現(xiàn)(表2),僅有8.5%的農民做出了正確判斷①2011年修訂的 《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管理法實施條例》指出,除由法律規(guī)定屬于國家所有外,土地屬于農民集體所有。,認為土地所有權歸村集體所有。而認為土地歸國家和鄉(xiāng)鎮(zhèn)②如果期望頻數(shù)偏小的單元格大量存在,Pearsonχ2統(tǒng)計量會存在較大的趨勢,易于拒絕零假設。在這種情況下,可適當合并相鄰單元格進行修正[19]。在本文中,由于“鄉(xiāng)鎮(zhèn)”的頻數(shù)較少(僅為5個,占總數(shù)的1.4%),故本表將該取值與其相鄰的單元格“國家”合并,便于下文進行卡方檢驗。所有的農民占調查總數(shù)的比例,為63.4%,其次為個人(占17.9%),判斷錯誤率高達91.5%。這與學者在浙江、湖北、重慶、湖南、江西北部等地的調查結論基本一致[3,6,8]。這一現(xiàn)象除與我國土地產權制度不明晰[3]、土地產權知識宣傳力度不夠等外在因素有關外,通過卡方檢驗還得出,農民教育水平普遍偏低,也是造成其土地產權意識十分模糊的重要原因χ2=19.384,p=0.011<0.05)。此外,盡管農民在土地所有權判斷時,選擇國家選項的最多,但問及對土地所有權歸屬意愿時,卻有206人希望土地所有權歸個人,占回答問題總人數(shù)的56.7%,選擇國家的僅占29.0%(制表略)。筆者以為,這一現(xiàn)象并不意味著農民具有土地私有化傾向,只是其在小農意識支配下做出的判斷,希望擁有更大土地處理權的表現(xiàn)[6]。明晰產權歸屬,成為當下迫切的現(xiàn)實訴求。
表2 您認為土地所有權歸誰所有?
3.農民土地依賴意識現(xiàn)狀
農民土地依賴意識強弱共存,而這與其年齡、教育水平、務工經歷等因素密切相關。從表3可看出,面對“假如讓您永遠離開土地,您會怎么樣”的提問,有16.2%的農民感到高興,34.3%的農民因依戀而有點不舒服,兩者累計相加占回答該問題總人數(shù)的一半(50.5%)。而選“有點擔憂……”和“感到非常難過……”的農民共占49.5%??芍?,農民土地依賴意識正處在強弱共存的狀態(tài),而這種現(xiàn)象的產生與農民的年齡、教育程度、務工經歷等因素有關(制表略)。具體而言,年齡越大,農民土地依賴意識越強χ2=78.306,p=0.00<0.05);教育水平越高,農民土地依賴意識越弱χ2=63.035,p=0.00<0.05);有務工經歷的農民顯然要比沒有務工經歷的土地依賴意識弱χ2=19.508,p=0.00<0.05)。值得注意的是,有學者曾提出農民非農收入的增加會使農民土地依賴意識減弱[5],但我們通過對樣本中211位農民工的月收入①問卷設計中,依收入分為六等:A.1500元以下;B.1501—2500元;C.2501—3500元;D.3501—4500元;E.4501—5000元;F.5001元以上。因E、F選項的人數(shù)分別僅為11和2人,故在進行交叉表分析前,將D、E和F合并為一個取值:3501以上。與其土地依賴意識進行分析,發(fā)現(xiàn)二者并不顯著相關χ2=7.372,p=0.299>0.05)。筆者以為,外出務工經歷艱辛和市場化背景下農民土地價值意識的覺醒是出現(xiàn)這一現(xiàn)象的主要原因。
(二)農民市民化意愿現(xiàn)狀
受“經濟理性”與“生存理性”雙重影響,農民市民化意愿并不強烈(制表略)。在364位受訪者中,只有39.3%的農民表示愿意成為城市居民,而有60.7%的農民則表示不愿意。由此可知,農民主動市民化的意愿并不強烈。對其后的相依問題“您為什么不愿意居住在城市?”分析后發(fā)現(xiàn),在回答該問題的農民中,有41.7%的農民是因擔心在城市找不到適合自己的工作,19.1%的農民表示“成為市民后無法享受到城市的社會福利”,12.2%的農民是因“成為市民后并不意味著社會聲望的提高”,還有4.3%的農民表示在“城市的收入不如農村高”,另有22.6%的人選擇了其他(許多農民在此表達了對土地情感上的不舍)。盡管只有4.3%的農民表示城市收入不如農村高,但并未引起強烈的市民化意愿,這看似違背“經濟理性”,但仔細分析后,就會從“生存理性”的角度找到答案:農民市民化意愿低的原因不僅涉及進城后的就業(yè)、社會保障待遇等物質問題,還涉及社會認同、鄉(xiāng)土情結濃厚等意識問題。
在城鎮(zhèn)化過程中,農民土地意識如何對市民化意愿產生影響?該部分采用交叉列聯(lián)表和卡方檢驗的方法探討此問題。
(一)農民土地價值意識對其市民化意愿的影響。農民市民化意愿是否會隨其土地價值意識的增強而減弱?經檢驗,農民土地價值意識與其市民化意愿存在顯著相關關系(表3)。通過進一步分析發(fā)現(xiàn),在所有選擇愿意成為城市居民的農民群體中,有23.9%的農民土地價值意識非常強烈②在土地價值意識測量指標中,我們將選擇“很同意”“比較同意”“不太同意”“很不同意”的調查對象分別解讀為土地價值意識“非常強烈”“比較強烈”“比較淡薄”和“非常淡薄”。此外,我們還將“非常強烈”和“比較強烈”統(tǒng)稱為“強烈”,還將“非常淡薄”和“比較淡薄”統(tǒng)稱為“淡薄”。下文中的土地依賴意識的解讀與之類似,不再贅述。,18.3%的農民土地價值意識比較強烈,兩者相加,共有42.2%的農民土地價值意識強烈。此外,有43.7%和14.1%的農民土地價值意識比較淡薄和非常淡薄,即共有57.8%的農民土地價值意識淡薄。這一比例略高于對土地價值意識持強烈態(tài)度的農民。而這一趨勢在不愿意成為城市居民的農民群體中體現(xiàn)得更為明顯。在選擇不愿意成為城市居民的農民群體中,土地價值意識“非常強烈”和“比較強烈”的農民分別占49.5%和25.0%,累計高達為74.5%,遠高于土地價值意識“比較淡薄”和“非常淡薄”的農民群體(分別為17.3%和8.2%,累計僅為25.5%)。這表明,隨著農民土地價值意識的減弱,其不愿市民化的意愿在減弱。就此可推出,市民化意愿隨土地價值意識的減弱而呈增強趨勢。故,假設1得到完全證實。
表3 假如讓您永遠離開土地,您會怎么樣?
表4 不同土地價值意識的農民市民化意愿情況
(二)農民土地產權意識對其市民化意愿的影響。在土地所有權判斷方面,選擇土地所有權為非個人(“國家和鄉(xiāng)鎮(zhèn)”及“村集體”)所有的農民群體,其離開土地、主動接受市民化的動機應更加強烈。而認為土地所有權應歸屬為個人的農民群體,其守護土地、扎根農村的動機應更加強烈。基于這樣的認知,我們認為農民對土地所有權的判斷將影響其市民化意愿,二者應呈顯著的相關關系,并且判斷土地所有權為非個人的農民群體比判斷為個人的市民化意愿應更強烈。但統(tǒng)計結果表明,農民對土地所有權的判斷與其市民化意愿并不顯著相關(表4)。無論是愿意市民化還是不愿市民化的農民群體,選擇土地歸“國家和鄉(xiāng)鎮(zhèn)”和“個人”所有的比例都分別排在前兩位(分別為66.4%、15.0%和63.8%、19.9%),且后者與前者在這兩個取值上的差距很?。▋H為2.6%和4.9%)。這說明,農民土地所有權判斷并不對其市民化意愿產生顯著影響。因此,假設2完全被證偽。不過,分析表明,農民對土地所有權的歸屬意愿與其市民化意愿顯著相關(χ2=47.663,p=0.0005<0.05)。即農民市民化意愿可通過其對土地所有權的判斷得到解釋,限于篇幅,不再分析。
表5 不同土地產權意識的農民市民化意愿情況
(三)農民土地依賴意識對其市民化意愿的影響。農民土地依賴意識對其市民化意愿是否會產生影響?我們仍用上述同樣的方法回答這一問題??ǚ綑z驗的結果顯示,農民土地依賴意識與其市民化意愿顯著相關(表5)。具體分析發(fā)現(xiàn),在所有選擇愿意成為城市居民農民群體中,有31.0%的農民土地依賴意識非常淡薄,36.6%的農民土地依賴意識比較淡薄,兩者相加共有67.6%的農民土地依賴意識淡弱。此外,有21.8%和10.6%的農民土地依賴意識比較強烈和非常強烈,兩者相加共有32.4%的農民土地依賴意識強烈(表6)。這表明,隨著土地依賴意識的增強,其市民化意愿呈減弱趨勢。而在不愿成為城市居民的農民群體中,分別有6.8%和33.2%的農民土地依賴意識“非常淡薄”和“比較淡薄”,累計為40%。另有30.5%和29.5%的農民土地依賴意識“比較強烈”和“非常強烈”,累計為60%??芍S著農民土地依賴意識的增強,其不愿市民化的意愿在增強。由此推出,農民土地依賴意識越強,其市民化意愿越弱。假設3得到完全證實。
表6 不同土地依賴意識的農民市民化意愿情況
本文沿著這樣的理路探討農民土地意識對其市民化意愿的力量:描述社會化后的農民土地意識,發(fā)現(xiàn)其社會后果——對農民市民化意愿的影響。結果發(fā)現(xiàn):
第一,社會轉型背景下,農民土地意識主要呈現(xiàn)動態(tài)多元的特點,而農民主動市民化的意愿與大力推進城鎮(zhèn)化的訴求并不高度一致。具體而言,因受到農民個體因素(如年齡、教育水平、務工經歷等)的影響,農民土地價值意識較強烈;因受到教育水平總體偏低因素的影響,農民土地產權意識普遍模糊,且土地所有權認知多元;同樣受到個體等因素的影響,農民土地依賴意識強弱共存。這種動態(tài)多元的農民土地意識正是其社會化的體現(xiàn)。此外,考慮到進城后的就業(yè)、社會保障、社會認同、城市融入及難以割舍的鄉(xiāng)土情結等問題,農民市民化意愿并不強烈。這顯然與政策訴求相違背。
第二,農民土地意識具有重要的社會后果,在農民市民化意愿領域也不例外。這主要體現(xiàn)在農民土地價值意識和依賴意識對其市民化意愿的影響上。而農民土地產權意識對其市民化意愿影響并不顯著,故不再贅述。具體分析如下:
其一,農民土地價值意識對其市民化意愿的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農民市民化意愿會隨其土地價值意識的減弱而增強,呈負向影響。并且,不愿市民化的農民群體非常明顯地表現(xiàn)出土地價值意識越高,其市民化意愿越弱的心理傾向。現(xiàn)實中,促使農地價值提升的因素(如惠農政策的普及,城鎮(zhèn)化使近城農村農地價格抬升等)不但沒有隨時間減弱,反而有增強趨勢,而這又勢必使土地價值意識增強。這顯然與推動城鎮(zhèn)化的政策相排斥。由此看來,就農民的視角而言,應從補償土地價值角度,尋求農民市民化“愿”與“不愿”的轉折點,使其從市民化中獲得更多土地增值收益,增強其市民化意愿。
其二,農民土地依賴意識對其市民化意愿的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農民市民化意愿會隨其土地依賴意識的增強而減弱,亦呈負向影響。由此看來,降低農民土地依賴意識,將是提升其市民化意愿的重要途徑。本文主要從農民個體角度對影響其土地依賴意識的因素進行了簡單探討。系統(tǒng)研究個人、家庭、社會等因素對土地依賴意識的影響,厘清影響農民土地依賴意識的主要因素,將是后續(xù)研究重點。這對于土地意識的引導管理,挖掘農民背后市民化潛力,使其更好地融入我國城鎮(zhèn)化進程,具有重大現(xiàn)實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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