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 元
(遼寧師范大學 文學院,遼寧 大連 116033)
我國漢語方言研究歷史悠久、源遠流長,早在西漢就有揚雄作《輶軒使者絕代語釋別國方言》,后又有張炳麟作《新方言》。方言研究工作起步雖早,但并未受到廣泛關注。直到二十世紀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方言學術雜志《方言》創(chuàng)刊,才使得漢語方言研究逐漸受到人們的重視,不過當時的研究主要側(cè)重于語音和詞匯,語法研究相對薄弱。八十年代初期,在朱德熙先生的倡導下,方言語法研究地位提升,同時也出現(xiàn)了此方面的研究專著,如詹伯慧的《現(xiàn)代漢語方言》[1]。該著作用一章篇幅從構(gòu)詞法、語詞組合、詞語位次、句子結(jié)構(gòu)及詞類五方面介紹了漢語方言語法特點。由此,方言語法研究步入發(fā)展期。至今,漢語方言語法研究的專題論文已有1300余篇、專著42部,以詞綴和重疊結(jié)構(gòu)為主要對象的詞法研究和以句型、句類為主要對象的句法研究成為方言語法研究的重點??傮w而言,現(xiàn)代漢語方言語法研究的成果數(shù)量不斷增多,研究內(nèi)容日益豐富,研究方法多種多樣,研究角度更加多元,研究范圍逐漸廣泛。本文在前人研究基礎上,對漢語方言語法研究的內(nèi)容和方法加以梳理并綜述。
語法包括詞法和句法,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的漢語方言語法研究主要圍繞這兩方面展開。
1926年,趙元任先生發(fā)表論文《北京,蘇州,常州語助詞的研究》[2],標志著漢語方言詞法研究的開始。但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中期到七十年代中期的五十年間,幾乎沒有出現(xiàn)有關方言詞法研究的文章。直到1978年喬魁生《遼寧方言形容詞的多樣性和生動性》[3]一文的發(fā)表,才標志著漢語方言詞法研究正式進入發(fā)展期。從八十年代初開始,漢語方言詞法研究逐漸走上蓬勃發(fā)展之路,出現(xiàn)了大量的論文、論著,且根據(jù)各地方言的差別,研究的側(cè)重點也有所不同。如張桂權(quán)在《新晃方言詞法特點初探》[4]中對新晃方言的詞綴作了詳細的描寫,曹耘《金華溪湯方言的詞法特點》[5]一文就溪湯方言動詞重疊結(jié)構(gòu)作了描述??傮w上看,方言詞法研究的重點主要集中在詞綴和重疊結(jié)構(gòu)上。
1.詞綴
(1)研究數(shù)量
從研究數(shù)量來看,詞綴研究在方言詞法研究中占有較大比重。1980年至今,關于漢語方言詞綴研究的文章共226篇,約占詞法研究的四分之一。其中對后綴進行研究的共147篇,對詞綴進行綜合研究的文章約70篇,研究前綴和中綴的僅6篇。
(2)研究重點
從研究情況看,后綴“子”和“兒”的研究數(shù)量較多,約占方言詞綴研究的百分之四十。2010年鄭英樹、張一舟編寫的《四川方言詞匯研究》[6],除了系統(tǒng)介紹四川方言的詞綴外,還特別強調(diào)了詞綴“子”和“兒”的使用情況及其與普通話的區(qū)別。與此同時,研究“子”綴和“兒”綴的論文也有很多,如陳晨《揚州方言中的“子”綴》[7]從名詞類、代詞類、數(shù)量詞類、形容詞類、動詞類及“子”的輔助作用幾方面詳細闡述了揚州方言詞綴“子”的使用條件、意義及作用。此外汪化云[8]、徐越[9]、郭輝[10]、汪如東[11]等人的文章也對近代漢語方言詞綴“子”和“兒”進行了研究。
(3)研究內(nèi)容
從研究內(nèi)容看,方言詞綴研究主要分整體研究、個案研究和分類研究三類。
整體研究即以系統(tǒng)宏觀的視角對詞綴進行概括,研究其分類和用法等。例如,李作南、李樹新的論文《呼和浩特漢語方言中常見的構(gòu)詞詞綴》[12]用分類舉例的方法描寫了呼和浩特方言中常見的前綴和后綴。其中,前綴包括“圪”“忽”“日”3個,后綴包括“子”“兒”“家”“項”等12個。這類文章內(nèi)容全面、概括性強,具有系統(tǒng)性。此外,錢曾怡[13]、孫立新[14]、侯海霞[15]等學者的文章都從宏觀角度對方言詞綴進行了系統(tǒng)研究。
在對詞綴進行系統(tǒng)研究的同時,學者們也注意對詞綴進行個案研究。如孫玉卿《大同方言的詞綴“忽”》[16]分別從“忽”和動詞、“忽”和形容詞及“忽”和其他詞類三方面對詞綴“忽”進行舉例分析,還詳細介紹了詞語加詞綴“忽”后所表達的意義及意義的變化,使“忽”的用法和特點一目了然;曹瑞芳《陽泉方言的動詞詞綴“打”》[17]通過方言實例說明詞綴“打”的用法,值得借鑒。陳晨[7]、陳忠敏[18]、盛銀花[19]等都運用這種比較細致的方法研究方言詞綴。
方言詞綴研究的另一個方向就是分類研究。以功能作為標準,可將詞綴分為名詞詞綴、形容詞詞綴、動詞詞綴、介詞詞綴等。分詞類研究能夠把詞綴也歸出類別,同時說明詞綴的使用條件。曾毅平[20]、木乃熱哈[21]、夏春艷[22]等人都在文章中通過研究某一種詞類的詞綴分析詞綴的用法及特點;以位置作為標準,可將詞綴分為前綴、中綴和后綴,其中前綴和后綴為主要研究對象。
2.重疊
(1)研究數(shù)量
重疊是方言詞法研究中的熱點,在方言詞法研究中占有和詞綴研究相近的比例,約四分之一,共有論文223篇。實際上幾乎所有的方言語法研究著作都會涉及對重疊結(jié)構(gòu)的討論。例如王春玲的《西充方言語法研究》[23],雖不是研究方言詞語重疊結(jié)構(gòu)的專著,但是在第三章對西充方言的重疊形式做了較為詳細的分析,分別介紹了西充方言中的名詞重疊、量詞重疊、數(shù)詞重疊、動詞重疊、形容詞重疊、嘆詞重疊、擬聲詞重疊及副詞重疊。另有孫葉林[24]、蘇俊波[25]、孫立新[26]等人的論著及甘于恩[27]、吳云霞[28]、阮桂君[29]等人的論文涉及此方面內(nèi)容。
(2)研究重點
從八十年代至今的方言重疊結(jié)構(gòu)研究情況看,有關形容詞重疊、名詞重疊和動詞重疊的研究數(shù)量和成果較多,約占重疊結(jié)構(gòu)研究的百分之四十五。八十年代以名詞的重疊結(jié)構(gòu)研究為主,從九十年代開始,形容詞重疊結(jié)構(gòu)研究逐漸占據(jù)主導地位,研究成果較多。
(3)研究特點
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之間,方言重疊結(jié)構(gòu)研究主要從宏觀角度進行,在30篇有關方言重疊結(jié)構(gòu)探討的文章中,對重疊進行綜合論述的有9篇。這類文章并不是專門研究某種詞類的重疊,而是對重疊進行系統(tǒng)描述。例如劉丹青的《蘇州方言重疊式研究》[30],該文并沒有對某一類重疊進行研究,而是根據(jù)重疊的構(gòu)成形式、表意作用、語法功能、重疊的特點和性質(zhì)等綜合描述蘇州方言重疊式。
進入九十年代,論述方言重疊結(jié)構(gòu)的文章如雨后春筍般涌現(xiàn),它們繼承了八十年代的研究思路和方法,出現(xiàn)了張光明[31]、陳淑梅[32]、馬重奇[33]、郭萬明[34]、王健[35]寫的5篇專門論述形容詞重疊式的文章以及6篇論述名詞和動詞重疊結(jié)構(gòu)的文章。這些文章在延續(xù)前人研究體系的同時,擴大了研究對象和研究地域的范圍。重慶、山西、內(nèi)蒙古、山東、湖南、湖北、福建、上海、廣東、貴州、浙江、江蘇、廣西等地的方言紛紛成為學者們的研究對象。這些研究成果的出現(xiàn),使得方言重疊結(jié)構(gòu)研究趨于成熟、全面,說明方言重疊研究越來越受到人們的重視,證明了方言的重疊結(jié)構(gòu)具有重大研究意義和價值。
2000年至今,僅研究方言重疊結(jié)構(gòu)的文章就有百余篇,以前沒有受到關注的山西、甘肅、陜西、寧夏、青海、新疆、河北以及東北等地方言,逐漸受到學者們的重視,僅山西地區(qū)的方言重疊研究就有近20篇。此外,這段時期對重疊結(jié)構(gòu)的研究從動詞、名詞、形容詞擴展到了代詞、數(shù)量詞及方位詞,如李煒[36]、范曉林[37]、吳永煥[38]等人的研究。同時,方言重疊結(jié)構(gòu)研究更加細化,更加突出對某一個角度的研究而非概括論述。屈哨兵2001年的《湖北宣恩話“V下V下的”動詞重疊及其相關問題》[39]在介紹重疊結(jié)構(gòu)時,不是籠統(tǒng)地描寫,而是從“V下V下”式的功能、象似性、格式變化以及與其他格式比較這四個方面對“V下V下”式動詞重疊進行了剖析。
除詞綴和重疊的研究之外,還有很多關于方言詞法其他方面的研究,如翟燕《明清山東方言助詞研究》[40]從歷時角度對山東方言助詞進行了比較詳細的描述;龍泉《洪湖方言形容詞的程度表示法》[41]則對洪湖方言的形容詞程度表示法做了全面詳細的考察和研究;陳芳芳在《湖南省洞口縣山門鎮(zhèn)贛方言特色詞法研究》[42]中除了對詞綴和重疊進行了論述,還對大量贛方言特色詞法進行了詳細論述。此外,孟維智[43]、李巧蘭[44]等人的文章從不同的角度論述了漢語方言的詞法。
我國方言句法研究起步較晚,且發(fā)展緩慢。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時還處在萌芽時期,較早出現(xiàn)的作品有潘家懿的《交城方言的語法特點》[45]和張成材的《西寧方言的語法特點》[46]。八十年代初至今,我國方言句法研究專題文章共有322篇,僅是詞法研究的三分之一。其中,八十年代初到九十年代中期僅有19篇,也就是說方言句法研究一直是語法研究的薄弱環(huán)節(jié)。從1995年開始,方言句法研究逐漸步入發(fā)展期,并取得了驕人的成果,發(fā)表文章的數(shù)量是前十五年的近十六倍。關于方言句法研究的文章主要涉及方言句型、句類、語序等語法問題。
1.句型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至今的方言句型研究成績輝煌,而且越來越受到學者們的重視,研究視角也越來越開闊。
(1)研究數(shù)量
漢語方言句型研究是句法研究的重點,所占比重最大。1980年至今,漢語方言句型研究共出現(xiàn)文章230余篇,約占方言句法研究的百分之七十左右。研究最多的是動詞謂語句,其中以把字句為主,共40篇。
(2)研究重點
從研究內(nèi)容看,把字句的研究成果頗多,數(shù)量約占方言句型研究的百分之十七,是方言句型研究的重點。但是把字句研究的起步較晚,1988年汪化云、郭水泉的《鄂東方言的把字句》[47]是第一篇研究方言把字句的專題文章。1988—2014年共有30余篇關于方言把字句研究的專題論文,涉及把字句的處置性、把字句的否定及把字句的分類等內(nèi)容。2013年徐慧芳的《富平方言的把字句》[48]通過對本地方言的把字句和普通話比較,介紹了富平方言把字句的處置式、非處置式及否定式。類似的文章還有很多,張利瑩[49]、龍選英[50]、趙雪[51]等人的論文都是通過分析方言把字句的處置性及類型來研究把字句的。
此外,還有許多學者從其他角度研究方言句型并占有相當?shù)谋壤热绫蛔志?、有字句、在字句、讓字句、同字句和比較句等。這些種類繁多且各有特點的句型是方言句法研究中的熱點,也是以后方言句型研究的主導方向。
(3)研究特點
漢語方言句型研究以研究深入細致為主要特點。比如孫立新在《戶縣方言的把字句》[52]一文中通過研究處置性把字句、非處置性把字句、把字句的否定以及把字句與給字句的連帶關系等問題,全方位細致地展現(xiàn)了戶縣方言把字句的特點;殷相印在《談山東微山方言的被動式》[53]中詳細介紹了無標記被動式的特點和有標記被動式的分類及特點。幾乎所有的句型研究都是按照這樣的模式細致闡述的。
2.句類
方言句類研究比句型研究起步晚,從2000年開始才逐漸受到重視。
(1)研究數(shù)量
漢語方言句類研究是句法研究的熱點,1980年至今出現(xiàn)研究論文85篇,成果雖然不多,但呈現(xiàn)出明顯的增長趨勢。2000—2014年這十五年的研究數(shù)量是1980—1999這二十年研究數(shù)量的五倍,可見漢語方言句類研究已經(jīng)越來越受到重視。
(2)研究重點
從內(nèi)容上看,問句研究是方言句類研究中的重點。從1981年羅福騰《牟平方言的比較句和反復問句》[54]發(fā)表至今,共出現(xiàn)方言問句研究文章63篇,是方言句法研究總量的五分之一,占句類研究的四分之三。2010年黎運漢主編《漢語方言疑問范疇比較研究》[55],書中分上、中、下三編詳細介紹了七大方言區(qū)的疑問范疇、方言特色疑問句,并對方言疑問范疇進行比較。同時馬志紅[56]、邵敬敏[57]、王琴[58]、范艷[59]等運用獨特視角對方言疑問句進行論述,為人們研究方言疑問句提供了寶貴資源。
漢語方言的句類研究以問句為重點,感嘆句、祈使句及陳述句的研究數(shù)量很少,總數(shù)不及20篇,其中研究祈使句的有張明輝、云微[60],盛銀花[61],黃曉雪[62],李崇興、胡穎[63];研究方言感嘆句的有邢向東[64]、祝清凱[65];研究陳述句的有邢向東[66]、于芹[67]等。
(3)研究特點
漢語方言句類研究在方言語法研究中最有特色,它既包含書面語句類研究也包含口語句類研究,從中我們可以認識到方言句類的多樣性。研究方法以共時比較法為主,大部分都是通過方普比較來凸顯方言句類的特殊性。如姚麗娟在《綏陽方言的疑問句與普通話疑問句的異同》[68]中將綏陽方言的是非問、特指問、正反問和反問分別和普通話進行比較;李會榮《婁煩方言疑問句研究》[69]中將山西婁煩方言和山西其他地區(qū)的方言進行比較。
3.語序
語序是詞或詞組作為句子成分時的線性排列順序。凡是句子都有應遵循的語序,所以語序研究不能像其他語法現(xiàn)象研究那樣從數(shù)量上界定其地位。現(xiàn)代漢語語序遵循“主語+謂語+賓語”的規(guī)則,但是一部分口語和方言例外,以下主要總結(jié)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方言中幾種特殊語序現(xiàn)象的研究狀況。
隨著漢語語法研究的深入,學者們逐漸意識到語序的重要性。漢語方言語序研究以徐烈炯、劉丹青《話題的結(jié)構(gòu)與功能》[70]一書的影響最大,該著作通過對普通話及方言中話題的研究分析語序,從而進一步分析句法關系。此外還有大量文章對方言語序問題進行探討,如黃家教、詹伯慧[71]主要論述了后置現(xiàn)象;汪忠強[72]介紹了幾類詞在青海方言中的排列法則;王森、王毅[73],李藍[74],李啟群[75]等學者的文章也從不同角度研究了方言中比較特殊的語序。
共時比較法是漢語方言語法研究普遍采用的方法,主要包括方言和普通話比較以及方言和方言比較。
1.方言和普通話的比較
在漢語方言語法研究中,比較法是最常用也是最能體現(xiàn)方言特色的方法,其中以普通話作為參照進行比較的占絕大部分。早在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張成材的《西寧方言的程度副詞“胡嘟”》[76]一文就通過方普對比,闡述了西寧方言中程度副詞“胡嘟”和普通話“很”“最”“及”等程度副詞之間的異同。李科鳳在《重慶方言與普通話疑問句的異同》[77]中分別從是非問、特指問、選擇問、正反問和反問這五個方面對重慶方言與普通話進行比較,分析重慶方言疑問句與普通話疑問句之間的異同。此外姚麗娟[68]、曾寶芬[78]、周艷芳[79]、任永輝[80]等皆通過方言與普通話之間的比較來闡述方言語法的特點。
2.方言和方言之間的比較
除了占有絕大部分的方言與普通話比較研究之外,還有一小部分采用的是方言和方言比較的方法。如李申1983年在《徐州方言的兒化研究》[81]一文中就對徐州方言中的兒化和北京話中的兒化作了比較;吳青峰2007年在《漣源古塘方言與藍田方言疑問句比較研究》[82]中從表達疑問的手段、語氣詞及疑問代詞等方面對漣源古塘方言疑問句和藍田方言疑問句進行對比分析,概括了兩種方言疑問句之間的差異,并總結(jié)出造成差異的原因。此外還有黎意[83]、陳澤平[84]、王雙成[85]等都運用方言與方言之間比較的方法研究方言語法之間的聯(lián)系及區(qū)別。
漢語方言語法研究無一不用到舉例法,通過例子把方言中的特殊語法現(xiàn)象一一展現(xiàn)出來,更真實、更具有說服力、更容易讓人們理解。如孟慶惠[86]就通過大量列舉“脆朋朋、松吱吱、響光光、標標致、動動搖、滑滑溜”等例子描述歙縣方言ABB和BAA結(jié)構(gòu),使其更生動地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包含舉例的文章數(shù)不勝數(shù),此外還有一部分是專門例析的文章。如蔣靜2010年在《建始方言虛詞“噠”語法功能例析》[87]一文中通篇用例子來說明建始方言中虛詞“噠”的用法、位置及功能。此外李巧蘭[44]、李申[88]、白玉波[89]、李文娟[90]等都以舉例為主要論述方式,使研究內(nèi)容真實、有說服力、便于讀者理解。這些大量實例,也為方言研究提供了豐富的語料。
通過羅列大量方言語法研究成果,不難發(fā)現(xiàn),方言語法研究還存在著使用方法單一的現(xiàn)象,表現(xiàn)為只注重方言語法的共時比較,忽視了歷時比較研究,這樣研究出來的成果只會停留在語言表層,而不能夠?qū)Ψ窖赃M行深入細致的分析。所以研究方言語法在注重共時比較的同時,更應該加強歷時研究的意識,共時與歷時相結(jié)合才會更全面地揭示方言語法特有的現(xiàn)象及規(guī)律。
方言語法研究逐漸趨于系統(tǒng)性。以往的方言語法研究以專題性研究為主,集中展開對方言語法某一個專題的某一個角度討論,現(xiàn)代方言語法研究在兼顧專題研究的同時更加注重語法系統(tǒng)性研究,以多角度、全面的視角剖析方言語法。如丁崇明在《昆明方言語法研究》[91]中除了詳細地論述了昆明方言中常見的幾種特殊語法現(xiàn)象外,還從昆明的地理和歷史著手,說明昆明方言的來源及發(fā)展過程,運用社會語言學方法進行調(diào)查,并注意總結(jié)具有理論價值和方法論意義的原則和規(guī)律。阮桂君[29]、殷相印[92]等都是通過比較全面系統(tǒng)的研究來闡述方言語法的。
平面共時比較研究在方言語法研究中用得比較多,通過方言和普通話、方言和方言之間的比較可以使方言特色更加鮮明。歷時研究可以在追根溯源的基礎上充分探尋現(xiàn)代漢語方言語法的發(fā)展演變規(guī)律,使方言語法研究更有理據(jù)性可尋。如徐復嶺在《山東方言比較句式溯源簡說》[93]中通過研究元明清山東作家的文獻資料,溯源山東方言中的比較句。此外施其生[94],項夢冰[95],曹茜蕾、貝羅貝[96]等都是通過歷時視角闡述方言語法的。
方言語法研究初期,有一個很普遍的現(xiàn)象就是,語言學家都偏向研究閔、粵、湘等南方方言,對北方方言的研究只集中于山西,相對而言,東北、河北等地方言的研究長期處于低靡狀態(tài)。近些年,方言研究逐漸步入平衡發(fā)展的局面,之前不被人們關注的一些地方方言逐漸受到重視。以東北方言為例,2000年到2014年之間出現(xiàn)的論著大概是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到九十年代末這二十年的七倍。這也提醒我們,方言研究中還有許多新的領域值得探索。另一方面,方言語法內(nèi)部研究趨于平衡發(fā)展。目前,方言詞法研究的成果是句法的三倍,因而應加大對方言句法的研究力度,促使方言語法研究平衡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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