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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伴我度過的歲月

2015-11-18 16:03石也
海燕 2015年8期
關(guān)鍵詞:松手爬犁麻袋

□石也

母親,你為什么不松手?

1

我五歲那年夏天,家里的菜園里種滿了土豆?!邦^伏蘿卜二伏菜”。每年的這個季節(jié),我們都要挖出土豆,重新弄好地壟,往地里種白菜和蘿卜。那個年代,土豆是我們家重要的糧食。土豆開花時節(jié),下面就結(jié)出了嫩蛋蛋。也就從那時開始,我們家飯桌上的吃食百分之八十是土豆。這么吃了許多年,父親母親一吃土豆就反胃,仿佛是一種天然的敵視。

那一年雨水過多,挖出的土豆皮上生著密密麻麻的水疙瘩。母親叫我們把這樣的土豆挑出來送到河里。我們在河里堵起個水泡子,把土豆泡進去。父親搬來一口大缸,在河沿兒放穩(wěn)。母親領(lǐng)著我們洗土豆。洗干凈了,把土豆放進大缸里,添足水,蓋上蓋兒。

用不了半個月,缸里的土豆開始腐爛,散發(fā)出難聞的氣味兒。母親說,別看現(xiàn)在味兒難聞,等泡出了土豆粉,味兒就香了。

不知過了多久,被水淘空的土豆皮兒全都浮在了水面上,幾乎要頂?shù)羯厦娴纳w子。一天中午,我在泡子里洗澡。不一會兒,來了一群小伙伴。我們在河里戲水。戲著鬧著,我們用石頭打水仗。打來打去,我失手把一塊三棱石頭擊到水缸上。缸被砸開一個大洞,污水夾帶著土豆粉流淌而出。母親沖出來,氣憤地趕走了伙伴,把我拎起,倒懸在水缸上面。母親大聲地說,還敢不敢了?你要是再淘氣,我可就松手了!

父親聞聲趕來,氣憤地站在一邊說,你把手松了!

我驚恐地看著母親,生怕她松手。

可母親終究還是沒有松手。母親,你為什么不松手呢?

2

我十六歲那年冬天,第一次上山往家撈柴火。那一年的雪特別大。我家后山的山道很陡也很彎曲,上面厚厚的積雪經(jīng)過人踩車壓爬犁磨,變得潔白而锃亮,像鏡子一樣。在這種路上撈爬犁,必須把柴火綁成往后拖的樣子,讓柴火拖在冰道上,以便防滑。即便如此,掌握不好竅門兒,也是很危險的。因為第一次干這種活兒,母親對我非常不放心,便跟著我上了山。

來到柴場,我裝好了爬犁。爬犁上共有十二捆柴火,其中有八捆綁在爬犁上,四捆拖在后邊。剛起步時,爬犁有些沉重,我便從后邊卸下兩捆裝到前邊。再起步時,感覺爬犁輕松多了,我便由著性子往前撈。來到陡坡時,母親在后邊喊住了我。走到跟前,母親拿出事先準備好的一根繩子,一頭綁在爬犁的樁子上,一頭握在手中。

沒走多遠,爬犁便開始加速,母親踉踉蹌蹌在后邊拽著繩子。漸漸地,爬犁的速度越來越快。我雙腿叉開,撐在锃亮的山道上,雙手死死扣住爬犁轅子,但一點作用也不起,爬犁巨大的慣力在后邊強烈地推著我。到了陡坡的中間,我感到自己的頭發(fā)站了起來,耳邊的風成了一面墻。母親在后邊奮力地拽著繩子。我高喊著叫母親松手,可母親仿佛沒有聽見,依然死死地拽著繩子,試圖拖住飛馳的爬犁。

爬犁幾乎在飛了,我也顧不得喊母親了,只好專心地控制方向。就在我做好甩爬犁準備的時候,忽然感覺爬犁的速度陡然有了一絲的減慢,這就是一線生機。借這個機會,我把爬犁放橫,迫使它停下。我往后邊一看,發(fā)現(xiàn)母親整個身體拖在山道的冰雪上,手里仍然緊緊地攥著那根繩子。爬犁停得太突然了,母親整個身體沖進了柴火里,枝條扎破了母親的臉。

此時,我才知道,爬犁的速度把母親摔倒了。即便被拖在山道上,母親依然沒有松手。

母親完全可以松手的,可是母親,你為什么就不松手呢?

3

父親去世后,母親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有一天,弟弟打來電話,說母親病了。我來到了醫(yī)院。母親躺在病床上,一種糊涂的狀態(tài)。我坐在病床前,母親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不肯松開。

母親的手劇烈地顫抖著。我看著母親這雙手,握著這雙因常年勞累而變了形的手。握著母親微涼的手,我試圖抑制住顫抖,但那停不下的抖動仍然那么繼續(xù)著,仿佛成了母親生命的一部分。母親微微睜開眼睛,認出了我。

母親說,給你們添了多少累贅。

我強壓住眼淚,撫摸母親的白發(fā)。

輸藥管里的液體徐徐進入母親的身體。

靜靜看著母親,看著病中的母親。

母親,你一頭蒼發(fā),有多少根是我染白的?你滿臉皺紋,有多少刀是我刻下的?

母親供我讀書,就是讓我離你遠些嗎?我不能像一個孝順的兒子那樣守在母親身旁,空讓母親牽掛一生。母親究竟是為了什么?

我握著這雙手,想問母親,你為什么一直不松手?

多少個夜晚,在昏暗的燈光下,母親用手打納鞋底用的麻繩——麻繩一圈一圈地纏滿母親的手。父親、母親和七個孩子都要穿鞋,都要靠母親這雙手去縫制。我不知道母親用過的麻繩有多長……那些長長的麻繩就像無數(shù)條靜靜的河流,漸漸地把母親的力氣帶到了遙不可知的地方。

可不管還剩下了什么,母親依然用力握著自己的雙手,不肯松開。

第一天上學

我之所以上學,是緣于母親想讓我分清男女廁所。

父親在朝鮮戰(zhàn)場“掛花”后,被部隊安排到通化一個醫(yī)院里療傷,母親去看過父親。

那時是夏天,母親把大哥托付給一個親戚,起了個大早,走到公社。那時的客車只通到公社。公社民政辦給母親開了一封介紹信。

母親坐上客車。母親暈車。客車在崎嶇的山路上行使。持續(xù)顛簸的車廂像海上風浪中漂泊的一只船,讓母親嘔吐不止。吐盡了胃里的食物,昏昏沉沉的母親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小覺兒,就到了縣城。下了車,母親沒有吃東西,就換了去往通化的客車。腹內(nèi)沒有食物,母親劇烈地惡心,卻吐不出東西。這種折磨叫母親渾身癱軟。

搖搖晃晃六七個小時,終于到了通化車站。

走出車站門口,大街上流淌著在母親看來似乎異樣的人群。在這么繁華的城市,母親一個人也不認識。在這樣的城市,母親是孤獨的。她和她內(nèi)心的鳥鳴像一小塊兒薄冰,在不息的人流中不可把持地慢慢融化著。母親想上廁所,但母親不認字兒,也不好意思向人打聽,只好在大街上急切地尋找。這樣找著,母親忽然聞到廁所里面特有的氣味兒。這只能從廁所里飄出來的氣味兒多少安撫了母親急躁的心。

母親終于看到一個四方形的建筑,并斷定那種氣味兒就是從那里散發(fā)出來的。母親沒有著急進去,而是站在那兒仔細地看。不一會兒,一個男人走了進去。母親這才知道,另一邊是女廁所。從廁所里出來,母親看了看墻上有些模糊了的“男”和“女”兩個字兒,試圖要把它們記住。

從城里回來,母親和父親便橫下一條心,供孩子上學,為的是日后孩子進城能分清男女廁所。大哥、二哥、三哥和姐姐都沒趕上好年代,他們都讀了七年書。每個孩子上學前,母親都認真而莊重地說,好好念書,到城里上廁所就能分清男女了。念不好書,叫你干著急也找不到廁所。母親還說,城里的廁所和咱家里的不一樣,男女分開,墻上寫著字兒,沒文化兒的,去不了。

我九歲那年八月的一天下午,我放豬回來,看見母親在門前巖石林立的河間推動渺小的肩膀。我特別愛看母親洗衣的樣子。站在母親背后,我看著母親微微前傾的身體隨著搓洗有節(jié)奏地晃著,清澈的撩水聲從母親的手指間漫開。大梨樹的倒影映在河水中,被細軟的波浪弄得曲曲彎彎,仿佛在水里無聲地漂動著。

母親在洗一個舊書包。洗完后,母親把書包翻過來,搭在籬笆上。

晚上吃完飯,父親和母親正襟危坐,我站在他們面前。父親說,明天上學了,今晚給你起個名字。我原本有個名字叫“老四”。我弄不明白父親為什么還要給我起個名字。他臉上的那份莊嚴讓我很害怕,仿佛有一件天大的事情要我去面對。停了一會兒,父親說,就叫姜忠平吧。我依舊沒明白父親的意思。母親說,“老四”是你的小名兒,姜忠平是你的大名兒,上學都得用大名。我不知道“大名兒”和“小名兒”是什么。在我愣怔的時候,父親說學校有學校的規(guī)矩,上學就得好好學習。

第二天早上,母親早早地叫醒我。母親拿著疊得板板正正的書包,向我笑了笑。把書包放在枕頭邊兒,母親拿來一身干凈的衣裳叫我穿上。

母親一邊看我穿衣一邊說,今兒個開學了,上學去吧。

我呆呆地看母親,問道,媽,什么叫上學?母親說,上學能認字兒。城里的廁所分男女,墻上寫著字兒。寫男的那邊兒是男廁所,寫女的是女廁所。媽去過城里,媽找不到廁所,媽一個字兒也不認得。你去上學,好好念書,等明個兒到了城里,就能分清男女廁所了。我說,城里在哪兒?母親說,城里可老遠了,有大汽車,有大房子,有那么老些人。我說,我能去城里嗎?母親說,指不定出息了,就到了城里。再說,就不興去城里辦點什么事兒了?

母親說,你哥你姐人家可都能分清男女了。我對著母親莊重而認真地點了點頭兒。

在去往學校的路上,我的腦子里飛舞著各種各樣斑斕的色彩。我猜想,老師第一個教的肯定是“男女”兩個字,我極力想象“男女”兩個字的模樣。我猜想,學??隙ㄓ刑粕?,有孫悟空,有豬八戒。他們在那里跟妖魔鬼怪打仗。我猜想,學校有唐僧取回的經(jīng),我們雙手合十坐在地上聽唐曾給我們念經(jīng)……

走進課堂,老師開始點名。老師點到姜忠平這個名字時,我“呼隆”一聲站了起來,卻不知道喊“到”。教室里頓時一片哄笑。

我等待著,等待老師教“男女”兩個字兒,等待唐僧、孫悟空、豬八戒的出現(xiàn)……

第一天結(jié)束了,也沒有出現(xiàn)孫悟空、唐僧、豬八戒,老師也沒教“男女”兩個字,只教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放學了,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家。

我告訴母親,媽,老師沒教“男”和“女”。

母親笑著說,你就學吧,老師教什么,你就學什么,早晚都能學。

我的第一個算盤

讀三年級時,老師讓學生買算盤,說是要學珠算。

我回家告訴母親。母親叫我告訴老師,說她保證給我買算盤。

第三天放學回來,弟弟告訴說母親叫我去小黑溝。我撇了書包,撒丫子向小黑溝跑去。

深秋的陽光干燥而熾熱。

跑到小黑溝時,我渾身大汗淋漓。

深秋的陽光像化成水兒的金子,從天上往下倒。收割后的那一大片谷地一片空茫。

我看見母親跪在地壟上,一只手拿著剪子,一只手拎著一只土籃兒。母親手中的剪子發(fā)出的金屬聲清脆而孤獨。一簇一簇的谷茬子被母親剪掉,被裝進土籃兒。滿一籃子時,母親把谷茬子裝進麻袋。

母親身后,站著七個裝滿了谷茬子的麻袋。

放眼看去,收割后的空闊的谷地明顯地被分成兩個部分:一面是剪完茬子的谷地,一面是未剪的。在已經(jīng)收割完的土地上,母親再一次收割。第一次人們用鐮刀收割,這一次母親用剪子;第一次人們收割的是谷禾,這一次母親收割的是谷茬子。母親慢慢向前移動,谷地的茬子像板寸頭,而母親,要把谷地剃成禿子——谷地像剃到了一半的腦袋。

每剪一下,一股塵土便漫起來。母親剪的速度很快,那團灰塵就一直在母親面前,好像永遠也不會落下去。

母親剪,我往麻袋里裝,一直持續(xù)到斜陽噴血一樣地紅了。

傍晚,母親吃力地站直身子。在那一瞬間,我的腰間感到了一陣深深的錯位的疼痛。

母親走進樹林子,把一棵小樹拽進谷地,把十二麻袋谷茬子放在樹棵子間綁好,把樹棵子的根部放在肩頭,吃力地撈起來。

樹棵子揚起的一道道塵土在母親身后久久不散。母親的身體極力向前傾斜,樹棵子卷著山道上的落葉,發(fā)出持續(xù)不斷的干燥的聲響。

“媽,我撈吧?”我?guī)撞杰f到母親跟前。

“去,別添亂?!蹦赣H大聲而急促地訓斥了我。

我趕忙把路讓開。

母親走過時,我看見她濕濕的頭發(fā)亂亂地遮著臉。每走一段,母親都要伸出手,拂一拂額前的頭發(fā)。母親的臉剛從熱水里撈出來的模樣。

回到家里天完全黑了。

母親把樹棵子一撂,一屁股坐在麻袋上,大口地喘氣。

“把麻袋弄到一塊兒?!蹦赣H對我說。

我趕緊解開繩子,把麻袋一個一個搬到一起。

母親向門前的小河走去。

“媽,這是什么?”母親進院時,我問道。

“是谷茬子?!蹦赣H把柴火抱進屋里,生火做飯?!吧a(chǎn)隊收谷茬子,一斤五厘錢呢。媽今兒個弄這些往少上說也有四百斤,能賣兩塊錢。”母親邊忙著邊對我說。

“生產(chǎn)隊收這玩意兒干什么?”

“冬天牲口吃的草料缺一大截兒,不買上哪去弄,能叫牲口餓著?”

屋頂升起了雪白的炊煙。

“賣了錢,媽就給你買算盤?!蹦赣H往鍋里下米,“興許還能給你買帶花的鉛筆呢?!?/p>

“剪完了嗎?”

“還沒有,還夠剪兩天,媽差不多能掙六塊錢?!?/p>

吃完飯,母親找來生產(chǎn)隊的會計,把谷茬子賣了。

十二麻袋谷茬子,母親掙了兩塊一毛八分。

母親說,第二天就給我買算盤。

雖然我當時還不知道算盤是什么東西,但那一晚,我睡得格外香格外甜,沒有聽見母親夜半時分渾身酸痛的呻吟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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