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冊亨 龍飛兒

勾起沉事的偶遇

貴州冊亨 龍飛兒

2012年傳統(tǒng)姑爺節(jié)，婚姻沒有一程到底的。李健的好友哥們都攜著嬌妻愛子去岳母家，找不到單身知音聚會了。

李健百無聊賴地拿起為領(lǐng)略旅游愉悅而新?lián)Q的雷諾越野車的鑰匙，開車到大街上閑逛。盤算著年后自駕游的計劃。

因自己為外出旅游而特意換的這款越野車，在途中就越發(fā)地注意路上的越野車。心想，估計是和自己一樣的旅游愛好者。車開到一個路口等紅燈時，旁邊并排過來輛與自己車顏色相仿的越野車。

李健不由得多看一眼駕駛員，是個年輕女子開的輛英菲尼迪，正專注地看著前方。一抹烏黑整齊的小波浪的頭發(fā)蓋在額頭，高高隆起的鼻梁，側(cè)面望過去有一種沉靜的古典希臘美。身著件包身的黑色毛衣，越發(fā)顯得安溢與靜寂。一抹陽光照過來，明凈的車窗與沉寂的女子若一幅美麗的油畫。李建不由得雙手放在方向盤上扭臉專注地欣賞起來，女子也一樣將雙手放在方向盤上等待綠燈。白皙纖細的小拇指上帶著個精致的戒指。李建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停車等待的女子感覺到有人注視她。非常矜持不為旁人注意的稍側(cè)臉，打量下李建。前面的車動了，李建立刻腳踩油門驅(qū)車繼續(xù)前行。融入滾滾車流的李建不知為何，心緒有點不寧，總下意識看后視鏡。留意后面的車況，心里竟隱隱期待能發(fā)現(xiàn)那輛英菲尼迪，有種淡淡的希望這個車與自己一路同行，讓自己多看一眼這滾滾紅塵現(xiàn)場版的香車美女的靚麗和享受心中悸動的那種奇妙感覺。眼睛在后視鏡里找著，沒如愿發(fā)現(xiàn)自己所期待的影子。心中有種失落的感覺。李建自己不由得搖搖頭，苦笑一下，自己什么時候也變得如此的不著實際，在心中渴望什么奇遇與浪漫了？

無聊，不由得抽出支香煙點了起來。抽完后，心情依舊不平靜，后視鏡里仍是毫無那輛英菲尼迪的蹤影。無聊之極眼睛在前方左右巡視，發(fā)現(xiàn)路旁有個裝飾古典雅致的茶樓，就順勢右打方向盤靠邊，停在茶樓前，順手拿起自己隨身攜帶欣賞的郁達夫散文集走進去。

茶樓里響著雅致的古曲聲，靜悄悄的。李建拿著書隨意地走到大廳左側(cè)靠里面的一個安靜角落坐下來，要了一杯普洱茶。打開書靜靜地欣賞起郁達夫的名作《故都的

秋》。優(yōu)雅安逸的環(huán)境與悠揚的曲聲，加之清淡的普洱茶，讓李建很快就沉浸在郁達夫的身在南方對北方的秋的思念之情與南北方秋的味、秋的色，秋的意境與姿態(tài)的迥異的美好篇章中，讀到興致時竟還旁若無人的在口中輕聲誦讀起來，于精彩處，居然脫口而出好，興奮地搖搖頭，攥起拳頭用力興奮地晃上幾晃。完全忘記剛在路上的心情悸動與稍許的遺憾。就這樣不由自主的沉浸在香茗美文中。

李建讀著讀著，心中不由有種觸動，立刻拿出錄音筆在嘴邊輕聲的訴說著。

突然，桌對面空位子前出現(xiàn)個黃色精致的女士小包，一陣悅耳的聲音傳來：“不錯，在這浮躁與繁雜的時代還有你這樣喜歡書的人，真好?！?/p>

沉浸在書的美好意境與精美結(jié)構(gòu)中的李建不禁如夢驚醒般的一愣，抬起頭來。

眼前站的居然是那讓自己產(chǎn)生莫名悸動擁有古典希臘美的美人，正款款的朝自己微笑，突然而至的收獲讓李建不禁渾身燥熱，身子不安地扭動起來。女子依舊矜持安靜與微笑著地望著李建繼續(xù)說：“怎么，讀書讀呆了，都沒有紳士意識，忘記邀請我坐下嗎！？”李建在驚喜慌亂中起身，為女士邊后挪椅子，邊熱情地說：“請坐、請坐，您用點什么，我請客！”女士掃了一眼李建的杯子答道：“一樣，也來杯千倉普洱。”

款款落座。李建才注意到美女的臉上化著精致恰當?shù)牡瓓y，得體的裝束，從骨子里彌漫散出一種濃郁的藝術(shù)氣息。服務生送來飲品，女士優(yōu)雅地端起杯子飲了一口說：“我不喜歡濕倉普洱的那種泥味尤其是那種霉味，對身體不好，所以就喜歡千倉普洱了。”李建微微點頭以示同意?！澳阆矚g讀書，音樂呢，對德西彪怎樣看？”女子邊端起杯子邊喝茶，邊微笑著問?！拔腋杏X，華麗的技巧和天才的領(lǐng)悟力讓他一舉成名，他引領(lǐng)了浪漫主義鋼琴曲的最初開端，我尤其喜歡他與大自然的幾近完美的結(jié)合，每次讀書寫作時，都喜歡先聽上一段德西彪的鋼琴曲?！崩罱ㄕf到。女子點點頭：“我也是因為喜歡德西彪音樂中那種與大自然的順其自然的結(jié)合，才有了要去自駕游的想法，買了這輛英菲尼迪越野車的。”

聽到“自駕游”這三個字李建不由眼睛放光的注視著對面的女子，女子仿佛是心領(lǐng)神會似的，繼續(xù)問，在這一切都是速成的方便面的時代，科技發(fā)展了是肯定的，可我們?nèi)祟愅瑫r也丟失了許多美好的東西。你對這高速發(fā)展所帶來的高離婚率和什么是愛情與婚姻的基礎(chǔ)怎么看呢？”李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點拘謹?shù)膯枺骸翱梢猿橹焼?？”女子笑了：“是不是感覺兩個陌生人在這喧囂路邊的小店里談這樣的問題有點奇怪，有點可笑，沒關(guān)系，你別緊張，請隨意，?！崩罱c上支煙，抽了一口說：“我感覺愛情、婚姻與高速發(fā)展的科技帶來的浮躁與繁雜無關(guān)，應該有屬于自己的一片幽靜空間，說是桃花島也好，說是人間仙境也好，我以為首先要有情，且以“真”字做基礎(chǔ)。愛情這兩個字寫著簡單，只是二十一劃就可以完成，可其中所孕育的神秘內(nèi)涵，已演繹了上千年，直到現(xiàn)在還讓人們沒有說完。雖說有許多人在痛斥什么薄情郎與無義女，甚至故作姿態(tài)的做出拒絕愛情的假象，其實在內(nèi)心深處還是積極地渴望這種純而圣的美好感情蒞臨自己?！迸游⑽Ⅻc頭笑了：“你說的是，這種美好的感情是生活永恒的主題了，是人們永久的期待。那你怎么看待愛情與婚姻的基礎(chǔ)？”“愛情與婚姻看著復雜麻煩，其實很簡單，就是兩個人要有感覺，有話說，就可以了?！?/p>

女子笑了，點頭表示同意說：“你說的有道理，沒有感覺的兩個人坐在一起就形同讀書的嚼蠟毫無滋味了，而婚姻里的夫妻二人天天面對，要是感覺無話可說，那就要出問題了。”

李建驚喜的抬起眼睛望著對面女士“沒猜錯的話，您應該還是相信愛情相信浪漫？”女子含笑抬頭幽幽地注視著李建說：“誰不對美好的事務與感情有所憧憬渴望呢?。俊崩^而略帶嬌嗔地說：“怎么，是我的美麗不夠，還是你與其他國產(chǎn)男子一樣懼富，看到我的英菲尼迪就不向我介紹下自己的情況嗎？”李建聞言長出口氣說：“您感覺我會是嗎，在個感性的人眼里，金錢與世俗還重要嗎？”繼而輕松地說起自己來。女子專注地聽著，聽完后莞爾一笑：“沒想到，我今天還偶遇個“名人”，我在英國就有聽說過你！”李建聞言一怔，：“您去過格林威治大學？”“算你聰明，初步領(lǐng)略到你當年迷惑美女老師，讓老師每天懷里揣著養(yǎng)鹿場進教室，你卻沒事人老實孩子般的安靜地坐在教室的一個角落里的愛情高手的風范了！一般男性看我，不是看我的車就是看我的臉，而你卻看我的手?！闭f著，女子揚起戴著戒指的小拇指給李建看，說：“讓我一下子就感覺到你是情場高手，不一般啦！?！崩罱犃斯首黧@呼狀：“不好，我遇到高人了！剛在偷窺您時，沒注意到您扭頭看我，怎會知道的如此清楚？是傳說中的天意與緣分還是一個美麗故事的良好開端？我這個人笨，平時就嘴拙，尤其是肚子餓了大腦供氧不足，反應就更慢了，要不我請您去用膳，回來后繼續(xù)聊？”“沒關(guān)

系的，不用你請了，在英國我是個窮學生，但在國內(nèi)我應該還算是個稍富裕的人，還是讓我請你吧?！?/p>

說著，兩個人站起身走出茶樓。來到車前。女子微微一笑：“別開兩個車了，坐我的車吧?！崩罱槒牡刈叩接⒎颇岬吓源蜷_副駕駛門坐進去：“本來是應該由我來開車的，可是今天是初二，日子特殊，我開車您坐在旁邊，會讓不了解情況的人誤以為是我開車拉著您去您的家了，避嫌起見，就讓您代勞吧，況且一般人都認為車就是自己的老婆，所以，別人的老婆我還是不碰為好，今天就享受下美女司機的待遇吧?！薄靶辛?，你就別發(fā)揮了，已經(jīng)了解你當年的風范了，你抓緊想想吃點什么。”說著車繼續(xù)前行，路邊閃過個小面館，李建不由得脫口而出：“呦，這個面館看著挺潔凈安靜的，讓人看著就有胃口?！迸有α耍骸霸趺?，說好是我請客，你不會這樣替我節(jié)約吧？”李建略帶羞澀地回答：“不是啦，我這不是想隨便吃點東西填飽肚子，然后按照本山老師說的：吃飽肚子才有力氣聊天。的指導抓緊時間回茶樓繼續(xù)譜寫我們的這良好開端嘛?！迸右恍ΓS即調(diào)轉(zhuǎn)車頭，開到小面館前說：“既然你不肯給我浪費資金，我就入鄉(xiāng)隨俗、客隨主便吧，就是這了。別再給您餓出個什么低血糖，突然暈倒在地上，回英國，我可和靖涵老師可交代不了了?！?/p>

下車進了面館，李建要了碗炸醬面，女士要碗打鹵面，兩個人很默契的趕時間似地大口大口吃起來。真餓了的李建旁若無人的山響云動般的連接帶吸的很快吃完一碗面，坐在椅子上面帶微笑的注視著很謹慎、很優(yōu)雅、很注意吃相的女子，一點點地挑起一株面條，慢慢的送進嘴中，緊閉雙唇不出聲音仔細的品味面條味道的女子。女子很快感覺到李建的注視，用餐巾紙擦下嘴邊的醬汁，咽下口中食物說：“拜托你能不能別總是盯著我看呀，弄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讓我放松的吃完這碗面好嗎？謝謝！”“好的，沒有問題，你先慢慢吃，我去洗下手再回來?！崩罱ㄅ献聲r脫下的外套，來到銀臺前，結(jié)賬后走到門口吸煙，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快步走回餐桌旁。那女子正好將吃完的空碗與筷子擺放好，見李建回來了，舒服的拍拍肚子說：“謝謝你讓我今天品嘗到這么可口的美味，看來聽你的話還是有道理的。”說著站起身來要去結(jié)賬。吃飽肚子，已有精神與力氣的李建笑著說：“算了吧，第一次共同用膳，還是給我次表現(xiàn)的機會吧，已經(jīng)結(jié)賬了，下次您請，這樣多好，就能雙贏了，既可滿足您要請客的愿望，還能滿足我想再次見到您的想法?！迸迎h(huán)視下整潔的小店，爽快地說：‘好吧，這次算你的，下次算我的。走吧，咱們還去茶館說話吧，那里安靜些?！眱扇俗叱雒骛^，開車回到茶樓。依舊是對坐著，依舊是千倉普洱。女子抿口茶說：“我知道你在格林威治大學有很多熟人朋友，你就不想知道是我是怎么聽說你的？”

李建面不動色，腦子飛快的回憶下當年在南開讀研究生的同學都只是普通朋友關(guān)系不會有問題的。一想，要將談話進行下去，就得時刻保持這個美女的好奇心。于是故作糊涂的急切地問：“誰呀，究竟是誰呀，這么不遠萬里的編排我，詆毀了我這21世紀僅存的最后一個好學生的聲譽。”

女子的臉上果然露出小女子常有的那種故作神秘后的得意了，說：“我知道你的好，你的優(yōu)秀。你放心吧，說你的人絕對沒說你一句壞話，都是在夸你了?！边@次李建真的好奇了。誰呀？女子宛然一笑說：“別急，梅蘭博士你還記得吧，我們是好朋友。她父親是世界知名科學家，在國內(nèi)讀大學后到英國留學，博士學位畢業(yè)后，留在格林威治大學教書。

我剛從國內(nèi)剛到英國時，口語還不是很好，一切都是陌生的，她知道我是從天津來的就對我格外觀照，告訴我學校里的情況，邀請我倒她家去吃飯、說話、聊天?！?/p>

“是的，梅蘭博士對學生一直很好的，給我們上課時絲毫沒有自己是英國名校博士生以及父親是世界知名科學家的傲氣，很低調(diào)，講得好，還沒有架子，大家都很喜歡她?！崩罱ǚe極配合地答道。女子聽到這狡黠一笑說：“是呀，都打成一片了?！焙瓤诓?，放下杯子，雙手手指交叉的放到茶桌上，看著李健說：“我在接觸中知道她曾中途回南開大學串課，就詢問她國內(nèi)的變化和回國后的感觸，想知道國內(nèi)的學生與國外學生有何差異。聊天中聽她總是提及每次回國總是有個學生會提前在當時天津市唯一的一個五星級酒店——喜來登飯店預定好房間，還到機場去接她送到酒店，妥善安排好一切后，再回學校，臨走時每次也是她給去買機票送到手里。當然了，還會時不時的邀請這個美女老師用膳，估計不會是吃面條了吧！”女子調(diào)侃地說到?！鞍?，沒什么的，這都是應該做的呀，再說了，咱是學生，和老師搞好關(guān)系總沒錯吧，要不咋畢業(yè)呀？”李建解釋著。

“和老師搞好關(guān)系是沒錯，不過，你也不該是那么的膽怯呀，弄得人家在國外只要提及國內(nèi)生活就必提及你了，記得她說一次你們男女同學一起請她去工會二樓跳舞，同學們都玩得很開心，只有她孤獨一個人

坐在場地邊上，沒有人敢邀請她。最后是你終于斗起勇氣請她跳舞，她說你們就在昏暗的燈光下，在所有同學的注視中輕舞著，距離越來越近，最后她將頭靠在你的肩上閉著眼睛，你還輕吻了她，就這樣輕輕地移動著腳步，她心里都愿時間在那一刻靜止了?？蓻]想到一曲終了后，你竟一個人走到陽臺上再也不出來了。弄得她心里一直期待你對她除偷吻外再勇敢的表白點什么，可直到她回英國也沒有等到，她再次回國時，你就放佛是從人間蒸發(fā)了似的，怎么也找不到你的消息。

“不會這么復雜吧，當時的我真是難為情呀，人家可是老師呀，我心里想，這事傳出去會讓別人怎么看，別人會說這家伙是到這讀書來的還是到這擇偶來的，就算是擇偶，找個小姑娘就算了，居然還和老師搞起前衛(wèi)來。我就躊躇了，就有你剛所說的事情發(fā)生了。但我絕不是故意的，我19歲就在大學入黨，所以難免會顧及周圍影響的，這個您會理解吧？”是真的不好意思呀，再說，我那時候還小了呢。

“現(xiàn)在中國男人不好接受自己的老婆比自己有本事有錢，寧可娶不到媳婦也不會找個有錢的女人，你現(xiàn)在不會和當年懼怕別人議論師生戀一樣的來拒絕這個吧？”女士略帶感慨的問，“不會的了，我當年是太小了嘛，現(xiàn)在一晃都已將近五旬，成熟啦?！澳氵M步了這就好，我這次回國呆的時間不短了，就要回去了。咱們?nèi)ズ：舆吙纯从未瑔?？”女子說道，“好的，咱們走?！崩罱⒖檀┖靡路闷鹱约旱陌?，還很自然地替女士拿起挎包一起走出門上車，來到海河旁，并排面向海河，一起聽身后的車聲，望眼前的流水。微風吹亂女子的頭發(fā)，她迎著風注視著李健小心地問：“梅蘭博士是我的好朋友，我能替她把你帶回去嗎？”李建雙眼越過女孩的臉望了一眼遠處的流水，抬手攏順她散亂的頭發(fā)，將女孩的頭順勢攏在自己肩上，柔聲反問：“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