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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越女權,回歸女性
——艾麗絲·門羅筆下的女性形象

2015-11-14 12:00:33周靈逸
世界文學評論 2015年1期
關鍵詞:門羅

周靈逸

超越女權,回歸女性

——艾麗絲·門羅筆下的女性形象

周靈逸

內(nèi)容提要:加拿大女作家艾麗絲·門羅的作品以短篇小說為載體,描述了女性如何從符合社會期望的“好女人”的角色之中脫離出來,并且發(fā)現(xiàn)屬于自己的真正天性,“認識你自己”,即成為一個“真女人”的過程。門羅挑戰(zhàn)了我們習以為常的力量,動搖了我們生活的根基。女性以不同于男性的方式感知世界,用日常的瑣碎抵抗歷史的宏大,用生老病死抵抗戰(zhàn)爭與和平。門羅正是通過超越女權主義,回歸女性本體經(jīng)驗,來構建女性價值,表達自我聲音,體現(xiàn)意志的選擇,但她放棄沖突與對立,關照全人類的生存意義。

艾麗絲·門羅 女性形象 家庭婦女 獨立女性 邊緣女性

當現(xiàn)代文明沖擊加拿大原始古老的荒原,女性的被啟蒙與自我啟蒙就此展開,從家庭到社會,勞動與經(jīng)濟,女性都要尋得自己的一席之地。女孩如何通過社會化的過程變成一個女人,而一個原本的“好女人”又是怎樣覺醒要做一個“真女人”,不是放棄自我而退出逃避,也不是縱容自我而無限膨脹,婚姻、女權主義、女性烏托邦,這些都不能真正解決女性問題,借助靜水深流般的敘事,艾麗絲·門羅指出塑造女性、塑造生活、塑造社會的正是我們這個世界強大且難以抵抗的文化力量。當一個女人被限制于自己并不期待的社會既定角色之中,她該如何抉擇?女性脆弱又不失力量,而一個“真女人”就是敢于成為“異己”,發(fā)現(xiàn)自我即發(fā)現(xiàn)生活,她們不斷地回溯過去以更好地活在當下、啟示未來,以其“獨特的實在”抵抗壁壘森嚴且道貌岸然的社會道德與倫理秩序。在受人欺騙與自我欺騙中,看到生活的本質(zhì)即含混與神秘,面對命運不可捉摸與生老病死的必然,人類不可挽回的失落無助。

不同的女性,不同的嘗試,不同的結(jié)果。門羅的作品是女人的天下,男人不過是她世界里的配角。門羅筆下的女性雖不具備英雄般的境遇,卻擁有英雄般的品格。她們勇于承擔自己行動的結(jié)果,對此負責。以一個英雄的姿態(tài),面對希望的破滅。門羅筆下的女性千姿百態(tài),歸結(jié)起來可以有三:本體即房子的家庭婦女,固執(zhí)己見的獨立女性,以及代我們每一個人說出難以言說的生活難題的邊緣女性,或為了他人而舍棄自我,或為了自我的獨立完整而奮斗甚至不惜舍棄他人,或為了女性同盟本身的不可靠而迷失彷徨,女性與男性、女性與女性、女性與自我,門羅于此間所展露的那份身臨其境的現(xiàn)實感,正是她牽扯并刺痛我們神經(jīng)的利器,門羅通過這些搖曳多姿的女性為我們展現(xiàn)了生活的種種可能,女性的種種可能。

一、“女性本身就是一幢房子”:家庭婦女形象

在門羅的小說里不乏這樣的固定意象,荒原、偏僻寧靜的小鎮(zhèn)邊緣、路的盡頭,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的小家庭,有一個在家里四處打轉(zhuǎn)的母親,還有一個擁有無聲的力量的父親,父母之間的關系不好不壞,再加上一個躁動的“我”。家庭在門羅的絕大部分作品中,都以一種看似完整,實則不健全的畸形狀態(tài)出現(xiàn),我們姑且可以稱之為:食緣家庭。完整是因為家庭成員的齊齊出現(xiàn),父母與子女均有露面,不健全則是因為在這些家庭里我們看不到一種家庭成員之間相互流動的情感,沒有愛的親密,而是帶著一種刻意的冷漠與疏遠,是冷靜的自持與克制,還有那隱約的火藥味。維系家庭成員的紐帶不是來自于“愛”的共同情感渴望,而是來自于滿足生理需求的生存本能,和血緣的傳宗接代的神圣法則。無論如何,人物與故事一樣,都達不到一個圓滿的結(jié)局。因為進食的需求而聚集到一起的食緣家庭,這些家庭里的故事,家庭成員之間的對話展開,矛盾沖突的場合,導火線的隱患,大多是在廚房和餐廳這樣的場所,對內(nèi)是私密且具有等級性的相對自由,對外又是一種隔離性與安全感,仿佛可以獲得一種暫時的喘息與保護。別人無法窺探你家廚房里的爭執(zhí),同樣的身處矛盾螺旋里的你又無力自拔,逃出家庭的牢籠,你在家庭中的自由與自主程度也全憑你的家庭地位決定,母親是你父親的夫人,你是你父親的女兒。

生活是“鋪著油氈布的廚房”和“深不可測的洞穴”,歲月悄然流淌,一切都庸庸碌碌,“屋子里的天使”——女性,就這樣禁錮于其中,這是一個屬于男性的女性養(yǎng)成史的代名詞。長期以來女性扮演著社會所期望的家庭角色,她們悄悄掩藏起自己的欲望,遮蔽真實的自我,從被塑造到主動將自己塑造成一個為社會所認可的、有責任感的婦女形象。男人為女人制定了社會規(guī)范,而婦女也接受了這種規(guī)范,并且成為男人的合謀者,將男人的主張變成自己的愿望,共同維護這種合乎規(guī)范的秩序。

在門羅的作品里,我們可以看見浮世中形形色色的女子,而“屋子里的天使”是一個特殊的群體,這些女人與屋子之間的聯(lián)系密不可分。在她的一篇代表作《辦公室》里,門羅就提出了“女性本身就是一幢房子”這樣的說法,她筆下的女主人公如是解釋:“房子對女人的意義和男人不一樣。她不是走進屋子,使用屋子,然后又走出屋子的那個人。她自己就是這房子本身,絕無分離的可能性?!痹凇逗门说膼矍椤防?,“我”發(fā)現(xiàn)了父親和其他女人親密的一幕,但母親卻告誡“我”:不要告訴爸爸,這太愚蠢了。因為“好女人應該讓這個世界更適合生活,不僅為了她自己,也為了別人,因此,不要去告訴爸爸”。女性沒有改變的能力,唯沉默與隱忍,她們選擇適了應這種生活。

病床上的惡女人在門羅的小說里隨處可見,她們生活不能自理,通常靠一些年輕的女孩(為了賺錢補貼家用)來做看護,當生命枯竭的無奈面對生命活力的張揚,這種強烈的對比與反差背后,是門羅對日常生活敏銳的觀察。在《烏得勒支的寧靜》里門羅這樣描述病床上的母親,“她的病那么古怪,以至于我們?nèi)缤阃粓鰳O度庸俗的雜耍表演,幾乎想要大聲地道歉”。母親與疾病成為了小鎮(zhèn)的共有財產(chǎn),是人盡皆知的奇人怪事。對于病床上的母親,“她窮盡一切手段索要我們的愛,既不覺得羞恥,也沒有理智,如同孩子一般索要愛?!倍鴮ζ渌耍终f:“我的一切都被剝奪了。”因為處處需要依賴他人,會喪失尊嚴,變得低微,因為不想聽天由命,會苦苦掙扎,變得偏執(zhí)激狂,直到死亡將一切淡化。門羅筆下的病女人以一種日常的姿態(tài)令人心生厭煩,疾病可以是一種對人格的考驗,也可以透露出在人潛意識里那些被平庸的生活所麻痹掉的欲望,最重要的是,疾病會成為一種可以被人記住的方式,同時也是被人遺忘的姿態(tài)。

很多時候,是病人自己創(chuàng)造了病。因為只有疾病才能證明她們的存在和自我,疾病是他們獲得關注和索取愛的手段,憑借疾病她們可以軟弱,她們的反常成為合理。在平凡的日子里,她們是生活的配角,而疾病使她們可以放肆宣泄自己的情緒,遠離成規(guī)。女性通過疾病從忙碌的家務活和性的角色里解脫出來,“病人在患病時向社會謀取她在健康時得不到的權利,社會又反過來解除病人在正常的健康狀況下作為社會一員必須履行的義務”。那些對社會常規(guī)的偏離也是一種“疾病”,“不正?!笔桥藶橹说奶匦?,而身體是女性抵抗的最后陣地,但女人的這種“不正?!?,是否與找不到一個可以讓女性變得正常起來的男性息息相關呢?

二、“要是你是個男人,就不一樣了”:獨立女性形象

門羅年輕時也曾經(jīng)歷求職,疲于在工作與孩子之間奔波,因此獨立女性形象在門羅的作品當中同樣打上了屬于她的特殊的烙印。她們有固執(zhí)歐洲傳統(tǒng)的老小姐,也有高等學府里的女教授,更有職場上的女強人。她們是男性化的女人,是女性知識分子,也是孤傲且獨立的女性?!盎橐鰧ε藖碚f意味著麻煩,丈夫常常是壓制性的;沒有男人女人也能以她們獨特的姿態(tài)使生命閃光,使生活更加精彩斑斕。”當男人都去了戰(zhàn)場,女性得需要掙錢養(yǎng)家,她們涌向職場獲得成功,但她們所付出的代價是犧牲掉社會贊美的那一部分女性特征。門羅筆下的她們有固定的職業(yè)類型:主持人、作家、護士、護工等,這種選擇耐人尋味,每天面對生命的脆弱與不堪的護工,擁有完美公眾形象卻難掩自身苦楚的主持人,在大城市闖蕩最后孤獨終老于鄉(xiāng)鎮(zhèn)養(yǎng)老院的專欄作家,比男人還精明能干的職業(yè)經(jīng)理人。物質(zhì)補償可以得到,卻得不到愛。她們在浩浩蕩蕩的時代潮流中顛沛流離,在傳統(tǒng)道德式微的現(xiàn)代化都市中有所保留,對錯難定,也許最終難逃被吞噬,獨立難免變成一種孤立。

現(xiàn)代社會帶來了鋼筋水泥的堡壘與方便快捷的生活,現(xiàn)代人連結(jié)在一起的原因不再是情感與血緣的維系,而是利益的趨同性。階級與等級的涇渭分明是不變的生存法則,強勢崛起的工業(yè)文明無情轟擊著保守落后的農(nóng)業(yè)文明,一如文明新潮的社區(qū)新人們?yōu)樽约旱睦鏍奚虉?zhí)的老女人,富勒頓太太,她不懂變通、與時俱進,就注定被碾壓在歷史的車輪下,門羅并未寫下富勒頓太太最后的結(jié)局。都市在包圍農(nóng)村,現(xiàn)代化的教條成為了年輕人的信仰,解放性別、釋放個性,卸下一切負擔,與過去決裂,同時也讓現(xiàn)代人在生活的奔波之中產(chǎn)生自我的困擾。而這些女性自發(fā)的形成了一個封閉的小國度,她們有自己華麗的風俗和優(yōu)雅古怪的語言,她們不在乎外界流傳的消息和真實的說法,無動于衷地在自己的王國里當女王?!犊鞓酚白又琛防锏睦闲〗泷R薩利斯小姐熱衷于舉辦各種茶會、私人舞會、家庭聚會或晚宴,她企圖用傳統(tǒng)古老的方式來促進人與人之間的聯(lián)系,但年輕的人們卻已不再領情。人們相信她的傳統(tǒng)遲早會迫于生活和金錢而消失。在老小姐生命的最后,她引導智障的孩子們進入音樂的世界,“快樂影子之舞,是她生活的另一個世界發(fā)出的公告”。世界的洪流雖然無可抵擋,你亦有權選擇優(yōu)雅的逆流而上。

《逃離》中的賈米森太太西爾維亞是高等學府里的女教授,在年輕的女主角卡拉身上,產(chǎn)生了一種特殊的情感,她慫恿卡拉大膽逃離自己的丈夫。西爾維亞是被動失去丈夫,而卡拉是主動離開。卡拉曾逃離父母,現(xiàn)在又逃離丈夫,可她不能逃離自我。對于知識分子女性來說蜜糖一樣的個性解放與自我獨立,是沒有足夠力量去承擔的普通家庭婦女的砒霜。逃離是弱者自殺式的滿足自尊的方法,而女人把離開自己的丈夫作為出路的嘗試也宣告失敗,因為女性單憑一己之力并不能達到真正的自由獨立??ɡ荒苋缥鳡柧S亞那樣意識到自己真正的問題,而西爾維亞許給卡拉的所謂的自由也值得推敲。知識與勞動未必能帶來經(jīng)濟平等與自由,而肉體上的自由則只能帶來一時的滿足,一時的宣泄更撫平不了深層的斷裂。

獨自面對人生的各種困境,是知識分子女性悲劇命運的癥結(jié),舍棄自己的思想成為男人眼中的凝視之物,或堅持自己的事業(yè)與野心成為一個無堅不摧的女戰(zhàn)士,甚至得不到同樣身為女性的女人們的理解。就像門羅在《我是怎樣遇到我丈夫的》中坦露的那樣,沒有閑功夫所以不等待的女人,也比一輩子都在等待的女人強。女性知識分子擁有知性的身份和智性的心靈,她們以自己獨特的女性性別經(jīng)驗來體察人事。但在屬于女性開拓者的時代,普遍的人的劣根性與女性的解放只會給她們招來更多的不幸。掀起婦女解放的先驅(qū)者,享受婦女解放的獲益者,女性知識分子面對身邊的普通女性,她們之間的關系該如何處理?門羅對女性知識分子能否做到關于一般婦女人格的覺醒與培養(yǎng)持保留意見,初代的女性知識分子所從事的婦女解放,在普通人身上未必行得通,而她們自身也存在諸多問題與缺陷,生活在云端與眾人之上,以拯救者自居,又無力拯救那些思想意識依舊停留在過去的人。

“婦女要么將自己塑造成為一個男性;要么固守于傳統(tǒng)的女性道德和行為規(guī)范,努力調(diào)節(jié)自己的行為以適應社會。某種意義上來說,解放了的女性其實是一種男性化的非女性,一個‘準男人’?!痹凇稅鄣倪M程》里門羅給予女主角紫羅蘭的定義是一個獨樹一幟且無法歸類的人。早年在家鄉(xiāng),她一個人同時身兼父母的雙重角色,像男人一樣在農(nóng)場上干活、保護家人,中年在職場,搶占男性的職業(yè)崗位,遲遲沒有結(jié)婚。在女性的世界里,她是異類;而在男性的世界里,她更是另類中的另類。孑然一身的她在兩性的夾縫之中強勢生長,當她終于在這個以男性為中心的社會里站穩(wěn)腳跟,在曾經(jīng)可以實現(xiàn)她的女性之夢的城市里,用男人的方式,得到和男人一樣的權利與機會,她充分適應了社會表面上的運行規(guī)則。她成為一個事業(yè)成功的女強人,卻在感情上老無所依。在異化的城市文明里無數(shù)的男男女女在這里迷失,女性得到了自由獨立,但女性的地位并未因經(jīng)濟狀況的改變而提升。

紫羅蘭寶石就像她的名字一樣是一種異常的美麗,她是一個探索者的女性形象,她的奮斗有其存在的價值,在她身上有一種改變的力量,她知道自己的命運,不甘于命運。她做出自己的選擇,并為此所帶來的結(jié)果承擔自己的責任。通過這一本小說集,門羅向我們傳遞了這樣一個信息:女孩和女人們的生活開始改變了。其實“家庭婦女”與“職業(yè)女性”這兩個名詞本身就存在著歧義,難道一個女性在事業(yè)上像男性一樣成功她就不能是一個好妻子、好母親了嗎?究竟是一個被男權文化所物化的犧牲品,還是被異化的女權思想所綁架,女性主義本身也亟須重新發(fā)掘與自救。

三、“我們彼此都是對方的惡魔”:處于邊緣的女性

世界邊緣的加拿大,社會邊緣的女性,或許正是門羅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在生活巨浪的絕望中掙扎的剪影。代際之惑,為妻之道,生育之后,這是一個女人一生中的“三重門”。逃離母親,逃離丈夫,逃離孩子,逃離自己,那么女性存在的意義又在何處?門羅筆下的女子在做一個合格的女人還是做一個真正的女人之間徘徊游離。是接受都市物質(zhì)文明的誘惑,還是遵循自我,對女性身份做探索,這些鮮活明麗的女孩們面對社會文化巨大變動與沖擊所產(chǎn)生的心理落差與迷失,在門羅筆下一一呈現(xiàn)。麻木的看著死去的外婆,只想著終于獲得勝利,終于可以離開家庭奔向外面未知世界的少女。能干有力如《逃離》中的卡拉,她受到了女教授西爾維亞的鼓動出走卻又半路折返?!掇k公室》里的“我”想要像弗吉尼亞·伍爾夫一樣擁有一間自己的房間,但當她真正實踐時,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件如此困難的事情。過一種更真實的生活,首先要直面生活。處于邊緣的女性通過承擔生活和女性的雙重責任,認識自我、肯定自我,走出邊緣。

《去海濱》講述了一個沒有男性角色的家庭,祖孫三代人,少女梅,不想結(jié)婚的母親黑茲爾和外婆。外婆的猝死被少女視為自己勝利的象征。她不想讓自己成為一個老女人的寵物與犧牲品,母親已經(jīng)淪為外婆的同謀,變成一個怨婦。梅眼中的外婆,“她看上去仿佛一個營養(yǎng)不良、頗有敵意的聰明嬰兒”。是家庭的統(tǒng)治者與權力的核心,代替丈夫接過男性的權威,扮演男性的角色,牢牢攥著其他女性的命運。代際之惑在于:“為什么同樣身為女性,母親和祖母沒有和女孩結(jié)為反抗的同盟,反而成為了女孩追求自我最直接的障礙?”隨著年齡與生活經(jīng)歷的增長,女孩會產(chǎn)生對自我的懷疑,她失望地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并不如男孩那樣優(yōu)等,是他者與第二性。她們會因為擁有女人的弱點而變得脆弱,對自己的言行產(chǎn)生動搖,對女性之間的關系產(chǎn)生質(zhì)疑。而正是女性意識到自己種種“缺陷”,使得女性發(fā)現(xiàn)自己是一個女性,發(fā)掘自己身上的女性特征。

母女關系一直是門羅關注的重點所在,而由此所帶來的代際之惑一直深深困擾著門羅筆下的女性,對于年輕的女孩來說,(母親)“往往是社會對女性角色的期待和規(guī)定的執(zhí)行者,雖然她們自己是以男性為中心的傳統(tǒng)習俗的犧牲品,因此,新一代的女孩首先反抗的對象往往是自己的母親”。門羅在有限的篇幅當中為我們描繪了一部女性家族的簡史,外婆在梅的母親身上已經(jīng)復制自我,制造悲劇,現(xiàn)在她要繼續(xù)施加給家族的第三代,但母親無法替代父親的身份,缺乏父親管教的少女梅有旺盛想改變自己命運的欲望。當來自殖民地的傳統(tǒng)遇到現(xiàn)代消費社會,新時代的改變,讓這個家族的第三代已經(jīng)發(fā)生異化,自我成為被絕對放大的行動主體,在各種聯(lián)系的斷裂處,個體被拋逐出歷史與家庭的軌跡。成長中的女性對代際的困境,正是門羅要揭示的被遮蔽的女性成長陣痛。

《辦公室》歷來是門羅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作品之一,女主角向丈夫開口要一間屬于自己的辦公室用來寫作,房子對于男人工作需要的存在天經(jīng)地義,但是女性她困于家庭之中,她沒有辦法關上房門不去理睬嗷嗷待哺的孩子,也沒有辦法不去收拾凌亂的廚房,更沒有辦法一個人靜坐下來思考。“作為女性就是要受到傷害的,需要一定的謹慎、嚴肅和自我保護,而男人可以出去,嘗試各種經(jīng)歷,拜托他們不需要的,然后志得意滿地回來。甚至不用考慮,我就決定了我也要這么做。”婚前女性圍繞著父親,婚后則是丈夫與兒子。

對于女性,事業(yè)與家庭難以兼顧,而自我與自由,又充滿了誘惑??僧敗拔摇闭娴膿碛辛艘婚g自己的屋子,事情卻并非如此簡單。房東麥利先生帶有偏見的不斷打擾,在男性看來,“女作家”這個詞本身就具有一種異端的力量,既不體面也不正當。況且“我”放著正經(jīng)的事(照顧家庭)不做,出來當所謂的女作家,躲避家庭,把時間耗費在打字上,這是一種不正常的表現(xiàn)。婦女正是因為其無知與軟弱而受到男人的保護,而小說則使婦女憂郁而不能成為一個賢妻良母。走出家庭并不意味著女性的勝利,外面的世界是屬于男性的,女性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女性想要證明自我、實現(xiàn)自我,必須借助于男性的存在,籠罩在男性的陰影之下。男性已經(jīng)習慣將自我無限放大,而女性則是將自我不斷退縮。婚姻總是意味著女性自我的犧牲與事業(yè)的終結(jié),而女性這一身份本身就是一種禁錮與界限的劃定。女性更多的是一種男性的私人財產(chǎn),是身為丈夫的附屬品、家庭配件、生育工具,還是一個不錯的勞動力、生產(chǎn)者。男女之間的分工明確是一道不可撼動的壁壘,但伴隨著各種不可抗的社會因素,這道森嚴的壁壘也難免出現(xiàn)裂縫。

而生育和養(yǎng)育是另一道難解之題,《我媽的夢》很好地詮釋了一個孀居的年輕妻子如何面對生育和撫養(yǎng)孩子的困境。死于歐戰(zhàn)的父親,年輕的寡婦,一個遺腹子,或許在當時的社會是一個并不少見的現(xiàn)象。疾病的隱喻令人觸目驚心,門羅把代表新生命的孕育而隆起的肚子比作是丑陋無情地奪走人性命的腫瘤,這個年輕的女人把孩子的出生理解為某種終止而非開始。吉爾作為一個來自于孤兒院的孩子,她在成長上缺乏母親這樣一個角色的引導,使得她無法接受自己成為母親的責任與義務,音樂是她逃避的一種方式。

在母女一次次的對抗之中,身為女兒的“我”卻發(fā)現(xiàn),“似乎只有在那時,我才變成了女性……可我相信只有在我決定醒來,在我放棄與媽媽的抗爭的那一刻,以及我事實上選擇了生存而非勝利的那一刻,我才擁有了我的女性身份”。而母親吉爾同樣也在那一刻清醒,獲得她的女性身份。母親最終實現(xiàn)了她的夢,做自己想做的事,靠演奏小提琴養(yǎng)活自己和孩子。對生命的渴望與對生育的恐懼,都是女性在自我發(fā)掘的過程中不得不面臨的難題,女性對“母性”,對自己母親的身份,都需要一個生理與心理共同接受的過程。從女性到母性,完成一種注視焦點的改變,從自我注視到關注他人。生育不是女性借以證明自己的手段,而是肩負相應的責任。門羅啟示我們,女性創(chuàng)造生命,但并不意味著女性要為此犧牲自己的生命。在這個新生命的身上,我們等待的并不是另一個自己,而是共同創(chuàng)造一種適合彼此的更好的生活。

門羅描繪了形形色色的女子,從家庭主婦到獨立女性,再到徘徊不定的邊緣女子,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她的筆下鮮有一個完美的愛情故事,婚姻關系以走向失敗告終。生育困擾著無數(shù)的女性,如何理解以及處理在不斷變化中的女性與母親、丈夫、孩子之間的關系是不變的主題。性別意識與價值立場的紊亂形成了女性的身份焦慮,女性生存困境的真正原因在于女性不自由的生存狀態(tài),或者說是一種“偽自由狀態(tài)”。革命的流血與暴力,現(xiàn)代文明的急速發(fā)展,工業(yè)化摧枯拉朽的鐵騎,信息化時代的大膨脹,一切仿佛都與躲避在加拿大遙遠角落里的女性無關,她們忠于自我,不加偽裝,或因自我的無法實現(xiàn)而陷入絕望的痛苦,或被生活的桎梏與生命的重擔所折磨。現(xiàn)代社會結(jié)構、秩序的不合理,打亂了個人發(fā)展的可能,當女性交出了自己,女性的反抗即淪為自我安慰與自我陶醉。

世界在崩壞,女性問題不過是其中的一個表征而已。今天我們再談女性主義是不是一種過時?為何那么多的女性處于焦慮與憂郁的狀態(tài)之中?女性的問題為何始終得不到解決?門羅帶給我們的思考在于一種新的女性觀的建立。處于歷史的脫序狀態(tài),受困于社會的邊緣地位,主動與母親和土地分離,割裂人與人、人與自然之間的聯(lián)系,女性,或者說一切現(xiàn)代人,都不會得到真正的出路。長久以來,女性的樣子被反復塑造、多重誤解,身處問題之中的女性,要用自己的方式去回應。當性別成為一種看待問題的新視野、新立場,甚至是一種新資源,我們更需要反思人類兩性結(jié)構的合理程度。21世紀的女性必須主動擔任起自己的角色,關注自身的生存現(xiàn)實,挖掘女性應有的價值,尋找被主流文化淹沒的女性創(chuàng)造主體,彰顯女性自身的藝術想象力和表現(xiàn)力,不僅僅是為了自己,也應為了別人,使世界變得更適合生活而非生存。女性問題不應當成為一個被懸置的領域,而應超越一個簡單的兩性對抗的框架,避免外在普泛政治的征用,將碎片化的一切重新整合,這是需要處于斷裂處的我們共同面對的問題。

引用作品【W(wǎng)orks Cited】

[1][3][4][7][9] [加]艾麗絲·門羅:《快樂影子之舞》,張小意譯,譯林出版社2013年版,第80—81、 248、 252、282、 226頁。

[2][10] 周怡:《艾麗絲·門羅:其人·其作·其思》,花城出版社2014年版,第149、29頁。

[5][8] 陳曉蘭:《女性主義批評與文學詮釋》,敦煌文藝出版社1999年版,第227、67頁。

[6][11] 陳曉蘭:《外國女性文學教程》,復旦大學出版社2011年版,第203頁、207頁。

[12] [加]艾麗絲·門羅:《女孩和女人們的生活》,馬永波、楊于軍譯,譯林出版社2013年版,第203頁。

[13] [加]艾麗絲·門羅:《好女人的愛情》,殷杲譯,譯林出版社2013年版,第364頁。

Canadian female writer Alice Munro's works based on short stories, describe how the women being fully free of the role "good womem" which based on society expectations and recover their innate nature. "Know thyself" is a process to a "real women". Munro Challenges the power we take for granted and shakes the foundations of living. Women experience the world in a different way from men, they use trivial everyday life at present against grand epical narrative, with illness and death to resist war and peace. Munro goes beyond the feminism and back to women themselves, she wants to construct female values and expresses the act of free will, but she makes the ultimate consideration of the meaning of human existence as her ultimate aim rather than conflict and confrontation.

Alice Munro Female Characters Housewives Independent Women Marginalized Women

Zhou Lingyi is from The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Shanghai University. Research direction is British and American Literature.

周靈逸,上海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

Title: Beyond the Feminism, Back to Women—Female Characters in Alice Munro's Short Sto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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