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今為
(西南大學 新聞傳媒學院,重慶 404100)
混亂與矛盾中的艱難前行
——淺析《金陵十三釵》
楊今為
(西南大學 新聞傳媒學院,重慶 404100)
《金陵十三釵》這部以南京大屠殺為背景的影片,根據(jù)著名作家嚴歌苓同名小說改編,集齊好萊塢戰(zhàn)爭特效團隊與一線演員,籌備四年,總投資高達六億。不難看出張藝謀沖擊奧斯卡、獲得高票房的期愿,然而事與愿違,不僅沒有獲得奧斯卡提名、北美票房慘淡,連國內(nèi)票房與預期的十億也相差甚遠。
金陵十三釵;矛盾
《金陵十三釵》這部以南京大屠殺為背景的影片,根據(jù)著名作家嚴歌苓同名小說改編,集齊好萊塢戰(zhàn)爭特效團隊與一線演員,籌備四年,總投資高達六億。不難看出張藝謀沖擊奧斯卡、獲得高票房的期愿,然而事與愿違,不僅沒有獲得奧斯卡提名、北美票房慘淡,連國內(nèi)票房與預期的十億也相差甚遠。
色彩的矛盾。先不說南京淪陷一周,妓女們花枝招展的逃難符不符合歷史事實,我們暫且把它作為書娟眼中“神秘美麗的瞬間”的必要條件。影片中,書娟經(jīng)歷逃難失敗,親眼目睹同學被日軍刺死,目睹同伴因日軍的暴行摔死樓下,還差點被強奸,你能認同在成年后的書娟眼中,“那透過彩色玻璃第一次看到花枝招展五顏六色的秦淮河女人們的美麗瞬間,一定是她當時的經(jīng)歷中(指南京大屠殺),最難忘的”嗎?
片中“神秘美麗的瞬間”基本只集中于教堂的彩色玻璃與秦淮河畔的妓女??v覽全片,與殘酷戰(zhàn)爭的灰暗色彩所對立的這兩抹色彩又有何意義呢?如果說教堂的色彩象征宗教的純潔美好,給予人神性的莊嚴,區(qū)別于沒有人性的戰(zhàn)爭。那么秦淮河畔的那一抹色彩呢?那不是最風流最底層的寫照么,不是給予書娟們眼中最下流的幻想么?這種色彩的對比建構(gòu)崩塌了,沒有成立。它僅有的是吸引觀眾眼球的作用,尤其是妓女們身著艷麗旗袍一字排開,唱著吳儂軟語款款走來,吸引我們的是舊時金陵秦淮河畔的一點風情,是一縷繾倦浪漫的懷舊。可是,這點寫實的浪漫,這點充滿風情的懷舊,真能這么肆無忌憚的放在這段如此沉重嚴肅的主題中加以緬懷么?
意識形態(tài)的矛盾。在這部想要走向世界,獲得全世界認同的大片中,我看到的是這部電影嚴重缺失文化自信,看到的是西方意識形態(tài)中“人人生而平等”的人權(quán)意識,與中國傳統(tǒng)的具有強烈“處女情節(jié)”的男權(quán)意識的矛盾。在張藝謀以往廣受中外好評的電影中,都毫不遮掩的展示著我們自己的意識形態(tài)(例如紅高粱等),雖然有不少涉及陰暗面而飽受詬病,但是一點也不妨礙我們或他們理解一個優(yōu)秀的、充滿生命力、真實的民族,理解一種截然不同的文化。
而這樣一個中國得不能再中國的故事,卻硬要灌進西方的意識形態(tài)。在“人人生而平等”的人權(quán)意識里,女學生和妓女有什么差別?有什么打動人心、讓人心服口服的理由讓妓女替女學生死去?電影中,我們沒有看到這種層層重疊的心理鋪墊,只有突然的轉(zhuǎn)變,這種突轉(zhuǎn)尚不能打動中國人,又怎能打動西方觀眾?這是一個發(fā)生在教堂的故事,是一個西方提供給中國人的避難所,是一個要以西方人拯救中國人的故事。你看,他的表面處處洋溢著對西方意識形態(tài)的肯定,甚至有討好之嫌,然而內(nèi)里,我卻認為是一個妓女們“表彰節(jié)烈”“棄娼從良”的故事。
這兩種意識形態(tài)的矛盾,使觀者無法找到共鳴,沒法達到文化意識抑或社會意識的映射。在影片中,這場殘酷的戰(zhàn)爭中,女性的犧牲無疑會使男權(quán)世界中的男性羞愧難當,于是具有原罪的妓女出現(xiàn)了,在男權(quán)意識形態(tài)中,一群妓女的死總好過一群純潔的女學生的死,似乎這樣就能夠減輕人們的罪惡感,而妓女們借助這個“絕好”的機會,完成對于民族的大義,完成對于自己的“救贖”。因此,無論這個故事講得有多么西方,仍然無法撼動從中流露出強烈的“處女情節(jié)”的男權(quán)意識。
嚴肅題材與票房期望的矛盾。從《東京審判》到《南京!南京!》,與戰(zhàn)爭相關(guān)的,尤其是以南京大屠殺為背景的電影,這一路走來格外艱難。我們至今還無法以一種客觀的態(tài)度去看待那段歷史,還無法正視那段鮮血淋漓的歷史。一提起它,我們整個民族都會顫栗、痛苦、仇恨。因此,描寫南京大屠殺的作品,不管是繪畫、音樂、戲劇、影視,都要嚴正以待,若是以娛樂、以輕松、以調(diào)侃,以任何不嚴肅的態(tài)度看待,都會招致全民的口誅筆伐。
然而太過嚴肅、沉悶的電影,怎么能吸引觀眾眼球呢?因此,在《金陵十三釵》中,我們不難發(fā)現(xiàn)導演煞費苦心,想要在其中找到平衡點。于是,有了中國軍人“千手觀音”似的壯烈犧牲,這一悲壯的,充滿儀式感的犧牲,賺取了多少眼淚?贏得了多少喝彩?豆蔻與香蘭的慘死,日軍慘無人道的暴行,又激起了多少人的“民族仇恨”?難免有“不叫好就是不愛國”這一并不高明的輿論綁架。不僅如此,影片還著力刻畫玉墨與約翰的情感故事,為了演繹這個故事,編者不得不找許多理由,以填補這個空中樓閣的空隙,想要補助一個基礎(chǔ),然而這些手法都顯得非常勉強。大概導演也看出它有點勉強,因此,夾雜其中的是各種香艷,凹凸有致的身材,風華絕代的旗袍,飛起的眼風與紅唇,吳儂軟語的《秦淮景》,欲露還遮的年輕酮體……
即想要不觸動一大幫人的敏感神經(jīng),又要保證票房,因而在這個嚴肅的主題中,插入些風月故事。然而,這樣的討巧只使得想要嚴肅之人看到輕浮之處,想要看秦淮河畔風月故事的又看得不過隱,兩頭都沒討到好。
想要都討好的電影,到最后總是都討不到好,要拍出有如《辛德勒的名單》一樣,反映二戰(zhàn)的優(yōu)秀電影,不僅要求導演有著一個明確的態(tài)度,也要有文化自覺與文化自信。
J905
A
1005-5312(2015)32-001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