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過的地方越來越多,記住的風景越來越少。
——郭敬明
我的一生是一段無休止的旅程,就像無腳鳥的飛行。
有的時候,我感覺自己像一只被冬天束縛太久的松鼠,對于外界的一切毫無所知,蜷縮在自己的蒼穹。有人說,我總是在沒有目的地旅行,或許是我要得太過多了,這世界上沒人能給我。就像我會毫無原因地在晴天乞求一場大雨,在白天乞求放眼星辰。
清晨的風吹動了起床的號角,進行曲的旋律又一次充盈在校園的每一個臺階。造物主毫無預感他將會迎來又一個冷冷的晴天。我隨人群慢慢游走于這個存在了九十年卻依舊風流的校園,歲月的滄桑,永遠無法阻攔一批又一批懷著理想和希望的人群的腳步。昏黃的路燈下高三學生埋頭苦讀的剪影提醒著我等不及的時間,于是我加快了腳步。走進教室時,天還沒全亮,沒有燈光,只有零零散散的讀書聲招呼著我加入他們的行列。
無腳鳥只知道追尋是為了等待天明,等待天明的旅行。
有人說,我的一生都在追逐,追逐成長,追逐我飛行的意義。無腳鳥的飛行總會比別人更加漫長,因為它知道它不能停留只能時刻不停地努力,努力再努力。
分數(shù)粘貼在我身后的黑板上,我知道它一定猙獰著面容等待我無聲的反省。一個個蒼白數(shù)字嘲笑著我的過去。突如其來的成績單讓我措手不及,我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中的筆。
無腳鳥的飛行總歸綿長,即使遇到暴風疾雨也不能停下?lián)]動的翅膀,因為它知道,只要穿過這片烏云堆積的天空,就一定會看到日出。
我總是在風中睡去,又在風中醒來,延續(xù)著一個個綿綿無絕期的旅程。我不能停下,不愿回頭,我追求著我的向往,追求著我的一切光和熱。我要一路向北,直到飛上云端,直到筋疲力盡,直到再也揮不動翅膀,直到我老去!
他們說:“就你這智商,還讀書,回家獻豬咧?!备鞣N各樣的諷刺和挖苦通通打上了“開玩笑”的旗號游走在我身旁。
他們說:“這道題我哪里做錯了?就你這成績也好意思反駁,不知道就不要亂說話。”但老天作證,那道題我真的做對了。
你們諷刺我沒關系,真的沒關系,因為我天生就不那么完美,我是無腳鳥。我未曾嘗試過從一個樹枝跳到另一個樹枝的愜意,也未曾享受過長途飛行后停留在電線桿上的釋然。我是一只無腳鳥,雖然我不夠完美,但我相信我終究有一天會比別人飛得更高,飛得更遠。
我夢想中的遠方比遠方更遙遠,但我堅信我一定能夠到達。
已經(jīng)打過熄燈鈴了,四周歸于黑暗,夜晚呈現(xiàn)一種安靜的姿態(tài)。我使勁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使它蓋過了我的頭頂。被子里像是沾上了雨的氣息,讓人感覺又濕又悶。在手電筒強光的照射下,我竟有些睜不開眼,大版大版的公式更是沖擊著我的大腦,但我依然撐起身子驗算,不斷地將這些知識傳輸至頭部內(nèi)存。夜班終究辛苦,每次合上書時,我總會迫不及待地閉上早已酸痛的眼睛,四肢完全麻木,每個動作都會引起骨頭發(fā)出“咯吱”的聲響,胸口好像積蓄著無法理通的悶氣。幸而有一直陪伴著我們的時鐘,它跟我一樣,永遠無法停留。
無腳鳥不會因為挫折和辛酸而放棄飛行,更不會因為一時成功而得意忘我。它只知道,它要飛向遠方,比遠方更遠的地方。因為它知道它本非凡,因為它知道它的一生,只有一次能夠停下,那就是它的死去。
無腳鳥,也叫極樂鳥,非死亡不會停止飛翔的鳥兒。它主要分布在巴布亞新幾內(nèi)亞及印度尼西亞東部、托列斯海峽群島和澳大利亞東部,是雀形目極樂鳥科或稱風鳥科的鳥類。由于它的羽毛鮮艷無比,體態(tài)華麗絕美,人們又稱其為“天堂鳥”“太陽鳥”“女神鳥”等,是世界上著名的觀賞鳥。
無腳鳥也是一種文學的象征,王家衛(wèi)的《阿飛正傳》有提到過:阿飛像一只無腳的小鳥一樣,為所欲為,但也仍然逃脫不了沉重的命運,去苦苦尋找自己的親生母親。在這種強烈的行為動機和精神走向的牽引下,他遠赴菲律賓找尋生命中真正的家園。然而當他經(jīng)歷了一次真正的、也是沉重的生命之旅之后,小鳥回來了,他的腳終于落在了地上,但他也就從此告別了天空。
曾止戈以無腳鳥自喻,既有倔強而孤獨的人生信念——恰如阿飛,更有理智又勵志的人生堅守,這是文章的魂魄所在,也是吸引我們的最強光芒。
讀詩的藝術(shù)
文/哈羅德·布魯姆
詩本質(zhì)上是比喻性的語言,集中凝練故其形式兼具表現(xiàn)力和啟示性。比喻是對字面意思的一種偏離,而一首偉大的詩的形式自身可以是一種修辭或比喻?!氨扔餍缘恼Z言”在字典上常被等同于“隱喻性的語言”,但隱喻實際上是一種高度特指的比喻。
現(xiàn)在我們普遍把提喻稱作“象征”,因為以部分代整體的比喻性替代也表示未完成的狀態(tài)。在此狀態(tài)中,詩里的東西代表了詩外的東西。詩人們常會更加認同幾種修辭中的某一種。
在轉(zhuǎn)喻中,鄰近代替了相似,因為任何東西只要在空間上與替代物接近,它的名稱或主要的方面都足夠用來指代。
隱喻是在嚴格意義上把一個詞所具有的通常的含義轉(zhuǎn)移到另一個詞上。
比喻和修辭創(chuàng)造意義,意義不能脫離它們而存在。在真正的詩里,當比喻性的語言恣肆奔涌地釋放,并帶來新鮮的意境,這種意義的生成會得到最大限度的實現(xiàn)。
語言在相當大的程度上是隱蔽的修辭:諷喻和提喻,轉(zhuǎn)喻和隱喻,只有我們對其敏感增強的時候,才會辨認出它們。真正的詩既能覺察到又能開發(fā)這些荒廢掉的修辭,語言歷經(jīng)歲月而成為比喻的財富,盡管對一個傳統(tǒng)中晚出現(xiàn)的詩人而言,它既是資源又是負擔。
(節(jié)選自《讀詩的藝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