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郭天印

廉腐史鑒

獨護豫州救蒼生【能臣廉相狄仁杰】之四

文 郭天印

垂拱四年（688年）狄仁杰從江南鏟除淫祠一回到洛陽，就被提拔為相當于副宰相級的文昌右丞。可是，他在這個京官的位子上還沒有安穩(wěn)坐上一個月，就又被武則天叫去救另一場“火”。原來，就在狄仁杰到南方掃淫祠的時候，洛陽這里卻發(fā)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李唐皇族一些手握重權的貴族由于對武氏日益不滿而發(fā)動了一次其實準備很不成熟的“革命”或曰“叛亂”，為首者乃是豫州刺使越王李貞和他的兒子博州刺使李沖。結果，在朝廷10萬大軍的鐵蹄碾壓下，本來就是烏合之眾的造反者隊伍很快就煙消云散。按說，為首的造反者已經伏法，大軍就該班師回朝，剩下的事情交給地方去治理了?？墒沁@次軍事行動的統(tǒng)帥，宰相張光輔不僅沒有撤兵的意思，反而撒開大網到處搜捕所謂的叛黨，稍有逃跑的意思便就地正法，不跑的也沒有什么好果子吃，抓起來，先審著，非弄出你個參與叛亂的口供不可。

狄仁杰來到豫州的時候，這里已經是一座浸泡在血泊里的城池，但是，更嚴重的問題還在考驗著這個新任刺使的膽魄和良心。在張光輔的集中營里，竟然關押著5000名“李貞余黨”。這使狄仁杰不禁大吃一驚，不是吃驚李貞大人在豫州影響之大，竟然有這么多人“鐵了心”要跟著他走那斷頭路，而是吃驚張光輔的工作“效率”之高實在可怕。因為那5000人若非嚴刑拷打是不可能承認自己是“李黨”的，傻子也明白，一旦認了這個賬，那遲早就是個死罪。這也說明，張宰相張元帥是下了多么大的工夫來制造這起特大冤案的。事情很明顯，“叛黨”抓得越多就證明他的“軍功”越大，當然也表示宰相元帥大人對即將正式成為皇帝的武則天是多么的忠誠。

怎么辦？狄仁杰遇到了有生以來最為難的問題：如果自己保持沉默，就像現(xiàn)在幾乎所有官員那樣一言不發(fā)，假裝看不見，那死了的就不說了，這5000活生生的人可就一個不剩全部要處死的；而作為朝廷命官，一州刺使，這5000人的父母官，這樣做難道不有損自己做人的原則和為官的道德嗎？那么，挺身而出，和張光輔講道理，怕也不行，一則對方官高權重，大兵在手，稍有不慎，對方很容易就可以把你打成那五千零一。只有向武則天說真話，把這里的實際情況反映上去，要武則天來制止這殘暴的一幕，可是，武則天這一次會聽你狄仁杰的嗎？畢竟，這里剛剛發(fā)生過真真切切的“叛亂”，畢竟，張光輔是武則天剛剛表彰過的功臣和重臣，而且在正式登基之前，武則天也需要這種罔顧蒼生的“殺一儆百”。

這個晚上，狄仁杰把給武則天的信寫了一遍又一遍，寫成一次又撕了一次，如此反復不下十次，當東方拂曉的時候，終于下定決心，寧肯不要官帽，寧肯砍頭流放，也一定要舍生取義，為民做主，顧救這些生命。他寫下了一封筆風婉轉而意念堅定的信，他要以自己的前程來拯救那5000生靈。